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式管理的路径和特征：C管理模式——兼论Z理论的缺陷

沈阳阳

（苏州大学 东吴商学院，江苏 苏州 215021）

随着新一轮科技革命和产业变革的不断推进，数字化智能互联制造加速世界经济形态变化，我国国内市场催生了大量新产业、新业态和新模式，使传统行业在内的市场竞争日趋激烈，这也给新时代下的企业经营发展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和挑战。因此，构建符合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中国式管理思想体系对我国企业可持续性发展和科学管理理论体系的完善均具有重要意义。当代社会中，我国涌现出众多优秀企业，对我国区域经济发展和产业结构调整有着重要作用，顺应时代发展和历史潮流且适应市场环境的企业管理思想无疑对企业的健康发展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如果把扎根于西方、形成于西方的管理思想，直接用于解决我国企业发展中出现的管理问题，就会水土不服。

因此，这也就要求着我国管理学学者和企业家进一步构建具有中国特色的管理思想体系。“管理只有永恒的问题，没有终结的答案。”中国特色管理思想是一门科学，既需要学者们用科学的态度去融合古今中外的管理学思想精华，又需要落实于对我国社会发展中实际存在问题的解决，并适应第四次工业革命这一时代转型期的特殊要求，从而和先进的科学技术一起成为推动我国现代社会发展和经济发展的两大动力。

伴随着全球经济的发展，中国企业的管理实践不再处于封闭的环境中，中国式管理的思想发展，也为中国企业的管理实践带来了更加开放的创新环境。虽然当今世界发达国家逆全球化已经出现，但中国的强大经济带动力和影响力势不可挡，“一带一路”倡议的提出是中国全球化战略的重要举措。随着相关政策措施的推进，给中国企业带来了更大的对外贸易发展平台和更多发展机遇。中国式管理的理论创新和体系建设对助推我国“一带一路”建设，培育具有世界竞争力的中国企业具有重要意义。

一、转型时期中国式管理的思想和实践

当代社会中，我国涌现出众多优秀企业，出现了顺应时代发展和历史潮流且适应市场环境的企业管理思想。这些思想无疑对企业的健康发展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贾旭东、孔子璇（2020）[1]总结“第10届中国·实践·管理”论坛主思想和内容，在“管理哲学和范式革命”中提到5位学者对话和探讨，学者一致认为，管理哲学与范式迫切需要进行革命性的创新，而东方智慧和西方科学有机融合已经到来，强调运用中国管理哲学助力管理理论构建，推进管理范式革命，使中国的管理学更贴近中国管理实践，更有“中国味”。吴照云、郭英（2019）[2]总结中国管理问题时提出，首先要理清的是中国管理等类似提法，指代的是一种管理理论、管理方法还是管理技巧？中国管理是何种程度、何种范围的管理创新？要回答这些问题，需要审视这些提法的来源：管理实践与古代文本。管理实践部分，主要是分析当下中国的典型企业；古代文本部分，主要是阐述古代思想资源中可以为今天所借鉴的部分，以及借鉴过程中可能存在的问题。其次有必要区分清楚几个概念：管理理论、管理方法、管理技巧。管理理论强调的是系统性，可以借用库恩的范式理论或者莱卡托斯的科学研究纲领等理论来进行构建；管理方法是从理论延伸出来的一些管理行动规则；管理技巧则是在实践中对这些行动规则的具体应用。黄海昕、苏敬勤、杨松、贺文轩[3]（2019）研究认为，要深刻理解中国企业的管理实践，提炼本土管理理论，必须进入企业微观层面进行“深度”情境化的研究，这就需要构建相对系统的情境逻辑分析架构，作为后续研究的基础理论工具。苏敬勤、高昕[4]（2019）讨论了通过系统梳理其他典型国家的创新模式与情境差异，以及中国企业的阶段性创新实践后发现，“中国式创新”体现为中国企业在动态情境下产生的一系列创新模式的进阶与组合，而引致“中国式创新”的本质因素则是中国的独特情境。

李京文、丘斯迈（2015）[5]认为，新时代背景下的管理创新，信息化和工业化深度融合，只是第三次技术革命的终点和第四次技术革命的起点，富有创造力的组织能够不断地将创造性思想转变为某种有用的结果，即激发创新。管理创新是要将新的管理要素或要素组合引入系统中，以更有效地实现组织目标的活动。苏敬勤、高昕（2019）总结了Dodgson（2014）创新结果视角，中国是以开发而非研究为主的创新；K．Roeber（2016）认为，中国是效率驱动型创新；麦肯锡全球研究院（2018）则指出，中国主要是以客户为中心的改良式创新；曾明（2008）认为，中国主要以低成本应用型创新为主；陈劲（2017）等则认为，中国是系统驱动的集成创新，从原因视角研究中国发展阶段、制度与市场等要素出发，分析了中国独特情境下的创新模式缘起。刘培伟（2017）等认为，我国四代中央领导集体关于“自主创新”的认知随情境变化而不断调整，这体现了鲜明的中国特色治理制度，宏观上发挥了“集中力量办大事”的体制优势，但微观主体的创新制度环境尚不充分。吴东（2013）等认为，中国企业的技术追赶实践是在转型的“所有制制度”、多样的“技术体制”、多层次的“市场空间”以及新兴的“全球网络”四位一体的中国情境下展开。魏江（2017）等则基于大市场、强政府、弱技术的情境架构，提出了中国企业创新追赶的非对称战略模式。蓝海林（2014）认为，中国企业战略行为的独特性主要源于制度环境及经济转型在内容和方式上的特殊性，强调情境要素与组织行为的互动关系及共同作用。应瑛（2015）等认为，在技术和市场情境的双重约束下，中国企业通过资源巧创的方式实现了节约型创新，并在资源拼凑中积累了创新能力。中国企业在技术追赶的动态情境下的“市场换技术——深度嵌入——并购——产业孵化——正向牵引”这一系列式的合符合“中国式创新”的，是“中国式创新”的具体体现。

吴晓波（2017）《腾讯传》[6]整理编写了中国互联网企业成长，记录了腾讯崛起的经历，并以互联网的视角重新诠释了中国在融入全球化进程中的曲折与独特性。从1998年开始创业到成为世界级互联网巨头，腾讯①腾讯，https：／／baike．so．com／doc／1038695－1098608．html．以即时通信工具起步，逐渐进入社交网络、互动娱乐、网络媒体、电子商务等领域，在超高速发展的同时亦饱受争议，在“3Q大战”的激烈冲突之后又进一步走向开放。腾讯的发展路径，亦是中国互联网企业成长的缩影。我们可以看到，中国的互联网人在应用性迭代和对本国消费者的行为了解上，找到了自己的办法，并开始领跑全球。以互联网为基础性平台的生态被视为新的世界，它以更高的效率和新的消费者互动关系，重构了商业的基本逻辑。吴晓波认为，在过去的十年时间里，国人的信息获取、社交、购物、日常服务以及金融支付等方式都发生了令人难以置信的改变。甚至在文化趣味上，中国式的自信也正在复苏，国学和“中国风”重新复活，人们回顾更值得赞美的过去，并呼唤它的内在精神回归。

在信息企业中，吴照云、郭英（2019）认为，华为公司的管理走上正轨，则是借助于IBM等外部资源，以“先固化，后优化”的方式进行变革。一个可能的解释就是，伴随着中国高等教育的普及化，大量的知识工人的供给成为可能，以及中国传统的吃苦耐劳精神与军队文化的契合。由此可见，华为的管理本质特点是，如何成功地把西方军队组织的做法迁移到中国企业组织。吴晓波（2017）的《激荡十年，水大鱼大》[7]在互联网及电子消费类公司中，腾讯和阿里巴巴的市值分别增加了15倍和70倍，闯进全球前十大市值公司之列，在智能手机领域，有四家中国公司进入前六强。张静等[8]（2016）人认为中国管理研究与实践看来，主要依托于中国管理研究社群的推动，中国管理研究国际学会（IACMR）就是其中之一，他们归纳出IACMR在推动中国管理研究国际化的进程上大致经历了“引入实证研究”“强调本土情境”和“回归科学精神”3个阶段。他们把中国管理理论创新的第三个阶段放到了“回归科学精神”上，而且他们将这种科学精神总结为“独立思考精神”“独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的精神。只有具备这种科学精神，管理的中国理论才能不陷入同质化和功利性之中，这方面日本走到了前面。

二、日本式管理：Z理论贡献和不足

互联网时代很少有学者再谈日本管理，日本管理是由日裔美国学者威廉·大内在1981年出版的《Z理论》一书中提出来的，其研究内容为人与企业、人与工作的关系已经融入西方管理理论之中。按照吴照云、郭英（2019）[2]强调的，如日本的JIT、全面质量管理、企业文化等内容均已被很好地整合到已有的研究中，其对西方管理的主流地位并未彻底颠覆，而是构成了一定程度的补充，在西方管理思想和理论中只是添加了“企业文化”一章。现在来解释日本管理为何被融入西方管理体系，被同化为Y理论就容易理解了。如果说Z理论是对X理论和Y理论的综合，倒不如说是日本式企业管理方式被西方管理体系的接纳。从总体上来说，日本管理模式是没有问题的，方法和手段已经更加艺术和科学。那么是什么地方出现了问题呢？明明是日本管理模式，怎么就会被西方管理理论收编？要回答这一问题，就得借助西方管理思想史的逻辑基础。

进入近代以后，尤其是近100年，人类社会的演进方向同生产力方向都是随着两次工业革命而展开。为了更多地增加物质财富，工业革命最初以前所未有的劲头向着物质丰富化方向发展，物质财富的生产速度只到最近几年才出现了供给过剩。最丰富（资本主义生产过剩）的商品推动了市场世界的开拓，又反过来需要更多的生产以满足更大的世界市场，全球化和跨国公司就是这一事实应用的结果，在此期间管理理论也飞速发展起来。

在技术革命的同时，科学革命也显现出巨大成力在不断地创造着一个个神话，物理学上的贡献对管理者和管理学家带来了一份惊喜，伴随着科学革命，管理学仿佛一夜间明白了管理可以量化和标准化，“科学管理理论”以超越英国方式创立一套管理方法——管人的制度。从此开始，科学管理不仅使管理研究走上了科学轨道，而且极大地促进了美国企业生产效率的提高和整个社会财富的迅速积累，这也使美国企业更加重视管理。在制度管理人的情景下，标准化、计划、绩效、考核等核心现象。在不同管理者、学者共同努力下，树立起了西方管理学理论丰碑，在技术革命的推动下，世界各地以生产物质财富方式的企业，学到了从管理要利润的牢固观念。

20世纪70年代日本崛起，在短短不到30年时间，以流星般的速度在战争废墟上异军突起，成长起来的日本企业把贴着“日本制造”标签的工业品，迅猛攻势影响着全球几乎所有的市场，改变了世界经济竞争的大格局。日本缘何从学习－模仿－创新模式中成长的秘密，美国考察团带回去的原因－管理，更加“软”的管理——企业文化。这也应该是东方文化在世界管理史上的第一次发声，日本的管理是把东方儒家管理思想中的伦理精神与美国科学管理思想巧妙地结合在一起，创造性地形成了“以人为本”的日本式管理。在日本企业的影响下，世界范围掀起了第一次企业文化热潮。尽管并无技术优势，但由于重视并实现了企业管理的现代化，日本经济形成了后发优势[2]。谭一夫（2000）[9]在《日本式管理》开篇把日本式经营管理的思想基础定位在日本民放与孔孟之道、日本商人的经营指南——《论语》和首屈一指的团队精神这三个基础上。他讨论了日本以人为本的企业文化，日本以强调统一思想、统一观念、统一行为形成了三个层次的企业文化。强调日本的企业文化导向功能、凝聚功能、激励功能、约束功能和辐射功能。

正是这样的一些内容被西方管理学界吸纳，而使得管理理论得到进一步提升，Z理论就是向日本学习进一步升华的结晶，到管理大师彼得·德鲁克为止，西方管理理论再也没有更新的突破。对这一现象最好的解释者之一的就是彼得·蒂尔。

彼得·蒂尔（2015）[10]认为这就是“从1到n”的宿命。首先是对Z理论贡献极大渲染。他认为走在这条路上的企业厮杀在红海里，它们奉行的生存法则是从竞争对手那里夺食，出路就是足够勇猛，以在惨烈的竞争中做到第一。在一场场的零和博弈中重复着不怎么高明的游戏。实际上，彼得想表达的是在制造业竞争中为了满足那些对市场客户物质需求，制造业企业重复着从20世纪发明创造出的人类工业文明成果（电冰箱、洗衣机、电视、汽车、飞机等等），从1到n只是复制，甚至可能沦为遍地抄袭的山寨模式。从美国复制英国产业模式开始，日本学习并以极精致主义制造方式打败美国的汽车业以及其他行业跨国公司，日本企业拼命地生产各种工业制成品，用让消费者使用起来像是用自来水一样方便①松下的“自来水哲学”是松下幸之助对企业使命的比喻，企业的责任是，把大众需要的东西，变得像自来水一样便宜。。那是一个只要形成竞争优势，并努力生产并在竞争中为王的年代，山寨式的创新也会赢得片刻欢喜，丰田打垮通用，松下统治过天下。还是一个沿用“用制度管理人”的时代，还在“用计划谋划商业”的时期，而且一旦在竞争中获胜，也可以把后面追赶者远远地甩开的时代。正如马克思（2004）提出的，除了繁荣时期以外，资本家之间总是进行十分激烈的斗争，以争夺各自在市场上的地位[11]。个人主义的美国、集体主义的日本都在制造业的舞台上维护并固守着自己的优势，并想让这种优势成为永恒的“势能”。西方管理上的“势能”在传统制造业企业管理中，Z理论占着十分牢靠的统治地位，作出卓有成效的贡献。

互联智能时代，对超越传统制造业的服务性商业企业，Z理论解释力不足。其缺陷主要看到有以下几点：（1）固化的制度管理思维，无论企业怎样管理都想用制度设计把人的行为约束起来进行考核、评优，制度管理思想对没有知识员工和制造业员工管理较为有效，而对知识员工和现代服务业无效；（2）一贯坚守竞争法则，使人人自危，每个企业都以竞争力提升为代价，其实付出过高成本，精力和资金过多地用于竞争；（3）精致的复制，沿着制造业以提高单产为目的，创新往往都投放在这方面；（4）集权与放权，企业文化中的人本管理无法落地；（5）人性恶，管理和监督每一个员工，哪怕是自律性很强的员工，股权激励是针对职业经理人，其他激励方式还是以理性人假设为前提；（6）迷信私有制，正是这样的制度，放出了那个对资本拥有者的嗜血成性恶魔，对于那些回报不大的行业和产业投资缺乏；（7）政府无为主义，一方面是政府对市场的无奈，另外一面被资本捆绑裹挟，公共产品提供严重不足。

三、C管理模式：系统化中国式管理根基

中国特色管理思想是中国传统文化背景下的现代管理思想，能够形成体系的主要有三人，他们是“散打式的曾仕强”“实战篇的阎雨”和“系统篇的王汝平”。王汝平（2020）认为：C管理模式理论价值是对现有企业组织管理理论的一次大胆的突破和创新，为中国企业参与国际市场竞争提供了全新的思路，尤其在当前全球后疫情的时代下，对包括在华投资外资企业在内的众多企业有着非常重要的借鉴价值。他的经营罗盘模型对企业经营五维的描述中，我们能看到对“以人为本”思想的贯彻，其中主张的“经营人心，管理人性，平衡人情”是我国现代化企业管理中重要的经营理念和经营哲学。C管理模式研究视角是基于中国企业管理特征和发展实践历程而提出，并在企业实践中反复验证的管理理论，经营罗盘模型倡导以人为本的核心管理思想，提出并揭示了企业经营动态平衡的规律，也体现了“大道至简”的经营之道。

C管理模式[12]是在以史为镜的基础之上，将中国国学智慧与西方管理科学的精髓融为一体，围绕“以人为本”的核心思想，提出了经营企业就是“经营人心”，管理企业就是“管理人性”，治理企业就是“平衡人情”的经营哲学[13]，并通过阐释“势、道、术、器、利”五个维度，系统且完备地构建了企业经营活动中的“五行”。

（一）顺势。在经营罗盘模型“五维”中，企业最先关注的便是“势”，“势”即企业生存的外部环境。古今中外，多少企业在历史的舞台上粉墨登场，又有多少企业在市场竞争的大潮中兴衰浮沉。当人们去总结那些曾经红极一时，或是如今依然站在潮流前沿的企业时，就不难发现，所有成功的企业，无一例外地都得益于企业对外部环境的精确把握。企业的创立与成长是否顺应了“天势”“地势”“人势”，能否顺势而为、趁势而起，企业可通过经营罗盘模型“顺势”这一思维路径来进行分析，以理清企业对“势”的把握，找到薄弱之处、不足之处，加以全面思考和不断完善[14]。同时，对于新创企业和想要开展新业务的企业来说，对“势”的分析与判断，则可以辅助回答“我要做什么”的问题。小米对智能手机之“势”的研判，成就了其手机领域的江湖地位；传统车企在新能源汽车的大“势”来临之际，纷纷加快了转型的步伐；万达集团在对房地产之“势”和大健康之“势”的分析基础上，开始剥离房地产业务，进军大健康产业。这便是“势”对顶层架构设计的具体指导。

（二）重道。在理清“势”的基础上，企业就能根据对外部环境的认识，制定出适合企业的发展之“道”。“道”的制定，一方面帮助企业找到了存在的意义，确定了长期的发展方向和秉持的经营理念，一方面也体现了企业对外部趋势的思考与行动，包括企业的中期发展目标、发展路径、发展规划等。企业是否建立了符合自身的发展之“道”，其使命、愿景、价值观是否清晰可行，也可通过经营罗盘模型“重道”路径来分析企业有否明心见性，继而修道保法、建章立制。阿里巴巴在对电子商务的“顺势”和“驭势”中，提出了“让天下没有难做的生意”这一使命，并确立了“让客户相会、工作和生活在阿里巴巴，并持续发展最少102年”的愿景，同时明确了“客户第一、团队合作、拥抱变化、诚信、激情、敬业”的核心价值观。

（三）练术。“道”的确立，使得企业的经营活动能在一定规则下进行谋篇布局，即企业之“术”。要想在激烈的市场竞争中取胜，企业就需要守正出奇之“术”，守正，就是要坚守企业之“道”；出奇，就是需要随环境变化而变的战略、战术和组织。企业的战略目标能否实现、竞争策略是否有效、商业模型是否清晰、商业模式是否共赢、商务管理是否规范、营销企划是否可行等等，皆可用经营罗盘模型“练术”路径来诊断，以找出企业谋篇布局之不足，以更长远的角度和全局的宽度去规划布局、组织行动。同时，企业也可根据“术”的指导，进行战略的谋划、战术的制定、组织的支持等，以帮助企业回答“该怎么做”的问题。例如腾讯之“术”，其战略总目标为“连接一切”，随着战略目标的分解和实施，腾讯通过竞争、合作、开放平台等战术，与合作伙伴共建数字生态共同体。腾讯在不同战略时期，还通过组织构架的调整与变革，以顺利实施既定战术，达成战略目标。

（四）砺器。企业的“道”和“术”，最终会通过企业所提供的“器”传递给客户。企业通过技术、产品和服务的输出，一方面向客户传递出企业的价值，另一方面，也为企业带来经济效益。企业是否具有技术竞争力、开发与商用周期是否适当、能否提供差异化产品、投产与品控管理是否健全、服务是否到位等等，可通过经营罗盘模型“砺器”路径来进行分析，可根据“器”的引导，对企业的技术、产品和服务进行设计与优化。例如华为之“器”，在研发时，注重关键技术的突破；在生产过程中，注重质量的管理；在提供服务时，始终考虑到员工、客户、合作伙伴的利益与需求，并能最大限度地去满足其需求。

（五）谋利。经营企业，就是经营人心，人心之诉求，皆是为“利”。因为有“利”，才有了人与人之间的连接，有了连接，才能形成团队和企业。利益的共享，产生了愈加高效的连接，也就越能发挥组织的力量。冯子标，焦斌龙[1（5]2004）提出的利益的共享机制，包含了企业的内利分配机制、外利共赢机制和社会责任机制。企业从员工、股东、合作伙伴、社会、产业、行业中获“利”，也应做出相应的回报。企业是否做出了回报、回报的效应如何、影响如何、有没有潜在的利益分配危机等等，也可通过经营罗盘模型“谋利”路径进行诊断。同时，面对员工、股东、合作伙伴、社会等利益相关者，企业又该如何回报、何时回报、回报什么等等问题，同样可在“利”中找到答案。例如沃尔玛之“利”，其在内利方面，践行着“顾客、员工和股东都是公司的上帝”这一理念；在外利方面，通过与合作伙伴的诚信沟通、密切合作、利益共享，以建立良好的合作伙伴关系；在社会方面，立志“做一个有高度企业社会责任感的零售商”，使得人们生活得更美好。

四、中国式管理特征[16]

官僚制度下的官本位思想，管理活动中人际关系的作用凸显，书面制度规则下的隐性规则以及某些特定情况下人治对制治的替代都是中国现代管理体系中的传统文化要素。其中有值得传承的人本思想精华，也存在着需要去除的封建思想糟粕。中国现代管理思想的形成有着漫长而曲折的发展道路，有中国官僚资本企业、民族资本企业和革命根据地公营企业的管理实践经验，也有对苏联和西方管理模式的学习，中国现代管理模式在摸索中前进。

随着我国现代企业制度基本建立，中国现代管理思想在第四次工业革命的浪潮中，在系统化、整体化和协同化的社会主义经济体制改革中，逐步向着中国特色管理思想体系发展。贾旭东等（2018）[17]提到过“管理三元模型”旨是通过推进“管理三界”即企业界、咨询培训界和学术界良性互动，助力中国企业管理水平的提升。实质上是要求我们的管理学研究在学习西方管理学的基础上，挤出那些“水土不服”方法，融入中国管理思想与实践智慧，贡献中国式管理的力量。

（一）浓郁中国特色

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发展道路下的政治制度、经济环境、文化特征等国情特点与西方有着根本化的差异，因此中国特色管理思想不应照搬西方现代化管理思想，而应扎根于中国传统文化和管理思想发展背景，立足于中国企业经营发展的具体实际，形成具有浓郁中国特色的现代化管理思想体系。中国式管理永远都绕不过的是二元结构，这个二元结构不仅是城乡二元结构，还可以是蓝白领二元结构。这种二元结构要求中国本土管理方式、管理理念以及管理方法都不同于西方以往管理理论，而且对管理理论本身来说，并不存在一种线性的发展方向，管理理论更像是融入中国文化土壤中的物种，在进化过程中根据环境的变化而变化，一个适应环境的管理方式就是最好的，一个在所处环境下能最大化地发挥企业优势的做事方式，就是好的管理理论，好的企业文化，真正的管理智慧其实取决于对周边环境提取信息、合作反馈的能力。

（二）立足管理实践

对我国而言，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道路和中国现代管理思想的发展，都是“摸着石头过河”，也体现在我国改革开放过程中循序渐进的发展历程。改革开放以来，我国生产力发展水平、人民生活水平、综合国力和国际影响力都有了跨越式提升，我国用实践证明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的正确性，改革开放决策的正确性和现代化理论的正确性。同样的，中国特色管理思想也应立足于经济社会实践，从实际出发，实事求是，在实践中检验和发展管理思想，从而进一步指导我国企业的经营与管理。

（三）科学性与创新性

无论是经验管理思想、科学管理思想还是中国特色管理思想都离不开科学性这一特征。刘宝华、王雷（2018）[18]认为只有符合客观规律，符合发展逻辑，并且立足于实践的管理思想，才能真正对现实进行指导。国内许多学者认为，管理学作为一门独立学科的价值体现，以及管理研究基于实践的价值体现都存在着一定的挑战和质疑，“管理学所面临的这种双重价值困境，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管理主体处于一种分裂的状态，及管理学的研究主体和实践的管理主体不一致。”谭力文（2014）[19]强调了“管理研究的指向标的和服务对象的复杂化就使得管理研究本身难以定位，以至于百年之后，人们对管理学的基本学科属性问题仍然争执不休，管理学仅仅是对管理学常识性知识的一种提炼，是一门职业教育学科，一门研究性学科，抑或是科学。”在中国特色管理思想体系的建设过程中，在科学性的基础之上，我们也应意识到世界终究是一个复杂多变的整体，中国现代管理理论的发展离不开创新思想的推动，在第四次工业革命的大潮下，我国应深化管理体制改革，推进产业结构的优化调整，进一步提升自主创新能力，建设创新型国家，在管理理念的创新、组织机构的创新、管理方式方法的创新、管理模式的创新以及管理制度的创新中，实现有效的资源整合。国家全面布局全产业链发展的宏大战略，自己生产出所需要的产品，打破了西方思维下的国际分工，不仅是对理论的创新，也是对发展道路的创新。

（四）知识管理特征

知识管理是知识经济时代涌现出来的一种最新管理思想与方法，通常是指为企业实现显性知识和隐性知识共享提供新的途径，李宇、陆艳红（2018）[20]认为知识管理主要是利用集体的智慧来提高企业的应变和创新能力。杨晔、朱晨、谈毅（2019）[21]认为要进行知识管理，通常需要建立知识库；促进员工的知识交流；建立尊重知识的内部环境；把知识作为资产来进行管理。吴勇、朱卫东（2013）认为知识管理是一个动态持续过程，在知识进化过程中，组织（个体）与其存在的知识环境之间必然存在复杂的交互作用。在国际竞争加剧、商业环境变幻莫测和科技发展日新月异的大背景下，C管理模式中所强调的以人为本的管理思想，针对大量生活在中国传统文化劳动力和资源所采用的本土管理思想，对企业知识资产管理的重视和动态发展过程中对企业经营管理问题的诊断，均是知识经济时代下我国企业主动适应国内外商业环境变化的体现，也是中国特色管理思想发展中知识管理特征的重要体现。

五、总结与讨论

习近平总书记说：“坚持以马克思主义为指导，是当代中国哲学社会科学区别于其他哲学社会科学的根本标志，必须旗帜鲜明加以坚持”。习近平总书记（2018）在和经济学家、社会科学家的座谈是中国的经济学理论的创新，他说中国的实践是一个理论创新的富矿。林毅夫（2020）①参看林毅夫在2020年9月21日在国家自然科学基金委第257期“双清论坛”上的讲话，他虽然强调的是经济学理论，但思想精髓是一样的。提到现在我们所读的任何西方盛行的理论，必然是内嵌于产生这些理论的西方国家当时的发展阶段、产业、社会、政治、文化价值理念等被马克思成为“结构”的变量之中，以这些结构变量为暗含前提。他提到理论中存在“舍像”，他认为“舍像”的含义是承认它的存在，对要解释的现象或要解决的问题没有直接影响，暂时存而不论。他认为理论创新有两种方式。一是以马克思主义经济理论的方法，参考借鉴西方理论的精华，来总结我国的经验和解决我国的现实问题。另一种是以马克思主义的基本原理，也就是以唯物辩证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为指导，借鉴西方经济学、管理学的方法，来总结我国的经验和解决我国存在的问题，了解这些现象和问题背后的道理、学理、哲理，形成有中国特色的管理理论。蔡玉麟（2016）[22]对IACMR的中国管理研究国际化和管理理论创新进行了梳理，他强调随着管理实践的不断变化与丰富，管理知识的积累越来越多，由于中国管理实践的独特与恢宏，中国管理人才在服务于国家发展的伟大实践中必然会对世界管理知识的积累做出更大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