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冬生
(福建师范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福建 福州 350001)
由于历史材料的缺乏,学术界对东北抗联的武器供给来源的研究比较单一。以往涉及的相关论著侧重从后勤保障途径的角度,探讨东北抗联的武器供给来源,尤其是聚焦于兵工厂、群众援助和对日缴获等内容,但对东北抗联的武器状况和供给方式的考查过于简略,也缺乏系统性的阐述。本文基于新查阅的史料,就东北抗联的武器状况和供给来源进行前后贯通式的探析,或对东北抗日联军的相关研究有所资鉴。
在武装反抗日本侵略的斗争中,武器弹药的重要性不言而喻。早在东北人民革命军时期,武器弹药的缺乏即影响了抗日武装对日作战的军事行动。1934 年,李延禄总结第4 军东宁战役失利的最大原因是“弹药乏援,全恃肉搏而战”,反观日军“器械精良”,感慨“倘有充分接济,日伪虽强,亦不堪一击”。[1]7武器弹药的紧缺不仅影响战场失利,也迟缓抗日武装的军事行动。1935 年4 月,东北人民革命军第一军给中共满洲省委的报告中谈到军事给养问题,“最近因为这个问题,已牵制我们不能随行总的计划有两个多月,这个问题还没有相当办法解决”,最后着重言明“子弹问题是主要的困难”。[2]可见,武器紧缺是东北抗日武装所面临的主要难题。
不过,武器紧张的困难并未迟滞东北抗联抗击日军的步伐。在对敌作战的过程中,武器装备实现从棍棒、大刀、土枪、土炮到日式枪炮、苏式枪炮的变化,基本改变了过去武器装备低劣的形态,在一定程度上缩小了东北抗联和日、伪军武器上的差距。
随着东北抗日局势的变化,东北抗联作为主要的抗日力量顺势而动,积极发展抗日武装。武器装备作为抗日武装力量的重要组成部分,其变化在一定程度上展现东北抗联的整体发展过程。由于抗日形势前后不同,东北抗联在各个时期的武器装备也存有较大差异。游击队时期,共产党领导下的各游击队装备较低劣,大刀、土枪、土炮长期存在,步枪和手枪为主要武器,同时出现少量的轻重机枪以及轻型重武器。据记载,1933 年1 月延吉中韩工农游击大队共步枪60 余支、手枪15 支。[3]711933年底,珠河游击队发展到70 余人,全队有步枪60 余支、手枪13 支、机枪2 挺。[3]96另外,据日伪记载,1934 年前后,宁安抗日游击队共计约100 人,步枪约100 支,并有轻机枪(子弹不足)。[4]129人民革命军时期,通过与日伪军队的不懈作战,武器装备逐步得到改善。日军对第五军的一次战斗评价道,“其特征是进攻和防御力量显著增强。几乎人人都有俄式及三八式新枪,其威力和射程均有所增强,‘满’军现有武器与之相比,大为逊色。‘匪’携带大量子弹,他们过去一向采取极端节约的方针,而近来则随意射击,不受限制。”[4]223抗联武器弹药得到有效改善,进一步促进了抗日力量的壮大。
经过上述阶段的积累,东北抗日联军的军事实力得到大幅提升。据记载,1936 年初,第三军人数达1500 余人,步枪2200 余支,机枪18 挺。1936 年以后,全军基本全部换上当时比较先进的日制“三八式”步枪,并有相当数量的轻重机枪、迫击炮、无线电台等装备。[3]121通过对敌作战,抗联第五军在武器方面亦达到相当程度。1937 年后,抗联第五军经过几次大的战斗,全军的武器装备得到了改善,已无杂牌枪,以连为单位均为青一色的三八枪,并配有1 至3 挺机枪,师有掷弹筒或步兵炮、迫击炮和重机枪。[3]149此外,此阶段抗联部队的武器情况亦为日伪所知,且评价较高。据日伪记载,三江省内的抗联部队队伍稍为整齐,有轻机(枪),有的还有迫击炮,步枪的精度也有一些是良好的。[5]
由于各根据地和抗联各部队的情况存有差别,人枪的数量影响东北抗联的发展和壮大。人枪数量具体可分为人多枪少和枪多人少两种情况。就人多枪少情况而言,主要与抗日武装同武器补给之间的失衡有关。抗联战士单立志回忆自己分配至第七军时,“全军武器装备不足,质量也差,没有1 件重武器,轻机枪也不多,平均每连还不到1 挺,80%的战士手中有钢枪,但大都是杂牌,又老又旧,弹药也不足,部分战士拿着大刀长矛,许多新入伍的战士只能空着手跟部队走。”[6]168为了解决人枪之间的矛盾,抗联武装在前期主要是通过夺取敌伪军武器以补充装备。成立于1932 年10 月的汤原反日游击中队共40 人,枪20 余支,但游击队经过3 次战斗胜利后,缴获各种枪支,改变了游击队人多枪少的状况。[3]158-160
就人少枪多的情况而言,主因在于对敌作战的扩大,武器弹药补给充足。根据抗联战士张瑞麒对少年营的回忆,1935 年5 月,少年营的武器装备充足,人手两支枪(匣子和小马枪),子弹充足。[6]70日伪曾对第二军的武器分配情况有过记载,1935 年底,第二军大约每人有1 支步枪或手枪,每3 人有1 颗炸弹,每180 人有1 挺机枪。[4]147日伪对杨靖宇领导的第一军也有过类似记录。据载,杨靖宇率领的直属部队共110 人,装备有轻机关枪2 挺,每挺子弹1000 发。部下有步枪的50 人,有手枪和步枪的40人,每支步枪有子弹200—300发,平均每55 人有机关枪1 挺。[7]47另外,枪多人少的情况也与军械资源的储存有关。据记载,第一军经常缴获日伪军各种武器及弹药,足够战斗需用,而且有剩余,便转而把用不了的旧式枪械和重武器(如重机关枪、迫击炮等)“插”起来,埋入地下。[3]59
1938 年以后,由于东北抗联的迅速发展,引起了日、伪军的恐慌和不安,纷纷组织优势兵力“讨伐”抗联部队,东北抗日联军损伤惨重。1940 年伯力会议之后,东北抗联各部队纷纷改称支队,并在有限的平原地带和山区进行小股游击斗争。在日、伪的“讨伐”下,各部队出现大面积的减员情况,枪多人少的现象成为常态。由于部队分散游击,重武器携带困难,抗联战士一般配备步枪、手枪和轻机枪等。
武器装备作为影响战争进程的重要因素之一,历来为兵家们所重视。抗战时期,日、伪军凭借强大的武器优势,同时辅以相应的“讨伐”政策,一度令东北抗联损失惨重。不过,尽管日军在武器装备上强于东北抗联,但东北抗联充分发挥自身优势,团结一切抗日力量,开展游击战争,发动群众,灵活运用多种方式保障了武器装备的供应,形成一套弹性的武器供应机制。自反日游击队伊始,东北抗联解决武器供应的问题主要有取之于敌、取之于己、取之于苏(联)等途径。
取之于敌的军需供给方式虽然年代悠久,但消耗敌方力量和增强自身实力的作用依然适用于当代。东北抗联“取之于敌”来打击日、伪军,即是最好的证明。抗联“取之于敌”主要有以下情况:一者抗联主动出击来夺取武器弹药和其他给养,二者从伪军处获取武器弹药等物资。据周保中回忆,1931 年至1937 年,从游击队到东北抗联的发展过程中,武器(弹药)主要是从敌人手中夺取和收缴非抗日部队武器以及在农村中征收(为数不多的地主富农提供)。[6]18此外,日伪当局也充分认识到这一点,抗联“以袭击村落、集团部落、火车汽车等作为补充重要物资的手段”,“越来越多的依靠解除‘满洲’军、警察部队的武装和攻打警署、自卫团获得补给”。[3]342-343可见,东北抗联“取之于敌”在一定程度上成为保障武器供给的主要渠道。
第一,通过战斗的方式保障东北抗联的武器供给。东北抗联同日、伪军在作战的过程中,总体上仍处于劣势地位,其中军需给养和武器装备上的劣势更为明显。不过,上述困难并未减弱东北抗联的斗志,相反,抗联通过战斗的方式来获取武器资源,在一定程度上弱化了中日间武器装备的差异,总体上提高了军事实力。
在东北抗联作战中缴获。1936 年后,由于东北抗联的迅猛发展,日、伪军组织优势兵力,先后多次“讨伐”抗日联军。在日、伪军的联合绞杀下,东北抗联充分发挥游击战的优势,灵活应对来犯之敌,同时缴获大量武器物资。据载,1936 年,第一军在梨树甸子战斗中缴获长短枪约100 支、迫击炮1 门、军用电台1 部和许多军用物资及弹药。1937 年4 月,第十军在一次战斗中缴获长短枪约100 支,子弹6 箱多和大批军需物资。同年5 月,第六军在夜袭汤原战斗中,缴获迫机炮3 门、炮弹96发、轻机枪3 挺、步枪62 支、子弹3.5 万发、手枪5 支。[3]3431938 年后,日、伪军加大对东北抗联“讨伐”力度。为解决武器弹药和军需给养,抗联各部仍不断地袭击日、伪军。第二路军西征部队攻占楼山镇,缴获机枪2 挺、步枪100 余支、子弹1 万余发和大量物资。同年8 月,杨靖宇率部在长岗伏击战中缴获轻机枪9 挺、长短枪200 余支及大批军用物资和弹药。1939年9 月,抗联第三路军奇袭讷河县城,砸开日军弹药库、被服库、粮库,运走了几百支步枪、3 万多发子弹和大量粮食、被服等物资。[3]343
除了同日、伪军作战外,东北抗联也通过袭击日伪军获得武器物资。东北抗联为了补充武器装备,多次发动规模不等的袭击战,袭击的对象主要是当地日伪军、伪警驻所、当地日本移民以及储存武器物资的“集团部落”。据曾在少年铁血营生活过的抗联战士张泉山回忆,在杨靖宇的带领下,铁血营在临江县木场消灭日本守备队30 多人,收缴机枪2 挺,步枪约20 支,子弹1 万多发。[6]63此外,日伪对东北抗联的袭击行动也有记载。据吉林伪警资料显示,1936 年9 月,东北抗日联军陈翰章所率约70 名人,进攻宁安县第五区三家子,袭击了当地自卫团队部,获取三八式步枪1 支、七九式步枪2 支、三八式步枪子弹15 发。[4]150另外,东北抗联与其他抗日武装也达成一定的联合行动,共同袭击伪军驻所,夺取物资。据日伪资料显示,1935 年11 月,抗联和忠义军董团长的联合军200 余人,袭击了敦化县沙河沿署管内二道河子,将自卫团队部包围后,有40 人袭击队部,收缴步枪12 支、步枪子弹36 发。[4]150袭击辎重部队和过往伪满人员亦是抗联获取武器弹药的重要途径。据伪警记载,1936 年威虎岭森林警察队11 人,护送森林事务所和采伐组合人员赴威虎岭途中,在双鸭子遭到王德泰部队约200 人的截击,缴获三八式步枪2 支、七九式步枪1 支、一三式步枪1 支、子弹六百168 发。[4]150-151从伪警以少报多的惯性来看,在东北战场,东北抗联从日、伪军处夺取的武器装备远在上述数据之上,因而,也就不难理解杨靖宇曾把伪满军比作东北抗联的“供应武器弹药之部队”。[1]359
第二,从伪军内部获得武器物资。随着东北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发展,东北抗联各部队在争取伪军反正的同时,与伪军上下均保持不同程度的联系,并通过这些联系补充抗联的武器装备以及其他给养。一位日军将领指出,供给抗联武器物资的主要来源之一就是“满”军。[8]57东北抗联从伪军内部获得武器装备,主要有购买、换取、赠送、伪军携带武器反正等方式。
东北抗联与伪军建立交易渠道。东北抗联通过“拜把子”、拉亲戚、化装商人等方式打入伪军、伪警内部,并同伪军、伪警上下建立一定的武器交易渠道。1936 年夏,某地群众范文垣通过伪军第30 团当连长的亲属,为第三军第四师第32 团买到2 支大枪、700 发子弹。同年6 月,第四军军长李延禄与某伪警陈中队长建立了关系,李延禄派出1 名副官住在陈中队长处,负责联络工作,为第四军供应武器弹药。[3]344由于抗联部队情况各异,日、伪军对武器管控程度不同,抗联与伪军、警交易武器弹药的价格也有所差异。1934 年冬,革命军某部在驻敦化的伪军处以6 分至1 角的价格购买三八式步枪子弹、1 角至2 角的价格购买套筒式炮弹,共13000 发子弹。1936 年,抗联崔贤部以1 角5 分的价格从安图县某骑兵团处购买子弹300 发,共约60 元。[4]153东北抗联各部队除同伪满军队建立单线联系外,也经过中间人向伪军购买武器及其他物资。据日伪记载,1934 年4 月,人民革命军某团团长方振声委托王树彬,从罗子沟驻军孟营长部的林连长手中买子弹200 发,交给方振声。之后,以此为开端,又从孟营长部某人手中买进子弹500 余发,交给第2 军团长侯国忠。六月,又从孟营长部某人手中买进弹药80 发,交予侯国忠部。1935 年6 月,王树彬从王清县影壁碉子警察队某人手中买进弹药(数量不详),交给方振声部下的王风林。[4]151
除正常交易外,东北抗联与伪军也建立交换关系。在与伪军进行武器交易的同时,抗联也用稀有资源同伪军换取武器物资。1935 年4月,侯国忠部将所得虎皮,通过王树彬交给孟营长部的宋连长,与之交换弹药。[4]151此外,抗联用俘虏的伪军、汉奸、军马与伪军进行交换,换取武器弹药。据日伪记载,抗联用缴获的军马与伪军进行交易,同时视军马好坏情况而定,每匹马换取30 至100 发子弹;抗联以俘虏的财产多寡为标准换取武器,一般每人换取50 发子弹。[7]253-254此外,抗联也通过中间人处理缴获物,换取武器弹药等物资。据日伪调查,在抗联与伪军之间有众多的中间人,主要是传递货款信息,同时处理抗联俘虏的军马,每匹马换取40 至50 元,然后以2 倍价格出售。[7]254纵观关东军历年军情报告,关于抗联以及中间人同伪满军进行交易的信息比比皆是,可见影响重大。
上述是东北抗联从伪军内部获得武器物资的主要途径,同时伪军在私下也会馈赠一些武器弹药。随着日伪对抗联的“围剿”加剧,一些伪军士兵出于同情,主动馈赠武器物资给抗联军队。据载,一些伪军士兵攻打抗联的时候,朝天打枪,在撤退的同时将子弹埋藏在土里,等待抗联战士获取。[8]40据原满洲省委宣传部长赵毅敏回忆,日伪“围剿”时,经常有一些伪军事先同抗联约定,进攻时朝天上打枪,撤退时把枪和子弹留下点。[6]43此外,一些伪军摄于抗联军威,主动送若干武器及补给。例如,1936 年,汪雅臣找到伪军邓旅长让其帮助解决武弹药问题,邓旅长撤退时给留下5 箱子弹。1937 年夏,抗联汪雅臣与伪军陈团长谈判时,伪军部下送来两箱子弹。[3]345
伪军士兵携带武器反正也是抗联武器物资的重要供给方式。随着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确立,中共及抗联加紧开展伪军士兵的反正工作,动员伪军士兵参加抗联队伍。抗联制定了优待俘虏、奖励哗变的政策,其中对携带武器哗变的伪军士兵作出更加具体的奖励规定。如1934 年,东北抗日同盟军第四军规定:兵士带枪来投抗日军者奖50 元,带轻机枪1 架者奖300 元、重机枪500 元。[3]314在抗联的争取和鼓励下,众多伪军士兵纷纷反正,携带武器加入抗联部队。1936 年8 月,驻圈子泡伪军1 个连带步枪75 支、轻机枪2 挺、重机枪2 挺,马80 匹哗变,改编为抗联第3 军第4 师游击第4 团。[3]315类似于圈子泡伪军士兵反正的事例屡见于日伪军报告中。1937 年伪军哗变达到高潮,由于此缘故,1937 年东北抗日联军迅速发展,形成新的发展浪潮。
总而言之,“取之于敌”策略在保障抗联武器的供给方面发挥了不可忽视的作用。另外,“取之于敌”策略的执行,得益于中共正确地分析了东北特殊的性质,并提出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策略,发动群众,团结一切抗日力量,积极开展统一战线工作。在统一战线的指引下,东北抗联同伪军内部上下建立一定的联系,并通过各种方式补充抗联的武器装备和其他给养。通过不同方式夺取日伪军的武器物资,装备抗联部队,在一定意义上促进了东北抗日联军的发展壮大,对于打击日伪统治产生积极作用。
抗联武器物资的供给除“取之于敌”外,“取之于己”也是重要的途径之一。“取之于己”即主要由抗联部队自行生产武器弹药,同时在根据地内实现一定的枪支征收行动。前者主要是建立大小规模不等的兵工厂和修理所,后者主要是向地主、富农征收一定的枪支等物资。在日益严峻的抗日形势下,“取之于己”对于保障武器弹药的供给显得尤为关键。
第一,建立兵工厂,进行军工生产,解决武器供应问题。兵工厂早在东北义勇军时期就出现,不过规模小、生产(维修)质量较低,仅从事普通的维修工作。随着队伍的壮大,东北抗联各部先后建立各种修理厂和兵工厂。1936 年5 月,独立师在完达山脉的西北端七星砬子山筹建兵工厂。经过抗联战士的不懈努力,在七星砬子山建成1 座包括弹药、修枪、造枪车间的小型兵工厂。弹药车间主要是制造子弹头和把空弹壳装成子弹。工厂具备修理枪械和翻新枪械、研制武器等职能。兵工厂工人先后成功研制手枪、冲锋枪、手榴弹、迫击炮弹等多种武器,譬如手提式自动冲锋枪以及三八式轻机枪改制成的直把机枪。据抗联战士卢连峰回忆,“(手提式自动冲锋枪)枪梭弯曲细长,打匣枪子弹,枪的性能也很好,只是生产率不高,造一支需要很长时间。”[6]217另外,卢连峰回忆日伪侵犯根据地时,工人将机器拆开埋藏,转移到另一个地方。战斗结束后,工人重新把机器安装好,恢复生产。[6]218
据日伪1935 年的一份资料披露,人民革命军第二军在安图县和抚松县交界处建立的兵工厂规模很大,工具完备,有许多优秀的技术人员,并且不断地生产手榴弹、弹药、步枪和手枪等。1936 年的一份报告称,第2 军某团兵器科长张某(满人)等九人,一直在生产炸弹和修理枪械。生产能力为每天10 至15 个。[4]156另外,由于技术的缘故,生产质量和水平也较低劣。据抗联战士单立志回忆第七军所在兵工厂的生产情况,“制造武器,不过是把空弹壳装成子弹,再就是把破铁锅砸碎,连同炸药用椴麻捆起来,涂上黄泥,晒干后做成手榴弹,但每人还分不到一个。”[6]168换言之,由于开展游击战争的需要,再加上工人未具备一定的武器生产知识,生产工序和质量比较粗糙。
第二,向地主、富农征收一定的枪支物资。东北地区素有藏枪自卫、防止鸟害的习惯,其中农村地主、富农藏枪数量较多。东北抗联征收地主、富农的枪械,主要是暂时解决武器供给问题。据日伪记载,1935 年4 月至9月,抗联第三军在哈东游击区向18 名地主、富农征收步(手)枪8 支,子弹5 发。[7]262-263此外,征收枪械也是为了打击亲日分子的需要。据卢连峰回忆,独立师在富锦活动时,曾收缴一家亲日地主的枪械,同时也征收了原东北军营长李景荫的1 挺轻机枪,60 多支步枪和数千发子弹。[6]218可见,征收武器具有政治上和军事上的双重性质,一来打击敌人,二来武装抗联军队。
总之,在日伪包围和封锁根据地的严峻形势下,尤其是向根据地外部获取武器弹药的途径遭到破坏时,在后方进行军工生产成为保障武器弹药供应的主要路径之一。根据地开展武器弹药的生产活动,既缓解了抗联弹药匮乏、修械的困难,同时给部队带来了艰苦奋斗、自力更生的精神力量,其作用远远超过了生产千百发子弹和修造多少支枪械的效果。
东北抗联的武器除“取之于敌”以及“取之于己”外,靠苏联的武器援助也是重要来源之一。九一八事变后,日本关东军对东北的侵略引起苏联的恐慌和不安,担心日本进攻远东地区。另外,共产国际也支持援助东北抗日武装。在上述背景之下,九一八事变以后,苏联陆续对一些抗日武装提供一定的武器援助。据日伪资料显示,1934 年3 月,李学万部从苏联购买联珠枪10 支,每支30 元,子弹500 发,每发3 角5 分;七星子子弹100 发,每发5 角。同年10 月也有相似的购买记录。后来,日伪在李学万部遗留的弹壳中发现苏联标识,相似的情况也出现在李延禄的部队。[7]363-365此外,据周保中回忆,1939 年前后,抗联由苏联远东军方面得到少量的武器弹药援助。[6]18可见,苏联在不同时期对抗联均给予一定的武器援助。尽管苏联援助的数量有限,但对于打击日伪统治仍起到一定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