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海清 整理
按:本文由冯瀚辰、钟海清、忻颖、徐伟四位作者撰写而成,他们分别从戏剧学、编剧学、心理学、导演学的专业角度,剖析了话剧《怀疑》的艺术特征及创作技巧。
冯瀚辰(中央戏剧学院青年教师):本剧作者约翰·尚利在序言中有一句话——“是怀疑(往往被体验为弱点)改变着世界。当一个人感到疑虑时,当他踌躇时,当辛勤积累的知识在他眼前蒸发时,正是他成长之时”。很多人或许会对此抱有异议,怀疑如何能改变世界呢?这部剧的副标题“一则寓言”恰好回答了这个问题。剧情非常简单:在美国有一个教会,老修女阿洛西斯对新来的弗林神父横竖看着不顺眼。神父很新潮很和蔼,他对教会里的一位黑人学生尤其“关心”,引来了老修女的怀疑,认为他们有不正当关系,于是想方设法要证明这一点,却苦于没有证据。两人就这样你来我往刀光剑影,到了势不两立的地步。最后,老修女靠“撒谎”赶走了神父,但真相依然没有揭开。
大多数评论会根据剧情将本剧的主题归纳为“理性之重”:老修女因为盲目的怀疑,而在自己的脑海中画地为牢,于是逐渐丧失了判断力——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最终沦为一个反面角色;与此相对,讨人喜欢的神父则以正面形象示人,修女对他的怀疑改变了他的人生,因此怀疑是具有破坏性的心魔,非“理性”不能加以节制。这样的评价是有道理的,怀疑的破坏性正是本剧所要展现的内容之一,但却不是全部,因为它的背后不是“理性”,而是“相信”。“怀疑”与“相信”这对反义词如同硬币的两面,前者是对后者的解构,也是后者的结果。老修女是一位虔诚的教徒,她笃信原教旨,甘守清规戒律,因此神父的和蔼可亲在她眼里就变成了玩世不恭、不剪指甲就是不修边幅、酒后上课就是对上帝不敬。这种眼光固然迂腐,但苦行僧一般的老修女确实穷其一生恪守着教会的准则,当一个新潮的神父闯入到她所领导的教会中时,两者必然产生冲突。老修女之所以会怀疑神父,正是因为在她所深信不疑的教规之下,神父的种种行为明显带着“有罪”的色彩——她不是要依自己的好恶党同伐异,而是要挺身而出保护教会不受侵蚀。这样一来,老修女仿佛又成了正面人物,“怀疑”更像是一面护盾,它所带来的破坏力其实是其保护欲初衷的产物。
在法律界有一个术语叫“疑罪从无”——简单来说就是,仅仅怀疑而没有证据,应当按无罪判决。如此说来,我们似乎应该谴责老修女、保护神父。但倘若事实确如疑虑所示呢?剧作家曾在演出时将“神父到底有没有伤害黑人男孩”的事实真相告诉过扮演神父的演员,对其余角色则三缄其口。让我们假设其回答是“有”,并借着这个“剧透”站到上帝视角——因为这正是阿洛西斯修女所笃定的——寻找在没有决定性证据的前提下为神父定罪的可能性。这个时候,起决定作用的不再是抽丝剥茧的理性思辨,而是一往无前的感性直觉——如老修女这般选择顽抗到底,到最后不惜借撒谎来达到目的。剧中最后一剧台词,阿洛西斯修女激动地连说两遍“Ihavedoubts”,实则包含了两个层面的潜台词:翻译家胡凯奇将之译为“我真是怀疑啊”,指出了第一层内容,即直到剧情最后,阿洛西斯修女看似战胜了弗林神父,但真相仍未揭开,她依然对弗林神父的所作所为保持高度怀疑;第二层内容,则是向来虔诚的阿洛西斯修女一方面不齿于自己的撒谎行径,另一方面却不得不以这种“怒犯天条”的方式才能捍卫教会,在这种分裂的两难之中,她的内心已不向过去那般笃定,催生出了信仰危机意义上的“新怀疑”。从结局来看,这无疑是一场惨胜,但从人物的内心旅程来看,仍不失为一个勇敢的选择。
契诃夫说过:“只有正确地提出问题才是艺术家必须承担的。……审判官应当正确地提出问题,然后让陪审员各按各的口味去解决问题。”依此标准,《怀疑》毫无疑问是成功的。它对于许多观众所必然执着的真相问题采取了回避态度,从而刺激观众参与其中——它的寓言性就体现在这里。当我们受到剧中刺激而进行思考的时候,或者我们的思辨力或者同理心就在发酵了,而那就是尚利在本剧前言中所提到的“成长”。所以剧作家才会悬置真相,只留下一个巨大的困惑,借此把怀疑的权力交还给了每一位观众。不要忘记,布鲁诺在17世纪元年因为日心说而殉道,他破坏了天主教的基石,但也促进了文明的进步,谁说怀疑不能改变世界呢?
《怀疑》所获得的最高奖项是美国普利策奖。该奖自创立以来就以“美国作家”所创作的“美国故事”为入场准则,尽管这个标准在近年来相对拓宽了一些——美国作家的身份可以是多元的,美国故事的面貌可以是多样的,但万变不离其宗,两者延伸出的“美国精神”仍是个中核心。而这个“精神”,往往指向西方世界所推崇的普世价值。《怀疑》诞生于新千年,内容取材自60年代,人文观照却辐射到了当下乃至未来,以一个通俗易懂的故事向我们展示了怀疑的价值,把这样一个情感元素作为理性精神的内在尺度确立起来,使之成为一体两面。作为一个故事来说,《怀疑》是特别的,但内蕴于其中的精神却是永恒的。这种“当下性”与“永恒性”的结合,是《怀疑》能够获奖的重要原因,也是经典作品能够成立的重要准则。
钟海清(中国国家话剧院三级编剧):《怀疑》一个获得了很多重量级奖的剧本,一直在上演。国内也有好几个版本。既有国话版,也有上话版。它的主题很诡异,一方面作者特别强调怀疑对世界的重要性,另一方面剧中的老修女却又充满了偏见。剧情就在偏见与怀疑之间产生了张力。而悬念的结局虽然没有“罗生门”那么充满不确定性,但开放的结尾让观众加深对剧中真相的反思,继而反思怀疑“怀疑的本身”。
说起结局,正常情况一部戏有会四种结局:一是悲剧性结局,二是喜剧性结局,三是正剧性的结局,四是开放式结局。不同的结局直接影响到作品的主题意旨。《怀疑》选择开放性的结局是与它的主旨有关的。试想,如果《怀疑》的结局是明确的,神父有罪。那么,老修女的怀疑偏见就会被观众肯定,即为了怀疑一个事实可以把自己的偏见带进来,甚至可以不惜说谎。这不是现代文明的价值观,只会滋生了另一种潜在的可怕之处。如果《怀疑》的结局证明了神父是有罪的,那作品的思辨性与深刻性立刻会大打折扣。那结局能不能是神父是无罪的?不能。如果是这样,首先编剧本人就不写这个剧本了,因为怀疑是没有用的。其次,人物的刻画就更没有力度了,显得很脸谱,很简单,整个剧表现了一个偏执狂的修女以莫名其妙的怀疑来陷害正直高尚的神父。反过来,正因为《怀疑》的结局是悬念的,它的主题和人物就深刻了,甚至具有了哲学上的意味——怀疑是否达到真相?怀疑能否改变世界?当怀疑逐渐走向“刑讯逼供”是否合理?同时,修女表面上的偏见和神父表面上的正直,就显得丰富。比如,我们不再那么觉得修女是一个纯粹的坏人,她也是为了自己心中的信仰而怀疑,我们能理解她的动机和手段。可见,悬念性的结局对于一个戏来说,是很有效地提高思辨性与深刻性的技巧。当然,不是说所有的开放性结局都有这样的效果。前提是,这个戏本身就有深刻性和思辨性。故弄玄虚的悬念结局不会有太大的艺术效果。
谭霈生老师写过一本很著名的戏剧理论书,叫《论戏剧性》。里面对情境的论述十分经典且有用,我们就两个方面谈谈《怀疑》的情境构置。一是人物的自觉意志,二是危机情境戏剧动作的反复推进。
一般情况,节奏紧凑、冲突激烈的戏,都是因为具有一个强烈自觉意志的一号人物。正是他的自觉意志所激起的欲望,使得他对于他所面临的世界有所求,有所执著。弗林神父不是一号人物,詹姆斯修女不是,阿洛西斯修女才是。因为正是她的强烈的怀疑动机,使得整个戏有冲突,有节奏,有高潮。她提倡传统,要求苛刻,但同时她也是一位真正经历过生活的成年女性,她有过家庭,经历过亲人离散的痛苦,最终选择成为一名修女。全剧自始至终,阿洛西斯修女就像一位坚强的斗士,对怀疑倾注了极大的信任与坚定,面对弗林神父各种理由的逃脱,面对詹姆斯修女的逃避与胆怯,阿洛西斯修女极其顽强地怀疑到底。
所谓的危机情境,指是的一出戏剧当中,在特定事件和特定的人物生存状态基础上,人物关系产生急剧的变化,从而给人物的命运带来危机或突转的戏剧段落。这是通往戏剧高潮的必由之路。《怀疑》的危机情境在于:阿洛西斯修女借口商量安排圣诞晚会,把弗林神父叫到自己的办公室里和他进行了一场冲突的对话。弗林神父没有很好地回答阿洛西斯的质疑,反而请求后者放过孩子。阿洛西斯见自己的疑团没有解开,心中的怀疑燃烧得更炽烈。
戏剧不仅是构置了一个巧妙的危机情境,还在于让危机情境中戏剧动作的反复推进。《怀疑》很好地体现了这一点。紧接着的一场人物交锋,是在阿洛西斯和穆勒女士之间展开的。阿洛西斯修女请来唐纳的母亲,希望从她那儿证实自己的怀疑。但穆勒女士表示,自己不能因为卷入她与神父的争斗而耽误了儿子的学业。阿洛西斯与弗林的决战是全剧的高潮。修女深陷在怀疑的泥潭里无法排除,为了固守信念违背基督教戒律,向弗林神父撒了一个谎,说她做了调查,证实他有前科。自此弗林神父开始讨饶,并最终主动离开这个教区。当然此剧在危机情境构置之前花了很大的篇幅讲詹姆斯修女的事,个人觉得略显有些长,因为这个戏的核心不在詹姆斯修女。
《怀疑》芝加哥作家剧院演出
忻颖(《上海戏剧》编辑):我看的是2011年上海话剧艺术中心的《怀疑》首演版本,这个版本给我印象最深的是舞美。和大家看到更多的国话版本不同,上话的《怀疑》整体是极简风格,实景比较少,舞台就是被黑色包裹起来的状态,只有正中间剪影出的一个十字架,在暗场的时候,以及弗林神父布道的时候,灯光投射出十字架。这里黑色的、极少的舞台道具在视觉会给人压抑的感觉,让我们接受到了修道者减低世俗欲望的信息——在这个黑色的囊里面,外面世俗的欢愉就与他们无关了。而当十字架亮起灯光时,就有了聚焦、向上、此时此刻聆听上帝的对比感。舞美在这点表达得很充分。
我讲一个已经很知名的花絮,编剧约翰·尚利在排练话剧和拍摄电影中,他都只和弗林神父的扮演者讲了他自己对弗林神父是否作案的观点,其他演员并不知道,也都是依靠自己的认知来完成自己的角色。这也是我今天想和大家分享的一些我的看法——我们在看这部戏的过程中,信息是如何影响了你的判断。你相信谁?你是否怀疑,从什么时候产生怀疑?当我们回想这个戏的情节线索,你会发现自己的信念会摇摆。从心理学的角度来说,很多因素会影响到我们的认知,信念、态度、经验、动机都会影响我们的认知。《怀疑》的剧本用人物和情节的布局来影响我们的认知加工,剧中的信念——宗教信仰、态度(不好亲近的修女和亲切的神父)、经验、人物的动机。
剧本设置了詹姆斯修女这个角色,让观众从她的视线进去来观察整个故事的进程,并且同时受到阿洛西斯修女和弗林神父给予的信息和态度的影响。想象《怀疑》就是一个游戏,如果我们把詹姆斯修女当作我们自己,你作为詹姆斯修女去完成任务,就会发现,编剧对于阿洛西斯修女和弗林神父两个主要人物的处理是不同的。在这部戏中,我们对阿洛西斯修女的认知是体验式的,剧中詹姆斯修女和阿洛西斯修女有多次对话。
阿洛西斯修女是严肃、认真、她是保守派的神职人员,认为要和世俗保持距离,并且在教育、精神和道义上始终保持警惕。(心是热的,而你的脑筋必须是冷的)最重要的是,我们发现她的认知结构——经验主义,生活的经验让她已经归纳出了自己的一套模式,用心理学家的话来说,我们每个人都拥有一个“极权主义的自我”,而阿洛西斯就是一个典型案例,她非常坚定于自己的信念。她对信息进行选择和解释,使其与自己已有的信念和态度相符合。比如说,她向詹姆斯修女问询弗林神父和穆勒的情况,不是为了说一旦新信息比原有假设更有说服力,她就改变自己的态度,她是确认式的,得到新信息以确认她的认知。电影中,编剧给阿洛西斯修女安排的这句台词就更明显了,当弗林神父说,新时代要有新气象。阿洛西斯修女引用圣经里的这句“太阳底下无新事”。来回答。
我们可以发现,阿洛西斯修女基于经验主义的判断,所以她对詹姆斯修女的态度是认可、教导、交予任务。阿洛西斯修女对弗林神父的态度就是怀疑。(基于经验,她始终怀疑弗林神父,甚至是他的布道)在确认了詹姆斯修女的善良之后,阿洛西斯修女交给了詹姆斯修女任务。那么詹姆斯修女在接受阿洛西斯修女的批评后,有没有受影响?有,她关注了阿洛西斯修女给予的信息,于是发现了阿洛西斯修女指出的班上几个老油条身上的事是真的。导致的结果是什么呢?她对于阿洛西斯修女提出的对弗林神父的怀疑在心里发了芽。因此,她对穆勒与弗林神父交往过甚产生了负面的联想,这也让她发现了穆勒喝酒这件事。
现在我们来换一个视角看看詹姆斯修女(观众)对弗林神父的认识。我想请大家注意的是,剧中弗林神父的场景大部分本身是中性的。弗林神父单独出现,只有他一个人,不是直接和他交谈,而是由我们去观察,由我们自己来判断他是一个怎样的人。有哪几场呢?一次关于迷茫产生怀疑的布道、上体育课,一次关于不容忍(导致的后果流言)的布道。所以我们对于弗林神父的profile,就要看观众自身的认知了,是否之前就有经验性的认识?(比如社会新闻、天主教的知识等),或者是看了前面的几场戏,是否会因为阿洛西斯给予信息的影响有所变化?编剧为了不只呈现阿洛西斯修女的判断和一些客观事实(比如穆勒喝酒,与弗林神父交往密切),于是也给了弗林神父呈交信息的机会。
最后一场有态度的场景就是与詹姆斯修女的对话,詹姆斯修女在接受了这次信息之后,是否受影响?是,最后她表达了对神父的相信。剧中有两次阿洛西斯修女与弗林神父的交锋,我认为也都是中性的。一次是三人对话,詹姆斯修女在其中的存在并不干涉到情节的走向。还有一次是在和穆勒的母亲谈话无果之后,阿洛西斯修女与弗林神父的对话。詹姆斯修女不在场,同样的,也不干涉情节的走向。在这个过程中,让詹姆斯修女(观众)同时接受两边的信息,在情节设置上,“左右逢源”,保证两边都有机会去论述自己的观点。
徐伟(上海越剧院青年导演):这个剧本我排练的时间已经很早了,且当初我还在做老师,主要是将这个剧目作为教学剧目进行排练,所以当时并没有对剧本进行改编,只是从导演的角度来说转化了一下最终的着力点,将重点放在对詹姆斯修女“成长”过程的关注上。现在再看这个剧本时,也会感觉到其实这个剧本前半部分的铺垫似乎稍多了一些,但当我考虑该删减哪些部分的时候,我会有些不知该如何下手,不知是先入为主还是对于剧本太熟悉了,觉得似乎哪一部分都不可或缺,我想这也是这个本子价值体现之处。
不过,必须要肯定《怀疑》中“怀疑”的价值与力量。对一切事物保有怀疑的态度,这是我们改变的前提,没有改变就没有进步。但是怀疑要有一个“度”,走向极端的怀疑有可能导至毁灭,这一点看,东西方的认知应该都是一样的。再有,我更加关注于剧本中的詹姆斯修女。也许很多的观众会把自己的注意力放在弗林神父到底做没做,或者阿洛西斯修女到底为什么笃定弗林做了不齿的事上面。但在我看、演、排这个剧目的时候,那个单纯的、在弗林神父和阿洛西斯修女之间摇摆不定的詹姆斯修女却更让我感到揪心。二十岁,正是一个人价值观、世界观形成的时期,这个事件的发生,是可能会毁掉那份可贵的单纯,毁掉詹姆斯修女的。阿洛西斯和弗林分别与詹姆斯修女的谈话,对詹姆斯是一种折磨,单纯的她认为他们的话都有道理,她无法做出自己的判断,她在怀疑。可比起对阿洛西斯和弗林的怀疑,她对自己的怀疑是一件更加可怕的事情。因为她觉得“一切都颠倒了”,她没有了自己的方向。我甚至非常害怕,害怕在这件事之后,詹姆斯修女会对这个世界失望,会不愿意去相信那些美好的东西,甚至会就此阴暗消沉下去。
突然想到以前我曾教过的学生,在他们毕业时,看着他们的踌躇满志、看到他们对今后美好生活的向往,作为老师我会非常的欣慰,可是他们毕业几年之后再见到时,那种“社会人”的状态让我会有一丝的失落,满腹怨气、满脸迷茫,年轻的面庞却是历尽沧桑的消沉,过来人的口气对我说:“哥,哪有什么真善美,没一个人是真的!我都不知道该相信谁!”我理解他们在现实中为了生存不得不低头,可他们身上曾经最宝贵的那份单纯的丢失让我不知该喜还是忧。话说回来,何止是他们,当下中国的青年人不都面临这样的自我怀疑吗?我特别想告诉他们,无论我们身处什么样的环境,无论我们对这个世界有多么强烈的怀疑,一定要架起自己心中的天平,要有自己的判断,保有自己最可贵的单纯,至少,也得把它深藏心底吧。我想,这就是我当初选择这个剧本的最主要的原因,以及我自己对于这个剧本的理解。
我做过教师,现在又在做导演,我发现一名创作者的责任与教书是有相同之处的。师者,传道授业解惑,传道是在第一位的,授业其次。何为传道,我理解传道不仅仅在于传授知识,更在于培养学生的人格品质。再说创作,一个剧目的创作最终是要让观众来看的,观众看完之后是会有自己的理解与思考的,所以剧目就要担负起相应的社会责任,那么剧目的社会责任又该是什么?我理解,就是在观众看完戏之后能够产生思考,思考自己的当下,思考当下最困惑自己的问题,思考生存的价值与意义。所以在我看来,教书和做戏,最终的目的都是为了让人成为更好的人。作为一名艺术创作者,这就是我通过作品应该告诉观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