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岁老人照料者焦虑和抑郁与护理负担的关联性

2021-02-02 06:14欧阳皓华伍业光李桂梅胡茜黄月明
中国老年学杂志 2021年3期
关键词:百岁老人照料情绪

欧阳皓华 伍业光 李桂梅 胡茜 黄月明

(1广西大学公共管理学院,广西 南宁 530004;2南宁市社会福利医院)

人口老龄化是目前实施健康中国战略所面临的时代难题,百岁老人是个特别老年群体,其之所以长寿到百岁以上是多因素支持结果,在这些因素中照料者良好的照顾是极其重要的因素之一,照料者的身心状态与护理能力影响着照料质量。照顾百岁老人的照料者身心健康如何?学术界对照料者的身心健康于上世纪80年代开始研究,其中照料者的负性情绪及护理负担一直是研究所关注的重点。相关研究显示,焦虑、抑郁情绪是照料者主要的心理健康问题之一〔1〕。照料者的护理负担影响其身心健康、生活质量,引起照料者不同程度的心理应激,严重者会患上临床心理疾病〔2〕。本研究探索百岁老人照料者焦虑、抑郁情绪与护理负担的关系及影响百岁老人照料者护理负担的因素。

1 对象与方法

1.1研究对象 采用方便抽样的方法,抽取南宁市城区、武鸣县、横县、上林县范围内,2015年5月1日至10月1日止在世的,超过100岁的老人及其照料者作为调查对象,由老年办组织调查员进行电联,自愿接受调查者,采取入户或集中询问的方式进行调查。调查人员均统一接受问卷及量表培训后,再入场进行调查。纳入标准:百岁老人的主要照料者,在同居家庭中每日照料百岁老人时间最长,截止至2015年5月1日照料百岁老人时间≥1年者。排除标准:各类精神疾病患者,有交流障碍的照料者。在研究对象签署知情同意书后,发放问卷201份,回收有效问卷192份(95.52%)。百岁老人192例,平均年龄(102.79±2.75)岁。其中男25人,女167人。年龄100~104岁153人,105~109岁32人,110~114岁7人。百岁老人中完全依赖者10人,重度依赖者17人,中度依赖者17人,轻度依赖者102人,无需依赖者46人。照料者192例,平均年龄(58.60±1.37)岁。其中男121人,女71人;年龄<50岁36人,50~59岁56人,60~69岁70人,≥70岁30人;84人的照料者是百岁老人的儿子,34人的照料者是百岁老人的女儿,34人的照料者是百岁老人的孙子,23人的照料者是百岁老人的儿媳,与百岁老人是其他关系的照料者17人;照料百岁老人<2年的照料者25人,≥2年且<3年者22人,≥3年且<5年者19人,≥5年且<10年者29人,≥10年者97人;职业为农民的照料者131人,退休人员33人,其他行业28人。

1.2调查工具 ①自编量表。调查对象的一般情况,包括一般人口学资料,如性别、年龄、民族、婚姻、文化程度、职业等。②Zarit护理者负担量表(ZBI)〔3〕包括22个项目,综合评估患者对照料者的情感、社会、身体及经济方面造成的影响。每项分值0~4分,总分≤20分表示无负担,21~39分表示有轻度负担,40~59分表示有中度负担,≥60分以上表示有重度负担。ZBI 有较好的内部一致性,Cronbach α系数在0.800以上。量表由个人负担和责任负担两个因子构成。③抑郁自评量表(SDS)〔4〕包括20个条目,其中10个项目为反向计分。采取1~4分4级评分,得分越高表示抑郁情绪越严重,标准分≥53 分,表明个体存在抑郁情绪。53~62分表示有轻度抑郁,63~72分表示有中度抑郁,73分及以上表示有重度抑郁。④焦虑自评量表(SAS)〔5〕采用1~4分4级评分,其中5个项目为反向计分。标准分≥50分表明个体存在焦虑情绪。50~59分表示有轻度焦虑,60~69分表示有中度焦虑,≥70分表示有重度焦虑。

1.3统计学方法 采用SPSS20.0软件进行方差分析、Pearson相关分析、多元逐步线性回归分析。

2 结 果

2.1不同因素照顾者焦虑、抑郁和护理负担各因子单因素方差分析 焦虑总分的月均收入、照料模式、患慢性病情况分布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5,P<0.001);抑郁总分的月均收入、文化程度、照料模式、民族、患慢性病情况分布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5,P<0.01,P<0.001);护理负担总分的月均收入、患慢性病情况分布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5),见表1。

表1 不同因素照顾者焦虑、抑郁和护理负担得分比较

2.2百岁老人照料者焦虑、抑郁与护理负担的相关分析 对百岁老人照料者焦虑和抑郁、护理负担、个人负担、责任负担呈显著正相关(均P<0.01)。抑郁和护理负担、个人负担、责任负担呈显著正相关(均P<0.01)。见表2。

表2 百岁老人照料者焦虑、抑郁和护理负担的相关分析(r值)

2.3百岁老人照料者焦虑、抑郁对护理负担的逐步多元线性回归分析 采用逐步多元线性回归分析的方法,考察照料者年龄、性别、与百岁老人关系、文化程度、月均收入、民族、婚姻、照料时间长度、照料模式、焦虑、抑郁情绪、职业、百岁老人生活自理能力对照料者护理负担的预测作用。将无序分类变量转换为哑变量,以百岁老人照料者护理负担总分为因变量,其他变量为自变量,纳入回归方程。结果显示,照料者与百岁老人的关系(父子关系)、焦虑、抑郁情绪进入了回归方程,共同预测护理负担26.9%的总变异量,其中焦虑的贡献最为显著。见表3。

表3 百岁老人照料者护理负担相关因素的逐步多元线性回归分析

3 讨 论

既往的研究主要从百岁老人的生活方式、遗传因素、性格特征等角度出发来探讨其生存状态的影响因素,表明百岁老人普遍具有生活规律、合理膳食、性格缓慢、有家族长寿史等特点〔6~8〕。国内外关于照料者的相关研究也主要集中在儿童、癌症患者、老年痴呆患者等照料者群体上〔9〕。其实照料者对百岁老人的精心护理与其健康长寿有着密切联系。

本研究与徐国君等〔10〕、丁晓彤等〔11〕研究结果一致,提示照料者的收入与护理负担有关。现阶段100岁以上的老人享有国家的补助,但是百岁老人照料者群体却较少被关注。本研究显示百岁老人的照料者主要为其直系亲属,而直系亲属对百岁老人的照料是无偿的。照料者在面对生活、工作等各方面压力的同时还需要对百岁老人进行无偿护理。这会对照料者的身心健康带来更多的危害并且会影响护理质量。照料者收入越低,就越难以承受百岁老人的护理费用。各种社会因素及照料百岁老人的压力会进一步对照料者的身心健康构成威胁,百岁老人所获得的护理质量也就会越低。而收入水平高的照料者有良好的经济条件去承受百岁老人的护理费用,使百岁老人享受良好的护理服务,照料百岁老人的压力对照料者的身心健康所带来的负面影响也相对较轻。患有2种及以上慢性病的照料者比患有1种或者不患慢性病的照料者护理负担更重,提示照料者患慢性病情况与护理负担有关。对百岁老人的照料需要健康的身心状态,照料者自身患有慢性病使其身心健康受到损害,加上护理百岁老人所带来的身体劳累、心理压力,照料者承受着更重的护理负担。百岁老人生活起居等日常琐事需要照料者的护理,心理上需要照料者的安抚与开导。本研究结果显示,多数百岁老人对照料者有轻、中度依赖,加上百岁老人多患有慢性病,病程长、症状反复出现,可能会使照料者对其健康恢复丧失信心,造成身体疲惫,加重护理负担。

本研究结果与Liu等〔12〕研究结果一致,提示具有焦虑、抑郁情绪的照料者在护理百岁老人时易产生无能为力等消极情绪,消极情绪不仅加重了照料者自身的心理压力,而且对其正常的社会交往造成负面影响,加之护理百岁老人对其产生的身心压力,护理负担较重;而不具有焦虑、抑郁情绪的照料者在面对护理百岁老人的压力时能更好地自我调节,护理百岁老人对其身心健康、社会交往的负面影响相对更小,护理负担也就低。基于以上分析结果,百岁老人照料者要注重对自己心理健康的关注,面对护理压力时要科学合理调节,避免产生消极情绪而进一步影响护理质量与自身的身心健康。本研究结果与严丹君等〔13〕研究结果一致,焦虑、抑郁是两种常见的负性情绪,两者往往同时存在,相互联系,并相互转化。本研究显示照料者大多数为老年人,人步入老年之后身体功能逐渐退化,心理也随之发生转变,对所处环境的变化较为敏感,易产生焦虑、抑郁等负性情绪。

本研究逐步多元回归分析结果可能与本研究对象大多对百岁老人无偿护理、照料时间相对更长有关。本研究结果与韩晓燕等〔14〕、Bhattacharjee等〔15〕研究结果一致;照料者与百岁老人的关系(父子关系)对照料者护理负担有预测作用,百岁老人多由其直系亲属照顾。受“养儿防老”这一中华传统文化的影响,百岁老人的儿子承担着照料老人的首要责任,长期独自承担护理百岁老人的责任与经济、精神压力使得其护理负担更重。提示要对百岁老人的主要照料者进行经济帮扶与心理辅导。

杨小湜〔16〕对癌症患者照料者的调查显示,有抑郁倾向的照料者占63.5%。导致差异的可能原因是照料者的类型不同。其一,百岁老人是当今社会健康长寿群体的典型代表,而照料者对其的精心护理与其健康长寿有着密切联系,照料者多为此自豪。因而相对于其他照料者群体,百岁老人照料者群体可能有更多的积极感受;其二,百岁老人普遍健康的生活方式、开朗乐观的性格特征等影响着照料者的护理心态及其面对生活、工作等各方面压力时的人生态度。因此百岁老人照料者中焦虑、抑郁情绪较少。

本研究结果百岁老人照料者群体的护理负担普遍低于国内学者对其他照料者群体的调查结果,如陈玉明等〔17〕对精神分裂症患者照料者的调查显示护理负担均分为(35.3±17.80)分,石晶等〔18〕对肺癌患者照料者的调查显示护理负担均分为(29.8±16.80)分。这可能是因为百岁老人的生活自理能力较好,照料者的护理工作量相对较小;也可能与中国传统文化中“百善孝为先”的思想观念影响有关,本研究显示照料者多为百岁老人的直系亲属,照料者对百岁老人的精心护理符合中华传统文化对个体的道德约束。但也有可能是出于此原因照料者对于感受到的护理负担会产生羞愧、内疚等情绪,从而不愿意表达照料百岁老人所带来的护理负担。

百岁老人照料者焦虑、抑郁情绪及护理负担对其身心健康及护理质量具有较大影响。本研究结果显示:国家和社会在减轻百岁老人照料者的护理负担时,应从多方面着手。国家和社会可以通过加强对百岁老人照料者的经济支持来减轻照料者的护理负担,如可以通过健全医疗保障制度从而减少照料者的经济负担。同时也要注意照料者慢性病对照料者身心健康与其提供的护理服务的消极影响照料者对百岁老人的照料呈现出“老老照料”的特点,照料者大部分为老年群体。相对于其他照料群体,百岁老人照料者在自身身体功能欠佳的情况下护理百岁老人护理负担相对更重。对于患有疾病的照料者,自身疾病对护理工作带来更多的负担。减轻护理负担要注重对于照料者自身疾病的治疗与控制。另一方面,百岁老人罹患疾病也会给照料者带来精神上的痛苦,照料者需要为身体状况欠佳的百岁老人承担更多的护理工作,患者病情的发展情况也会对照料者的心理造成压力。相对于其他照料者群体,百岁老人照料者群体的照料时间更长,在此过程中可能会产生焦虑、抑郁等负性情绪,同时也会加重护理负担,因此需要对百岁老人照料者的心理健康状况进行干预,如对照料者进行技能培训与心理辅导。本研究建议对百岁老人的照料应由多人承担,进行轮流护理,避免对一个照料者造成过多的护理负担,影响护理者的身心健康与护理质量;为百岁老人照料者提供更多护理信息和应对资源,促使照料者对百岁老人的护理更加科学、有效,避免因照料百岁老人而对照料者正常的社会交往等方面造成负面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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