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金玉,熊 欢
(华南师范大学体育科学学院,广东广州510006)
妇女健康是全民健康的基础之一,妇女的健康不仅会影响其生存和生活质量,更关乎国家、民族和社会的文明进步。2019 年7 月,健康中国行动推进委员会印发《健康中国行动(2019—2030 年)》[1],提出从行动层面提高妇女健康,要求提高个人身体活动意识,培养运动习惯,了解和掌握全民健身、身体活动的相关知识,并将身体活动融入日常生活中。随着生活水平的提高、城市化进程的加速和体育市场的发展,城市女性的健康意识和运动参与有了明显提高[2]。在农村,妇女的健康状况却不容乐观[3]。虽然体育是促进健康的“良方”,但受制于社会、文化、经济、性别等因素,农村地区的女性仍处于锻炼不足甚至不锻炼的状态[4]。缺乏时间和精力以及照顾家人是制约她们进行体育活动的直接因素[5-6];缺乏自我健康意识是制约她们进行体育锻炼的内在因素[7]。此外,农村地理位置偏远致使农村妇女体育活动选择受限[8],且农村地区的照明、安全性不足[9],锻炼场所、运动设施较少[10],社区体育组织活动缺乏[11]等也是阻碍她们进行体育锻炼的环境因素。虽然既往许多研究对农村妇女体育参与的障碍进行了诠释,但鲜有研究从实践层面采取行动来揭示并消除农村妇女体育参与的现实困境,通过运动手段改善她们的健康状况。本文运用行动研究范式,旨在从实践层面促进农村妇女进行体育锻炼,通过运动改善其健康状况、提高其健康意识;在理论层面,从农村妇女(参与者)的主体视角探究体育促进农村妇女全面健康的行动策略。
行动研究(action research)最早诞生于20 世纪30—40 年代,1933—1945 年柯立尔提出实践者在行动中为解决自身问题而参与的研究被称为行动研究[12]。1991 年英国学者 Elliott[13]认为,行动研究是对社会情境的研究,是从改善社会情境的行动质量角度进行的计划—行动—观察—反思的螺旋状逐步行进过程。随后行动研究在体育领域得到运用,体育行动研究是指在实际体育运动情境中,由实际工作者就实际出现的体育问题不断进行反思、批判和修正,并促进体育运动参与者采取行动,以改善和解决体育领域现实问题的研究[14]。体育行动研究强调从被研究者(参与者)角度出发,以实践者身份深入研究现场,亲身经历获取第一手研究资料,在研究过程中实践者不断进行自我反思和修正以及调整实践中的行为,改进和完善实践者的处境,最终提高实践者的行动能力,从而解放传统意义上被研究的“他者”,达到追求自由和解放的目的。
研究涉及的主体主要有3个方面:研究者(指导教师)、行动对象(参与者)以及J村村委(研究现场)。研究者在行动研究中担任广场健身舞指导教师,起到主导、教学、咨询和帮助的作用;参与者均为J村妇女。J村坐落在广东省中北部,是一个瑶族边远山区贫困村,当前仍旧保持着“日出而出、日落而归”的传统农业劳作模式。J村妇女主要承担照顾家庭和农耕工作的重任,身体健康状况较差,几乎未接触过体育锻炼。因此,选取J村妇女为本次行动研究的实践主体,与研究者共同解决她们在体育参与过程中的问题,以提高自身的健康质量。J 村村委作为研究现场,为行动研究提供课程所需的场地和器械(音箱)。
本文的行动时间为 2019 年 3—10 月,在前 4 个月间研究者进入J 村进行实地调查,了解J 村的风土人情、妇女的健康情况,以及她们的体育文化生活状况,最后征得7 名农村妇女同意,将她们作为行动研究对象。根据研究的伦理要求,参与者均进行匿名处理。参与者具体信息如表1所示。
表1 行动研究对象的一般信息Table 1 Information of action research participants
经过前期走访调查,对J村妇女健康状况、体育生活方式以及社区体育文化、社区体育资源存在的问题有了清晰认识。农村妇女表达了她们想要改善自身健康状况、参与体育锻炼的强烈愿望。同时,在与市体育局、县文化馆和J 村相关领导、工作人员的交谈中,他们也表达了想要促进农村居民体育活动参与、改善社区体育文化氛围以及增强社区居民的群体认同与凝聚力等需求。基于此,经过与农村妇女以及相关领导共同协商,确定以农村妇女的基本状况和J 村现有的资源为基础,尝试运用广场健身舞作为体育干预的手段改善农村妇女的健康状况,促进她们的体育参与以及提高社区的体育文化氛围。具体行动方案如表2所示。
在行动研究中,笔者秉持设身处地的态度,感同身受地去理解农村妇女,鼓励她们为改变自己的现实境遇而发出声音并采取行动,使她们在行动中学会表达自身需求,增强主体意识,为改变自己的健康状况努力。广场健身舞行动研究的过程主要包括准备阶段、行动计划的实施和反思、行动效果评估等3个阶段。
笔者于2019年3月进入广东省清远市J村进行初步调研,发现该地区农村体育资源不足,群众体育参与状况不容乐观,开展体育活动遇到层层阻碍。经过多次走访农村妇女家庭,对她们的健康情况和健身障碍有了总体认识,并将其普遍存在的问题概括如下:
(1)身体健康状况较差。随着经济结构转型、城市化进程加快,农村劳动力流向城市的规模逐渐扩大,出现大量农村男性劳动力外出务工的现象。受我国传统“男主外、女主内”的家庭观念影响,越来越多的农村妇女留在家中,家庭内部分工从传统的“男耕女织”向“男工女耕”转变[15]。在这一背景下,农村妇女既是家庭照顾者又是农业生产者,在多重角色压力束缚下,劳动强度高、精神压力大成为她们生活的常态,这也使得她们的身体健康每况愈下,生理、心理问题突出。
(2)健康观念落后。健康是身体、精神上的完满状态和良好的适应力,而不仅是没有疾病和衰弱的状态[16]。当前J村妇女认为“无病即健康”“劳动即锻炼”“锻炼无用”的观念仍旧盛行,她们对体育促进健康的理念知之甚少,未想过通过体育维持健康。加上J 村体育舆论环境较差,村民对于参加体育表现出不理解甚至挖苦讥讽,更阻碍了农村妇女的体育参与。
表2 农村妇女广场健身舞行动方案Table 2 Action plan of square fitness dance promotion for rural women
(3)对自我健康关注较低。J 村妇女生活在相对封闭的空间内,教育文化水平普遍较低,接受知识的渠道较窄,思想较为闭塞。为恪守“妇女”角色,她们常将个人健康置之度外,以家庭为重心并心甘情愿为整个家庭付出。此外,J村妇女普遍存在消极意识,表现在对自我的评价较低,自卑心理严重。
(4)休闲活动匮乏。由于农村妇女的丈夫常年在外打工,她们既要照顾父母、子女,还要承担农业生产工作,大多数人的精力、体力、时间被家庭和农业生产消耗掉,休闲时间缺乏。除农闲时在家看电视、绣花、打牌,或者偶尔观看县里组织的演出活动外,她们几乎没有其他休闲活动。此外,村里未对体育活动进行宣传与组织,更没有体育社会指导员对她们进行辅导,无体育锻炼活动。
(5)社会网络较小。社会网络是个人获得精神、情感、物质等支持的重要来源,对身心健康有着重要影响。农村妇女丈夫角色缺位不仅影响了她们日常家庭生活和农业生产,还导致以丈夫为中心的社会网络向以己为中心的社会网络转变,社会网络呈现缩小化趋势。农村妇女的社会网络主要以血缘和地缘为主,平时有什么烦恼很难找到一个可以倾诉的对象或发泄渠道。长此以往的内心压抑导致农村妇女情感缺失,形成了自我封闭、沉默寡言的性格,普遍存在焦虑、抑郁等问题。
为改善J 村妇女的现实困境,笔者与县、镇、村委的领导以及农村妇女一起商榷,将广场健身舞作为改善农村妇女健康的干预手段,最后选定7 名农村妇女作为行动的对象和观察的重点。
对行动计划的实施与反思是本文的重点研究阶段,在此期间反思是伴随着行动计划的开展同时进行的。笔者随时对农村妇女在实践层面的反应和存在的问题进行观察、反思和记录,并及时对计划进行修正与调整,以便广场健身舞行动更符合农村妇女的现实需求,从而提高她们的行动能力。
3.2.1 教授广场健身舞的知识与技能
J 村绝大部分妇女从未接触过广场健身舞,对此认识甚微。因此,在行动期间从易到难、动作由简单到繁琐、音乐由慢到快向她们教授了4套广场健身舞,以助于她们切身体验、学习不同类型风格的广场健身舞知识与技能。在教学期间,因农村妇女受教育程度较低,笔者用通俗易懂的语言进行教学与示范,秉持一对一、一对多的教学原则,时刻关注农村妇女在课上情绪、参与态度、合作、动作技能等方面的表现。对于在参与过程中表现出害羞、自信心不足、中途退出锻炼的农村妇女,笔者及时走到她们身边对其进行鼓励,并有针对性地进行指导,让她们体会到广场健身舞运动的魅力以及为其带来的积极运动体验。随着行动计划的深入,农村妇女的运动技能、自信心、学习能力、规则意识等方面均有不同程度的改善与提高,广场健身舞的知识、技能也得到提升。
3.2.2 分享体育促进健康的知识,实现健康观念与行为的传递
健康观念可有效反映个人对健康的重视程度和健康的行为习惯。农村妇女的健康观念陈旧、对自我健康状况关注度较低,为此,笔者在行动研究过程中将体育健康促进的知识灌输、分享给她们。①在教学过程中教会其如何放松并全身心投入广场健身舞锻炼中,让她们体验体育运动与体力劳动的差别。1 个月后邀请她们参加座谈会,目的在于让其以主体性身份参与到对体育运动之“累”与体力劳动之“累”差别的讨论中,分享自己在体育运动中的感受与收获,以及在体育参与过程中遇到的问题等。②每2周邀请她们到村委会会议室参加1 次体育运动、健康保健方面的知识讲座,在此过程中就其在体育运动、健康保健方面存在的问题进行答疑解惑和探讨,从而增加其在体育运动、健康保健方面的知识储备(图1)。最后,每天在建立的微信群给她们转发体育运动、健康保健方面的微文,分享锻炼资源,督促她们进行体育锻炼。通过以上举办座谈会、讲座分享体育促进健康的信息与资源,督促其锻炼的举措,农村妇女学会重新认识与关注自我健康,其健康观念与行为在一定程度上有所改观(图2)。
图1 传授体育健康促进知识Figure 1 Disseminating knowledge of sports health promotion
图2 形成体育锻炼习惯Figure 2 Forming the habit of exercise
3.2.3 社会网络的建立及文化心理隔离的“破冰”
社会网络关系是个人之间或个人与组织之间的互动关系所形成的比较稳定的社会关系体系,人们通过这些社会关系建立自我认知,获得情感、物质、信息等社会支持[17]。由于农村大量劳动力外流,农村社区在不断地解体并逐渐走向虚空,农村妇女基于血缘、地缘的社会网络关系处在断裂与重构之中。她们虽然生活在一个熟人社会,但因农村社区内部联结减弱、公共活动较少,更多表现出缺乏信任、疏离与淡漠。在广场健身舞的锻炼中更是如此,她们除了与个别亲戚、好友交流外,与其他人都处于区隔状态。这种区隔在歌舞队队员与其他农村妇女之间尤为明显,这不仅是文化心理区隔,更是运动场域中的空间区隔,即歌舞队队员每次都站在前排,其他农村妇女则散落在后排角落里,她们之间全程无交流(图3)。之所以会存在这种现象,是因为歌舞队队员经过4 年的排练演出已形成自己的社会网络,内部中心网络紧密,内聚力较强,外部人群很难融入。为改变这一区隔的“冰川”状态,在行动计划中将歌舞队队员分开,让她们分别担任小组长并主动找场内其他妇女组成一个学习小组,以便她们互相帮扶促进体育参与。另外,每隔2 周会以小组形式进行成果交流展示来检验广场健身舞的学习情况。在此过程中她们相互熟识,交流互动增加,更表现出信任、互助与合作,区隔状态慢慢消融(图4)。
图3 行动初期区隔现象Figure 3 Segregation at the beginning of the action
图4 行动中后期交流互动增多Figure 4 Communication and interaction increased in the middle and later stages of the action
3.2.4 营造积极健康向上的锻炼氛围
J村为纯瑶族村寨,大部分村民思想较为传统,仍旧保持着瑶族传统文化对女性只能在私域范围内进行生产活动的规制,对于农村妇女参与体育锻炼表现出不理解、讥讽,甚至认为她们参与锻炼是一种“不正经”的表现。囿于社会文化因素的影响,J村妇女至今都未参与到体育锻炼中。为了改善J 村的锻炼氛围,笔者与村委会领导协商,由村委会提供锻炼场所、照明、音箱、饮用水等资源,保障农村妇女的体育参与(图5)。为了促进更多农村妇女参与锻炼,笔者还与村委会领导一起到农村妇女家中进行动员号召。此外,在每天晚上教学时间段,笔者采用不同教学活动如游戏的形式增加运动场域内外的互动,以营造欢乐、活泼、有趣的氛围,提高农村妇女的锻炼积极性,同时促进其他村民的参与。随着行动研究进入中后期,J村体育锻炼氛围明显改善,越来越多农村妇女甚至老年人、男性、儿童都参与到体育锻炼中,运动场域呈现出一片热闹的锻炼景象(图6)。
图5 行动初期参与者寥寥无几Figure 5 Few people engaged at the beginning of the action
图6 行动中后期男女老少都加入锻炼Figure 6 All ages involved in sports in the middle and later stages of the action
陈向明[18]曾提出行动研究结果评估标准:①研究是否改善目前的社会现实,解决了实际的问题;②研究是否达到了解放实践者的目的,使他们不再受到传统权威的压迫,提高了他们的自信和自尊。本文以此作为行动研究结果的评估标准,主要包括综合健康、体质测量的数据评估和质性资料评估2个部分。
3.3.1 测量数据评估
行动初期、行动结束后分别对农村妇女进行了综合健康问卷和体质数据(包括身高、体质量、体脂率及BMI)的测量,结果如表3 所示。从表3 可以看出,体育锻炼后农村妇女的体质量、体脂率、BMI、综合健康得分均产生变化:在体质量方面,F01、F02体质量下降最为突出;在体脂率方面,F02 体脂率下降最为明显,其他妇女均有不同程度下降,但存在一个特例,F05体脂率提高 0.1;在 BMI 方面,F05 下降最多,F03 不降反而升高了1.4;在综合健康方面,F03 的综合健康得分提升最高,其次为F02,其余行动者综合健康得分均升高,但升高不明显。
表3 行动对象量化数据评估Table 3 Evaluation table of quantitative data of action participants
此外,对行动前后农村妇女的综合健康问卷和体质数据进行配对样本t检验,结果如表4所示。从表4可以看出,体育锻炼后农村妇女的综合健康得分显著提高(P<0.05),体质量和BMI明显下降(P<0.05),但体脂率变化较运动前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0.05)。
表4 农村妇女行动前后测量数据配对样本t检验结果Table 4 Paired sample t test of measured data of participants before and after the action
3.3.2 质性资料评估
在行动初期、中期以及行动结束后的追踪3 个时间段分别对农村妇女进行深度访谈,访谈内容均以录音形式记录并转录成文本,通过开放式编码、轴心编码和选择性编码等3个步骤,对原始资料进行提炼、归类、缩减并形成抽象概念,发现体育对农村妇女的身心健康、生活方式、角色认同、社会支持方面产生了积极影响。
(1)身心健康水平改善与提高。体育改善和提高了农村妇女的身心健康水平。身体健康包括体质和身体形态2 个方面。在体质方面,体育使农村妇女拥有健康、强壮的体魄。F03说道:“没跳广场舞以前,就经常生病去医院打针,打几天到1个星期这样,自从跳了广场舞以后就很少感冒,不用打针,跳一下舞就好了,生病少了很多。”受益于体育锻炼,农村妇女将体育作为预防疾病、保持健康的一种“良药”与行动策略,激发其发挥主体性、能动性,建构以体育促进健康的认同方式,将体育运动作为日常生活中的重要部分并维持下去。F04 说道:“现在我每天早晚都会锻炼20 min,保持自己的身体健康,现在就很少感冒。血压也不高了,也不会出现眩晕的情况。”在身体形态方面,农村妇女的体型变“瘦”。在这个“以瘦为美”的时代,每个人对苗条、曲线的身材都有所追求,农村妇女也不例外。她们经过生育身材都严重变形,受迫于农村社会环境和生活压力,她们无暇顾及自己的身材,更别说追求“瘦”“苗条”的体型。以此行动为基础,让农村妇女拥有梦寐以求的苗条身材成为现实。F03说道:“现在锻炼最大的好处,肚皮小了,腿也细了,出去玩别人也说没有大肚腩,人家看起来就很羡慕,我现在走在哪里,别人都说你现在怎么有那么好的身材。”瘦下来让农村妇女变得自信,这些体现在她们对赋予女性气质的高跟鞋、裙子等消费符号的追求,着装不再是瑶族妇女一年四季穿的黑、蓝相间的长袖平服,也开始追求颜色亮丽、款式时尚的服装。对于F04 而言,瘦下来更让她从“难受”转向“轻松”。“这几个月我瘦了15 斤,瘦了之后感觉轻松了很多,之前胖的时候做工喘气都觉得难受,走路的时候呼吸困难,没有那种轻松的感觉。”“瘦”和“轻松”给农村妇女带来了愉悦的身心体验,同时也增加了她们对自我形象的关注和对自我体质量的管理。
在心理健康方面,农村妇女孤独、自卑、紧张、焦虑等不良情绪得到有效缓释。F05因为有心脏病不能干农活,以至于平时将自己闷在家中,很少与其他人交流,孤独感、自卑感、愧疚感时常萦绕着她。“我一直很自卑,我什么活都干不了,也不能帮家里分担……看着我老公一个人那么辛苦,很气我自己,我身体不好不光没有帮着挣钱还在花钱。”F06 是一位单亲妈妈,独自一人背负家里所有重任,生活没有给她一点“喘息”机会,她每天都处于紧张、焦虑之中,“我每天早上5:00—6:00就去做工、种地、种玉米,上山去弄那个沙树……我就担心没有工作,没工作就有压力”。参加广场健身舞锻炼后,在运动场上可以看到她们脸上洋溢的开心笑容,与其他人的交流互动也逐渐增多。“我们参加锻炼就是心情好,在家里坐着觉得很无聊、很孤独,我们跳舞就增加一点乐趣,不开心的事也全忘了。”孤独、紧张、焦虑、自卑等不良情绪的消解促进农村妇女心理健康水平不断提高,锻炼的过程让她们忘却了生活中的苦闷与烦恼,更多的是给她们带来了放松与愉悦。
(2)健康生活方式形成。生活方式是决定个人健康状况的先决条件,健康生活方式由健康意识、健康行为组成。健康意识引导健康行为,对健康的正确认知决定着一个人的行为习惯和生活方式。健康意识不仅是医学上对疾病、健康知识的了解,还包括对日常生活中饮食的认知。行动研究使农村妇女对自己的饮食习惯进行有意识的调整与改变。F01谈到:“我现在对饮食就特别注意,不能吃热的,不能吃得太油腻,平常炒菜要少放点盐,要少吃多餐。”此外,健康行为是健康意识的反映,人们将健康行为演变成日常生活的行为习惯并内化成一种健康的生活方式引导生活实践。F03意识到久坐的危害便采取有效措施进行应对,“我以前吃完饭都没有意识要站起来,现在我特别注意,吃完饭最少站5 min就出去逛逛”。农村妇女也会根据自己的健身需求运用新媒体途径查找锻炼资源。F04 谈到:“我在手机上看的,就跟着练一下出出汗就好了,现在一天不出汗我就不舒服,吃完饭我就会去蹦蹦跳跳一下。”广场健身舞锻炼提高了农村妇女的健康意识,促成了她们健康生活方式的养成,并引导着农村妇女的日常生活实践。
(3)自我认同加强。农村妇女不仅要扮演“妻子”“母亲”“女儿”的角色,还要承担起农业生产者的角色,“他者”角色身份的束缚给她们带来了孤独、无助等不良情绪体验。广场健身舞锻炼给农村妇女提供了一个达成共识、资源共享的平台,也使农村妇女通过自我展演手段促进自我认同。一方面,农村妇女在运动中通过与其他妇女积极互动找到了倾诉对象与情感发泄平台,相似的丈夫缺位、独自在家承担生活重任的经历让她们彼此之间产生亲近感,互相倾诉使她们长期隐匿在内心的压力、焦虑、紧张等不良情绪得到了有效缓释,运动场域成为她们释放内心烦恼与不快的表达空间,这种情感共享让农村妇女之间结成一个彼此理解的群体,并在这一群体中找到自我归属感。F05 说道:“我这段(时间)去跳舞,感觉开心一点轻松一点啦,以前没这么开心,觉得跟大家一起跳跳舞动一下开心了很多。”另一方面,体育使农村妇女相互信任、互帮互助,让她们发现自我存在的价值,也得到了她人的认可与评价。这一过程让农村妇女对自我进行了肯定性判断,她们内心由此也产生了愉悦感和成就感,这种情感使她们持久参与到体育中以实现自我价值,同时这种积极向上的内心活动也加强了农村妇女的个人认同。
(4)社会支持增多。传统“男主外、女主内”的社会性别角色和家庭分工方式的存在,造成了男女社会网络关系的差异,同时这种差异使农村妇女的社会资本处于极其匮乏的状态[19]。又因丈夫的角色缺位,农村妇女基于以丈夫为中心的社会网络关系破裂,其自身社会网络关系的缩小化严重影响了她们社会资源(支持)的获得。参加广场健身舞锻炼后农村妇女的社会网络关系不仅局限于血缘和地缘关系中而得到扩大与延伸。社会网络关系的扩大与延伸可有效调动农村妇女的社会资源存量,即社会网络关系越丰富,获得的社会支持就越多,这样为农村妇女获取心理慰藉、情感支持等提供更多可能。
在瑶族地区,丈夫的支持成为农村妇女破除社会文化、村落规范的藩篱参加体育的首要保障因素,丈夫提供的支持不仅是情感的也是物质的。F01 谈到:“我们村的很多(妇女)是受丈夫限制的,就觉得自己的老婆出去跳舞很不正当。我老公很支持我的,你看我家的电视、音响都是我老公买回来给我跳舞用的。”在体育参与过程中,子女的鼓励、陪伴也是农村妇女能够坚持参与的重要条件。F02谈到:“听说村里有人教广场舞,她(女儿)每天晚上都鼓励我要过来锻炼,回到家也会一直监督我跳舞,现在她也陪着我来,我不会的她也教我,我们有很多共同的话题,关系比以前好了。”具有趣缘形成的社会网络关系提供的精神慰藉支持也让农村妇女积极加入锻炼中。F03 与F07因为参与广场健身舞锻炼而结识,更因具有相似的生活经历和爱好让两人迅速成为朋友,两人每天都相互鼓励一起参加体育锻炼保障身体健康。另外,因趣缘形成的社会网络关系也会提供技术指导与信息支持。学习能力强的农村妇女会主动辅导其他不会跳舞的,利用现代媒体设备收集广场健身舞锻炼资源并在所建立的微信群分享供大家学习锻炼。总之,农村妇女体育参与的社会支持有所增加,尤其丈夫的情感、工具性支持,子女的鼓励、陪伴支持是农村妇女体育参与的重要保障;因趣缘形成的社会网络关系提供的精神慰藉、技术指导和信息支持促进了农村妇女的体育参与,提升了她们在锻炼过程中的资源获取能力。
通过行动研究,发现体育给农村妇女的生理、心理、社会健康等方面带来了积极影响,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了结构性因素、社会文化因素、个体因素给农村妇女带来的压迫与规训,舒缓了她们因社会地位、家庭地位偏低给其带来的健康不平等。在行动过程中,笔者也积极总结实践经验,并在女性主义身体理论的基础上从“自我关注提升”“自由的获得”“身体的掌控”“网络的构建”等4 个方面探索体育对农村妇女健康促进的行动策略。
自我关注是农村妇女获得健康的基础。自我关注是一种自我塑造的实践,人们借此赋予自己存在的特定风格。自我关注的目的在于关怀自己,通过自身努力进行的一系列对态度、行为、存在方式进行操控以达成自我转变来获得某种完满的状态。研究[20]表明,体育会增加女性对自我的关注,从“照顾别人”的责任中解脱出来,认真“照顾自己”。行动研究结果也证明了这个观点,欲促进农村妇女的健康,首要任务是让农村妇女认识自我和改变自我。认识自我是指认识到自我的不足与弱点,即认识到自身运动知识、运动技能的匮乏,缺少维持身心健康的手段。改变自我是指改变以往忽视自身运动、健康需求的存在方式。运动知识和技能是参加一项体育运动所必备的要素,农村妇女如果运动知识、运动技能储备匮乏,会严重阻碍她们对体育促进健康的认知,甚至阻碍她们的体育参与意愿。欲让农村妇女认识自我和改变自我,需要政府、农村社区协同发展,通过软硬结合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1)政府层面应利用“三下乡”知识宣讲将体育知识普及到农村地区。在农村地区的调研中发现,“三下乡”知识宣讲是农村地区宣传、普及知识的有效手段,可有效解放农村妇女的思想,更新她们的观念。但当前“三下乡”知识宣讲活动大多以禁毒、交通等知识宣传为主,活动开展大多呈现形式主义。由此,对于“三下乡”知识的选择,政府应充分考虑农村妇女需求,将体育知识增设到“三下乡”知识宣讲活动中,以文艺演出的形式直观地将体育促进健康的理念传递给农村妇女,改变她们“锻炼无用”的观念,促进她们对体育的重新认知。在体育知识传播的过程中可让农村妇女审视自己的健康问题,在维持健康的手段中认识到自我在体育知识、运动技能方面存在的不足,进而促使其以积极的态度做出改变。
(2)政府应增加对农村地区的体育技能培训。调研发现,当前政府对农村地区的运动技能培训较少,1年仅1 次,这对于农村妇女体育的发展不利。通过增加农村地区的培训次数、更新培训方式可有效地发展农村妇女体育。培训可以利用线上和线下2 种方式。线上的培训覆盖面广,培训主要面向农村地区的所有妇女,利用政府公众号或直播等平台搭建网络体育健身课堂,该课堂主要以科学健身指导为主,利用线上上课方式讲授体育健身知识、推广多元体育健身项目以及科学的运动健身方法与手段。线下体育运动技能培训与线上同步,但覆盖面小,主要培养农村妇女体育骨干,挑选村里学习能力、接受知识技能强的农村妇女参与培训,培养她们日后将体育知识和技能传授给村里其他妇女并对她们进行技能指导。
(3)发挥农村社区的力量。以农村社区为辅助,将线上直播课堂的教学内容向农村妇女告知并发至农村妇女的微信群,让其关注健身课堂微信公众号,或以社区组织居民观看的方式,让农村妇女了解多种居家锻炼的方式与手段。同时社区邀请妇女体育骨干对其他农村妇女进行体育运动技能指导,让她们能够掌握和巩固所获得的体育知识和技能,最终促进农村妇女习得体育知识与动作技能(赋能的过程)。知识、技能的掌握与习得可赋予农村妇女自主参与体育锻炼的能力,这样可以让她们在自主锻炼中获得体育锻炼的身体体验与乐趣,从而可以使农村妇女从心理、身体层面审视和反思自己以往忽视自身运动、健康需求的存在方式,向以自身健康、运动需求为存在方式转变。从疏忽自己向关心自己的转变过程使农村妇女的主体性得到凸显,可以使她们从“照顾别人”束缚的枷锁中解脱出来,更多地“照顾自己”。
因此,作为健康促进的一种方式和手段,体育行动与实践的首要任务是帮助农村妇女学会认识自我、转变自我,并通过关注自我成为行动主体。只有她们成为体育真正的行动主体,而不再是被压制的客体,才能超越社会文化对其身体的桎梏,使她们有条件去追寻自由。
自由的获得是个人持续进行体育运动的关键。研究表明,体育从某些程度给女性带来身体实践的自由。自由不仅是指思想的解放,更是身体的解放。以身体为基础的自由是一种实践的、动态的自由,自由体现在身体不断地对界限进行超越的过程[21]。女性主义认为,男权社会对女性的压制体现在身体之上。女性的身体是一种被压抑的身体,是男性实施其权力的场所,这也导致女性的身体呈现静止的、被动的、无力的形态[22]。由此也更加证明了福柯[23]的观点,即身体受到权力的运作,是权力和知识的外显。农村妇女的身体不仅受到父权制的影响,更受到来自地域民族文化、夫性村落权力的影响。因为传统文化束缚了农村妇女的身体活动空间,其闲暇时间的身体活动被限制在私域内,除了进行家庭生产的身体活动外,在公共领域展现身体的活动被禁止。权力知识的定型造成农村妇女始终如一地按照这一规范规训自己的身体。什么是可以做的,什么是不可以做的,也就形成了农村妇女持久的仅在私域进行活动的、被动的、驯良的身体,她们的身体失去自由。为让农村妇女摆脱男性支配,需要改变她们被压抑的身体,使身体对权力进行抵抗,进而形成自由的身体。
(1)政府层面应加强对农村妇女体育参与权利的保障。当前我国几乎没有关于保障农村妇女体育参与的法律和政策文件,《体育法》《妇女权益保障法》《全民健身计划(2016—2020年)》《“健康中国2030”规划纲要》《关于加强农村体育工作的指导意见》《中国妇女发展纲要(2011—2020年)》只是对农村体育和妇女群体权利进行宏观指导,对于农村妇女这一群体的体育参与缺少明确的规定内容,更缺乏实质性的可操作方案。农村妇女体育参与的制度环境是其能够进行体育运动的首要保障,由此政府应制订相关的法律政策保障农村妇女的体育权利,对相关细则、操作方案进行明晰,完善农村妇女体育权利的制度保障。从制度层面对农村妇女体育参与权利加以保障,有助于农村妇女享有自由参与体育的基本权利。
(2)地方政府,相关文化、体育部门须联合行动。地方政府,相关文化、体育部门应严格按照国家相关法律政策实施方案,加强对农村妇女享有的基本体育权利进行宣传、教育与培训,消除和改善农村地区对妇女参与体育的偏见与歧视,解放农村地区的思想文化,给农村妇女树立“体育参与是一种权利”的意识。
(3)对农村妇女进行具体指导和教育。在制度和社区环境的保障下,农村妇女才能享有自由支配身体的权利。农村妇女自由支配身体的权利可通过教育、引导其自我展现而获得:①农村妇女需从体育活动中获得积极的具身体验,引导她们以积极、主动的姿态内化体育运动中的身体感受,同时将具身体验赋以积极意义,使其身体获得自由感,从而提高她们的自信与自尊,促进个人认同。②引导农村妇女通过实践—身体体验—反思这个螺旋上升过程了解自己的身体,知道自己的身体需求是什么,最终促成农村妇女主动在任何时间、任何地点对自己的身体活动进行自由选择与支配。
因此,体育行动的出发点和根本原则是赋予农村妇女自由“支配自己身体的权利”,使农村妇女的身体从“被遮蔽”到走向“敞亮”的身体实践自由,实现体育对女性身体的“解放”价值[20]。
对身体的掌控是实现健康的基本手段。基于健康需要人们对身体进行有效控制,从而主导自己的身体。女性主义者认为,能有效掌控自我身体、健康是妇女把握自己命运的基础,也是解除男性权力的重要突破口[22]。欲使女性对身体、健康进行掌控,必须赋权(empowerment)女性。赋权也被称为“意识唤起模式”,即使女性意识到被压迫的社会性别制度力量,并通过一系列活动使女性获得和控制物质与信息的资源,从而有能力对自我身体与权力进行控制[24]。简言之,赋权就是使女性改变传统的价值观念、态度和行为以获得权力的过程。农村妇女欲实现对身体、健康的掌控,须转变自身的观念、知识、态度和行为。
(1)政府层面应将社会性别与健康纳入国家发展战略。地方政府、相关部门应增加和扩大对社会性别与健康的宣传、培训。社会性别与健康的宣传、培训主要从社会发展与健康战略、社会性别计划与健康促进知识、社会性别意识觉醒与健康行为等3 个方面展开,其作用在于让农村妇女明晰她们的健康状况与所处的社会文化环境、社会地位以及自己所承担的社会和家庭角色有关,让她们知道自己处于怎样的不平等关系和地位中,社会和家庭赋予的角色和身份是怎么形成的,让她们知道可以通过自身努力去改变现有的社会角色和从属地位,以及通过自身努力改变当前不良的健康状况。社会性别与健康的宣传、培训可促进农村妇女的自我意识觉醒,促进她们对社会的不平等做出抵抗。
(2)在社区层面开展运动促进健康项目。邀请运动、健康相关人员给农村妇女开展运动促进健康知识培训,培训内容主要是教授农村妇女运动促进健康的知识,以及怎样通过运动、饮食等方面改善自身不良的生活方式。此外,还要教授农村妇女借助现代网络媒体寻找有用的健康、运动资源,使她们随时获取新的健康观念和知识。同时,在运动促进健康知识培训的过程中,通过参与式讨论的形式鼓励农村妇女发声,目的在于了解她们掌握知识的情况,可以让其主动审视、反思自己生活中一些不健康行为,使她们的观念、态度有所转变,从而有能力改善自己的健康状况。
(3)鼓励、引导农村妇女参与运动以实现自我对身体与权力的掌控。让其将掌握和内化的健康促进知识运用到日常生活中,如在干农活后身体疼痛,应该做什么运动来缓解疼痛,由此也衍生出在干农活时保持什么样的姿势才能不产生疼痛,从而使农村妇女对自我身体进行有效控制。另外,引导农村妇女形成健康生活方式,主要从饮食和运动两方面进行改善,即让其对饮食进行调整、控制和形成运动习惯,让其自主体会生活方式的改变可以有效改善健康状况。这个过程体现出农村妇女可以运用所掌握的健康知识对身体进行掌控,凸显其健康知识的主体身份。同时也折射出她们有能力对自己的生活进行掌控,从而提高生活满意度。
综上,体育行动的目标应是健康赋能,在运动过程中潜移默化地使农村妇女内化健康知识,赋予她们健康能力,成为健康知识的主体,并能将这些健康知识和理念迁移到日常生活中,使农村妇女更好地掌控自己的身体,从而更好地掌控生活。
网络的构建是女性维持健康的重要环境保障。体育场域环境为人们的健康提供了他们迫切需要“寻求刺激”的机会场所,并通过体育维持活力(快乐)、社交和模仿(唤起强烈的情绪)[25]。Bourdieu[26]同时也指出,运动场域作为一种特殊的场的构成,内部会有符合这个特殊场域的逻辑和规则,运动场域中的实践也会被赋予价值,价值体现出某种特定的活动和展演,这样就会有效创造社会资本。即体育运动场域环境可有效地为农村妇女创造健康资本。农村妇女需要获得的健康的环境保障来自以下3个方面:
(1)政府和社区协同合作,构建以社区为平台的妇女体育参与环境。在农村地区,大多数地方呈现的是无人锻炼的状态,这一切都源于农村社区体育运动环境(不仅是硬环境也包括软环境)的缺乏。在硬环境中,体育锻炼场所、设施匮乏,缺少社会体育指导员;在软环境方面,农村社区体育运动文化环境缺失。由此,在硬环境方面,政府应充分考虑农村妇女的体育需求,提高对农村体育公共服务的投入,增加农村社区体育场地和设施,增设体育健康促进的专业者和志愿者。在软环境方面,农村社区应致力于组织和开展有地方特色的多样性体育活动与比赛,鼓励农村妇女积极参与,营造积极的体育锻炼氛围,破除传统文化对农村妇女体育参与的束缚,优化农村体育文化环境,只有这样农村妇女才能破除藩篱并积极参与体育。
(2)构建以趣缘为形式的体育运动组织。以趣缘为形式的体育运动组织为农村妇女的社会互动提供场所,可以增加农村妇女之间的相互交往,通过在体育组织中相互学习、讨论、帮助以及合作促成她们之间由原来断裂的地缘关系走向重构。重构的地缘关系可为农村妇女在日常的生活琐碎、情感宣泄和交流方面提供情感支持,有助于农村妇女找到强烈的归属感来重构自我身份,使她们从孤单的状态中解脱出来。同时,农村妇女在交往过程中体育参与的社会资本(资源)也会得到提高,相互陪伴锻炼、健康促进知识的分享、共享体育锻炼资源可使农村妇女获得的可利用的健康资源增加。
(3)强化农村妇女的家庭支持网络。家庭支持是农村妇女主动参与体育的重要保障。丈夫的情感、物质支持成为她们主动参与体育运动的首要因素。丈夫在日常生活中应多与妻子交流,主动关心、了解妻子的身心状况,鼓励她们为自己的健康采取积极行动,并为她们参与体育活动提供情感和物质支持。
因此,体育行动的实践策略不仅需关注妇女个体和群体本身,也需通过女性的体育行动与实践促成以社区(文化环境)—组织(资源环境)—家庭(个人环境)构成要件的网络平台,通过各维度之间的相互联系、相互作用形成一个循环的健康社会促进机制,为农村妇女体育参与提供各种样式的社会环境资源保障,从而提高农村妇女的健康水平。
通过开展行动研究,发现体育对于改善农村地区社会文化氛围、农村妇女的面貌具有一定的效果。在参与锻炼的过程中,农村妇女改善了身心健康状况,优化了健康意识、认知、行为,收获了积极的身体体验,并将健康行为内化为一种生活方式。农村妇女在社会交往的互动过程中实现了对自我的身份认同,并有效地获取了社会网络关系中体育参与的社会资本。参与体育不仅是农村妇女获得健康的一种手段,也是赋能其健康的重要战略,有助于消解传统父权制对女性健康的控制,摆脱社会文化对农村妇女生理、心理、社会行为的束缚,让其身体从“遮蔽”走向“敞亮”,使她们的主体性得以表达与释放。在农村地区开展有针对性的、长期的妇女健康运动计划,能改善农村妇女在日常生活中的从属地位,从而实现她们对身体的掌控与健康的赋权。
作者贡献声明:
林金玉:设计论文框架,调研文献,收集统计数据,撰写、修改论文;
熊 欢:确定论文选题,设计论文框架,指导调研,审核、修改论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