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数字三维技术为策展工作带来了诸多新的变革,依靠三维数字技术,策展人不仅可以在线上进行直观的展览设计,还可以在具体的展览实践中引入丰富的数字媒体手段来阐释展览主题。更重要的是,藏品资料的数字化使藏品资源的公共化成为可能,全球范围内的策展人,甚至普通的公众,都可以利用丰富的文物数字资源建设自己的线上虚拟展馆,这在以往的策展工作中是不可想象的。
关键词:数字三维技术;博物馆策展;数字博物馆
数字技术是指借助一定的设备将声像图文等各种信息转化为二进制数字“0”和“1”后,进行运算、加工、存储、传送、传播、还原的技术[1]。三维数字技术即是利用相关软件,将所采集的数字资料以三维的方式呈现。目前,三维数字技术在文化遗产的记录、保护以及重建中发挥了相当重要的作用。同时,随着“数字博物馆”与“智慧博物馆”的提出,三维数字技术在博物馆中的应用也日益普遍,这一技术的成熟也为现实的策展工作带来了更多新的变革。
一、展览的线上规划
在传统的策展工作中,展览的规划始于展览主题设计书和展览结构书的编写。编写结束后,文本需要转化为图纸。展品、说明文字和辅助展品的位置、相互之间的关系要详细地标示在主题及展品的平面设计图中。壁面与展柜、展柜与展品之间的关系则要通过展品的壁面设计图来标示。图纸是指导展览策划工作开展的根本材料[2]。传统的策展方式烦琐复杂,修改不便。更重要的是,平面图并不直观,缺乏实践经验的策展人很可能无法通过平面图及时察觉展览中可能出现的各种问题。策展是一个多方合作的过程,在馆方、设计方及施工方沟通的过程中,因为平面信息的非直观性,难免产生沟通不畅和信息误传等问题。
为了防止上述情况发生,在一些展览的设计过程中,会按一定的比例缩小制作展览的实物模型,然而,这种做法的缺陷也是显而易见的:高昂的金钱与时间成本,这是目前大部分展览设计者所难以负担的。
三维数字技术恰好可以用经济的手段来解决这一问题。新加坡研发的Cybermuseum平台(图一),一方面建立了整合全球各大博物馆资源的3D互动虚拟博物馆平台,另一方面作为线上策展工具,策展人可以按自己的意愿在线上进行展览和展品的相关规划,对展品进行自由组合、布局,改变空间形态、氛围,并对不同的策展方案进行比较和取舍,以寻求最佳的策展效果,从而为现实中策展工作提供可靠的依据,降低失误的成本[3]。在国内,中央美术学院将虚拟策展实验教学系统(图二)引入教学和策展工作中,线上策展人可以自由地选择场地、展具和艺术品,进行灯光的调节和展线的规划,这一系统不仅可以对实际展览项目进行设计和评估调整,还可以作为培养学生策展实践能力的教学工具,为展览策划相关专业的青年学生提供“练手”的机会。
二、丰富策展形式
三维数字技术的引入使得博物馆实物展览的形式更加多样,策展人可以采用多重数字手段来丰富展览内容。
传统的博物馆展品是固定的,展示的仅是展品的某个特定角度。借助三维数字技术,观众便可以在触摸屏上与文物模型进行互动,实现移动、翻转、缩放等功能,观看展品的各个细节,甚至可以将展品进行虚拟拆解、组合,更加深入地了解展品的内部构造。
VR技术,即虚拟现实技术,它可以利用计算机生成模拟环境,将VR技术与三维建模技术相结合,将真实或虚拟的场景引入有限的展览空间之内,使展览空间大大扩展。首都博物馆曾经利用三维虚拟现实技术将妇好墓1∶1复原,观众戴上相应的设备,便能获得沉浸式的体验。故宫博物院在上海陆家嘴中心举办的“发现·养心殿—数字故宫体验展”是一场没有实物的展览,其中所有展示的文物都是基于数字资料的三维复原。以往的观点认为,博物馆展览必须依赖实物展品,然而这场没有实物的展览却打破了这种刻板印象,为展览策划带来了新的思路。
数字建模技术与3D打印技术的结合也为博物馆展览带来了新的发展契机,首先,针对可移动展品的3D打印不仅能在一定程度上缓解文物保护与利用之间的矛盾,还可以让观众近距离观察、触摸高仿真的复制品,获得强烈的参与感。随着技术的发展,不可移动文物的打印也成为可能,浙江大學文化遗产研究院的数字文物保护团队将整个云冈石窟第12窟进行了1∶1的3D打印,实现了对于大体量不可移动文物的复制,复制的“第12窟”如今已在浙江大学艺术与考古博物馆正式展出,不可移动文物通过这样的方式,成了博物馆展览的新对象。
博物馆不仅是保存物质文化遗产的场所,而且在一定程度上承担着保存和延续非物质文化遗产的责任,非遗的物质载体是容易留存的,而其工艺、过程、技术则难以记录。但是通过动作捕捉技术,可以抓取技艺传承人的三维动态数据,全面、细致地记录民间工艺、技术、表演的整个流程,并在展览中直观地传达给观众。这也给博物馆展示非物质文化遗产提供了有效的路径。
三、虚拟策展与公众策展
随着三维数字技术在博物馆领域的拓展,数字博物馆的概念进入大众的视野。数字博物馆是指把各类博物馆的收藏、研究、娱乐、展示、教育等功能以数字化方式进行陈列的博物馆[4]。《数字博物馆研究》一书按照数字博物馆与实体博物馆的关系将数字博物馆分成了两类,一类是现有的实体博物馆的数字化,是实体博物馆在功能与时空上的延伸;另一类则完全构建在数字虚拟空间中,不以实体博物馆为依托[5]。第一种类型的数字博物馆是大众相对较为熟悉的,自从2000年卢浮宫官网提供了3D虚拟参观项目之后,线上虚拟博物馆的建设便在全球各大博物馆内如火如荼地展开。谷歌开发的“Arts & Culture”应用进一步打破了不同博物馆之间的界限,利用类似谷歌街景的方式,带用户参观世界各个博物馆,使世界各地的博物馆爱好者足不出户,便可以通过便携设备在网络上近距离地观赏全球各个博物馆的经典馆藏。
无实体依托的虚拟博物馆则算得上是一种新生事物。目前富有代表性的实例集中在国外。2008年,欧洲虚拟博物馆“A European”开始免费向用户开放。其中的“藏品”来自欧洲各个文化中心,而现实中并不存在这样的博物馆。加拿大虚拟博物馆整合了全国2 500多个博物馆的资源,全国的博物馆获批准后,均可制作、上传虚拟展览,这些展览既可以基于实体展品,也可以是纯数字艺术创作。目前,国内也开始了非实物虚拟博物馆建设的相关探索,如台湾中山大学余光中数位文学馆[6]、张之洞数字博物馆[7]等。但是这类所谓的“线上展馆”往往只是文字与图像资料的整合,并不存在虚拟的博物馆空间形态,在一定程度上限制了博物馆的空间叙事能力。
现在,具备虚拟空间的线上虚拟博物馆正在出现,谷歌“Arts&Culture”项目曾利用三维数字技术和AR技术打造了一座维米尔虚拟博物馆(图三),对分散在荷兰、伦敦、巴黎、纽约、悉尼等地的維米尔作品进行数据采集,再集中在同一个虚拟展馆之内呈现,打破了空间的限制,实现了馆际,甚至是国际之间的藏品资源共享。
策展一向被认为是职业策展人和相关领域研究者的专职,然而在虚拟博物馆内,策展人的“垄断”地位也开始动摇。克拉克艺术中心是美国最重要的艺术类博物馆之一,它推出了一款名为“邀您策展”的应用软件[8],公众可以发挥天马行空的想象力,在线上创造自己的3D虚拟展厅,可利用的素材涵盖了克拉克中心的大部分馆藏。策展变成了一种全民都可以参与其中的创作活动,使线上的“公共策展”成为可能。
四、结语
三维数字技术的发展使策展人可选取的素材不再局限于一馆一地,全世界各地的藏品都可以被利用起来,被组织成虚拟博物馆,以阐释展览主题,表达特定思想。在新技术的参与下,展览的内容和形式将会得到极大的丰富,公众也将参与到虚拟策展的工作中来,势必会为未来的博物馆带来新的生机。
作者简介
侯雅涵,1997年4月生,女,汉族,山西阳泉人,浙江大学艺术与考古学院研究生。
参考文献
[1]张丽.数字化时代中国博物馆教育发展研究[D].武汉:华中师范大学,2015.
[2]严建强.博物馆的理论与实践[M].杭州:浙江教育出版社,1998.
[3]郑奕.博物馆教育活动研究[M].上海:复旦大学出版社,2015:173.
[4]北京市科学技术协会信息中心.数字博物馆研究与实践2009[M].北京:中国传媒大学出版社,2009:147.
[5]郑霞.博物馆学认知与传播文丛:数字博物馆研究[M].杭州:浙江大学出版社,2016.
[6]蔡劲松.大学博物馆的当代转型[M].北京:民族出版社,2014:276.
[7]许颖.数字展陈、知识共享:张之洞数字博物馆的新探索[J].文化发展论丛,2019(1):267-273.
[8]王婷.博物馆教育项目的策划与实施[M].广州:南方日报出版社,2018:9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