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志林,刘金鹏
(1.湖北省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体系研究中心中南民族大学分中心,湖北武汉 430074;2.中南民族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湖北武汉 430074)
列宁说:“古老传说中有各种非常动人的友谊故事。欧洲无产阶级可以说,它的科学是由这两位学者和战士创造的,他们的关系超过了古人关于人类友谊的一切最动人的传说。……这位严峻的战士和严正的思想家,具有一颗深情挚爱的心。”[1](p95)美国著名经济学家,1970年诺贝尔经济学奖获得者,保罗·萨缪尔森(Samuelson Paul A)在其被誉为“当代西方最著名的经济学教科书”《经济学》一书中也说:“在一切科学和革命的编年史中,不可能有比马克思和恩格斯两人之间还要更加不平凡的友谊。”[2](p309)不仅如此,萨缪尔森还进一步指出:“以他自己的成就和才华而论,恩格斯是一个重要的知识界的人物,而当他写道:‘马克思是一个天才……我们这些人顶多不过是有些才能’时,我们决不能根据他对自己的谦虚态度评价去看待他。然而,这种对马克思的谦虚态度无疑地使他与那个好斗的难以相处的人建立终身友谊成为可能。”[2](p309)除此之外,被称为西方主流的一些经济学家对此也做出了积极的、肯定性的评论,即对马克思恩格斯之间的学术思想关系是持积极、肯定、正面的评价的。①例如:当代西方经济学界主要代表人物之一美籍奥地利经济学家,约瑟夫·阿洛伊斯·熊彼特(Jo⁃seph Alois Schumpeter)说:“弗里德里希·恩格斯(1820—1895),在1869年以前,在相当成功的企业生涯中点缀了一些革命活动,这一年他从企业退休,以便用他的后半生贡献给马克思主义的社会主义事业。马克思死后,他变成了马克思遗著的护理人,此外,他还有几分像德国社会民主党的圣人和元老政治家(因此成为年轻一代的攻击目标)。他的忘我的忠诚不得不令我们表示崇高的敬意。”(载:约瑟夫·熊彼特:《经济分析史》第二卷,杨敬年译,商务印书馆,2001年,第15-16页脚注①)。再如,美国经济学家罗伯特·海尔布罗纳(Robert L.Heilbroner)说:“《宣言》是那个怀着满腔不平之气的有才能的人卡尔·马克思脑力劳动的产物。说得更确切些,是他和他的一位非凡的志同道合者、赡养者、同胞和同事弗里德里希·恩格斯的共同协作的成果。”“他们是很有趣的、并且当然是非常重要的人物。”(载于,罗伯特·L.海尔布罗纳:《几位著名经济思想家的生平、时代和思想》,蔡受百、马建堂、马君潞译,商务印书馆,1994年,第129—130页。)然而,一些被称为西方马克思主义的学者②例如:西方马克思主义者卢卡奇、法兰克福学派的阿德若等人。他们提出了所谓的马克思的辩证法是社会历史辩证法,恩格斯的辩证法是自然辩证法,进而通过否认恩格斯的自然辩证法来否定马克思与恩格斯的关系和学术思想上的一致性。(参见《20世纪的新马克思主义》中的相关内容;衣俊卿、丁立群、李小娟、王晓东著,中央编译出版社,2001年版。)或者是一些被称为西方马克思主义理论研究者③例如:法国学者吕贝尔,美国学者特雷尔·卡弗(Terrell Carver)等人,特雷尔在其《马克思与恩格斯:学术思想关系》一文中就是如此,对于他的观点笔者进行了批判,请参见笔者的《事实与谎言:被发现的马克思与恩格斯的“对立”——对特雷尔·卡弗的〈马克思恩格斯:学术思想关系〉中文版序言的理论回应》,载于《经济学家》2019年第1期。却不以为然。他们从各自的学术立场出发,对于马克思恩格斯之间的学术思想关系不仅提出了所谓的“质疑”,甚至通过他们“审慎的研究”得出了所谓的马克思恩格斯“对立论”的观点。这些观点或者思想,不仅产生了不良的影响,而且对马克思主义理论研究造成了严重的干扰。因此,回应这些思想和观点,驳斥其荒谬,还原马克思主义理论的整体性,成为每一个有良知的马克思主义理论研究者责无旁贷的责任和使命。
本文拟采用实例论证的方式,以恩格斯晚年的书信(1883年至1895年)为依据,通过对恩格斯本人给其友人的书信中的相关论述的考察,勘实恩格斯在他的晚年是如何一以贯之地维护、捍卫和发展马克思及其理论的,从而正确地理解和把握马克思恩格斯学术思想,并借以驳斥学界在马克思恩格斯学术思想关系问题上的谬论,捍卫马克思主义理论的整体性。
正如列宁在《恩格斯》一文中所说:“自从命运使卡尔·马克思和弗里德里希·恩格斯相遇之后,这两位朋友的毕生工作,就成了他们的共同事业。”[1](p88)因此,我们可以这样说,自此之后,命运使马克思与恩格斯融为一个不可分割的整体。因此,马克思1883年3月14日的逝世,不仅给马克思的家人带来巨大悲痛,也给世界社会主义和工人运动带来无尽损失。同时,给作为马克思的另一个“我”的恩格斯也同样带来了巨大的痛苦和悲伤。对于恩格斯的这一悲伤,我们可以从马克思逝世时恩格斯给其友人的信中窥见一斑。例如,在1883年3月14日《致爱德华·伯恩施坦》的书信中,恩格斯伤感地说道:“本来大有希望,但是今天早晨体力突然衰竭,接着就完全入睡了。在两分钟之内这个天才的头脑就停止了思想,而这正是发生在医生们给了我们最大的希望的时候。”[3](p455)在1883年3月15日《致约翰·菲力浦·贝克尔》的信中说:“去年秋天你还见到了马克思,你应该感到高兴,今后你再也见不到他了。昨天下午二时四十五分,让他一个人留在房里总共不过两分钟,我们发现他已在安乐椅上安详地长眠了。我们党的最伟大的头脑停止了思想,我生平所知道的一颗最强有力的心停止了跳动。”[3](p457)不仅如此,恩格斯在1883年3月15日《致弗里德里希·阿道夫·左尔格》《致弗里德里希·列斯纳》中都表达了同样的思想和情感。
自此之后,马克思的逝世所带来的悲痛和深切怀念始终贯穿恩格斯的整个晚年。这一点是非常肯定的,我们可以从恩格斯晚年的书信中找到无数的证据。在给友人的信中,恩格斯时常触景生情地回忆马克思以及与马克思一起共同工作和战斗的日子,同时也表达了对马克思的怀念。在此,我们不妨列举一些事例来说明。
例证一、恩格斯作为马克思的遗嘱执行人,在整理马克思的遗稿时,不仅时常触景生情地回忆马克思以及与马克思一道工作和战斗的日子,而且,将整理马克思的遗稿看作是自己最为高兴的工作。例如,在1883年5月22日《致约翰·菲力浦·贝克尔》信中,恩格斯告诉贝克尔,他在清理1842—1862年马克思的书信时,时常回想起与马克思一起工作的日日夜夜,仿佛仍然与马克思战斗在一起。①例如,在1883年5月22日《致约翰·菲力浦·贝克尔》信中,恩格斯说:“最近我清理了1842—1862年的书信。过去的日子和我们的敌人给予我们的许多愉快的时刻又重新出现在我眼前。想起这些往日的经历,我常常笑得流下泪来。我们的幽默是我们的敌人永远不能夺走的。但是这中间有许多非常严肃的东西。”(参见《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6卷,人民出版社1974年版,第28页。)1883年6月2日在《致劳·拉法格》的信中,恩格斯说:“在摩尔的文稿里,……是我们在1848年前那段时间合写的著作。……你来到这里以后,我要读其中一篇稿子给你听,你会笑破肚皮的。这篇稿子我已读给尼姆和杜西听过了。尼姆说:现在我才知道,为什么你们两个人那时候在布鲁塞尔天天晚上这样哈哈大笑,使得家里任何一个人都不能入睡。我们那时都是大胆的小伙子,海涅的诗篇同我们的散文相比,不过是天真的儿戏而已。”[4](p33)这一整理工作,使恩格斯重温曾经与马克思惺惺相惜、心灵相通、快乐美好的时光。因此,恩格斯视整理马克思的遗物是一件高兴的事情,他在1884年1月28日《致爱·伯恩施坦》的信中说:“在马克思的遗物中,有些东西给党的档案馆合适;我正忙于整理书籍等等,很高兴又能做这件事了。”[4](p93)
例证二、在马克思的著作重新出版的日子里,恩格斯表达了对马克思的怀念。马克思逝世之后,依据世界社会主义运动和工人运动发展的需要,重新或者再版马克思的著作是恩格斯的一项重要工作。为此,在恩格斯晚年,他先后出版和再版了马克思多部著作,并给这些著作重新写了导言、序言等等(对于这一情况,笔者就不在此一一列述出来)。每当这些著作出版或者再版之际,时常引起恩格斯对马克思的回忆和思念。例如,由于世界社会主义运动和工人运动发展的需要,经过恩格斯的努力,马克思的《资本论》第一卷在1884年得以再版。值此之际,恩格斯在给友人的信中表达了对于马克思真诚的回忆和思念。再如,当恩格斯即将完成整理并出版《资本论》第一卷第三版时,在《致劳·拉法格》的信中,恩格斯也表达了同样的情感。②在1883年9月19日《致劳·拉法格》的信中,恩格斯:“《资本论》第三版的校样我已经看到第448页,如果继续用这样的速度进行的话,到12月就可以全部完成。遗憾的是摩尔没有活着,他没有能够看到。”(参见《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6卷,人民出版社1974年版,第65页。)
例证三、在世界社会主义革命和世界工人运动取得胜利的日子里,恩格斯时常情不自禁地回忆起马克思。例如,在1890年5月9日《致奥·倍倍尔》的信中,恩格斯说:“真正的群众性的社会主义运动已在5月4日开始了。现在群众终于行动起来了,……而由于群众运动总是大大地提高国际主义精神,你们不久将可看到,你们已有了一个什么样的新的同盟者。……一旦这里的各种事情都走上轨道,一旦消除了那些初期不可避免的内部摩擦,你们就可以很好地和这些人共同前进。如果马克思能够活到这种觉醒的日子,那该有多好,他恰恰在英国这里曾经如此敏锐地注视过这种觉醒的最细致的征兆!最近两个星期以来我所感受到的喜悦是你们无法想象的。真是胜利辉煌。起初是德国的二月,然后是欧洲和美国的五一,最后是这一个四十年以来第一次再度响起了英国无产阶级的声音的星期天。我昂首走下了那辆旧货车。”[5](p400)再如,1893年3月31日,面对世界社会主义运动和工人运动的巨大成果,在《致尤莉娅·倍倍尔》的信中,恩格斯说:“在世界历史上将第一次实现德国、法国、英国的三位社会主义者议员的会晤。欧洲三个最主要的议会的三位议员,三个社会主义政党的领袖,代表着三个具有决定作用的欧洲国家——这样一次会晤之成为可能,这本身就足以证明我们取得的巨大成就。我真希望马克思能够活到今天!”[6](p60)
总之,无论是在恩格斯晚年给他人的书信中、在整理出版马克思的遗稿的工作中,还是在重新出版和再版马克思的著作的工作中,乃至在无产阶级和世界社会主义革命取得胜利的重大节日中,我们始终不难发现这样一个事实,即,自马克思1883年3月14日——这个被特雷尔称为一个“特别的日子”——逝世之后,恩格斯在多个不同的情景、场合都表达了对马克思的怀念。也就是如同笔者所认为的,对马克思的深切怀念始终伴随着步入晚年的恩格斯。这种怀念所表达出来的情感与马克思在世的时候两人的情感是多么的一致。以至于,当时的一些与马克思恩格斯有密切交往的、共同的无产阶级革命战友感同身受地说,只有当恩格斯逝世之后,我们才真切地感觉到马克思最终离开了我们。对此,笔者不禁想问,以卡弗等为代表的所谓的马克思主义理论研究者之流,制造出马克思恩格斯学术思想关系“对立论”,对此有何感想?
马克思逝世后,恩格斯将坚定不移地维护马克思的形象和声誉看作自己义不容辞的责任,因此,恩格斯十分注重从各个方面、各个细节来维护马克思的声誉,生怕马克思受到一丁点的伤害。以至于我们可以这样说,恩格斯就像爱护自己的眼睛一样爱护着马克思。①恩格斯在1883年《致阿基尔·洛里亚》的信中说:“您可以随便对他的学说进行最苛刻的批评,甚至加以曲解;您可以全凭臆想写出马克思的传记。但是,诽谤我的亡友的品德,您是没有权利的,而且我也永远不允许任何人这样做。”(参见《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6卷,人民出版社1974年版,第17页。)为了证实这一点,我们在此同样不妨以几个例子来说明。
例证一、马克思逝世之时,《纽约人民报》错误地报道马克思逝世的地点,恩格斯对此表达了强烈的不满。在1883年4月18日《致〈纽约人民报〉编辑部》的信中,恩格斯十分明确地表达了对于《纽约人民报》错误报道的不满,明确地表达了自己的态度。②在1883年4月18日《致〈纽约人民报〉编辑部》的信中,恩格斯说:“在17日那一号报纸上,你们报道说,似乎我打电报告诉你们,马克思逝世于阿尔让台。我们这里不习惯于让自己如此放任地对待别人的名字,或别人用同样的态度对待自己。如果你们的报纸再次这样滥用我的名字,我就不得不请求我的老朋友左尔格声明:这全是你们捏造的。”(参见《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6卷,人民出版社1974年版,第12页。)并将这一事件告诉了伯恩施坦。在1883年4月24日《致弗里德里希·阿道夫·左尔格》信中,恩格斯说:“《人民报》干了相当多的蠢事,但还没有我预料的那么多。舍维奇、库诺、杜埃、赫普纳都在这里作出了自己的贡献。这是一个四人合唱队,他们以为自己什么都懂,其实什么都不懂,——无论他们全体或每个人都是如此。不管怎样,当时我还是认为有必要给编辑部写了如下几句话:他们把我打给你的电报,作为打给他们的电报发表了,而把第二封电报,即我打给他们的电报作了歪曲,无中生有地说什么马克思逝世于阿尔让台;我们这里是不容许发生这类事情的”。[4](p14)
例证二、细心、慎重地出版和发布马克思的照片。马克思逝世后,伴随着马克思著作的出版和纪念马克思活动的进行,需要大量的马克思的照片。恩格斯深知这一工作的重要性,为了更好地通过照片体现、表达马克思的形象,恩格斯做了大量细致、慎重的工作。首先,对发布的马克思的照片进行了仔细挑选。在1883年4月28日《致爱德华·伯恩施坦》信中,恩格斯告诉伯恩施坦说,他之所以选择了马克思的最后一张半侧身像,是因为,在恩格斯看来,“这是最后的也是最好的一张照片,它表达了摩尔全部庄严宁静的神态和他所特有的乐观精神以及对胜利的信心。”[4](p16-17)
其次,为了出版和保存马克思的照片,在1883年5月1日《致弗里德里希·阿道夫·左尔格》的信中,恩格斯说:“为了保存马克思的一些好照片,我们已向这里一位替马克思照了最后几张相的优秀摄影师梅奥尔定了照得最成功的两种。”[4](p21)
例证三、针对是否修建马克思的纪念碑表现出极大的谨慎和对马克思家人的尊重与爱护。1883年3月17日,作为德国社会主义工人党的负责人奥古斯特·倍倍尔在致恩格斯的信中告诉恩格斯,他准备向即将举行的德国社会主义工人党代表大会提出,由德国社会主义工人党给马克思修建纪念碑,并征询恩格斯的意见。对此,恩格斯在1883年4月30日《致奥古斯特·倍倍尔》信中,首先表示说:“修建马克思纪念碑一事,我的确不知道该怎么办。”同时,告诉倍倍尔,马克思的家属“反对这样做”。因为,马克思的家属认为“用纪念碑来代替那块为他夫人立的而现在也刻上了马克思和他小外孙名字的朴素墓石,在他们看来,是一种亵渎行为”。加之,一方面,“在伦敦这个地方,在周围那些矫揉造作的市侩墓石中间立一块纪念碑,”也“不一定会引人注目”。另一方面由于“伦敦墓地完全不象德国墓地。在这里是一个墓挨着一个墓,中间连种树的地方都没有,并且纪念碑的宽度和长度也不得超过买来的那块小墓地的范围”。[4](p20)
总之,通过上述这些细小的实例,我们不仅看到了恩格斯本人的谨慎态度和对于马克思家人的尊重,而且,看到了恩格斯对于马克思的形象的维护。与之相反,对于一些资产阶级学者以诬蔑、造谣的方式诋毁恩格斯,恩格斯自己表达了极大的蔑视。①例如,在1883年4月23日《致爱德华·伯恩施坦》的信中,恩格斯说:“1844年以来,关于凶恶的恩格斯诱骗善良的马克思的小品文,多得不胜枚举,它们与另一类关于阿利曼-马克思把奥尔穆兹德-恩格斯诱离正路的小品文交替出现。现在,巴黎的先生们终于要睁开眼睛了。”(参见《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6卷,人民出版社1974年版,第14页。)不仅如此,而且,面对当时的一些无产阶级革命领袖给予恩格斯的积极评价和肯定时,恩格斯依旧表现出一如既往的伟大的谦卑精神。②1893年7月14日《致弗·梅林》,“如果说我还有什么异议,那就是您加在我身上的功绩大于应该属于我的,即使把我经过一定时间也许会独立发现的一切都计算在内也是如此,但是这一切都已经由眼光更锐利、眼界更开阔的马克思早得多地发现了。如果一个人有幸能和马克思这样的人一起工作四十年之久,那末他在后者在世时通常是得不到本来似乎应当得到的承认的。后来,伟大的人物逝世了,他的不大出色的战友就很容易被给以过高的评价——而这种情况看来现在就正好落在我的身上。历史最终会把一切都纳入正轨,但到那时我已经幸福地长眠于地下,什么也不知道了。”(参见《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9卷,人民出版社1974年版,第93—94页。)
由此我们看到的不仅仅是在马克思逝世之后,恩格斯始终坚定不移地从各个细小的事情乃至马克思著作的出版等大的关节问题上小心地维护马克思的形象和声誉,同时,我们还看到了恩格斯的伟大谦虚精神和牺牲精神。在这里,我们没有看到,特雷尔先生所说的情况。不是吗?!
在恩格斯晚年的书信中,恩格斯不仅表达了对马克思的怀念和对马克思形象和声誉的维护,而且,恩格斯是在马克思逝世后,第一个给予马克思及其理论正确的评价、并揭示马克思及其理论在世界社会主义和工人运动的地位和意义的人。
例证一、恩格斯是给予马克思以高度正确评价的第一人。在1883年3月15日《致弗里德·阿·左尔格》的信中,恩格斯对马克思进行了高度的评价。恩格斯认为,马克思的逝世,不仅使得处在战斗中的世界无产阶级和广大的被压迫者失去了他们所“拥有的最重要的一个头脑”和精神导师,而且,人类也因此失去了这个最为重要和聪明的“头脑”。③在1883年3月15日《致弗里德·阿·左尔格》的信中,恩格斯说:马克思的逝世,使得“人类却失去了一个头脑,而且是它在当代所拥有的最重要的一个头脑。无产阶级运动在沿着自己的道路继续前进,但是,法国人、俄国人、美国人、德国人在紧要关头都自然地去请教的中心点没有了,他们过去每次都从这里得到只有天才和造诣极深的人才能作出的明确而无可反驳的忠告。那些土名人和小天才(如果不说他们是骗子的话),现在可以为所欲为了。最后的胜利依然是确定无疑的,但是迂回曲折的道路,暂时的和局部的迷误——虽然这也是难免的——,现在将会比以前多得多了。不过我们一定要克服这些障碍,否则,我们活着干什么呢?我们决不会因此丧失勇气。”(参见:《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5卷,人民出版社1971年版,第460页。)不仅如此,恩格斯还将马克思与“伟大的佛罗伦萨人”相比较,称马克思是当代最伟大的“社会主义者”。①1894年1月9日《致朱泽培·卡内帕》书信中,恩格斯评价说:“马克思是当代唯一能够和伟大的佛罗伦萨人相提并论的社会主义者。”(参见:《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9卷,人民出版社1974年版,第189页。)不仅如此,恩格斯还从人类思想发展的历史角度评论说马克思是人类历史上近百年来“少有的杰出人物之一”。[7](p372)
例证二、恩格斯是揭示马克思理论科学意义的第一人。在1883年3月14日——马克思逝世的当天——《致爱德华·伯恩施坦》书信中,恩格斯就对马克思理论的科学意义进行了科学的评价,揭示了马克思及其学说的意义。在信中,恩格斯说,马克思及其学说对于世界社会主义和工人运动来说,他的理论与实践意义“只有同他经常在一起的人才能想象得出”。因此,马克思的逝世,对于世界社会主义和工人运动来说无疑带来了巨大的损失。同时,恩格斯还忧伤地指出,世界社会主义和工人运动将因为马克思的逝世,而失去了像马克思那样具有“广阔的眼界”的“沉着的、及时的、深思熟虑的指导”。不仅如此,而且,恩格斯还忧伤地预言,在马克思逝世之后,虽然世界社会主义和工人运动还会继续沿着自己的发展道路走下去,但是,由于缺乏马克思的指导,将不可避免地造成世界社会主义和工人运动的“在歧路上长期徘徊”。[3](p455)遗憾的是,恩格斯这一深刻的见解和预言,不幸被后来的世界社会主义和工人运动发展的历史所证实。难道不是吗!
当然,在此,笔者认为,必须指出的是,恩格斯对马克思一生贡献的最为精彩、最具有高度、最为概括性的评价,当属《在马克思墓前的讲话》这一篇悼词。因为,在这篇悼词中,恩格斯饱含深情地说,正像达尔文发现了有机世界的自然发展规律一样,马克思在人类社会思想领域,发现了“人类历史的发展规律”。[7](p776)不仅如此,恩格斯还指出,马克思还在发现人类社会发展的规律的基础之上,通过对资本主义社会的生产方式的研究,揭示了建立在现代资本主义生产方式上的“资产阶级社会的特殊的运动规律”。即:决定资本主义社会命运的“剩余价值规律”。正是通过对“剩余价值”规律的揭示,马克思不仅打开了人们认识资本主义的社会之门,而且,使得人们对于资本主义社会的认识也变得“豁然开朗”。[7](p776)在此,笔者必须指出的是,恩格斯还不无感叹地说道,一个人如果“一生中能有这样两个发现,该是很够了”、也是很“幸福的了”。不仅如此,“马克思在他所研究的每一个领域甚至在数学领域都有独到的发现”。[7](p776-777)
由此可见,恩格斯不仅作为马克思的战友和合作者,而且作为马克思主义理论的创始人,对马克思的理论贡献进行了高度的概括和总结,并高度评价了马克思及其理论对于世界社会主义和工人运动的意义。在这里,笔者认为,也只有恩格斯才能够完成这一任务,而且,恩格斯也是能完成这一任务的唯一的、合适的不二人选。如果如同现在学界中的一些人所说的恩格斯与马克思的思想不一致,或者说恩格斯没有对马克思及其理论的认同,他是不可能对马克思及其思想有如此高度的评价的。②在此笔者不禁想起了咱们中国的关于“燕雀与鸿鹄”的传说,以及毛泽东主席在其诗篇《满江红·和郭沫若同志》中所说:“小小寰球,有几个苍蝇碰壁。嗡嗡叫,几声凄厉,几声抽泣。蚂蚁缘槐夸大国,蚍蜉撼树谈何易。”在马克思逝世之后,特别是在恩格斯逝世之后,如何评价马克思,当然包括恩格斯的历史地位和意义,实在是充满着痴人蒙语。但是,对于马克思的评价可以这么说,几乎没有超越过恩格斯的对于马克思的评价和理解。而对于恩格斯评价呢?只能是一声叹息!好在,美国经济学家罗伯特·海尔布罗纳(Robert L.Heilbroner)导出了一个事实,海尔布罗纳说:“他们(马克思恩格斯——引者注)是很有趣的、并且当然是非常重要的人物。困难在于,他们已经不仅仅是人;作为一个人的马克思隐藏在作为一个形象的马克思的后面,而恩格斯则在马克思的影子的后面。如果我们按照崇拜的人数来判断,把马克思看作一个宗教领袖时,就必须把他与基督或穆罕默德并列,而恩格斯这就成为圣保罗或约翰之流。”(参见:罗伯特·L.海尔布罗纳:《几位著名经济思想家的生平、时代和思想》,蔡受百、马建堂、马君潞译,商务印书馆,1994年,第129—130页。)在这里,海尔布罗纳也仅仅将恩格斯理解为一个“圣徒”。
作为马克思的遗嘱执行人,恩格斯不仅自觉地将自己的全部时间和所有精力用于完成马克思未竟的事业,而且,自觉地将捍卫和维护马克思理论的严谨性和科学性作为自己义不容辞的责任。为了更好地说明这一点,在此,我们不妨举例进行说明。
例证一、要求正确地理解马克思及其理论。例如,1895年3月12日《致康·施米特》的信中,对于施米特在利润问题上的错误理解及其原因进行批评和分析。恩格斯分析说,施米特之所以在利润问题上产生错误的认识,并发生节外生枝的“偏向”,首先是因为,施米特在研究利润问题时,采用了当时流行于德国大学中的“折中主义”方法。这样就不可避免地“丢掉了事物的总的概貌”的把握和理解,陷入了既“无休止”、又“无结果”的、对于“枝节问题的玄想”。其次,是因为,面对马克思对于利润问题的科学揭示和说明,由于施米特未能够正确理解和把握马克思研究利润问题的理论基础——唯物史观,而重新陷入了以康德为代表的旧的德国古典哲学之中。这样一来,——恩格斯指出——施米特就不可避免地“把价值规律贬为一种虚构,一种必要的虚构,差不多就象康德把神的存在贬为实践理性的一种假定一样。”[6](408)由此可见,恩格斯在书信中,结合施米特的研究及其生产的“偏向”,不仅指出了施米特的错误,而且,在分析造成施米特这一理论上的错误的原因基础上,要求正确地理解马克思及其理论。也就是说,在恩格斯看来,如果不能够正确地理解和把握马克思及其理论,就不可能很好地理解、分析问题。
例证二、恩格斯要求在引用马克思的观点和相关论述时,必须要严谨、准确。例如;1883年4月24日在《致弗·阿·左尔格》信中,针对左尔格想把马克思在给他的书信中有关对亨·乔治评论摘出来发表这一做法,恩格斯说:“你当然有充分的权利从马克思给你的书信中把评论亨·乔治的话摘出来发表。不过,等我替你辨认清楚了马克思在他的一本乔治的书上所做的页边批注,然后把所有这些合在一起,是否更好些?象马克思所作的那种理论上锋利但不用例子说明的简明提要,毕竟还不能为普通美国人所接受,而且也不必急于这样做。我一有时间,将更仔细地加以研究。如果你同时能将马克思书信中的有关段落抄一份寄给我,就可以简化这一工作。”[4](p15)在这里,我们看到,恩格斯表示了对左尔格的权利的尊重,同时又善意地给左尔格提出了自己的意见,更为重要的是恩格斯表达了如何让美国人正确地理解马克思及其思想的担忧。
与此同时,对于错误地引用和解读马克思及其思想这类现象,恩格斯毫不留情地进行了批评。例如,在马克思逝世后不久,加·杰维尔公开发表了他所撰写《卡尔·马克思的〈资本论〉。简述,兼论科学社会主义》一书,针对该书中的错误,在认真研究的基础上,恩格斯在多次给不同友人的信中对其进行了批评和分析。在1883年9月19日《致劳·拉法格》的信中,恩格斯说:“杰维尔的小册子我也已经开始校订,这需要付出很多劳动,特别是开头部分,要求准确性高,而这一部分有些地方却不够准确。作些必要的修改,对我来说倒并不困难,不过得花一两个星期的时间。”[4](p64)接着在1883年10月3日《致劳·拉法格》的信中,恩格斯说:“今天按印刷品挂号给你寄去杰维尔的稿子……。这部著作的缺点是,许多部分确实写得有些草率。这主要是一些叙述性的章节(特别是关于工场手工业和关于大工业的章节)。应该讲清楚的论点讲得一点也不清楚。尽量逐字逐句地用马克思的话来表达这些论点,那是不够的;把马克思的话同上下文割裂开来,就必然会造成误解或把很多东西弄得不大清楚。杰维尔要是能把这两章从头到尾修改一遍,并补充某些原著上的例子,那就好了,否则这两章很抽象,工人读者看不懂。理论部分也存在许多不太准确之处(有些也是很严重的,例如,他对商品下的定义就是这样),有些地方写得草率,而这在多数情况下本来是不难作某种程度的修改的。此外,有许多部分虽然对理论经济科学来说是有意义的、重要的,但是对资本和劳动之间的相互关系问题来说,并没有直接的关系,这些似乎可以删去。这方面的例子我已指出一两个。”[4](p66-67)1883年10月15日《致劳·拉法格》的信中,恩格斯说:“杰维尔来信说,他没有时间改写我指出的那三章。请你同保尔一起尽一切力量,说服他尽可能进行修改。现在这个样子只有了解原著的人才看得懂。他说,出版商不给他时间。但是全书不会一下子都排印呀!!有两个星期就足以完成此项工作,并且会有很大的改善。”[4](p69)不仅如此,在1884年1月9日和1884年2月4日《致卡·考茨基》的信中,恩格斯也表达了同样的看法。①在1884年1月9日《致卡·考茨基》的信中,恩格斯说:“此外,他逐字逐句地复述马克思的概括性的原理,而对这些原理的前提却只是一笔带过。结果把这些原理的意思往往给歪曲了,所以我在校阅的时候常常产生想反驳马克思的某些原理的念头,其实在原著中由于前面作了阐述,这些原理具有非常明确的界限,在杰维尔的著作中却带有绝对普遍的、因而是不正确的意义。这点我无法改变,除非把全稿重新改写。”(参见:《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9卷,人民出版社1974年版,第83—84页。)在1884年2月4日《致卡·考茨基》的信中,恩格斯说:“他的主要错误在于:他把马克思认为只在一定条件下起作用的一些原理解释成绝对的原理。杰维尔忽视了这些条件,因此那些原理本身就成为不正确的了。”1893年6月6日杰维尔绝对化,“杰维尔在许多地方把马克思的个别论点绝对化了,而马克思提出这些论点时,只是把它们看作相对的,只有在一定的条件下和一定的范围内才是正确的。”(参见:《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9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74年版,第79—80页。)
例证三、针对对马克思及其理论的歪曲和篡改,恩格斯表达了极大的愤慨,并给予了坚决的批判和反驳。在1883年4月《致阿基尔·洛里亚》的信中,对阿基尔·洛里亚对马克思理论的歪曲进行了批判。恩格斯明确地告诉洛里亚“我收到了您关于卡尔·马克思的文章。您可以随便对他的学说进行最苛刻的批评,甚至加以曲解;您可以全凭臆想写出马克思的传记。但是,诽谤我的亡友的品德,您是没有权利的,而且我也永远不允许任何人这样做。”[4](p17)“我看到,现在您是怎样引用马克思的话,您多么无耻地要他在说剩余价值的地方说利润——而他曾经不止一次地警告过,不要把这两者误认为是同样的东西(穆尔先生和我又在这里即伦敦向您口头解释)”。[4](p17-18)
同时,针对阿·洛里亚将声称“您‘坚决深信……自觉的诡辩支配着这一切〈马克思的学说〉’”;而且,“马克思‘不惜作出虚假的结论,虽然他明明知道这些结论是虚假的’;他‘常常是一个愿意以牺牲真理来否定现存制度的诡辩者’;用拉马丁的话来说,他‘玩弄谎言和真理就象小孩子玩拐子一样’”的这些指责,恩格斯反驳说:“这是捏造的”,“他们臆造这种说法只能败坏自己的名声。”[4](p18)“我觉得,您的责任是告诉读者,支配着马克思的全部学说的这个所谓的‘自觉的诡辩’,究竟表现在哪里。但是您没有这样做。根本没有这样做!”[4](p18)
不仅如此,对于马克思著作的翻译工作,恩格斯也同样地表现出异常的严肃和认真。例如,在1893年4月8日《致姆·尔·科塔尔》的信中,恩格斯说:“您本人也会理解,象把《资本论》第二卷译成法文这样重要而艰巨的事情,是不可能委托给一位完全不相识的人去做的。”[6](p62)“从事这项工作,除必须对德文有深刻理解外,还必须精通经济学,遗憾的是在年青的社会主义者中间精通经济学的人却非常罕见。这一点也是首先应该谈一谈的。”[6](p62)
由上实例可见,恩格斯作为马克思的遗嘱执行人,恩格斯自觉地将捍卫和维护马克思理论的严谨性和科学性作为自己义不容辞的责任。正是因为如此,恩格斯要求在引证马克思及其思想的时候,必须做到严谨、准确。在这里,我们看到的是,晚年的恩格斯始终注意维护马克思主义理论的完整性、系统性和准确性。也就是说,我们看到的是晚年的恩格斯对于马克思及其思想的维护和捍卫,没有看到马克思与恩格斯的不同或者不一致。
始终如一地坚持理论和实践结合,以不断发展和变化的事实丰富和发展马克思主义理论,反对教条主义,不仅是马克思主义的创始人一贯坚持和强调的理论原则,而且,也是马克思主义理论本质要求和体现。马克思逝世之后,恩格斯依旧秉持着这一理论原则,在完成马克思未竟事业的同时,恩格斯始终站在世界社会主义和工人运动的前列,密切注视着资本主义的新变化和科学技术的新发展,一方面要求世界工人党坚定不移地将马克思主义与各国日益变化着的事实相结合,探索无产阶级解放条件的新变化,另一方面,同各种机会主义等错误的理论进行了坚决的斗争。
例证一、针对流亡到美国的德国工人在美国工人运动中所表现出的教条主义的态度和做法,恩格斯给予了坚决的批评和教育。在1886年11月29日《致弗·阿·左尔格》的信中,恩格斯明确地对流亡到美国的德国工人教条主义地对待美国工人和群众运动,以及教条主义地对待马克思主义理论的错误态度进行了深刻地揭露和批判。恩格斯说,流亡到美国的德国人,由于他们不仅不懂得理论必须与美国的具体实践相结合,将理论变成推动美国工人运动的强大“杠杆”,而且,对于马克思主义理论本身也没有弄懂,只是采用“学理主义和教条主义的态度”,[8](p677)对于他们来说,马克思主义是理论之上“教条”,而不是用以指导他们实际行动的指南。①“德国人一点不懂得把他们的理论变成推动美国群众的杠杆;他们大部分连自己也不懂得这种理论,而用学理主义和教条主义的态度去对待它,认为只要把它背得烂熟,就足以满足一切需要。对他们来说,这是教条,而不是行动的指南。”(参见:《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4卷,人民出版社1995年版,第677页。)在1886年12月28日和1887年1月27日两封《致弗·凯利—威士涅威茨基夫人》信中,恩格斯对于德国工人的错误做法和态度,进行了更进一步的批判。恩格斯指出,马克思主义作为一种革命的理论,是“对包含着一连串互相衔接的阶段的发展过程的阐明”。然而,在美国的德国工人企图将马克思主义理论当作一种“唯一能救世的教条”是根本错误的。②在1886年12月28日《致弗·凯利—威士涅威茨基夫人》信中,恩格斯说:“我认为,那里的许多德国人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他们面临一个强大而出色的、但不是由他们自己创造出来的运动时,竟企图把他们那一套从外国输入的、常常是没有弄懂的理论变成一种‘唯一能救世的教条’,并且和任何不接受这种教条的运动保持一个遥远的距离。我们的理论不是教条,而是对包含着一连串互相衔接的阶段的发展过程的阐明。希望美国人一开始行动就完全了解在比较老的工业国家里制定出来的理论,那是可望而不可即的。德国人所应当做的事情是,根据自己的理论去行动,——如果他们像我们在1845年和1848年那样懂得理论的话——,参加工人阶级的一切真正的普遍的运动,接受运动的实际出发点,并通过下列办法逐步地把运动提到理论高度:指出所犯的每一个错误、遭到的每一次失败都是原来纲领中的各种错误的理论观点的必然结果。用《共产党宣言》里的话来说,就是他们应当在当前的运动中代表运动的未来。”(参见:《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4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年版,第679—680页。)因此,为了促进美国工人运动和群众运动的发展,必须将马克思主义理论作为行动的指南,并在美国工人和群众运动的实践中学习马克思主义。只有这样才是唯一正确的做法。③1887年1月27日《致弗·凯利—威士涅威茨基夫人》信中,恩格斯说:“美国的运动,我认为正是目前从大洋的这一边看得最清楚。在当地,个人之间的纠纷和地方上的争论必然要使运动大为失色。真正能够阻碍运动向前发展的唯一东西,就是这些分歧的加剧并从而导致宗派的形成。在某种程度上说,这种情形将是不可避免的,但是越少越好。而德国人尤其应当提防这一点。我们的理论是发展着的理论,而不是必须背得烂熟并机械地加以重复的教条。越少从外面把这种理论硬灌输给美国人,而越多由他们通过自己亲身的经验(在德国人的帮助下)去检验它,它就越会深入他们的心坎。”(参见:《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4卷,人民出版社1995年版,第681页。)
例证二、针对十九世纪八九十年代,在德国工人运动和学生运动中出现将马克思及其理论当作教条和标签的这一滥用现象,恩格斯进行了坚决的批判。恩格斯先后在1890年8月5日《致康·施米特》④1890年8月5日《致康·施米特》的信中,恩格斯说:“对德国的许多青年著作家来说,‘唯物主义’这个词大体上只是一个套语,他们把这个套语当作标签贴到各种事物上去,再不作进一步的研究,就是说,他们一把这个标签贴上去,就以为问题已经解决了。但是我们的历史观首先是进行研究工作的指南,并不是按照黑格尔学派的方式构造体系的诀窍。必须重新研究全部历史,必须详细研究各种社会形态存在的条件,然后设法从这些条件中找出相应的政治、私法、美学、哲学、宗教等等的观点。在这方面,到现在为止只做了很少的一点工作,因为只有很少的人认真地这样做过。在这方面,我们需要很大的帮助,这个领域无限广阔,谁肯认真地工作,谁就能做出许多成绩,就能超群出众。但是,许许多多年轻的德国人却不是这样,他们只是用历史唯物主义的套语(一切都可能被变成套语)来把自己的相当贫乏的历史知识(经济史还处在襁褓之中呢!)尽速构成体系,于是就自以为非常了不起了。那时就可能有一个巴尔特冒出来,并攻击在他那一流人中间反正已经退化为空话的问题本身。但是所有这一切都是会好转的。”(参见:《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4卷,人民出版社1995年版,第691—692页。)的信、1895年3月11日《致威·桑巴特》11895年3月11日,恩格斯在《致威·桑巴特》的信中说:“马克思的整个世界观不是教义,而是方法。它提供的不是现成的教条,而是进一步研究的出发点和供这种研究使用的方法。”因此,“如果不把唯物主义方法当作研究历史的指南,而把它当作现成的公式,按照它来剪裁各种历史事实,那它就会转变为自己的对立物”。(参见:《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4卷,人民出版社1995年版,第692页。)的信和1890年6月5日《致保·恩斯特》的信中,恩格斯就对这一现象进行了批判和分析。恩格斯首先指出,马克思主义理论作为一种指导世界社会主义和工人运动发展的世界观理论从来就不是一种教义或者教条,而是指导世界社会主义和工人运动健康发展的理论和方法。也就是如同恩格斯所说的,“我们的历史观首先是进行研究工作的指南,并不是按照黑格尔学派的方式构造体系的诀窍”。[8](p692)如果企图将马克思主义理论当作“剪裁各种历史事实”的公式,就是错误的,因为,“它就会转变为自己的对立物”。在此基础上,恩格斯对于十九世纪八九十年代德国的青年们将“唯物主义”当作套语和标签到处粘贴的错误做法进行了批判,并强调,必须将马克思主义理论当作行动的指南,具体地研究社会历史和社会生活中的方方面面,然后得出正确的“相应的政治、私法、美学、哲学、宗教等等的观点”。只有这样才是科学的态度和做法。不仅如此,恩格斯遗憾地表示,对此,却是很少有人这样去做。与此同时,恩格斯在1890年6月5日《致保·恩斯特》的信中,对恩斯特的错误进行了深刻的批判。②1890年6月5日恩格斯在《致保·恩斯特》的信中说:“……至于谈到您用唯物主义方法处理问题的尝试,那么,首先我必须说明:如果不把唯物主义方法当作研究历史的指南,而把它当作现成的公式,按照它来剪裁各种历史事实,那它就会转变为自己的对立物。如果巴尔先生认为他抓住了您的这种错误,我看他是有点道理的。”(参见:《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4卷,人民出版社1995年版,第688页。)
例证三、针对俄国女革命家、民粹党人维·查苏利奇邀请恩格斯对于俄国革命发表看法,恩格斯在1885年4月23日《致维·查苏利奇》的信中,首先表示“自己对俄国的情况知之甚少,不能对采取什么具体策略作出判断”。同时,指出“马克思的历史理论是任何坚定不移和始终一贯的革命策略的基本条件;为了找到这种策略,需要的只是把这一理论应用于本国的经济条件和政治条件”。[8](p669)在这里,恩格斯强调要把正确的原理与具体的实际结合起来。
总之,恩格斯在晚年的书信中,始终坚持并要求将马克思主义理论当作指南而不是教条,并对于各种教条主义的错误进行了批评。在此,值得我们注意的是,恩格斯不仅对于各种教条主义进行了批评,而且,主动地承担了理论责任,表现出高尚的理论情操。恩格斯在1893年7月14日《致弗·梅林》的信中说:“此外,被忽略的还有一点,这一点在马克思和我的著作中通常也强调得不够,在这方面我们两人都有同样的过错。这就是说,我们都把重点首先放在从作为基础的经济事实中探索出政治观念、法权观念和其他思想观念以及由这些观念所制约的行动,而当时是应当这样做的。但是我们这样做的时候为了内容而忽略了形式方面,即这些观念是由什么样的方式和方法产生的。这就给了敌人以称心的理由来进行曲解和歪曲,保尔·巴尔特就是个明显的例子。”[6](p94)在这里,你们看到了什么呢?我想,我们看到的事实肯定是相同的,但是,解读肯定是不同的。难道不是吗?
综上所述,笔者认为,“书信”作为书信的当事人之间的一种交流方法,在那个没有现代科学技术手段进行联系和沟通的年代,是一种有效的、直接的交流方式。由于它不受正规出版物繁琐的要求和必须注意问题的限制,可以直接地进行思想的交换和交流。因此,“书信”这种形式更能够直接且毫无修饰的表达人们之间的思想。恩格斯在其晚年充分运用了“书信”这种形式,不仅实现了对世界社会主义和工人运动健康发展的指导,而且,在书信中,不失时机地对马克思主义理论进行丰富、发展和完善,并有力地在世界社会主义和工人运动中宣传、传播了马克思主义。更为重要的是,在这些书信中,从不同的角度、不同的场合、不同的时间、不同的条件向人们展现了马克思恩格斯之间的伟大学术思想关系。面对这一关系,高尚的人们无不向他们致敬!并给出了他们能够给予的应有的高度评价。不是吗?!相反,那些诋毁马克思恩格斯之间伟大学术思想关系的人却不得不在那里一次次沉湎于一种“自慰式”的“幻想”之中,并发出梦的呓语!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