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际视域下的疫情隔离策略比较与分析

崔 晶 陈樱花

(1.中国科学院大学 中丹学院，北京 100190；2.江苏大学 管理学院，江苏 镇江 212013)

0 引言

新型冠状病毒肺炎传染性强、致死率高、影响范围广[1]。基于病毒“人传人”的传染病规律认识，在没有疫苗和特效药的情况下，以传统隔离方式为主的非医疗干预能够切断病毒传播链条，是阻断疫情蔓延的最基本和最有效手段[2]。然而由于政治背景、价值取向、管理策略差异，各国疫情隔离政策、措施不同，强度差异较大。那么，各国究竟采用何种隔离策略？基于此问题，本文将通过分析框架搭建，进行分析和比较。

1 分析框架

通过梳理各国疫情隔离措施，可以发现各国围绕隔离对象界定范围及隔离措施力度表现出的差异性。因此，本文以“范围—力度”为分析框架,如下图。

图 疫情隔离策略Fig. Epidemic isolation strategy

从上图可以看出，隔离对象界定范围有范围广和范围窄2个方向。隔离策略范围广表现为隔离措施涉及隔离对象多，而范围窄相较于范围广而言，隔离对象、群体较为有限。隔离措施力度有威权和自由2个方向。隔离措施权威具体表现为措施实施的强制性，违背政策将面临处罚等行政、法律后果；隔离措施自由在分析框架中代指措施实施依照、尊重被规制对象的自愿行为，体现为隔离政策措施停留在“倡议、呼吁”等政府行为。

基于这个分析框架，各国疫情隔离策略可分为擒贼擒王、自由散漫、严阵以待、有心无力4种类型。擒贼擒王和自由散漫的策略在具体隔离措施上表现为：根据流行病学接触史调查对接触过确诊病例的健康人群采取强制或自愿的隔离措施，即在疫情防控中，遵循先检疫，而后依据检疫结果确定隔离对象及隔离措施。因为经过检疫这一流程的判定，具体确定隔离人群，使得隔离人群范围较窄。表现为：强制或建议相关人员采取集中隔离或居家隔离的方式展开观察；如果出现症状，可以进行测试，及时与其他健康人群相隔离，避免疾病进一步传播。即使在无症状或亚症状临床阶段依旧通过隔离手段进行重点病例甄别[3]。该种策略是针对特定目标人群，基于公共安全和经济双重考虑，希望在合理承受能力内进行隔离资源的重点分配及病患的救治，防止医疗资源挤兑、“人权侵犯”以及隔离带来的经济停摆等负面影响和代价。因威权和自由力度的区分，进而得到擒贼擒王和自由散漫策略的区别。

严阵以待及有心无力的隔离策略是指在疫情防控中，先大面积采取隔离措施，依照医学专家建议的新冠肺炎病毒潜伏期制定隔离期，等待病症暴露从而确定检疫的对象，排除低风险人群的策略,或者表现为隔离和检疫工作并重并行的形式。依据隔离方式可划分为医学隔离、集中隔离、社区隔离和居家隔离[4]。相较于其他2种策略，由于其首先采取隔离措施，而不以检疫结果作为界定隔离对象的标准，故此涉及范围广。在此类隔离策略中，不同隔离方式对应于不同人群。各国通行的措施有：对确诊或疑似病例进行隔离，通常采取医学隔离和居家隔离2种方式；对中度或严重的病例采取医学隔离，提供专用的隔离环境、隔离设施和护理措施；对具有疑似病症人群且具备居家隔离条件采取居家隔离；为控制病毒广泛传播，施行以社区隔离方式进行社交隔离；对入境人员和来自疫情中高风险区人员实行集中隔离[5]。各国隔离措施表现为自愿和强制2种，用“是否强制”来判断隔离策略是属于威权维，还是自由维。处于威权维的策略通常表现为强制性，对政治背景和政府控制力要求较高，对经济体的承受能力要求也较高，遵循在疫情控制和公共安全面前，经济效益让位的逻辑。

2 分析和比较

分析和比较中国、美国、英国、意大利、西班牙、德国、捷克、斯洛文尼亚、比利时、韩国、日本、巴西、印度13个国家截止至2020年11月9日所出台的疫情防控隔离政策，结合“范围—力度”二维分析框架，将13个国家的隔离政策划分为擒贼擒王、自由散漫、严阵以待、有心无力4种策略类型。为将各国疫情发展的客观表现和策略选择结合分析，根据截止至2020年11月9日世界卫生组织发布的全球新冠确诊人数的数据绘制气泡图，圆圈大小代表各国确诊人数规模大小。由于处于第三象限和第四象限的国家仍对是否隔离、以何种方式隔离等问题存在争议，且规制行为表现为自由，因此这里不做进一步探讨。处于第二象限的擒贼擒王的典型代表国家为韩国，处于第一象限的严阵以待的代表国家为中国，因此，本文对韩国和中国的隔离策略进行比较分析。

2.1 世界各国隔离策略比较与分析

中国、西班牙、意大利、斯洛文尼亚、比利时、捷克等国主要采取严阵以待策略，英国由“群体免疫”转换为有心无力型策略，韩国、日本采取擒贼擒王策略，德国、美国、巴西采取自由散漫策略。

(1)第Ⅰ象限：严阵以待型隔离策略。

该策略是范围广和威权度高的组合，表现为面向大范围隔离对象，采用积极、严厉的隔离措施和手段，属于这一象限的国家为中国、西班牙、意大利、斯洛文尼亚、比利时、捷克等。中国采取超常规的社会管控措施，突出表现为严格的社会隔离措施的施行，以“应检尽检、应收尽收、应隔尽隔、应治尽治”为原则，涉及范围广、威权力度强；西班牙实行清单制隔离手段，清单规定范围内的活动可正常进行，清单规定外的活动要严格遵循隔离政策，威权力度次强；比利时、斯洛文尼亚、捷克、意大利等国家也采取不同程度的隔离措施和封锁手段。

(2)第Ⅱ象限：擒贼擒王型隔离策略。

该策略是范围窄和威权度高的组合，表现为通过检疫技术手段筛选隔离对象，从而有针对性地实施积极的隔离措施，所属这一象限的国家为韩国、日本。韩国采取先全面检测，后强制隔离的策略；日本相较于韩国则表现为较为消极的擒贼擒王策略，隔离策略的发出仅为倡议，权威度较低，但其仍处于第Ⅱ象限。

(3)第Ⅲ象限：自由散漫型隔离策略。

该策略是范围窄和自由度高的组合，表现为通过检疫手段确定隔离对象，检疫对象涉及范围窄、隔离手段自由度高。采取这种策略的代表性国家为德国和美国。德国为范围窄和自由度高的组合；美国国内对是否检测、是否隔离、是否强制隔离等问题仍在争论中，表现为典型的自由散漫型策略；巴西早期同美国的隔离策略相似，而后因为疫情态势凶猛开始加强规制力度。

(4)第Ⅳ象限：有心无力型隔离策略。

该策略是范围广和自由度高的组合，表现为隔离对象范围划定较广，具体措施自由度高，呈现为自愿式隔离或者隔离措施落实度较低的情况。英国和印度都经历了从隔离范围窄到隔离范围广的转变，表现为不同的自由程度，但相较于规制力度较强的中国、比利时、斯洛文尼亚、捷克、意大利等国，隔离手段自愿和强制并行，总体处于自由维度。

2.2 韩国与中国隔离策略比较与分析

为全面了解隔离策略本身，从检疫和社交隔离措施这2方面对擒贼擒王型隔离策略和严阵以待型隔离策略进行对比分析，并结合发展阶段进行策略转换情况的描述。

(1)检疫手段及其比较。

从检疫手段来看，韩国和中国都采取积极主动的大规模检疫，其区别体现在隔离与检疫先后顺序的差异上，这种差异导致检疫规模量的不同。韩国作为擒贼擒王策略的代表性国家，体现为先检疫后隔离。中国则是先隔离后检疫。

韩国疫情防控策略为擒贼擒王，即尽量大范围地进行检测，找出其中的感染者，并及时入院治疗，特别是让所有自我感觉有症状的人能及时得到检测，确诊后采取隔离治疗措施，而没有采取封锁和停止生产的强制社交隔离方式。

中国隔离策略表现为严阵以待，即重视“源头防控”，实行“应检尽检、应收尽收、应隔尽隔、应治尽治”的疫情防治方针，尽量大范围地进行检测，且检疫手段在疫情发展中后期逐渐成为主导手段。

(2)社交隔离手段及其比较。

隔离手段方面，韩国和中国的共同之处在于都采取诸如：居家隔离、增加社交距离、关停娱乐场所等措施。差异性体现为规制强度及具体手段的不同：韩国对于隔离要求仅表现为倡议这一类非强制性的规制程度，而中国表现为严格的隔离管控，并涌现出大量科技抗疫的手段。

韩国社交隔离手段表现为：首先，政府倡议“15天内尽量不要外出，尽量留在家里”。所有民众尽量推迟或取消不必要聚会、外出就餐、活动、旅游；除购买生活必需品、前往医院、上下班以外，尽量避免外出。上班族遵守“下班回家，身体不适时居家隔离”等工作场所行动指南。企业通过居家办公、弹性工作、调整上下班时间等措施，避免聚集的环境，劝导身体不适员工自行居家隔离。其次，所有政府部门协助配合，“政府部门对国民的积极响应提供支援和帮助”。对小工商业者提供支援对策应对长期疫情。通过公务员服务管理特别指南，避免公共机构聚集环境，要求员工身体不适时在家隔离。图书馆、博物馆、美术馆等国立综合场所停止运营。宗教场所、室内体育设施、练歌房、网吧等高风险场所严格遵守生活防疫措施。

中国社交隔离手段表现为：对于密切接触者和高风险地区居民的隔离管控尤为严格，对确诊、疑似病例组织就医和隔离，对于其他公众采取建议减少出行、出门作好防护措施的管理方法。公众需要用电子设备进行健康情况的填报，不善于使用手机的老人和没有身份证的儿童以纸质文件方式填报。此次疫情管控发动了公众的力量，乡镇地区限制每户出行人数，城市居民在小区内轮岗轮值。入境者需在指定地点隔离，由国内高风险区回归居住地需居家隔离。在疫情未得到有效控制期间，楼宇、小区、社区进行封闭管理，学校进行封闭，宾馆临时作为隔离场所，乘坐火车、飞机需填报健康状况并测温、安检，乘坐地铁、公交需佩戴口罩，省市间也降低交通频率，国际间交通部分暂缓。

(3)多阶段隔离策略对比与分析。

由于新冠肺炎疫情仍在发展过程中，各个国家在应对疫情时所选择的隔离策略也在不断变化。疫情控制良好的国家从原先的严阵以待策略转变为擒贼擒王策略。疫情态势严峻的国家也开始由自由散漫策略和有心无力策略向擒贼擒王或严阵以待式隔离策略转换。就中国和韩国而言，中国由于先期采取强制社交隔离措施和超常规社会管控使得疫情态势基本得到控制，只局部地区偶有反弹，因此开始转为擒贼擒王策略。而韩国由先期擒贼擒王策略开始分阶段根据疫情发展态势转变为严阵以待策略，见下表。

表 韩国社交距离阶段划分标准及内容Tab. The criteria and content for stage division of social distance in Korea

注：根据韩国保健福利部发布内容绘制

3 结论

(1)各国疫情隔离策略不同，规制差异较大。中国、西班牙、意大利、斯洛文尼亚、比利时、捷克等国主要采取严阵以待隔离策略；英国、印度采取有心无力隔离策略。韩国、日本采取擒贼擒王策略。德国、美国、巴西则表现为自由散漫隔离策略。

(2)严阵以待策略与擒贼擒王策略在实践检验中证明具有一定实效，然而这种实效性是有时效的。各国根据疫情发展态势会采用不同的策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