刘烨
过去一年,我们花在游戏和社交平台的时间是不是更多了?不管你是否愿意承认,虚拟空间正在侵占人类生活的方方面面。选择权慢慢移交给科技,新鲜的文化和技术层出不穷,我们不需要回避这种交杂与变化,迭代总是能找到幸福和刺激感。
我一度从游戏中抽离,分出很大一部分时间观察短视频里的各种手艺人,这是以前无法透过手机屏幕了解到的新鲜群体。如何生产一个洗脸盆,怎样将一根铁丝弯成好几条弹簧,怎么制造出一个扳手,都是我以前没想过的过程。去年仅有的一次旅行,带着妻子和孩子一路开到内蒙古乌兰布统附近。入秋不久,突如其来的暴风雪让气温迅速下降至零度以下,穿上羽绒服也钻心冷,只要下车活动几分钟,立刻全身冰凉。憋了大半年,第一次出行就被暴雪困住了,眼看前方的车辆卡在半山坡,自己也动不了,就这样耗完一整天时间。这趟旅程来回不过三天,和原本想在草原上好好欣赏秋天里金黄落叶的计划大相径庭,我倒没有不高兴,也不愿加入大批的人群之中,就在车里看着前前后后的场景,反倒觉得挺有趣。这种比较随性的旅行状态大概也是“没有执行力”的一种体现,大目标设定好后,随走随玩,好奇心作为前行的线索,比较像探险,意外常有,但也回味无穷。
好奇心是做任何事情的最大驱动力。
五六年前,我好像在现实生活中找到《古墓丽影》的原型。那是柬埔寨吴哥窟往东几十公里的一处废墟,不太靠近吴哥景区范围,看上去以前是小城,应该有座和佛教相关的皇宫,现在支离破碎的。我坐上当地一种小出租车,从市中心往外走,花去两三个小时终于到达那个叫崩密列的地方。人很少,几乎没有游客,但导航能找到,一定被开发了。果然,几个柬埔寨小孩靠过来,想为我带路,当然要收点小费。里面就像一个迷宫,从石门下面右转过去,再上一个房梁,从墙头穿到另一处平面,我就跟在小孩后面,也不用语言交流.钻来钻去的.好像永远也走不出去。
小时候有个习惯,喜欢在桌子、凳子上面码高物,一层一层的,凳子上面有一小凳子,小凳子上还有更小的,摆好之后,像是串起不规则的空间,就盯着它们,也不做什么,想象自己在里面移动的感觉。真的置身这样的空间,一个人孤独地待在那里,想象以前这里曾经发生过的—切,有点恐惧,又莫名地兴奋起来。
恰哈是因为你融不进这个新地点,一切视角都和当地人不太—样,原来经验中生发的东西开始和现实状况产生强烈的对比和冲击,激发想象力和思考能力。这是我拒绝深度参与当地人生活的原因,保持一定距离,尽量不去理解他们的思维方式,一个人静静看一会儿,好像也在心里留下了点东西。
很庆幸四年前第一次飞欧洲就是去意大利佛罗伦萨。在圣母百花大教堂,建筑和绘画还闪耀着文艺复兴时期的光芒,洗礼堂和钟塔被包围在广场中心,一直走进广场,才能看清主教堂的立面。砖红色的圆顶衬出教堂的庄严与尊贵,菲利普·布鲁内莱斯基在建筑设计上的呈现本身就是这座城市的美学代表;里面的壁画色彩缤纷,顶级工匠的精美雕刻、美第奇家族的雄厚财力汇集在一起,凝结成巨人一般的神圣作品。
在佛罗伦萨的日子里,几乎每天都要走到脚疼,教堂和博物馆一栋接着一栋,馆内藏品琳琅满目,不给你留视觉喘息的机会,像是轰炸一般投入视线,每一处教堂的视觉承载力都很强,要是个个细看,一定非常疲劳。看到后面,我几乎靠意念支撑下来,这些作品太精致,同时出现在一座城市里,几天时间不断在眼前重复,依然会惊叹,却失去了刚开始的那股劲。每一天下来,徒步穿越整个城市的新鲜感都在逐渐下降,好像少了点不确定性,反而让人不安。人类就是这样时刻处于自我矛盾之中,谷歌地图确保你不会走丢,翻译软件能让两个不同国度的人透過手机屏幕顺畅交流,但又心有不甘,总想着发现更多不为人知的新去处,那种刺激感是旅行中绝对不能缺少的体验。
城市已经和科技融合得密不可分,它被赋予了智能化的大脑,越来越强大,将人类的功能和身份逐渐淡化。尽管如此,我还是想要冒险,无论在虚拟世界里体验悬崖边缘的起死回生,还是不停行走,寻找现实生活中最陌生的世界。
书
《人类向何处去》
《必然》
《忒修斯之船》
影
《太空旅客》
《火星救援》
《告白》
游戏
《古墓丽影》
《Inside》
《小小梦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