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门槛面板模型的地方税收竞争对经济增长的影响研究
——以四川省为例

2021-01-13 08:36何鹏飞
乐山师范学院学报 2020年12期
关键词:门槛四川省税收

何鹏飞

(四川师范大学 经济与管理学院,四川 成都 610101)

0 引言

中国经济的高速增长主要源于资本的贡献,而以资本为主要着力点的经济增长模式和我国改革开放以来的分权体制有着密切关系[1]。1994年我国开始实施分税制,形成了分级分税的财政税收体系,赋予了地方政府更多的财税自主权。在GDP绩效考核制度下各地方政府以招商引资为目的,以税收优惠为途径争夺更多的要素资源,以此来促进地区经济的增长。2018年 3 月中共中央印发了《深化党和国家机构改革方案》,明确要求国税地税合并改革,有效规范了地方税收竞争行为,但地方税收竞争现象依然存在。因此,税收竞争是否促进了地方的经济增长,税收竞争和经济增长有何关系?这是一个具有研究价值的命题。学术界关于税收竞争对经济增长的研究展开了讨论,主要集中在三个方面:一是关于税收竞争促进经济增长的研究。税收竞争能够降低地区相对的实际税负,促进地区经济发展[2-3]。二是关于税收竞争不利于经济增长的研究。税收竞争对经济增长的促进作用并不明显[4],一方面税收竞争对FDI的经济增长效应有明显的阻碍作用[5],另一方面税收竞争对区域经济协调发展的调节作用有限,不利于区域间的产业转移[6]。三是地方税收竞争对经济增长存在双重影响。税收竞争对经济增长的影响并非线性,而是存在门槛效应[7-9]。从现有研究成果看,关于税收竞争对经济增长的影响,国内学者普遍认为地方税收竞争在一定范围内促进经济增长,税收竞争和经济增长存在双重效应。

地方税收竞争并不直接作用于地方经济增长,而是通过获得更多的流动性要素对经济产生影响。税收竞争会使地方政府出台各种税收优惠政策,促进劳动力、技术、人力资本等要素从竞争劣势地区流入到竞争优势地区,当地企业可以利用充足的生产要素来扩大生产,实施技术创新,提高企业的劳动效率,从而令政府获得更多的税收收入,促进地方经济的发展。同时,随着地区经济的发展,地方政府会致力于产业集聚和产业结构升级,从而提高公共品供给水平等集聚租来有效遏制地区间税负“逐底竞争”的恶性税收竞争,使得产生集聚经济的地区在竞争中获得竞争优势[10]。在地方政府大量财政支出用于经济建设,受各地区财政支出能力的影响会带来区域经济发展差异,引发门槛效应。因此,探索地方税收竞争对经济增长的影响应考虑到税收竞争对经济增长的门槛效应。基于以上理论分析,提出如下假设:

假设1:四川省地方税收竞争显著促进各市(州)经济增长。

假设2:四川省地方税收竞争对各市(州)经济增长影响存在门槛效应。

1 研究设计

1.1 模型构建

本文基于生产函数来研究地方税收竞争对经济增长的影响,由生产函数可知:

Y=Kβ1·Lβ2。

(1)

由于本文研究的是税收竞争引起税负变化对地方经济的影响,借鉴学者[11]对模型变量选择的方法,在(1)式中加入地方税收竞争(TCI)和制度(I)等因素,资本因素K用固定资产投资总额(Investment)来表示,劳动因素L采用地区总人口(Population)来表示,制度因素I用地区的产业结构(Structure)和地区的分税程度(FD)来表示,则生产函数为:

Y=Investmentβ1·Populationβ2·eβ3·TCI+

β4·Structure+β5·FD+ε。

(2)

对(2)式两边作自然对数化处理,变形为:

InY=β1·InInvestment+β2·InPopulation+

β3·TCI+β4·Structure+β5·FD+ε。

(3)

结合上文的理论假设,对(3)式进行扩充得到双重门槛面板模型:

InY=β0+β1·InInvestmentit+

β2·InPopulationit+β3·TCIit+

β4·FDit+β5·Structureit+

(4)

λ1·TCIit·I(GDPPit≤γ1)+

λ2·TCIit·I(γ1

λ3·TCIit·I(GDPPit>γ2)+μi+νi+εit。

1.2 变量表示和数据来源

本文选取四川省21个市(州)2000—2018年的数据作为样本,数据来源于《四川省统计年鉴》和《四川省各市(州)统计年鉴》。四川省各市(州)国内生产总值(GDP)以当年价格计算的数据,总人口(Population)以年末户籍总人口的数据,将两者进行对数化处理。

a)被解释变量为各市(州)的经济发展水平,用当年GDP来表示,首先对当年的GDP作对数化处理,得到InGDP;门槛变量的选取应符合能判断不同地区经济发展水平的要求,因此选择常用的人均GDP(GDP_P)作为门槛变量。

b)解释变量(核心变量)为税收竞争指数(TCI),采用学者[12]的成果来构建地方税收竞争指数,用全省的平均实际税/全省的实际税率来表示TCI。

(5)

式中,TCI/GDPt为t年四川省的平均实际税率,表示21个市(州)t年税收收入总和与t年四川省21个市(州)GDP 总量之比;TCIit/GDPit为i市(州)t年的实际税率,表示成i市(州)t年税收收入总和与i市(州)t年GDP总量之比。计算2000年-2018年四川省地方税收竞争指数趋势图,如图1所示。

图1 2000—2018年四川省地方税收竞争指数趋势

由图1可知,四川省地方税收竞争在1.086 2-1.513 8之间,竞争强度没有大幅度增加或者减少,说明四川省地方税收竞争强度比较稳定,初步推断不存在恶性的“逐底竞争”行为。

c)控制变量一为固定资产投资总额(Investment),用各市(州)固定投资总额来表示;控制变量二为总人口(InPopulation),用各市(州)年末户籍总人口的对数来表示;控制变量三为产业结构(Structure),用各市(州)非农产业产值/GDP;控制变量四为分权指数(FD),采用学者[2]的成果来构建分税程度,用各市(州)人均财政支出/全省人均财政支出来表示。各变量的描述性统计如表1。

表1 描述性统计

由表1可知,地方税收竞争指数(TCI)平均值为1.283,最小值为0.460,标准差为0.478,最大值为2.992,说明部分市(州)实际税率明显低于全省平均水平,可能存在地方税收竞争行为。固定投资(Investment)平均值为639.339,最小值为12.950,标准差为1 139.337,最大值为10 344.640,说明各地投资能力不同,间接可以看出各市(州)公共品供给能力存在显著差异。产业结构(Structure)的平均值为0.795,最小值为0.483,标准差为0.087,最大值为0.977,说明各市(州)产业结构具有差异性。财政分权(FD)的平均值为0.997,最小值为0.243,标准差为0.760,最大值为4.843,说明了各市(州)财政体制有区域性差异。然而以上统计描述得到的结论都是直观推测的,还需要通过实证模型进行验证。

2 实证结果及分析

2.1 门槛效应检验

门槛的个数决定门槛面板模型的形式,首先以人均 GDP(GDP_P)为门槛变量进行门槛效应检验。本文运用stata 14.0 软件,采用学者[13]的研究方法进行自抽样300次,得到的检验结果如表2所示。

由表2可知,在门槛效应显著性检验中,由对应F统计量P值可知,单重门槛效应在5%的显著水平下显著;双重门槛效应在10%的显著性水平下显著;但三重门槛效应不显著;因此断定本文所建模型存在双重门槛效应。

表2 门槛效应检验

2.2 门槛值估计

基于双重门槛模型对门槛的估计值进行分析,分析结果如表3所示。

表3 门槛估计值和置信区间

由表3可知,经济水平发展两个门槛值,一是人均GDP为13 756.000元对应的水平,二是人均GDP为25 933.000元对应的水平。

由图2可知,人均GDP接近13 756.000元和25 933.000元时为LR等于零。由此,可以将四川省21个市(州)按照人均GDP划分为三类:当人均GDP小于13 756.000元时,该地区经济为低水平发展;当人均GDP在13 756.000元和25 933.000元之间时,该地区经济为中等水平发展;当人均GDP大于25 933.000元时,该地区经济为高水平发展。

2.3 门槛估计结果分析

在进行门槛回归之后,应判断采用固定效应模型还是随机效应,根据Hausman的检验结果,卡方统计值χ 2 (7)为72.620,对应的P值为0.000,拒绝原假设,因此可采用固定效应模型。通过检验发现变量间不存在严重的多重共线性,并使用稳健标准误方法对可能存在的异方差问题进行修正,得到稳健的固定效应模型,如表4所示。

表4 稳健的固定效应模型双重门槛模型的估计结果

续表

由表4可知,地方税收竞争(TCI)的系数均为正值,说明总体上四川省地方税收竞争与各市(州)的经济增长显著正相关,地方税收竞争显著促进各市(州)经济增长,验证了假设1。四川省低水平经济发展地区税收竞争每增加1%,GDP增加3.54%;四川省中等水平经济发展地区税收竞争每增加1%,GDP增加9.70%;四川省高水平经济发展地区税收竞争每增加1%,GDP增加15.35%,说明四川省地方税收竞争对各市(州)经济的影响并非线性关系,而是存在门槛效应,验证了假设2。同时,高水平经济发展地区税收竞争对各市(州)经济增长的影响比中等水平经济发展地区、低水平经济发展地区要更加显著。另外,固定投资额的系数为0.000 01,说明固定投资额与各市(州)经济增长呈正相关;劳动力的系数为1.052 0,说明劳动力与各市(州)经济增长呈正相关,劳动力增加越多,地方税收竞争越大,经济增长越快。产业结构的系数为1.213 0,说明非农产业产值和各市(州)GDP的比值与地方经济增长显著正相关,说明优化产业结构有助于经济增长。分权指数的系数为-0.046 1,说明分权程度与各市(州)经济增长呈负相关,可能各市(州)存在过度的税收分权程度,不利于经济的发展。这是由于地方政府的财政分权程度与经济增长之间存在着倒U型关系,过度的财政分权会导致地方公共物品的正外部性降低,抑制经济增长[14]。

3 结论与建议

本文基于四川省21个市(州)2000—2018年399个税收竞争面板数据作为样本,运用门槛模型分析四川省地方税收竞争对经济增长的影响,得出以下结论:一是四川省地方税收竞争显著促进各市(州)经济增长。四川省各市(州)地方政府存在地方税收竞争,地方税收竞争显著促进各市(州)的经济发展,同时也未出现恶性“逐底竞争”。四川省地方税收竞争有效刺激了地方政府公共品供给水平,获得了更多稀缺性资源,提高了资源配置效率,促进了各市(州)经济的增长。二是四川省地方税收竞争对各市(州)经济增长影响存在门槛效应。实证结果表明四川省经济发展水平越高的市(州),在地方税收竞争中更具竞争优势。同时,四川省地方税收竞争对经济发展水平高的市(州)促进作用更大,而对于经济水平发展程度低的市(州)促进作用较小。税收竞争通过集聚租的形式获得税收竞争优势,吸引更多要素流入该地区,提高该地区经济发展水平。而处于税收竞争劣势的市(州),资源要素外流,经济发展水平相对较低。基于上文的结论,提出如下建议:

a)以减税降费为主题,激发企业活力。全力落实减税降费政策,才能释放改革红利。现有的税收优惠政策使不同经济发展水平的地区在地方税收竞争中处于不同的竞争地位。一是各市(州)政府应积极落实减税降费政策,合理制定税收优惠政策,确保税收竞争强度处于合理区间,防止恶性税收竞争的出现。二是各市(州)政府应帮助企业精准获取减税降费的相关政策,提供精细化税费缴纳服务,降低企业成本,以此来激发企业活力。

b)以优化营商环境为导向,吸收丰富资源。始终坚持以纳税人为中心,不断优化营商环境。各市(州)政府应该更加注重通过财政支出竞争,完善基础设施,努力营造高效公平法制的市场环境,并通过行政手段和经济手段为企业解决融资难问题,以此吸引更多的流动性资源进入。同时,在保证正常的财政收入的情况下,各市(州)政府应通过多种渠道为提供公共服务所需的资金进行募集,提高本地区的公共服务水平,因此吸引更多的经济资源与税收资源的流入。

c)以创新驱动为重点,促进产业升级。各市(州)政府应以创新驱动为重点,优化升级产业结构,有利于地区经济快速发展和税收收入的持续增加。首先,农业作为传统产业的基础地位不能动摇,必须在保障粮食安全的基础上,进一步巩固农业基础,加强农业现代化,发展一批现代生态农业园,探索实现农产品区域生产。其次,因地制宜地打造当地自主品牌,提升地区产业知名度。最后,继续招商引资,加大对高新技术产业的税收优惠力度,减轻高新技术产业的税收负担,以促进高新企业快速发展,构建污染少、技术强、创新足的产业集群,从而推动地区产业结构进行转型升级。

d)以扩大投资为抓手,拉动经济增长。各市(州)政府应以扩大投资为抓手,拉动地区的经济增长。首先加大基础设施建设投资,对于基础设施建设薄弱的市(州)继续加强铁路、公路、电信、市政环保等建设。其次是激发民营投资的积极性,引导社会资本向高附加值产业投资。最后是鼓励外商投资企业来川建厂,各市(州)政府可根据财政情况实施外资投资企业相应补助,以此促进外资企业扩大投资力度。此外,各市(州)更应抓住四川融入“一带一路”建设和长江经济带建设机遇,保持合理的投资规模,有助于保持地区经济增长的稳定性和合理性。

e)以协调发展为目标,助推经济发展。发挥各市(州)税收竞争对经济增长促进效应的过程中,要保证各市(州)经济发展效率的同时也保证四川省整体经济增长效率,保证地方税收竞争起点公平。既充分发挥地方税收竞争的资源配置效率,又要注重经济发展的地区间公平问题。四川省政府税务机构需要顶层设计、整体规划,税收竞争的同时注重区域间协同,保证各区域税负相对公平,促进地区间协调发展、共享发展。另外,利用四川省委十一届三次全会提出的“一干多支、五区协同”的区域发展新格局,各市(州)间的经济联系应日渐密切,更需要各市(州)之间进行经贸合作,推动区域内各市(州)之间协同发展,实现互利共赢,助推经济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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