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荔枝树的虫眼(外三首)

2021-02-04 07:37李双鱼
诗歌月刊 2021年1期
关键词:荔枝树虫眼萱草

李双鱼

二三月开花

雨如果下得太密

势必会影响果子的发育

是的,养蜂人昨天还用一架

虚无主义的飞机

从乡下运来了一群

信奉实用主义的造蜜者

它们就在一片荔枝林里

为花香的浓度而辩论不休

我的脑瓜子

一天天嗡嗡个不停

穿过荔枝树的虫眼

母亲突然向我走来

她年轻的翅膀

仿佛要拥抱我

有人喊我树先生

一语惊醒梦中人

一条尚未打通的道路

规划的图纸化为乌有

我是我的乌托邦

我是我的神

當我尝过生活的甜

也就原谅了世间的苦

与一株芭蕉的对话

今日,你昂扬的叶片

被劈头一场雨

润得有些措手不及

假如那间瓦屋

在祖母灵魂的护佑下

能够坚而不倒

我想在那里

听雨打芭蕉

也算是一桩美事

别看我低垂着

为一条溪水的婉转而花痴

我特别能够容忍

你以雅集之名

行聊赖之实的可爱

在你宽大的袍子之下

举出一只绿色的酒杯

我最亲的芭蕉兄弟

我有几朵野花

不知当发不发

萱草花开时

忘忧之说

可能不过是一种附会

比之母亲

我认为还算妥帖

某年春日

母亲在厨房之外贴墙处

置一口破损的水缸

填满了黑泥

种下一株萱草

任由日月照耀

渐渐长成一尺多高

花开之时

正值我远游归来

母亲摘取黄花数朵

与鸡蛋煮汤

我埋头慢食

不敢抬头对望

生怕眼泪夺眶

乡村之夜

纵横古老中国的高铁

可以轻易拉近

乡村与城市之间

遥相对望的二元空间

没有人愿意一直谈论撕裂感

进城的人和返乡的人

彼此有时可能互换身体

我曾经在一首诗里

将我死去的祖母

形容为换一种新生活的蛇

这不是一种新鲜的体验

而是一种浸入式的生活

我那生于斯长于斯的乡村

在儿时的梦魇中

被具象为一盏又一盏的萤灯

透窗的虫声

以及长长的甚或有些陈迹的鸟啼

都是不可更改的注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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