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符号学对建筑设计的浅思

刘 睿 琦

(西南交通大学建筑与设计学院，四川 成都 610000)

1 符号学的背景

人类的日常生活中充满着符号，从人类文明的起源开始，出现的象形文字就是人类社会对符号的最初运用，亚里士多德也曾说过：“语言即是观念的符号。”这句话也说明其实语言也是一种符号，符号是被认为携带意义的感知[1]。但当符号进入建筑的领域之后，使建筑的设计方法又变得不同起来，建筑在某些方面也成为了携带意义的事物。那些从历史长河中留下的建筑也逐渐的成为了一种符号，比如，看到城墙就会联想到长城，看到四面体就会想到金字塔一样，符号学的引入使建筑拥有了另外一层存在的意义，一层并非使用功能的意义。研究符号学对建筑的影响，即是追寻符号在建筑中的意义。

建筑领域里也拥有着自己的语言，便也形成了自己的符号。这些符号因为文化的差异而显得丰富多彩，希腊的柱式给人挺拔的感觉，哥特式的建筑总给人留下雍容华丽的印象，这些人类因建筑形成的主观感觉，便是符号带来的作用。符号学是研究事物符号的本质、符号的发展变化规律、符号的各种意义以及符号与人类多种活动之间的关系，符号学的原理应用到各具体领域就产生了部门符号学[2]。20世纪50年代，经过发展的符号学进入了建筑领域,这给建筑行业带来的变化可谓一缕春光。研究建筑符号有助于对建筑设计的深入探讨,有着改变思路、启迪思想的作用，使创作出来的建筑更加具有文化或者人文方面的意义，而不仅仅是人类遮风避雨的场所。建筑符号学的产生及其运用是20世纪建筑文化价值虚无的现实提出的必然要求,是自然科学实用主义建筑理论与浪漫人文主义建筑理论的价值信念都遭到现时历史演进中普遍怀疑的厄运所提出的必然要求,是陷入历史困境之中人的生命体验形式绝对价值意义的必然要求[3]。

建筑中的符号学可以是关注建筑结构的学问。我们经常把建筑中柱子、梁、板的关系比作人体内的骨骼，就像人类可以通过盆骨的大小区分男人与女人，骨骼的长短区别巨人与侏儒一样，不同的建筑结构也成为了该建筑自己的独特符号，框架结构与剪力墙结构各有特点，也各有自己的设计方法。不同的建筑材料也是建筑符号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木构建筑的特点也同时体现出了古代人类的文化与历史，石材建筑也拥有着自己的历史意义。建筑中的符号学也可以是像语言一样，向外传达一种信号或者建筑师的一种想法和观念的载体，充满着象征意义。比如帝王的宫殿就总会向人们传达威严神圣、奢华富丽的信息，让人们心生敬畏。纪念性的建筑更是如此，它们的出现是为了让人们看到它们就会让人们想起它们背后的故事和要传达的信息。符号学对建筑的设计也是大有裨益，建筑师们可以从建筑的结构入手，满足大型或者异形建筑的需要，也可以与已有的建筑符号进行类比和模仿，从而表达相似的意境或者想法，亦可以从文化入手，满足不同国家和地区不同风土人情需要。总之，建筑符号对于建筑的创作意义非凡。

2 建筑符号学案例

2.1 西藏建筑

处于西藏省会拉萨的布达拉宫，具有悠久的历史底蕴和文化内涵，其代表的建筑类型和展现的建筑意义具有自己的独特风格。布达拉宫依山垒砌，群楼重叠，殿宇嵯峨，气势雄伟，是藏式古建筑的杰出代表、中华民族古建筑的精华之作，主体建筑分为白宫和红宫两部分，宫殿高200余米，外观13层，内为9层[4]。而在西藏地区，尤其是拉萨城市中的建筑或多或少都会出现布达拉宫的影子或者包含着西藏元素，这些建筑以宗教建筑为主——藏族宗教建筑以及装饰艺术，最直接地表现了西藏民族的宗教热诚，他们对宗教的信仰以及对佛教彼岸世界的理解和来世天国的向往。拉萨地区的宗教建筑大部分属于黄教格鲁派，主要外装饰集中在建筑的门窗、屋顶、女儿墙及檐口等部位。拉萨地区的宗教建筑，在建筑造型上主要是以西藏的碉房形式为主，大部分都是平屋顶的低层或多层楼房，由于是平屋顶的形式，女儿墙和屋顶成为了装饰上划分等级的重点，女儿墙的做法与其他建筑不同，上面还树立了大量标志佛教的各种装饰符号[5]。

西藏建筑的符号性不仅仅体现在宗教建筑上，而对于现代的公共建筑也有很大的借鉴意义和设计灵感的启迪。位于拉萨市的西藏大学，作为国家211重点工程大学，其主楼的建筑设计灵感和建筑符号的运用都来自于布达拉宫。但作为教学楼，该建筑并没有出现鳞次栉比的建筑群而是在颜色和层次上对布达拉宫进行了模仿和改变，使其不仅具有浓厚的西藏特色，也具有现在教学楼的教学作用。学校主要以红色屋檐和白色墙面为主，主楼采用上半部分红墙开小窗，下半部分白墙开小窗的设计，远观与布达拉宫很是相像。建筑的符号不仅仅可以用在相似的建筑类型里面，比如西藏的宗教建筑，而是可以经过建筑师的设计和利用，使之成为更贴合现代社会的建筑风格。

2.2 唐人街建筑

唐人街，是华人在其他国家城市聚居的地区。唐人街的形成，是因为华人移居海外，成为当地的少数族群，在面对新环境需要同舟共济，便群居在一个地带，故此多数唐人街是华侨历史的一种见证。而唐人街的建筑也成为了中国建筑符号对外传播的一种途径，成为中华文化对外国文化影响的一条道路。唐人街建筑中出现的中国元素和建筑符号，让没有来过中国或者对中国了解不深的外国人有了对中华文化的初步认识，比如红灯笼、唐人街牌楼，以及中国屋顶的砖瓦形式都逐渐成为了中国传统的建筑元素。1930年蔡运辰《旅俄日记》：“饭后再赴旅馆，新章五时亦至，候余甚久，公事毕，同游中国城。城在莫斯科中心，女墙高底，完全华式，华人名之曰中国城。”

唐人街建筑中运用最多的建筑符号即是中国古代木建筑的各式各样的屋顶、重檐、歇山等形式，屋顶对建筑立面起着特别重要的作用。远远伸出的屋檐、富有弹性的屋檐曲线、由举架形成的稍有反曲的屋面、微微起翘的屋角，加上灿烂夺目的琉璃瓦，使建筑物产生独特而强烈的视觉效果和艺术感染力[6]。不仅造型上夺人眼球，而且充满了浓浓的中国味道，使人在远处看到便可以知道这是中国风格的建筑，而这些建筑往往都蕴含了中国古代工匠的智慧，使人近看也能让人为之震撼。而唐人街中的中国的屋顶形式，一般较为简化，也是因为唐人街建设之初因为人力物力等原因形成的，但其中的建筑符号却依然令人印象深刻，这便是建筑符号带来的直观感受，建筑符号的力量在于使人看到便会联想到记忆中的印象和心里的感受，使建筑具有更加丰富的内涵。运用中国建筑符号，对于中华文化的传播和增强中华民族的自信心也有着重要的作用，不断出现的现代建筑越来越多地运用中国建筑符号，也同样代表着中国国家力量的强盛与影响力。所以，建筑符号不仅可以为设计提出灵感，也可以成为文化传播的代言人，具有鲜明的文化特性。

2.3 艾森曼的2号住宅

艾森曼是一个后现代功能主义者，他的设计过程就是要排除个人和文化的因素，建筑形式只是一套符号，由自身的逻辑关系演变而来，他更强调建筑是一个过程而非结果。艾森曼的2号住宅则是由一个立方体单纯的由柱子或者墙体划分为等体积的九个空间，再对这一立方体进行对角划分，然后安排人的居住活动。该建筑不存在任何的附加语言，仅仅出现的建筑符号只有柱子、墙和板[7]。在2号住宅中，空间系统企图利用墙和柱子提供一个连续收敛的辨证关系，艾森曼对结构的建筑符号的运用形成了一个独特的风格，虽然很少有人会接受住这样的房子，但对于建筑符号的运用也提出了一个不容忽视的问题，到底是建筑要表达的符号更重要还是建筑的功能更重要。

对于艾森曼的2号住宅，该住宅更像是艾森曼对建筑符号进行的一个数学游戏，通过不同的排列组合，即可成为不同形式的建筑，建筑符号的滥用导致了建筑功能的严重损坏，使建筑符号成为了建筑设计的一条弯路。对于建筑符号的探讨更加值得令人深思的是，建筑设计中对建筑符号的运用标准和法则应该是什么样子，建筑符号既可以升华一栋建筑也可以从内部破坏掉建筑的意义。

3 对建筑符号学的反思

建筑符号学从最初的探索到后现代主义时期的发展与完善，再到现在一些建筑师对建筑符号学的批判，体现出来了探索真理的曲折过程。所以，想要更好地研究和运用建筑符号学，对建筑符号学的批判和反思是必不可少的。建筑批判的对象是建筑、建筑师和社会环境，在社会的演化过程中，作为建筑主体的人的变化、城市建筑环境和自然环境的改变、工程技术的进步必然带来建筑师和建筑的变化[8]。建筑的出现就是为了满足人们功能上的需要，而有些建筑的出现，则是先进行造型和符号性的设计，最后对功能进行强制性的安排，这便是一种本末倒置的设计思路，是不可取的。

建筑符号反映的不仅是建筑语言中的某个词素,它是结构与形式的内在关系在特定关联领域中的反映。建筑语言与建筑理想本身一起在历史中成形、限定并转换,每种建筑语言都有其特定的符号体系[9]。建筑符号学可以更好地帮助人们理解建筑所带来的含义或者赋予建筑一种更深的意义，从而更好地调和与建筑功能上的冲突。在建筑功能的范畴里，有些建筑功能是与建筑符号有所关联的，这不失为建筑符号和建筑功能的一种联系，但在大多数情况下，建筑师要解决的还是建筑符号与建筑功能的和谐共处问题。所以面对功能和建筑内涵的需要，我们需要一种更好更复杂的建筑符号或者一种更适用更自然的建筑功能的出现，显然，对建筑符号的修正可能要比对建筑功能的修正要容易一些。

从符号学的观点来看功能有可能使人们更好更准确地理解并给它下定义,从而发现其他类型的功能性,这些功能性也是根本性的,然而是简单化的功能主义解释所不能领悟的[10]。建筑符号当然可以成为建筑创作的好帮手，但绝不应该是建筑设计的主导人，对于功能主义的建筑设计，仅仅简单的符号运用是不合时宜的，在更深层次的建筑功能里，某些建筑符号便出现了与之十分契合的现象，这说明我们现在的建筑符号还不够完善，毕竟探索真理是一个曲折蜿蜒、螺旋上升的一条路。金字塔的面为什么是三角形的，并不是因为三角形更加容易被人记住，而是三角形在结构里更加的稳定，紫禁城为什么是坡屋顶而不是平屋顶，不是因为坡屋顶更容易装修的更豪华，而是方便建筑屋顶的排水与遮阳。建筑符号的来源往往就是建筑设计中功能的另一种体现，现在强行的把符号和功能割裂和拼凑，设计的建筑再高级再奢华也不会被人们永远的记住的。

建筑符号学从诞生之初便充满了争议，发展到今天也是因为其潜力中包含了巨大的生命力和发展空间。对符号学的研究更应该从其本源开始，而不是一味地追求更华丽的建筑符号的运用。数学和物理研究中的重大突破，往往是来自于对基础理论的深入探究，自然科学如此，人文科学亦是如此。对建筑符号学的反思应该永不停歇，才能真正解决现在出现的矛盾与问题，它们为建筑研究提供了科学的基础,也同时是一令人焦虑不安而又变幻莫测时代的客观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