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也
“世界上最好的巧克力不会融化在你手里,只会融化在你嘴里。但梦想相反,这世界上所有的梦想都不会从你的嘴巴里面发生,只会从你的手上发生。”这是熊敦瀚很喜欢的乐队歌手阿信说的话,她一直以此为警言,相信梦想在手中发生。
阶段性前进
2010年,12岁的熊敦瀚成为水球运动员,入选湖南省队,开启了水球运动员的职业生涯。同年中国水球队在FINA(国际泳联)女子水球世界杯获得了季军的成绩,熊敦瀚犹记当时国家队的中锋打了一个特别精彩的反背手(反手向后射门),因为这个打门,她确立了想打中锋的位置。“这是中锋的技术动作之一,全靠运动员的感觉,我一下子就觉得水球是一项特别奇妙的运动,我一定要学会这个出手,这场比赛确立了我要在中锋的位置一直打下去。”尽管当时的她年纪还小,但那个动作她记住了,后来也成了她的“成名绝技”。
刚开始打水球的时候,熊敦瀚才学了游泳和水球一个月,在水里她是害怕的。“因为打水球不能带泳镜在水里,打完一次后我就很害怕不想打了,但当时前辈们会帮助我,我妈也鼓励我慢慢克服恐惧,后来经过不断练习适应了,两个月后我进入了省队。”从市队到省队,省队到国家队,熊敦瀚一路走来都在迎击着不同阶段的目标,因此近12年的运动员时间对她来说更像是无数个阶段时刻的集合。
“其实每一个运动员在比赛结束或者冬训、夏训后都会做一个总结和规划,定一个小目标。我这12年看似很长,但时间被拆分后,就成了每个阶段的训练,我喜欢设立阶段性的目标。一路走来,我从没有给自己定过非常大的目标,不管是在市队、省队还是国家队,我给自己的目标一直都是我喜欢中锋的技术动作,我就要努力学会学好。”
在采访的过程中,努力一词出现的频次很高,熊敦瀚无疑是一个向努力而行的人,她相信只要自己尽力完成一个又一个阶段性的目标,就会有一定的成果。“我15岁进的国家队,那时有12个中锋,我是年龄最小的,就想着要好好努力,只要努力做好当下该做的事情,就会被看见,所以两年后我得到了参加奥运会的机会。”时刻准备即时刻努力,机会总会到来,她走的很稳也很踏实,以待一场质的飞跃。
在一個又一个阶段性的训练中,很多时候运动员都在进行着“极限挑战”,但因为置身其中又总是忘乎所以。“在平常的训练的过程中,可能已经头昏脑胀了,但当教练和队友一起互相打气的话,根本不会发现自己在挑战极限,只有结束后才会发现原来又有一些突破。”训练中熊敦瀚会处于一种极其专注的状态,打中锋的位置也需要她有很准确的判断力,只有集中注意力才能看清场上的局势做出聪明的反击,而这也正源于一次又一次的努力和突破!
要变得更强
成为水球运动员是熊敦瀚自己的选择,但在这个过程中依旧有一些不可避免的矛盾情绪。“在我练习游泳和水球两年时,我感觉自己的成绩不是很高,和从游泳队转来水球队的伙伴一起训练对我的要求很大,我要花费更多的时间培养水感才能够反应快,那时就有一种不相信自己的想法,除了累,也觉得技术战术不够好。”当时的她是失落且迷茫的,但没想到不大支持她从事体育的家人反而让她继续坚持。她的妈妈告诉她要坚持自己选择的路,不能因为不自信或疲劳就放弃,要清楚认识自己有更热爱的东西才能做出更好的选择。熊敦瀚听进去了,更加刻苦地练习,也顺利走进了国家队。
再这之后就是各种正式的比赛,国家级、世界级,她都获得过不少荣誉称号,对水球的热爱也在不断加深。小时候她对水球并没有想太多,只是既然开始了就继续下去的责任,但到后来在和团队共处的时光里,她变得更加开朗,越来越享受和队员在一起的的日子,大家一起训练一起拼搏一起哭一起笑,都在向着同一个目标前行,虽然累但很快乐很纯粹。
赛场之上,熊敦瀚形容自己像一只老虎,非常凶猛好斗,即便是面对体格很强壮的对手也不会害怕。“往往都是每场打下来鼻青脸肿的回来找我妈哭,反思自己为什么斗不过对方。包括以前在省队跟男生打比赛也不怕,该怎么样就怎么样,骨折也不觉得疼。”她是坚强的自省者,从不会惧怕对手,面对失利也不会太过低沉,失利会激励她更努力,“这让我知道我还不够强,还可以更强”,她的语气坚定有力,有一股强劲的精气神,不可置否。
在2021年的体育赛事中,东京奥运会不得不提。说起这段赛程的水球赛事,熊敦瀚有惋惜也有新的感悟。“在23岁之前,我对伤病并没有那么重视,觉得自己的身体很好可以坚持忍耐,但东京奥运会那场比赛中我因为受了很严重的伤,五天内打了八针封闭,到比赛后程麻药失效就有种使不上劲的感觉,影响了发挥,感觉非常内疚,让我一下子明白了伤病对运动员对团队的影响。”在关键赛事上出现意外的伤病,其实对每一个运动员来说都是一次关于自我的挑战和反思,要忍耐要接受更要反击要变得更强。
只要是在赛场和训练中,熊敦瀚都是铆足了劲向前冲的状态,但在生活中她则是另一种截然不同的样子。生活中的她不是“斗士”,而是一个有些文艺,喜欢看书、写东西,喜欢安静思考的女孩,是大家眼中的“熊老师”。“我喜欢看心理学的书籍,也喜欢做手账记录生活事件和感想;我还很喜欢美妆搭配,爱美是每个人的天性;我也会用打游戏的方式疏解压力······”在水球之外,她亦有着个性化的小世界。
Q&A
CHIC:水球运动是团队协作的,大家为了共同的目标努力,你也是队长,作为队长你也相应地承担了更多的责任,那作为队长你觉得需要具备哪些能力?
熊敦瀚:首先肯定要以身作则,不仅仅是训练,包括生活方面,随时随地都要按照队规队纪的要求克制住自己。第二要学会观察大家的情绪和传达信息,有的时候有的队员表现很好,也有一些经验没有那么足的队员,作为队长第一时间就要去传达外教教练的思想意图和一些战术安排。第三比较重要的是协调能力,特别是在打比赛时,教练不能时时刻刻在身边指导,这时候队长就要把场上每一个队员的情绪调动起来,成员发生了矛盾或者不适合的时候,要第一时间去制止这种行为。
CHIC:接到球的那一刻,對你来说是怎样的时刻?那个时候可能需要很强的反应能力,做出下一个动作的判断,这让你在生活中处理问题时有什么影响吗?
熊敦瀚:我接到球的那一刻反应算是最快的,打中锋也是因为我的危机意识很强,接球的时候会全身紧绷,但我的脑子一定是很冷静的,迅速反应出我的防守将要对我进行的动作,如何在她手上赢得这球或者制造她的犯规,即便要面对对方高强度的身体对抗,也必须要找到一个突破口。也是这么多年训练的结果,在生活中遇到需要选择或者面对突发事件的时候,我的观察力和敏锐度比大多人算是高的,对于危险的判断力也会有所察觉,也会迅速做出一个判断力。
CHIC:当水球运动员后,自己也变得更开朗了,水球对你来说也不止是一项运动一个事业,也是你的追求,实现自我价值的方式之一,因为水球,你变成了你想成为的样子吗?
熊敦瀚:不能说变成我想成为的样子,但是水球确实让我的性格开朗了许多,小时候比较内向,都是自己一个人在房间看书,也不喜欢跟人出去玩。这么多年下来,尽管运动员大部分专注在自己的事物上,但我感觉和大家相处的很好,一起玩的时候就享受,也需要独处静下来,这两种状况都能很自如地去应对。
陈烨林/任思绪漫延
陈烨林喜欢做的事情有很多,他是一个热爱生活的人,总在热切地体验生活里的种种,喜欢去发现生活的细节,享受当下。在采访的过程中,他的思绪放得很开,从表演到生活,从读书到音乐,从理想到现实······穿行在他的话语间,一个思想开阔、喜欢探究的陈烨林越来越清晰地反映了出来。
打破框架,重塑表演
演员在不断表演的过程中会有惯性的形成,从而出现固有的表演模式和表演状态,如果不去打破很容易被自己框住,无法向前。这是一个问题,也是一次挑战。对此,陈烨林思考着说道,“需要做更多练习,打破束缚自己的条条框框,重塑表演方式。”他认为表演是没有框架的,会允许演员在表演中自由地去表达,这亦是陈烨林最喜欢表演的原因之一,有创作感,能和角色互相成就。
以前陈烨林会很希望演一些和自己反差很大的角色,但后来又意识到不管什么角色都应该去尝试,不论是否与角色相像,重要的是在角色和自身之间找到一个恰好的发力点,再从这个点去发散,慢慢成为角色。“以前有种看山不是山的感觉,觉得自己什么样的角色都可以挑战,但到后面越来越发现一切的塑造都需要以自己为出发点,去贴近角色,从心底里相信角色才能成为角色,而不是说光靠演得像。”这是他近年来对表演上的新感知,真实的表达,在自我中生发。
“去年我拍了一个戏,在开拍前就跟导演讨论好了该如何去表演,但后来开拍了就发现我们当时的讨论过于完美了,但人都是不完美的。所以后来我在思考和摸索中,会潜移默化地重塑这个角色。”在试图还原贴近角色的过程中,陈烨林找到了与角色契合点,他是一个有表达欲的演员,总会很用心地感受角色的能量,找到适合角色的表演。
关于表演,陈烨林一直很注重“第二个自我”的表现,即根据角色的人生塑造一个新的自我。“一个好的表演,演员一定会有第二个思路或更多的思路,他把角色内在的东西诠释得能让观众感受到,这就是‘第二个自我’。”表演者对角色的审视是“第一自我”,在审视的过程为服务“第二个自我”会运用更多的表演思路,去展示角色内在的丰富性。这是他前行的方向,“要和自己的人性做斗争”,发掘“第二个自我”。
在成长的路上,人对自己的认识会改变,会发现新的自己。“随着成长,我看到了自己有更多的面。这也是为什么说我今年想要打破对自我固有的一个认识,因为想要做一个好演员或创作,就需要更包容,更加细心地体察时代的变化和气息,去接纳更多,然后就是成长。”如何去成为一个好的演员,是每一个演员都会思考的问题,这也是陈烨林在学习和探求的。对演员这个职业,他一直有一股探索欲,想要走到更深处,抵达好的表演。
让思想飞得更广一些
一日之中,陈烨林最喜欢晨起时的清醒,无论春秋,他起床后都会打开窗户,听窗外的声响。“鸟叫声,扫地的声音,早上人们散步的声音······会带来一种视听享受,让我知道新的一天开始了,感觉特别舒服。”他也很喜欢户外徒步,对城市的文化和根基有浓厚的兴趣,只要有空闲时间都会走上所在的城市街头。“虽然我是处女座,但绝不是会宅在家里的人,我一定要出去走一走,哪怕是没有目的地走。”
除了走出去看世界,陈烨林也会在阅读中了解世界。这两年,他一直在看约翰·伯格的书。“约翰·伯格是当代艺术绕不开的大师,第一次看他的书会觉得他讲的东西很深,再看又有一种很朴素很现实的感觉。之前看了他的《观看之道》《我们在此相遇》等,最近开始看《约定》,他的思考都很有针对性,非常超前。对于我作为演员或做其他事情也好,都很有启发。”
受物理专业的父亲影响,陈烨林小的时候就看了很多百科全书,对天体物理很感兴趣。“我想我的理想主义可能也是那个时候感染上的,宇宙、天体就很浪漫很神秘,有那么多的色彩,让我很想去了解,无法想象我们看到的星星会是亿万年前的光。甚至思想飞得更广一些,我们现在在聊天,我们的彼此是不是我们当下的彼此呢?想想这些就很奇妙。”
这些喜爱不知不觉地影响着陈烨林在感性和理性上的认识,在一定程度上他的“悲观的理想主义”,也可以说是理性和感性的融合。
“小时候,我对任何事情都有一个美好的愿景,一个比较理想化的状态。但随着慢慢成长,我发现这是一个很痛苦的历程,因为理想的状态很难达到,不可能事事如意,有时候甚至会以一种让你失望的方式呈现给你。我的‘悲观的理想主义’是我经过很多事情后慢慢出现的一个意识,因为当你心中饱含理想的时候意味着你面临的风险也会越大,这个时候提前放入一种悲观的情绪,反而能在得知结果后不会那么失落,这是我自己和自己的一种和解,一种平衡的方法。”他认真地缓缓地说着,轻松且自然。
在理想主义的基础上加入悲观色彩,让陈烨林接受了更多的变化,如今的他对待得失也更淡然和从容。“要尽情生活,不要太用力,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人生总是会有一个线性的发展,有高峰和低谷,都要去面对。只要你知道你想要什么,那就不要为自己设置那么多框架,就朝着这个方向去努力就好。”坚持自己的他,如此向着生活,也越来越知道该往哪里飞。
Q&A
CHIC:你说过因为表演会变得更敏感更脆弱,这让你在看待事物上有着怎样的变化?
陈烨林:很多时候这是一把双刃剑,演员是一个需要不停学习,不停变化的职业,在这个变化之中,会让人变得越来越敏感。有时候我看到一些素未谋面的人擦肩而过,他们身上的某个点会让我联想到某些东西,我可能就会被感动。其实不只是演员,任何做创作的人对万物的心态都一定是心思缜密和敏感的。
CHIC:你有想过去参加一些表演类的竞技节目吗?
陈烨林:之前是有想去参加的,我挺想感受一下这种竞技类的表演,想看看自己在那种高压的竞争环境下是什么样的,能够迅速打破自己的固有的一个表演模式,这应该是一种蛮好的体验。
CHIC:你喜欢听什么风格的音乐?
陈烨林:每个阶段喜欢的音乐风格不太一样,小时候跟着妈妈会听一些古典交响乐,到现在也喜欢。无论在北京还是上海,我每年都会看一些交响乐团。我还有一个癖好就是喜欢收集电影配乐、游戏配乐。因为配乐能够带给你情绪上更多的思考,而且每一个电影配乐都有故事在。有时候拍戏时,现场太嘈杂难以融入角色,就会听一些相关的配乐,让自己沉下来与角色产生共情。
CHIC:生活中你会比较喜欢或者擅长处理一些琐碎的事情吗?
陈烨林:喜欢又不喜欢。处女座还是很重细节的,可能会有段时间不想动,不想去谈那些琐碎的事,但一些比较重要的事情会放在心上;有时候可能在准备东西或者准备角色时,会变得不拘小节,过后会有段时间去在意这件事,就会去重视一些,比如来个大扫除或把之前没来得及回复的微信回复了。
CHIC:你有时也会去晨跑,跑步的时候你在想什么?分享一些經历?
陈烨林:跑步对我来说不是放空,它更类似于大脑的一个记忆修复,跑步过程中我不自觉地会想很多事情,会站在第三人的视角去看自己,做一些自我审视。因为我本身是一个比较喜欢徒步的人,以前在四川,我们就会跑到了康定、稻城;在新疆,有一次我们把车开到一个村子,然后租一个马队骑到一个四面环山,远处是雪山的地方,眼前是一个非常明亮的湖泊,类似于《魔戒》里面的哈比人居住的夏尔一样,给人一种非常宁静安详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