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欣 上海师范大学影视传媒学院
黎巴嫩导演娜丁·拉巴基在本国贫民窟、监狱等走访调查三年,最后采用真实故事改编的方式拍出《何以为家》。这部影片以十几岁儿童赞恩的视角讲述了叙利亚难民的生活。他们生而不养,除此之外还有包办婚姻、医疗问题、非法移民等,在这块土地上充斥着因没有身份产生的社会底层问题。导演运用镜头语言与戏剧冲突将这些问题呈现在荧幕上。
特写镜头大面积地展现主题,在视觉上起到了突出强调的作用,兼顾写意和叙事的功能。影片中出现最多的人物特写时赞恩的面部特写镜头,导演用它们强有力的塑造了赞恩与同龄人不同的地方。在家里吃饭爸妈商议把妹妹嫁给房东的儿子时,赞恩侧面特写面无表情,眼睛里是仇恨但也有无奈,表现他虽不想让妹妹就这样被卖给房东儿子,但反抗之后也终究无能为力的无奈感。以及在法庭上,他依旧冷漠、笃定、面无表情甚至带着一些仇恨,表现出来的冷静和成熟也是早于这个年龄阶段的,他对自己的父母生而不养的行为已经绝望了,只希望他们不要再继续生小孩让他们人生受苦难。
除了人物的特写,影片中还有一些物品的特写也起到了烘托人物形象的作用。令人印象最深刻的物品是小婴儿脚上绑着的脚链。在影片中多次出现,赞恩的爸爸妈妈给最小的孩子绑着铁链,让他自己玩耍。更突出了父母生而不养,连照看孩子的时间和精力都没有,用一根冰冷的铁链像对动物一样拴着自己的孩子,也可见其中的冷漠。后来,赞恩在独自照看约纳斯的时候,他既要去为他们的生存讨一些物资,又要照看约纳斯,于是也把约纳斯的脚拴在路边。似乎父母对孩子的影响也能从这些情节看得出,他既憎恨父母对待孩子的方式,却又出于无奈用相同的方式对待约纳斯,其中更深层的儿童教养方式问题可见一斑。
运动镜头使得电影变成了“动的艺术”。跟镜头是摄影机跟踪运动着的被摄对象进行拍摄的摄影方法。它可造成连贯流畅的视觉效果。影片中第一次跟镜头在赞恩刚下车到游乐园,漫无目的地提着塑料袋走,表现人物的漫无目的以及后面即将发生的事情。跟随剧情的推进,泰格斯特回家下班时,是一个正面的跟镜头,前景是泰格斯特,赞恩在后面作为虚化的后景影像跟随着泰格斯特,暗示观众,后面的赞恩想要与泰格斯特产生联系,后来他被泰厄斯特收养,由此推动了影片故事情节发展。
摇镜头可以很好地展现人物关系和场面的真实感,特别是用于混乱的场景中主体的快速切换。在赞恩眼看着妹妹要被父母带走送到房东儿子家时,他奋力阻挠,镜头一会摇到执意要带走妹妹的父母,一会摇到拼死拉扯的赞恩,一会又摇回父母对赞恩拳打脚踢,表现了场面的混乱,爸爸妈妈孩子们之间激烈的肢体语言和情绪。在后来赞恩回到家中得知姐姐去世时,拿起刀子冲出家门,又是一系列的摇镜头,这次是赞恩执意冲出去为姐姐报仇而父母竭力阻挠。赞恩冲出家门后是快速的跟镜头,背景的墙体也因速度之快虚化,展现了赞恩的愤怒。
一部电影是多个镜头分切组接的,通过镜头之间的组接变换,赋予影片含义,这就是蒙太奇。影片中有一组对比镜头虽然悄无声息但是令人印象深刻。前一个镜头是赞恩和兄弟姐妹们拥挤着睡在床铺上,下一个镜头接的是邻居家的一个小女孩,在给爸爸妈妈欢快的跳舞。赞恩家生而不养,一堆孩子和邻居家一个女孩是全家的至宝,形成了强烈的对比,加大了心理落差,展现戏剧冲突。在泰格斯特想要获得合法身份却没有钱时,她奔走在以前的雇主、餐厅之间,想让赊欠的雇主支付工资,想要现在的雇主提前预支工资,镜头一个一个地连接,形成了连续叙事的蒙太奇。突出表现她讨钱的漫长、艰难历程。
就像影片导演拉巴基所说的那样:“当千千万万的人可以用不同的视角看待这些问题时,真正的改变才会开始发生。”这也正是影片《何以为家》及其镜头语言所传达出来的价值所在:它以独特的儿童视角,以创伤叙事的手法揭示了被难民问题裹挟的现实,边缘化的人群,讨论了父母教养方式、人性善恶等话题引人深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