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云
(淮阴师范学院, 江苏 淮安 223300)
毛泽东早在1936年与美国记者埃德加·斯诺的谈话中关于中国共产党创建情形时曾讲:“在法国,许多勤工俭学的人也组织了中国共产党,几乎同国内的组织同时建立起来的。那里的党的创始人有周恩来……”[1]作为中国共产党创始人之一的周恩来,在中国共产党成立之初党的建设上作出了重大的历史贡献。
所谓“之初”,笔者把它限定在1921年7月中国共产党成立到1924年7月周恩来从欧洲奉调回国这3年时间。其间,周恩来“一直是中国共产党和青年团旅欧组织的主要领导人。旅欧勤工俭学学生和华工中的党团活动,是我党初期建党建团活动的重要组成部分。恩来在这方面是作出了历史性贡献的”[2]。周恩来这一历史性贡献在中国共产党发展史上,影响是深远的。
1921年7月中国共产党成立之初,全国只有五十几名党员。为完成自己肩负的历史使命,中国共产党的任务之一是尽快地发展壮大队伍。鉴于旅欧勤工俭学学生与华工较多,及青年人接受新生事物较快、易于组织等特点,周恩来等旅欧党组织负责人在发展党组织的同时,致力于通过建立并发展青年团组织来扩大党的影响、壮大党的队伍。
1921年年底,周恩来即与赵世炎托人带信约在蒙达尼的李维汉到巴黎会面,商议成立旅欧青年共产主义组织事宜。议后决定分头着手筹备工作。[3]521922年3月初,周恩来由法国迁居德国柏林。他经常来往于德国柏林与法国巴黎之间,任务之一就是筹备旅欧青年共产主义组织。4月下旬,周恩来和张申府、刘清扬等联名致信在法国的赵世炎,商议五一节成立旅欧共产主义青年组织问题。5月底,赵世炎与周恩来联络旅居法国、德国、比利时的中国青年30多人,并通知派代表到巴黎参加成立大会。6月旅欧共产主义青年组织成立大会在巴黎西郊布伦森林中的小空场召开。会议通过由周恩来起草的组织章程,确定组织名称为旅欧中国少年共产党,选出中央执行委员会,赵世炎为书记,周恩来负责宣传,李维汉负责组织。[3]53-5510月,周恩来赴巴黎参加旅欧中国少年共产党召开的会议。会议举行总投票,决议加入中国社会主义青年团,并改选中央执行委员会,赵世炎、王若飞、周恩来、尹宽、陈延年5人当选。11月20日,周恩来与赵世炎一起,以旅欧中国少年共产党的名义写信给国内的中国社会主义青年团中央,要求“附属于国内青年团为其旅欧支部”,并委托李维汉为代表携信回国,与团中央接洽。[3]56-57
1923年2月17日至20日,旅欧中国少年共产党临时代表大会在法国巴黎召开。会议决定正式加入中国社会主义青年团,成为其“旅欧支部”[3]58-59。同时根据中共中央局书记陈独秀的建议,改“旅欧中国少年共产党”的名称为“旅欧中国共产主义青年团”。大会通过周恩来起草的《旅欧中国共产主义青年团章程》,改选了领导机构,周恩来任书记。会后收到国内团中央1月29日的来函:批准加入中国社会主义青年团。同年3月13日,周恩来在法国巴黎以“旅欧中国共产主义青年团执行委员会”书记的名义,亲自撰写《旅欧中国共产主义青年团(中国社会主义青年团旅欧之部)报告第一号》,向国内团中央详细报告2月大会的经过。[3]59
旅欧中国少年共产党成立之后,根据国内党中央的指示,将旅居法国、德国、比利时等地的中共党员,在法国巴黎统一组成旅欧支部,统领旅欧党团工作。从最初的旅欧中国少年共产党到后来的旅欧中国共产主义青年团,其领导与核心是中共旅欧支部。中共旅欧支部的领导人同时也是旅欧青年团的领导人,其组织工作的重点是积极推动团组织的发展与活动。1923年2月,“少共”临时代表大会召开时就有团员70多人,之后发展到几百人。其中一部分经过培养教育陆续转为中共党员,壮大了中共旅欧党组织队伍。中共旅欧支部成为中国共产党创建初期的一支劲旅,他们当中的周恩来、赵世炎、李维汉、李富春、朱德、邓小平、徐特立、王若飞、聂荣臻、陈毅、陈延年、陈乔年、蔡畅、向警予、刘伯坚、刘清扬、张申府、陈公培等一批人回到国内,相继成为中国革命的先驱者,有的成为新中国的缔造者、党和国家卓越的领导者。这不仅在当年的海外是独一无二的,而且在国内其他地区也是不多见的。上述史实表明,周恩来是中国共产党成立之初组织发展的杰出开拓者。
中国共产党成立之后,继续开展马克思主义宣传,既有助于增强共产党人的信念,又有助于吸引更多的信仰者,更有助于用革命理论指导实际斗争。作为中共旅欧支部负责人的周恩来,在中国共产党成立之后对马克思主义及党的纲领的学习与宣传,除了设立共产主义研究小组,帮助勤工俭学学生与华工学习马列主义,引导他们信仰共产主义,还突出地体现在以下三个方面。
首先是通过创办刊物来宣传马克思主义。1922年6月旅欧少年中国共产党成立时即决定创办机关刊物《少年》月刊。该刊自当年8月正式出版起,到1923年12月止,先后出版13期。周恩来在这个刊物上发表了大量宣传马克思主义及中国革命的文章。比如,在1922年9月1日出版的《少年》第2号上,周恩来发表了《共产主义与中国》一文。他在文章中开宗明义地确认:“共产主义之为物,在今日全世界上已成为无产阶级全体的救时良方。”然后转问:“他能够解决世界的乱象,为什么中国不可以找他来作救时良方?”[4]457接着他从经济现状上立论,较为系统深刻地阐明只有共产主义才能够救中国的道理。“总归一句话,中国现在的经济情势,除去努力预备革命,实行共产革命外,实无法可解。”[4]461
1924年2月1日起,《少年》月刊改为《赤光》半月刊,作为中共旅欧支部和中国共产主义青年团旅欧支部合办的刊物,周恩来任主编。他在办刊宣言中不仅明确了推动国民联合反帝反封建的使命,而且提出了办刊策略的转变,即由理论研究宣传转向国民革命运动的实际研究宣传。周恩来率先在《赤光》第1期上发表了《军阀统治下的中国》一文,探讨国民革命的实际问题。他在文章中列举了新旧军阀的具体罪恶之后,得出一条结论:“新旧军阀既都不足恃,所可恃者以救中国的只有全中国的工人、农民、商人、学生联合起来,实行国民革命。”[4]528文章初步阐释了国民革命的依靠力量问题。之后,他继续发表文章,进一步阐释认清国民革命中敌人、友人的重要意义。从1924年2月1日的《赤光》第1期,到1924年6月15日的第10期,周恩来先后发表文章37篇。这些文章探讨了国民革命的对象、动力、性质等基本问题,为中国共产党人后来形成的新民主主义革命理论作出了重要贡献。
其次是通过天津《益世报》等把马克思主义宣传到国内。周恩来早在1920年赴法国勤工俭学前即应邀作为《益世报》的特约记者。仅在1921年到1922年这两年间,他就在《益世报》上发表通讯、文章50多篇。在他所发表的文章中,除了报道欧洲社会情况、勤工俭学学生的斗争等,让国人了解认识国际形势,还宣传马克思主义和俄国革命。比如1922年3月29日在《益世报》上,周恩来发表了《劳动世界之新变动》一文,介绍了工人运动的新情况。他在文章的开头即明确写道:“劳动问题和社会主义在欧洲各国已结成不解之缘……社会主义之不可辱,实已成了必然的趋势。”“到了战后,俄罗斯已变成了共产主义的领地。”[4]428接着具体介绍了国际上社会主义团体、劳动团体,并提出国际上“所有劳动联合同社会主义联合聚拢在一起”[4]433的倡议,以求实现“全世界的劳动者联合起来”[4]433的愿望,热情地为社会主义鼓与呼。
再次是通过与国内外反马克思主义者的论战来宣传和捍卫马克思主义。比如对国内李石曾、吴稚晖等无政府主义的主张,1922年8月,周恩来在《共产主义与中国》一文中从经济上立论,一针见血地指出:“他们都自命为提倡科学的人,其实他们只会高谈那些空想的艺术,高谈几个‘真’‘善’‘美’的名词,论到实在的开发实业的办法,恐怕除掉毁坏大规模生产,反对集中制度外竟无什么具体主张。”[4]459在此基础上,他以马克思的经济学说充分论证了共产主义的意义,在批驳无政府主义的同时,彰显了马克思主义的理论魅力。
周恩来于1922年3月致国内觉悟社成员“小山”的信中,对无政府主义绝对自由的谬论予以批驳。此信后来在天津的《新民意报》副刊《觉悟》上发表,题为《西欧的“赤”况》。他说:“A.ism(无政府主义)的自由作用太无限制,处在这样旧势力盘踞的社会里,而要解放一切强迫,解放一切束缚,所以便容易流为空谈了。”正因为如此,“A.ist(无政府主义者),其势力渐渐等于零”。由此可见,“要想A.ists的鼓吹能动摇人心,这不免等于梦呓”[4]448-449。他在信中十分赞成走十月革命的道路,推崇列宁为发展共产主义而勇于牺牲的精神,并郑重声明:“我们当信共产主义的原理和阶级革命与无产阶级专政两大原则,而实行的手段则当因时制宜!”[4]451既剖析了无政府主义的危害、病根及没落的趋势,又表明对共产主义的坚定信念,有力地捍卫了马克思主义理论,扩大了马克思主义的影响。这一史实表明,周恩来是中国共产党成立之初杰出的马克思主义宣传者。
中国共产党成立不久即认识到统一战线策略对于中国革命的意义。中共“二大”提出,要联合一切革命党派,联合一切资产阶级民主派,组织“民主的联合战线”。1922年8月,中共西湖特别会议又确定党内合作的政策,即在孙中山改组国民党的条件下,共产党员以个人名义加入国民党。1923年6月上旬召开的中共“三大”正式决定同孙中山领导的国民党合作。
作为旅欧党团负责人的周恩来,对中国共产党与国民党合作的意义及政策领悟得比较快,且率先进入实践。就在中共“三大”召开期间,1923年6月16日,周恩来即主动和尹宽、林蔚等一起到里昂,与奉孙中山之命到法国筹组国民党支部的王京岐(后任国民党驻欧支部执行部长)商谈国共旅欧组织合作问题。双方达成协议,旅欧中国共产主义青年团员80余人全部以个人身份加入国民党。此后不久,孙中山和国民党总部委任周恩来为国民党巴黎通讯处(后称巴黎分部)筹备员[3]60,直接参与国民党巴黎分部的筹备工作。
1923年8月,周恩来致信即将回国述职的王京岐,谈旅欧国共两党合作开展革命活动问题。他说:“依我们的团体意识,我愿在此时期尽力促成民主革命的一切工作,这是无可置疑的事。”他提出现时两党合作的三项建议:(一)宣传民主革命在现时中国的必要和其运动方略;(二)为国民党吸收些留欧华人中具有革命精神的分子;(三)努力为国民党做些组织训练工作。本着上述三个原则,可随时势变迁而计划当前所要做的工作。同年秋,周恩来任国民党驻欧支部特派员。[3]61同年11月25日,周恩来出席在法国里昂召开的中国国民党旅欧支部成立大会。新选举的国民党旅欧支部中的评议部有半数成员是共产党人,执行部内大部分重要部门由共产党人担任领导职务。周恩来不仅任总务科主任,而且在王京岐回国期间代理执行部长,主持国民党驻欧支部的工作[3]62。
在中国国民党一大召开之前的1924年1月17日,周恩来出席国民党巴黎通讯处的成立大会。作为巴黎通讯处筹备员的周恩来,在会后形成的《中国国民党巴黎通讯处第一次大会纪要》中记述了大会经过、形成的规约与决定,并写道:“通讯处大会情形略如上述,正式职员且已举出,此后当由干事会向支部报告其进行状况,再由支部转达总部。至此,恩来所受我总理中山先生及总部之组织巴黎通讯处的使命已告结束。”[4]523大会第二天,周恩来又以筹备员的身份致函国民党中央总务部长彭素民,报告通讯处筹备和第一次大会召开的情况。报告中不仅介绍巴黎通讯处所属党员人数日渐增加,里昂方面亦有起色,而且鉴于“里昂方面党员数目亦瞬将和巴黎相等,两地纵编,以一机关统率之,办事颇感不便”,建议在“里昂另设一通讯处为宜”[4]520-521,积极为国民党在欧洲的大发展献计献策。
上述史实表明,作为国民党旅欧支部特派员的周恩来参与筹组国民党驻欧支部工作卓有成效,在不到半年时间里就完成了组建国民党驻欧支部这个重要任务,而且以其出色的工作实绩当选为国民党旅欧支部的主要领导成员。作为国民党巴黎通讯处筹备员,他不仅促进其党员日渐增加,顺利召开第一次大会,而且对其后组织发展与活动提出了建议。这些事都是发生在标志着第一次国共合作形成的中国国民党第一次全国代表大会召开之前。由此可见周恩来是开启国共合作名副其实的先驱者,是中国共产党统一战线的奠基者。
中国共产党成立之初,十分注重实际斗争。周恩来原本是在“劳工神圣”“与农工为伍”“与工农同命运共呼吸”的口号下,踏上赴欧勤工俭学征途的。当他完成世界观的转变,成为共产党人尤其是成为中共旅欧党组织负责人之后,便把更多的精力投放到组织华工及勤工俭学学生的反帝反封建的革命斗争中去。
首先是深入考察并宣传欧洲的工人运动。为了帮助在欧洲的华工及国内工人阶级了解欧洲工人运动的情况,周恩来经常往返于法国、德国、比利时和英国之间。当英国百万煤矿工人发起总罢工时,他对这次长达80余日的罢工风潮进行考察,先后撰写了《英国矿工罢工风潮之始末》《英国矿工罢工风潮之影响》等9篇通讯,向国内介绍英国工人阶级的顽强战斗精神[3]47。他在报道中既盛赞英国煤矿工人罢工之壮举,又分析劳动界有此成效的原因,即“欧洲劳动界之组织得以有今日,非劳动界之自决,乃社会中之有思想有能力者起为之助,方能达今日发达之境”[4]71,旨在引导工人阶级接受党组织的指导,使他们认识到只有组织起来才有力量,才有希望。这对中国共产党成立之初组织旅欧及国内工人运动都产生了积极的影响。
其次是组织旅法华人拒绝借款之运动。1921年6月中旬,周恩来从法国报纸获知北洋军阀政府专使朱启钤、财政次长吴鼎昌在巴黎与法国政府秘密谈判借款和购买军火事宜后,和赵世炎、蔡和森等联络旅法华人各团体负责人,共商对策,密切注视事态发展,并调查借款内幕。紧接着,周恩来和旅法华工中的袁子贞等,联络旅法华工会、中国留学生联合会、国际和平促进会、东亚问题研究会、巴黎通信社、旅欧周刊社等六团体,数次集会,组成反对借款委员会,发表《拒款通告》,揭露借款内幕及军阀丑行,呼吁“同胞一致进行”,“以与抗争”,并将拒款决议案用法文印刷千余份,分送法国各界,以争取舆论。周恩来还亲自撰写《旅法华人拒绝借款之运动》等通讯[3]48,向国内报道借款之真相,以求国内的呼应。从1921年6月底到8月13日,周恩来与赵世炎等领导旅法华人各团体先后两次召开拒款大会。拒款运动,既揭露了北洋政府暗中勾结法国政府出卖民族利益的行径,又增强了旅法华人的团结,激发了他们参与反帝反封建斗争的热情。
再次是领导反对列强共管中国铁路的群众斗争。1923年7月2日,《巴黎时报》刊载消息说,列强鉴于中国5月间发生的外国旅客被劫持的山东临城劫车事件,准备在华设立万国警察,共管中国铁路。周恩来闻讯即酝酿组织旅法各团体奋起反击。7月3日,他和徐特立、袁子贞、许德珩等22名团体代表在巴黎中华饭店集会。会议通过反对列强共管中国铁路的六项具体办法,决定召开旅法华人大会,并成立旅法各团体联合会临时委员会领导斗争。周恩来被推为临时委员会中文书记。7月15日,周恩来在巴黎召开的旅法华人反对国际共管铁路大会上发表演说,呼吁推翻国内之军阀,打倒国际资本帝国主义。会上还散发由周恩来起草的《旅法各团体敬告国人书》,号召各界立即联合起来。[3]60-61他在揭示“共管”的实质及危害之后,进一步呼吁国人认清“这次外交事变的对象”,明白“他的来源和将生的祸害”,号召国人“一致起来,誓死力争,推翻扰敌中国的国际资本帝国主义,打倒妨害中国和平统一的万恶军阀”[4]512,最终迫使在北京的16国外交使团放弃“共管”中国铁路的要求。
综上所述,周恩来是在旅欧华人中开展反帝反封建革命斗争的杰出的组织者,其活动是中国共产党成立之初开展反帝反封建革命斗争的重要组成部分。
没有革命的理论,就不可能有正确的革命行动。中国共产党创立之初面临的问题之一,是在一个经济落后的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如何把马克思主义普遍原理同中国革命具体实践相结合,进而找到一条适合中国国情的革命道路。这对全党而言,是一项艰巨的工程,有赖于全党的努力。作为旅欧党组织负责人的周恩来积极参与这一探索活动,对中国革命一些基本问题作出了富有创新意义的思考。
一是关于中国革命的对象与任务。周恩来在1923年7月15日旅法华人反对国际共管中国铁路大会的报告中指出:“国事败坏至今,纯由吾人受二重之压迫,即内有冥顽不灵之军阀,外有资本主义之列强。吾人欲图自救,必须推翻国内之军阀,打倒国际资本帝国主义。”[4]515之后,他在《革命救国论》一文中进一步阐述这一观点,非常清晰地指明革谁的命的问题及反帝反封建的革命任务。
二是关于中国革命的依靠力量。对此,周恩来多有论述。他在1924年2月1日发表的《军阀统治下的中国》一文中,较为完整地阐述了自己的观点。他说:“所可恃者以救中国的只有全中国的工人、农民、商人、学生,联合起来,实行国民革命。”[4]528之后,他在《革命救国论》中具体分析了上述各阶层在中国革命中的地位。其中讲到,工人阶级“终将为国民革命中一派最为可靠的主力,这是毫无疑义的”[4]536,清晰准确地阐明了中国革命的依靠力量。
三是关于中国革命的领导问题。周恩来在1922年8月《宗教精神与共产主义》一文中谈到苏联共产党时讲,“以无产阶级利益为利益的共产党人充当先驱,乃政治经济过程中的必然趋势”[4]466。同年12月1日,在《无产阶级革命的俄罗斯》一文中谈到十月革命成功的原因时,更加明确地指出,“这是因为有了多数派——共产党——在其中做了忠实的指导”“这不独我国为然,各国的劳动阶级中也无不皆然”[4]475。依此结论,在中国也只有中国共产党才是真正的领导者。
四是关于中国革命的步骤。1924年6月1日,周恩来在《再论中国共产主义者加入国民党问题》一文中讲,参加国民党,实行国共合作,进行国民革命,是最终实行共产主义革命的必经阶段。“非如此,共产主义革命不能发生……不走到第一步,何能走到第二步。”[4]580不仅清晰地指明了国民革命的性质,而且明确了中国革命两步走战略。这是中国共产党人在创建初期对新民主主义革命与社会主义革命关系的较早认知。
五是关于中国革命中的武装斗争问题。中国共产党成立早期,1922年8月周恩来即讲“革命是不能不流血的”[4]466。同年12月15日,他在《评胡适的“努力”》一文中更加明确地指出:“真正革命非要有极坚强有组织的革命军不可。没有革命军,军阀是打不倒的。”[4]485他还以法国革命、美国独立都经过长期残酷的战争才奠定共和基础,论证组织革命军队开展武装斗争的意义。这是中国共产党人在创建初期对武装斗争问题认识上的重大突破。
六是关于中国革命的统一战线问题。面对反帝反封建的双重任务,周恩来主张,首先实现工人、农民、商人、学生的联合。其次是加入国民党,实行国共合作。他认为这有利于“对外目标一致,好集中革命势力;对内能坚固各个革命分子的决心,消弭某些部分人的目前部分利益的争执”[4]581。再次是保持统一战线中共产党人的独立性。他认为,国共合作绝不是“抛弃共产主义不信,或忽视了无产阶级的最后敌人——有产阶级——不管”[4]580,较为准确地阐明了共产党人统一战线的策略思想。
总之,尽管周恩来此时对于中国革命的基本问题的思考还不是很完备,但是已经体现了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与中国革命具体实际相结合的良好趋势及重要成果,为毛泽东思想理论体系中的新民主主义革命理论的形成作出了重要贡献。周恩来是中国共产党推动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先行者之一。
综上所述,周恩来在中国共产党成立之初的3年时间里,对党的建设所作出的这五大贡献,在中国共产党发展史上影响是深远的。他之所以能够成就这一历史性贡献,有其特殊的原因。
首先是对“主义”有深刻的研究。这种深刻的研究,既体现在他对“主义”的追求,是经过反复“推求比较”而确认的,非常坚实,又体现在他对“主义”采取的科学态度,即坚持“因时制宜”,一切从实际出发,反对教条主义。这是他在中国共产党成立之初作出重大贡献的原因,也是之后他为马克思主义中国化作出贡献的原因,还是中国共产党百年来推进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时代化的宝贵经验。
其次是对初心使命的执着追求。周恩来当初曾论证信仰与迷信的区别,他认为关键就在于所信的理论与方法,“能否用在‘实际’中来‘试验’”,能即合乎科学的精神,为科学的信仰。[4]464-465为此,他确立了信仰,即明确初心与使命,就全身心地投入这场伟大的试验。用他当年诗里的话说:“坐着谈,何如起来行!”一句话,就是要实践、实干,艰苦奋斗。这既是他在中国共产党成立之初作出重大贡献的原因,也是之后他为党的事业建功立业的原因,还是中国共产党百年来不断实现其阶段性目标、从胜利走向胜利的又一条宝贵经验。
再次是具有富足的领导能力。周恩来在欧洲“被一帮比在天津见到的还难对付的学生拥立为领袖,他们相处融洽。他领导解决了各种问题,例如学生承认双边政府的合理贷款,充分利用欧洲教育机构,协调国共两党关系,促进欧洲政府对中国侨民的理解,等等”[5]。这靠什么呢?周恩来回国前组织上对他的评价“对主义有深刻的研究”“热心耐苦,成绩卓著”“诚恳温和”“说话动听,作文敏捷”“活动能力富足”[3]65就是最好的答案。他的领导能力也为当年与其合作的国民党代表王京岐所赞赏。王京岐认为,周恩来的智力、魄力不在国民党诸老同志之下。总之,成就一番事业,既要有良好的愿望,还要有富足的能力与过硬的本领。这既是周恩来在中国共产党成立之初作出重大贡献的原因,也是之后他能够为党和人民的事业建立卓著功勋的原因,这同样是中国共产党百年来推进伟大事业、实现伟大梦想的一条宝贵经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