针灸治疗糖尿病胃轻瘫选穴规律和刺灸方法探讨

李晓艺 王锐 张永臣

摘要 目的：运用数据挖掘技术探讨针灸治疗糖尿病胃轻瘫（DGP）的选穴规律和刺灸方法。方法：检索2011年至2020年国家知识基础设施数据库（CNKI）、中国学术期刊数据库（CSPD）、中文科技期刊数据库（CCD）中针灸治疗DGP的临床文献，对最终纳入的73篇文献提取腧穴处方及刺灸方法，用Excel 2010、SPSS Modeler 18.0软件进行统计分析和关联分析。结果：针灸治疗DGP使用频次高的腧穴依次是足三里、中脘、胃俞、内关;胃经、任脉、膀胱经是最常用的经脉;特定穴主要选取交会穴、五输穴、下合穴;腧穴分布以四肢和胸腹为主;关联规则提示中脘-足三里关联程度最高，针灸治疗DGP核心腧穴处方为中脘、足三里、内关、胃俞;毫针刺法治疗DGP最常见。结论：针灸治疗DGP选穴及刺灸方法具有规律性，为临床提供参考。

关键词 糖尿病胃轻瘫;针灸;选穴规律;刺灸方法;数据挖掘

Abstract Objective：The data mining technology was used to explore the rule of acupoint selection and methods of acupuncture and moxibustion in treating diabetic gastroparesis.Methods：The clinical literature of acupuncture for DGP published from 2011 to 2020 was searched in Chinese Journal full-text database（CNKI），Wanfang and VIP databases.A total of 73 literature were selected and acupoint prescriptions and methods were extracted.The software of Excel 2010 and SPSS Modeler 18.0 were used for Statistical analysis and association analysis.Results：the top acupoints used for DGP were Zusanli（ST36），Zhongwan（CV12），Weishu（BL21），Neiguan（PC6）; the mostly commonly used meridians were Stomach Meridian of Foot-Yangming、Ren Channel、Bladder Meridian of Foot-Taiyang; the major specific acupoints were the crossing points、five-shu points、xia-he points; the acupoints were mainly distributed in limbs and chest-abdomen;association rules suggest that Zhongwan（CV12）-Zusanli（ST36） has the highest degree of association; the core prescription for DGP was Zhongwan（CV12）、Zusanli（ST36），Neiguan（PC6），Weishu（BL21）; filiform needle puncture was the most common treatment for DGP.Conclusion：There is some regularities of acupoints selection and methods related to DGP treated by acupuncture and moxibustion，which provides reference in clinical practice.

Keywords Diabetic gastroparesis（DGP）; Acupuncture and moxibustion; Acupoint selection rules; Methods of acupuncture and moxibustion; Data mining

中圖分类号：R245文献标识码：Adoi：10.3969/j.issn.1673-7202.2021.24.020

糖尿病胃轻瘫（Diabetic Gastroparesis，DGP）是糖尿病的常见并发症，由KaSSander于1958年首次提出[1]。临床表现为因胃动力不足、排空率下降而导致的胃脘胀满、食欲下降、早饱、恶心等症状[2]。随着糖尿病发病率的增高，糖尿病胃轻瘫的发病率逐渐呈上升趋势，易并发心脑血管及神经系统病变，具有高致死、致残率的特点[3-4]。DGP的发病机制尚未明确，与高血糖、组织学病变、自主神经病变、胃肠激素分泌异常、免疫反应等因素有关[5]。目前DGP的治疗主要以纠正加剧因素、改善胃排空、维持水电解质平衡为主，通过加强营养、优化血糖控制达到提高生命质量的目的[6]。西医多以胃肠促动力药和止吐药等进行对症治疗，长期服用难免出现药物不良反应[7]。针灸治疗DGP通过多靶点、多系统的协同作用达到良好效果，具有操作简便，不良反应少的特点[2]。本研究通过筛选国内针灸治疗DGP的临床文献，提取腧穴处方及刺灸方法，运用数据挖掘技术对其临床选穴规律进行分析总结，为规范针灸治疗DGP的取穴及方法提供参考。

1 资料与方法

1.1 文献来源 国家知识基础设施数据库（简称中国知网，China National Knowledge Infrastructure，CNKI）、中国学术期刊数据库（简称万方数据库，China Science Periodical Database，CSPD）、中文科技期刊数据库（简称维普资讯，Chinese Citation Database，CCD）。

1.2 文献检索 以“糖尿病胃轻瘫”为主题词，分别与“针刺”“针灸”“电针”“毫针”“艾灸”“灸法”“温针灸”“穴位注射”“穴位埋线”“穴位贴敷”进行组合，检索国家知识基础设施数据库（CNKI）、中国学术期刊数据库（CSPD）、中文科技期刊数据库（CCD）中针灸治疗DGP的临床文献，检索时间为2011年至2020年。腧穴定位、归经均参照《腧穴名称与定位》（GB/T12346-2006）及中国中医药出版社“十三五”规划教材《经络腧穴学》予以规范。

1.3 纳入标准 1）明确诊断为糖尿病胃轻瘫;2）以十四经腧穴或经外奇穴为治疗腧穴，以针灸为主要治疗方法，可结合其他疗法的中文文献;3）文献类型为随机对照试验;4）有科学的疗效判定标准且针灸治疗有效;5）有明确的穴位处方。

1.4 排除标准 1）动物实验、机制研究、个案报道、经验总结、综述类型的文献;2）重复发表的文献取最新1篇;3）结果无统计学意义或无效的文献;4）治疗手段为耳穴、头针等非腧穴疗法的文献。

1.6 统计学方法 将腧穴处方、刺灸方法等数据录入Excel 2010中，进行频次、频率统计，采用SPSS Modeler 18.0进行关联规则分析并绘制网络图。

2 结果

2.1 描述性分析结果 共检索出245篇相关临床文献，筛选后最终纳入73篇文献，涉及51个穴位，总频次513次[8-80]。纳入文献基本情况见表1。

2.1.1 辨证分型分析 19篇文献涉及辨证分型，共提及24种证型，其中脾胃虚弱证频次最高，提示DGP发病与脾、胃关系密切。

2.1.2 腧穴使用频次分析 共涉及51个腧穴，包括48个经穴和3个经外奇穴，总频次为513次。排名前20位的腧穴累积频次为457次，占总频次的89.08%。排名前4位的腧穴分别为足三里（16.76%）、中脘（14.04%）、胃俞（8.77%）、内关（8.58%），占总频次的48.15%。见图1。

2.1.3 腧穴归经分析 涉及的48个经穴分属10条经脉，使用频次前3位的分别为足阳明胃经（164次，31.97%）、足太阳膀胱经（106次，20.66%）、任脉（105次，20.47%）。见表2。

2.1.4 特定穴分析 涉及的51个腧穴中，有38个属于特定穴，占总频次的91.42%，明显高于非特定穴，其中12个腧穴有多重特定穴属性。使用频次最高的特定穴为交会穴（124次），其次为五输穴（123次）和下合穴（115次）。见表3。

2.1.5 腧穴分布分析 腧穴分布频率高的部位依次为四肢（48.34%）、胸腹（30.21%）、背腰（20.86%）。见表4。

2.1.6 刺灸方法分析 21篇采用单纯针灸疗法，包括11篇艾灸疗法、5篇电针疗法、3篇针刺疗法、2篇针刺结合艾灸疗法;1篇穴位埋线疗法、3篇穴位注射疗法、1篇低频脉冲电。其余47篇采用针灸、穴位埋线、穴位注射配合其他治疗方式，如中药、西药、器械等。在所有治疗糖尿病胃轻瘫的针灸疗法中，针刺应用的频次最高，有27篇，其次为艾灸（20篇）、电针（11篇）、穴位注射（9篇）、穴位埋线（3篇）、壮医药线点灸（2篇）、低频脉冲电（1篇）。涉及的51个常用腧穴中，应用前3位的刺灸方法分别是毫针刺法（288次，56.14%）、艾灸（102，19.88%）、电针（52，10.14%）。

2.2 关联结果分析 采用SPSS Modeler 18.0对51个腧穴进行关联分析，设置支持度（前项和后项同時出现的概率）≥22%，置信度（前项出现时后项出现的概率）≥80%，符合要求的腧穴配伍共有20组。见表5。中脘-足三里支持度最高（66.67%）;穴位关联网络示针灸治疗DGP核心腧穴处方为中脘、足三里、内关、胃俞。见图2。

3 讨论

糖尿病胃轻瘫根据其食欲不振、恶心呕吐、腹胀等临床症状，可归属于中医“痞满”“腹胀”“呕吐”等病症的范畴，病位在脾胃。《赤水玄珠》记载：“消渴，……不能食者，必传中满鼓胀。”《杂病源流犀烛·肿胀》云：“痞满，脾病也。本由脾气虚及气郁不能运行，心下痞塞填满……”《证治汇补·痞满》曰：“大抵心下痞闷，必是脾胃受亏，浊气挟痰，不能运化为患。”东垣谓：“呕吐哕俱属脾胃虚弱，或寒热所侵，或饮食所伤，致气上逆而不得下也。”[81]该病病机在于消渴日久，阴虚内热，损伤脾胃，致脾胃运化失常，气机升降失调，以脾胃虚弱为本，胃失和降为标。针灸治疗本病具有疗效确切、复发率低、不良反应少的特点[82]。其作用机制涉及神经系统调节、生理、病理、形态学、分子生物学等多个领域，具有多环节、多靶点、多层次的综合调节特点[83]。

针灸治疗DGP多选取足阳明胃经、足太阳膀胱经、任脉腧穴。“经脉所过，主治所及”，《灵枢·经脉》记载：“胃足阳明之脉……属胃，络脾。……起于胃下口，循腹里，下至气街中而合。”《素问·骨空论》云：“任脉者……循腹里。”两条经脉均循行于腹部，可治疗脾胃疾患，且任脉为阴脉之海，统任一身之阴，可调五脏功能。足太阳膀胱经虽未行于腹部，但其主要腧穴多为背俞穴，背俞穴是脏腑之气输注于背腰部的腧穴，调节相关脏腑功能。

针灸治疗本病注重特定穴的使用，交会穴、五输穴、下合穴应用频次较高。交会穴是指两经或两条以上经脉相交会通过的腧穴，不但能治疗本经病证，还能兼治所交经脉及其脏腑的病症。交会穴以任脉为主，多交会于与本病相关的脾、胃经。五输穴中占比最高的为合穴，《灵枢·顺气一日分为四时》曰：“经满而血者，病在胃及以饮食不节得病者，取之于合。”《灵枢·邪气藏府病形》提出“合治内府”，治疗本病最多的穴位亦为胃经之合穴足三里，用于调畅脾胃气机，降逆止呕。

针灸治疗DGP所用腧穴主要分布在四肢、胸腹和背腰部，配穴方法以俞募或合募配穴为主。四肢部以五腧穴和下合穴为主，使用频次排在前2位的足三里、上巨虚均为下合穴。《灵枢·邪气藏府病形》记载：“治内府奈何？岐伯曰：取之于合。”“合”指下合穴，运用下合穴引六腑之气向下，达到以降为顺的目的。《素问·阴阳应象大论》云：“故善用针者，从阴引阳，从阳引阴。”在针刺治疗糖尿病胃轻瘫的临床应用中体现在以腹背前后取穴为主，腹部腧穴以任脉为主，使用频次最高的是胃之募穴中脘，背部取穴以足太阳膀胱经为主，使用频次最高的是胃之背俞穴胃俞，俞募相配，疏通脏腑之气，达到阴阳平衡的状态。

在针灸治疗DGP的方法中，毫针刺法应用频次最高，其次为艾灸。针刺治疗本病通过调节自主神经功能、胃肠道激素变化，Cajal间质细胞和胃肠肌运动，提高胃动力、降低血糖、改善胃肠功能障碍、提高胃排空率[84]。研究发现，艾灸对于脾胃虚寒型胃脘痛大鼠，可明显增强胃黏膜血流量、促进胃排空[85]。

通过关联规则分析发现，中脘-足三里关联程度最高，针灸治疗DGP核心腧穴处方为中脘、足三里、内关、胃俞。中脘为胃之募穴、腑会，能健脾益胃，升清降浊。《医宗金鉴》记载：“中脘穴，主治内伤脾胃……痞满翻胃等证。”《针灸甲乙经》言：“腹胀不通，寒中伤饱，食饮不化，中脘主之。”针刺中脘可抑制胃酸分泌，增加胃底血流量，且能反射性地实现对胃肠功能的调节作用，增强胃肠蠕动，促进消化液分泌，加快胃肠血液循环[84，86]。足三里为胃经之合穴、胃之下合穴，《针灸甲乙经》记载：“阴气不足，热中消谷善饥……三里主之。”《针灸聚英·四总穴歌》亦云：“肚腹三里留。”可补脾益胃，和胃降逆。针刺该穴具有调节胃壁自主神经功能、促进胃酸分泌及胃蠕动，加速胃排空等作用[87]。二者相配有“合募配穴”之义，远近相配、上下相配，加强了调理脾胃之功。内关为手厥阴心包经络穴，又为八脉交会穴，通阴维脉，可和胃降逆。《循经考穴编》提出：“内关……主翻胃膈气，中满痞胀，脾胃不和，脏腑胸胁一切疾病痛。”《灵枢·经脉》曰：“心主手厥阴心包络之脉……下膈，历络三焦。”脾胃属中焦，根据“经脉所过，主治所及”理论，内关可调畅脾胃气机，和胃降逆。研究证明电针内关穴可以促进胃运动[89]。张奕秉等[90]亦认为足三里与内关配合可以增加胃肠蠕动。胃俞为胃之背俞穴，《针灸资生经》云：“胃俞，主呕吐……食不下。”研究表明，电针胃俞募穴能够激活海马神经元，调节胃运动[88]。与中脘前后相配，为俞募配穴法，能够平衡脏腑阴阳。

本研究运用数据挖掘技术对针灸治疗DGP的选穴规律进行分析，发现针灸治疗DGP以脾胃为主，标本兼治。多选取胃经、膀胱经及任脉腧穴，善于运用交会穴、五输穴及下合穴，注重合募、俞募、上下、前后的腧穴配伍方法;通过关联规则分析得出中脘-足三里关联程度最高，核心腧穴处方为中脘、足三里、内关、胃俞;并统计得出毫针刺法为治疗糖尿病胃轻瘫最常用的方法，为临床提供参考。

中医治疗本病的辨证分型不统一，无法规范配穴的应用;不同针灸方法应用较多，但缺少对于针刺刺激量和不同刺灸方法之间疗效差异的研究。临床仍需要多中心、大样本的随机对照试验为针灸治疗糖尿病胃轻瘫提供更加系统、规范的治疗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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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01-20收稿 责任编辑：吴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