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建本科高校继续教育发展的困境和解决之策

赵振杰

(常州工学院，江苏 常州 213022)

继续教育是高校服务地方经济社会发展的重要阵地之一，是体现和延伸高校专业优势、人才培养特色以及赢取科研声誉的不可或缺抓手，对服务我国高等教育大众化和缓解高等教育资源供需矛盾发挥着重要的作用。然而，截至2018年，约占全国普通本科院校56.47%的新建本科高校的继续教育虽在985、211大学、老牌高校和高职高专院校竞争夹缝中，占领一席之地，其特殊的定位和校情客观上，决定了其继续教育板块与其他板块一样，面临着如何持续生存和更好发展危机。在此社会背景之下，探讨新建本科高校继续教育发展的主要困境和破解之策有一定的现实价值。

一、我国高校继续教育的新时代担当

党的十八大以来，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进入新时代，深化改革开放和推进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对教育和学习提出了新的更高的要求，建设教育和人力资源强国已成为今后一个时期高校必须做答的时代命题。面对新一轮蓄势待发的科技和产业革命，习近平总书记曾寄望全国教育工作者：“源源不断的人才资源是我国在激烈的国际竞争中的重要潜在力量和后发优势”。[1]高校继续教育必将在培养时代新人的教育发展任务中，凸显特殊的战略地位和社会价值。无疑，“从教育领域看，当今世界教育也正在发生革命性变化。教育与经济社会发展的结合更加紧密，以学习者为中心，注重能力培养，促进人的全面发展，倡导全民学习、终身学习、个性化学习的理念日益深入人心”。[2]《国家中长期教育改革和发展规划纲要(2010—2020 年)》中明确提出：“加快发展继续教育……构建灵活开放的终身教育体系”。党的十九大报告中也提到“办好继续教育，加快建设学习型社会，大力提高国民素质”的新要求。教育部最近几年发布的工作要点中，都将继续教育作为专项任务加以部署。不难发现，国家对高校继续教育的发展一直寄予特殊的期望，并予以相应的政策引导。

与普通学龄教育相比，继续教育的性质属于“学校后教育”(约翰·怀特语)，其对象是具有特定学习需求和一般学习能力的成人，因其具有对象的广泛性、领域的开放性和方式的灵活性等特征，显示出不可或缺的教育功能。我国要办好新时代的继续教育事业，必须要深刻把握时代特征和经济社会发展需求，深化教育放管服改革，创新继续教育发展思路，根据需求侧发展的趋势，调整继续教育的供给侧改革，积极把握继续教育发展的机遇，妥善应对各种挑战。高校的继续教育和研究生教育、全日制本科教育构成人才培养的三大体系，不能置之度外，亟需主动履行新时代所赋予的特殊社会担当。

(一)持续深化终身教育理念

改革开放以来，我国多形式的继续教育在回应有学习需求的社会成员多渠道接受中高等学历教育和在职培训方面发挥了积极的作用，为国家经济建设、科技进步和社会发展做出了独特的贡献。随着新时代、新变化和新机遇的到来，终身教育和终身学习的理念越来越深入人心，成人为提高学历层次和职业能力的需求越来越紧迫和旺盛，高校继续教育面临的形势和承担的社会责任也越来越明显。综观国内外，国外的许多世界著名大学就从来没有忽视或中断过继续教育资源的输出。近十年来，在美国3600多所高校中有约3/4连续向社会提供多专业的继续教育课程，吸引了众多的成人报名参加学习。哈佛大学每年继续教育注册学生的数量是在校全日制学生的大约3倍，斯坦福大学每年约8万人注册成为在线成人教育平台的新用户，英国牛津大学每年能招收15 000多名学生参加各种形式的继续教育学习，香港大学每年也有近10万人参加继续教育课程的中短期学习。我国的各类高校也不例外。据教育部网站统计，从2010年到2019年，全国高校成人本专科学历教育的在校生规模连续10年都超过500万人，分别为547.50万人、536.04万人、583.11万人、626.41万人、653.12万人、635.94万人、584.39万人、544.14万人、590.99万人、668.56万人。在此趋势下，如何通过高校继续教育的渠道落实终身教育理念，建设学习型城市和学习型社区就成为了一个现实的课题。

(二)拓展青年人的创新思维与能力

我国经济发展的显著特征就是进入了新常态，发展动能的新旧转换已势在必行，表现为增长速度从高速转向中高速，发展方式逐渐从规模速度型转向质量效率型，经济结构调整从增量扩能为主转向调整存量、做优增量并举，发展动力从依靠资源和低成本劳动力等要素投入转向创新驱动。这些变化是我国经济向形态更高级、分工更优化和结构更合理的阶段转型的必经过程，说明传统经济发展模式已受到制约。优化结构、消除风险和增加动能成为新常态阶段经济发展的内在必然。但是，要适应新动能转换要求，新建本科院校教育转型却暴露出弊端，存在革滞后现象，创新型人才、工匠型人才、熟练技能工人和新型职业农民存在缺口，高校继续教育的成人职后服务作用，未能充分发挥。在此情势下，继续教育如何通过提升成人的学历层次，增强青年人的就业技能、创新思维和创业意识，并通过非学历在职培训和现代远程继续教育，不断更新就职岗位的专业知识，掌握最新岗位资讯，为经济发展新动能转换提供创新驱动的支撑，既是经济发展的现实要求所需，也是高校继续教育自身价值的社会体现。

(三)在职公务人员需要精神“补钙”

党的十九届四中全会审议通过的《中共中央关于坚持和完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推进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若干重大问题的决定》指出：不断提升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水平，是充分发挥社会主义制度优越性的有力支撑。国家发展的内外部环境已发生了重大变化，落后于新时代的社会治理理念和模式已无法满足治理现实需求。政党治理、政府治理和社会治理等能力的提升和治理体系的现代化，须摆上重要的工作日程，这些新的精神“补钙”除在职公务人员的自觉学习外，还可依靠高校的继续教育服务来满足。政府公务人员可不定期的引进合适的高校继续教育专家资源，更新服务理念，提高管理效能，了解古人治国理政智慧，把握国外政党和政府治理经验。基层社区人员可通过更高层次的学历提升与在职业务培训，增强群众服务技能，深刻理解基层社情民意，有效化解群众之间矛盾，理性合法维护社会安定团结。因此，充分利用高校继续教育资源，对各类公职人员而言，既是稳定“铁饭碗”的私德要求，又是服务国家和人民的公德要求。

二、当前新建本科高校继续教育的发展困境

“新建本科高校”这一术语的来源和使用语境，具有明显的中国高等教育特色，是我国进入21世纪之后，应对高等教育大众化需求产生的一类新型普通本科高校。截至2019年6月，全国共有新建本科高校693所，占全国1265所本科高校总数的56.88%。这类高校的人为干预出身和应用型办学定位，决定了它们与985、211一流大学以及老牌本科高校之间存在着明显的先天发展不足和后天竞争劣势，它们或是几所本专科院校合并升格，或是独立设置新建而来。“新建”意味着学校缺乏深厚的本科办学基础和办学经验，“地方”意味着其生源和服务区域会受到制约，“本科”则要求其办学层次和办学质量要高于专科。这类高校大多处于非省会与非中心城市，没有地域吸引力，更缺乏品牌市场价值。

当然，对这类高校而言，生存和发展的困境一直是客观存在的。研究者认为，当前新建本科高校存在质量标准同质化、质量评价单一化和质量文化虚无化[3]现象。作为高校二级学院组成部分的继续教育，其生存和发展也遇到一些困境，学术界不时有人发出“危机论”“合并论”“取消论”和“替代论”的声音。

(一)学历继续教育的蛋糕难以做大

高等教育的大众化产生的直接后果是高校数量的急剧增加，招生规模快速扩大，意味着更多的高中毕业生和低学历青年可以实现接受本科及以上高等教育的梦想。在教育经济学中，非义务教育阶段的受教育者本质上就是“教育商品”的购买者，高校学历继续教育的消费者就是成人。作为消费者，成人接受学历教育，要考虑投资的回报率或学历证书的含金量，新建本科高校由于原来的专科学校背景或地方普通院校身份，遭到许多教育服务购买者的不屑与抛弃，同等数量的经济投资理所应当期望得到等值或溢价的回报，选择985、211或老牌高校的继续教育学历是理所应当的心态。开放的高校网络继续教育市场，又提供了便利的选择余地，慕课与在线课程也对本来名气不高的新建本科高校的继续教育带来生源冲击。

(二)继续教育的社会认可度偏低

非学历继续教育的形式主要是在职培训，包括农村实用技术培训、在职人员岗位培训、职业资格证书教育、“专业证书”培训以及“课程证书”教育。新建本科高校囿于客观条件限制，大多以教学为主的地方普通高校，社会培训的职能未得到充分发挥而显得孱弱。这类高校的起点要么是专科院校，要么是名气不大的本科学院，其在职培训的市场需求不高。近十年来，非学历继续教育的市场竞争受到各类商业培训机构的严峻挑战，一些知名培训机构和著名大学开展合作，严重挤压新建本科高校的非学历继续教育的市场空间。一些行业(企业)内部也开始建立自己的培训机构或企业大学，为员工提供岗位技能培训、适应性培训、从业资格培训、技术等级培训以及安全技术培训，除可削减培训经费、内容精准和时间安排灵活等优点外，主要原因是想提升行业(企业)的知名度、吸引力和竞争力。国内外许多知名公司自办企业大学的实践表明：“企业大学可以根据企业的实际情况自主的设计培训项目，研发培训课程，主导培训工作的开展。[4]”

(三)现代远程继续教育条件滞后

随着信息技术的迅猛发展和具体实践应用，现代远程教育已经成为传统继续教育形式的重要补充，它采取多种媒体手段连接教育活动双方并多形式承载课程内容，有效实现了师生分离和网络学习的愿望，未来对实现“人人皆学、处处可学、时时能学的学习型社会”目标大有可为。但开展现代远程教育是需要必备的基础设施条件和一定的资金投入，否则会对学习者造成不良学习体验。与办学经费充裕的985、211高校相比，新建本科高校由于底子薄资金紧张，多渠道筹措经费的体制机制尚不健全，学校在资金分配中，缺乏财力对继续教育远程教学设施设备投资，先进的信息接收设备与多功能智慧教室，无法添置。导致其硬件设施陈旧落后，无法及时更新，简陋的学习硬件瓶颈从直观感受上影响了学习者对高校的认可和接纳。

(四)继续教育部门处在高校治理结构边缘地位

现代大学的作用和功能一般确立为人才培养、科学研究、社会服务和对外交流。在单一目标导向的大学评价体系之下，继续教育在一所高校中的地位，被认为是全日制本科教育和研究生教育的附属，这一部门在有些高校仅定位于内部的创收盈利单位，导致其高校存在感不强，重视度不够，继续教育部门实质上沦为了校内“自留地”或安排领导和教师家属的自由市场。管理人员的工作积极性不高，拿工资混日子的惰性心态较为严重，谈不上开拓创新提升自身价值。在办学资金紧张的情况下，有些高校的领导者偏执的认为继续教育并非“标准配置”的部门，难以公平对待继续教育学院的发展，导致教学人员报酬偏低，工作人员的津贴福利捉襟见肘，边缘地位的恶性循环难以避免。

三、新建本科高校继续教育未来发展的解困之策

基于新时代之境遇和新发展之需求，“高校继续教育须转变发展理念和发展方式，深化继续教育供给结构，优化继续教育资源配置，校企合作发展非学历继续教育”。[5]显然，新建本科高校的继续教育工作，在未来的困局突破中要主动适应“新常态”，以服务“中国制造2025”为战略目标，以地方市场导向为实践策略，通过有效开展校企合作，调动全校师生和各级部门的积极性，最大限度的发挥校内外教育资源价值。

(一)精准满足地方客户的继续教育需求

新建本科高校由于具有地方性的特点，部分高校在隶属关系上归口所在地方的人民政府，办学经费和人事权限均由地方政府负担。学校可及时了解地方产业发展规划与社会服务短板需求，具备与地方企业合作的地理空间优势。只要认真分析区域和地方经济转型发展方向、产业升级难点和企业战略特色，根据学校总体办学定位和资源供给能力，适时适量的开展面向企业员工的技术培训教育，面向社会的学历继续教育和面向社区的终身学习教育。要利用自己的特殊教育资源禀赋，结合所在地域的产业行业发展布局、企业需求的痛点和难点以及社区治理中的棘手问题，集中高校专业学科资源进行继续教育的师资配置，在非学历继续教育方面，设计一些短平快的咨询项目或培训项目，满足客户的中短期发展需求。这类高校要在继续教育资源供给侧和地方发展需求侧之间，找到最佳利益平衡点，做到有所为且有所不为，才能不断提高学校继续教育的社会服务质量和服务声誉，逐渐得到利益相关者的认可和最终买单。

(二)走继续教育内涵式发展道路

新建本科高校在完成粗放式规模发展之后，要实现内涵式发展的转型，继续教育也要遵循内涵式发展的必然路径。一所高校的内涵品质，是能够持续开展校企合作的决定条件。新建本科高校在升格、合并和设置初期，领导主要的精力必然会投放在新校区建设、人员的重组和磨合、机构的重新规划以及资产的重新配置等方面，无暇也无力顾及内涵式发展的问题。在逐步走上正规化和常态化本科办学之阶段以后，提高质量、效益和声誉的内涵式发展理念须提上重要战略规划上。继续教育的内涵式发展，必须在保证质量和效益的前提下，及时更新学历继续教育的专业设置，避免学科和专业的职前教育和职后教育脱节。要在法律允许的框架内加强办学的声誉管理，因为良好的声誉是高校重要的无形资产和持续的竞争手段。继续教育要通过宣传包装和媒体投入扩大社会影响力，持续规范办学行为，严格按照《高等学历继续教育专业设置管理办法》规定的条件和程序，客观并适度推介优势专业资源，新设置的专业更要慎重宣称，避免夸大其词。

(三)加大远程教育基础设施投入

远程教育的根本目的是为一切有学习意愿但无法现场参与者提供人-机受教育的机会，最大限度地满足人们终身学习的需求。《中共中央国务院关于全面推进素质教育的决定》和教育部制定的《面向21世纪教育振兴行动计划》强调了实施现代远程教育工程的重要性和紧迫性。远程教育对媒体工具、数据和信号传输设备等基础设施具有高度的依赖性，高校对这些基础设施的主动投入需建立在准确评估继续教育的价值之上。新建本科高校大多处在三四线城市甚至交通不便的偏远城市，由于本身吸纳政府和大企业投资的能力有局限性，在办学经费紧张的情况下，领导要明确意识到，远程教育基础设施的投入和收益是成正比的，一次性的投入可能会换来持续性的大收益，其教育的经济功能会渐渐体现出来。高校拨付一定的专项资金改造或升级卫星信号和网络站点终端接收设备，如电视直播、视频点播、视频会议、视频通话以及智慧教学，保障运行和维护的日常经费，既可吸引和稳定继续教育生源的需要，也能扩大学校声誉的需要。

(四)加强部门的内部治理

在公办高校内部管理结构里，半公半私性质的继续教育部门的边缘地位无法改变，高校须置于“中心地位”的部门肯定是全日制本科和研究生学历教育二级学院。新建本科高校的继续教育部门自身要加强内部治理，克服“等、靠、要”慵懒心态，主动改革，寻求突破。要深挖内部资源潜力，不断完善课程体系，建立科学的薪酬激励机制和工作绩效考核机制，或联合其他高校建立继续教育发展联盟，共享资源，携手发展。不管是学历继续教育还是非学历在职培训，都要通过建立优秀师资库保证教学人员的相对稳定，加强教学过程监控，不断提高职后教育服务质量。

简言之，新建本科高校继续教育发展所面临的机遇和挑战已成既定事实，关键是要在时代大背景下，客观分析可突破的内外部环境和可整合的有效资源，基于高水平应用型大学的发展目标定位，使继续教育体现服务地方经济和社会发展的辅助功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