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论红军在陇南临时革命根据地的红色组织建设及经验

2021-01-08 15:41
天水师范学院学报 2021年6期
关键词:苏维埃政府苏维埃陇南

韦 明

(兰州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甘肃 兰州 730000)

陇南临时革命根据地是红二、红四方面军长征到甘肃后,为执行中共中央关于在陇东南一带建立临时革命根据地的指示而开辟的。从1936年9月开始建立,到10月份离开,持续时间仅仅有一个月左右。尽管这个临时根据地持续的时间很短,但是在各项组织机构建设方面卓有成效,将革命火种播撒在陇南乃至甘肃大地,发动和鼓舞了陇南人民的革命热情,为支援红军和中国革命做出了应有贡献。近年来,对于红军长征在甘肃的研究、资料整理日益受到重视,但对陇南临时革命根据地各项组织机构建设的研究及其经验的总结和挖掘比较薄弱。本文拟围绕根据地的各项组织机构建设情况,探讨及总结陇南临时革命根据地红色组织建设的经验。

一、中国共产党在陇南地区早期的活动状况

陇南地处甘肃东南部,境内多山,民风淳朴。在封建统治阶级的残酷压迫下,广大陇南农民和城镇平民长期处于贫困饥饿状态,人民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民国年间,陇南尽管远离大规模军阀战争的地区,但由于此地山大沟深,地方股匪趁乱占山为寇,抢劫杀人,祸害百姓。1928年匪军王佑邦流窜至陇南,到处攻城略地,抢劫绑票,杀人放火,无恶不作,给陇南人民造成深重灾难。[1]381929年兵匪刘得财窜至陇南,占据徽县,日夜抢劫,百姓受害亘古未有。[2]9另有余海青、黄松云、白云、王长胜等土匪,率众侵入陇南,烧杀抢劫,人民苦不堪言。1930年地方军阀马廷贤攻破天水,屠杀淫掠,为害甚巨。陇南13县不战而降,尽由马廷贤霸占。唯有礼县不从,马廷贤引兵屠城,惨杀无辜百姓六千余。[3]1561932年割据于岷、洮一带的国民党新编第14师师长鲁大昌,派部袭取武都,陇南又被鲁大昌部所盘踞。

大革命时期,甘肃开始有了党组织和群团组织,但活动地区主要在甘肃省会兰州及平凉、导河等地。大革命失败后,这些组织遭到严重破坏。土地革命战争时期,中共陕西省委根据党的“八七会议”确定的土地革命和武装反抗国民党的总方针,派遣共产党员到甘肃积极开展农民运动和士兵运动,发展壮大党的力量,准备发动起义。当时,驻陇南部队中建立的党组织主要是派驻两当县的陕西警三旅二团一营营党委。为加强对兵运工作的领导,陕西省委还派出高维翰、李艮等,以省委特派员身份对驻防陇南等地国民党部队中的党组织进行组织检查和工作指导。1932年秋,陕西省委在平凉建立以刘杰三为书记的中共陇东军特委,负责陇南地区驻军内党组织的联系和指导。

1932年3月,驻陇南陕西警三旅二团一营决定在两当发动兵变。陕西省委派省军委书记刘林圃为特派员,协助领导这次兵变。4月2日,在刘林圃、习仲勋等共产党人组织下,实行兵变,参加兵变的部队改编为中国工农红军陕甘游击队第五支队,前往旬邑县与刘志丹领导的陕甘工农红军会合。尽管最终因寡不敌众而被打散,但这次兵变为党的兵运工作积累了丰富的经验。1933年初,中共地下党拟在驻甘肃文县碧口镇的国民党新编第二军鲁大昌部何玉民团发动起义,因消息泄露,起义未能举行。尽管陇南地区的这几次兵变最终失败了,但其积极意义应该给予充分肯定。这些兵变都是对党的“八七会议”确定的武装反抗国民党反动派方针的贯彻执行,也是创建红军、开辟根据地、建立苏维埃组织过程中的重要探索,既打击了敌人,振奋了革命群众的精神,也为今后的革命事业摸索了经验。

整体而言,陇南乃至甘肃地区,在大革命失败后,党的组织力量非常弱小。尽管在当时国民党驻甘一些军队中,一直有共产党员在活动,但至少在1932年之前的几年中,甘肃地方的党组织活动基本处于停顿状态。当时有党内报告说,甘肃自1927年秋季之后,“从未有过党的组织”。[4]2951932年10月,陇东军特委成立后,陇南地区才有了负责联系和指导的上级组织。12月,中共甘宁青特委在兰州成立,甘肃地区的党组织力量得到明显加强。甘宁青特委曾派地下党员到陇南国民党驻军中进行秘密活动。

陇南地区开展革命活动、建立革命组织面临不少困难。一是缺乏党的领导。比如兰州地区国民党军队中有中共地下党员在活动,但“从未与(陕西)省委发生过任何关系,工作更谈不到了”。[4]295尽管陇东军特委和甘宁青特委先后成立,但其成员数量有限,没有足够有经验的干部深入甘肃地区的城镇、农村开展工作。陇东军特委因负责人调离,于1932年年底即撤销,甘宁青特委也在1933年因叛徒出卖而停止活动。二是没有强有力的军事力量支持。陇南地区军阀横行,匪患严重,没有强大军事力量对这些反动势力给予压制性的打击,革命活动难以开展。

但正如毛泽东所言:“如果把革命的主观力量看小了,把反革命力量看大了,这也是一种不切当的估量……”[5]99因此,陇南地区也存在不少革命运动的有利条件。一是陇南地区阶级矛盾异常尖锐。陇南地区连年遭受兵匪祸患,人民苦不堪言,其实质是封建主义对人民群众的残酷剥削与统治。两当兵变之后不久,陇南徽县爆发了李继堂率领的大河农民反抗苛捐杂税的斗争,显然这是阶级斗争尖锐化的表现。在此前后的几年中,陇南各地爆发的抗粮抗捐、反抗军阀股匪的自卫斗争此起彼伏。[6]255二是革命火种已经直接或间接得到传播,并且随时可能出现燎原之势。在两当兵变、碧口兵变的直接影响下,陇南地区部分人民群众的革命热情被唤醒,群众基础有了某种程度的发展。三是全国革命形势的发展,已经辐射到全国各地,陇南自不例外。例如,焦维炽给中央的报告:“鲁大昌部某团长,过去系一学生(非同志),但因全国苏维埃影响扩大,很想哗变出来打红旗,苦无门径,曾派人到江西找红军,但不遇即返。”[4]298四是中国革命道路已经走向成熟。1927年大革命失败后,在以毛泽东同志为代表的中国共产党人的努力下,逐渐摸索总结出以农村包围城市、武装夺取政权的适合中国实际的革命道路。在这一革命道路的指引下,如何开辟和巩固革命根据地,进行各项组织建设,有一套非常严密成熟的路径与方法。从甘肃革命形势的实际发展情况来看,就是在革命力量非常薄弱的基础之上,在异常艰难的困境之中,逐渐从无到有,由弱变强的。

二、陇南临时革命根据地红色组织发展与建设

毛泽东在红军长征胜利到达陕北后指出:“长征是宣言书,长征是宣传队,长征是播种机。”[5]150习近平指出:“长征的胜利,使我们党以陕甘宁革命根据地为中心,推动一大批革命根据地如雨后春笋般建立和发展起来,革命的火种在神州大地渐成燎原之势,有力推动了新的革命高潮到来。”[7]10陇南地区恰恰是红军长征的必经之地,革命火种撒播到这一地区,其革命形势必然产生根本性变化。从1935年4月到1936年10月间,历尽艰险的中国工农红军第一、二、四方面军和红二十五军,在长征途中都途经陇南,足迹遍布陇南的九个县、100多个乡镇。红军到来后,广泛动员陇南人民群众,宣传革命思想,打击土豪劣绅,建立各级各种红色组织,在这块土地上播下了革命火种。

1935年红军长征胜利到达陕北后,开创出中国革命的新局面,甘肃乃至西北的革命形势发生了巨大变化。刘志丹、谢子长、习仲勋等领导的陕甘边革命根据地得以巩固和扩大,对甘肃其他地区的革命活动形成强大的辐射作用。陇南地区距离陕北只有数百里之遥,因其地理位置,必然被纳入中国革命的战略布局之内。

1936年6月,瓦窑堡会议确定的抗日民族统一战线主张深入人心,全国抗日民主运动进一步发展,西北抗日根据地与抗日红军得到了扩大与巩固,也给红二、红四方面军创造了北上之势。6月19日,中央致电朱德、张国焘、任弼时:“时局形势已起重大变化……关于红二、四方面军的部署,我们以为宜出甘肃南部”,“红军出至甘肃南,利于以后东出陕南策应时局”。[8]1018月,中央再次致电朱德等,提出“发展甘南作为战略根据地之一,同时巩固与发展陕甘苏区,使之成为另一战略根据地”。[9]138

1936年8月,红二、红四方面军在进入甘肃后,按照中央的指示,发动了“岷(州)洮(州)西(固)战役”,占领了临潭、渭源、通渭、漳县、岷县等地,进驻哈达铺、理川、宕昌镇一带。接着,红二方面军又组织“成(县)徽(县)两(当)康(县)战役”,先后攻克徽县、两当、成县等县城。红二方面军总指挥部及红四师在贺龙、任弼时、甘泗淇的率领下,先后进驻成县、徽县。

红军在陇南的军事行动取得了辉煌胜利,开辟了一个新的战略区域,党史上称为陇南临时革命根据地。根据党中央的指示和中共中央西北局的相关具体要求,红二方面军开始进行系统全面的根据地党、政权、群团、武装力量等组织机构建设。

在党组织建设方面,经中共中央西北局批准,以徽县为中心建立了中共甘陕川省工委。甘陕川省工委由甘泗淇任书记,下辖中共两当县工委,县工委书记为李国斌。甘陕川省工委存在时间很短,1936年10月,红二方面军北上后,省工委自行消失。由于资料缺乏,甘陕川省工委具体机构设置及干部配备不得而知。此时红二方面军建制为:贺龙任总指挥,任弼时任政治委员,萧克任副总指挥,关向应任副政治委员,李达任参谋长,甘泗淇任政治部主任。显然,红二方面军的政治部主任甘泗淇兼任工委书记,而工委的组成人员通常情况应为红二方面军的政工干部。工委下辖的两当县工委,书记为李国斌,为随军政治部干部。

在政权组织建设方面,红二、红四方面军在陇南建立了5个县级苏维埃政府,21个区、乡级苏维埃政府,68个村级苏维埃政府。1936年9月17日,红二方面军三十二军和二军四师攻克成县县城。19日,红二方面军总指挥部在县城召开群众大会,选举成立了苏维埃政府,民间说唱艺人陈中元当选政府主席,[10]234委员有李学森、米健、翟光耀,下辖6个乡、镇苏维埃政府。1936年9月18日,红二方面军六军攻克两当县城,24日召开了群众大会,选举成立了两当县苏维埃政府,县长为贫雇农范生荣,下辖4个区苏维埃政府。同日,红二方面军六军十八师攻克徽县县城,21日召开群众大会,选举成立了徽县苏维埃政府,县长为回族代表马克仁,下辖2个区苏维埃政府。9月19日,红二方面军六师攻克康县县城,21日召开群众大会,选举成立康县苏维埃政府,民间医生崔怀清任政府主席。[11]75另外,1936年8月,红四方面军在岷县境内休整期间,由总司令部在小西路乡包家族村建立了岷县苏维埃政府,张明远为主席,下辖4个区苏维埃政府。

红二、红四方面军在陇南期间,动员广大群众武装起来,组建陇南人民自己的队伍。红二方面军在徽县帮助组建了百余人参加的工农抗日游击大队,队长为马维英、唐英,下辖两个区游击大队。红二方面军六军在两当帮助建立两当香泉义勇军。红四方面军在进驻哈达铺期间,组织建立了哈达铺地区游击队,下辖3个营,约2000余人,司令员为朱进禄。

在群众团体方面,红二方面军在陇南地区帮助人民群众建立多处农民协会。1936年9月24日,两当县农民协会成立,先后在县城西关、香泉、刘家坪等7处设立分会。县农会主席为钟堃。[12]491在徽县,红二方面军帮助成立徽县回民自治委员会,主席为马克仁兼任,下辖4个反蒋抗日委员会。

1936年10月初,为执行中央新的战略部署,红二、红四方面军撤离陇南,北上会师。由于缺乏军事力量的支撑,陇南临时革命根据地各类组织随即解散或消失。

三、陇南临时革命根据地组织建设的特点

从1936年9月中旬至10月初,红军在陇南临时革命根据地进行了较为齐全的各类组织建设,从地方党组织到政权组织,再到军事组织及群众团体组织,陇南地区经历了一次火热的苏维埃革命运动。尽管随着红军的撤离,这些组织不复存在。但是,一般研究和考量视野是把党组织、政权组织、军事组织、群团组织建设分别进行研究和讨论的。如果把这些组织建设情况进行整体考察,可以总结出一些具有启发性的特点。

(一)党中央的正确指导

大革命失败后,以毛泽东同志为代表的中国共产党人坚持武装斗争,开辟了井冈山革命根据地,探索并总结出农村包围城市、武装夺取政权的中国革命新道路,中国革命开始走向复兴。陇南临时革命根据地各项组织建设的成就,是中国革命新道路在陇南地区的实践,并再次证明了革命新道路的正确性。红军进入陇南后,在军事胜利的基础上,根据党中央的指示,中共中央西北局先后发布《关于目前红军进入西北地区组织临时革命政权问题的决定》《关于甘肃红军新占地区党的组织的决定》《甘肃省人民抗日革命委员会组织条例》等文件,进行卓有成效的党组织、政权组织、群众团体组织建设。这种组织建设实践,正是中国革命新道路在陇南临时革命根据地的成功实践。《关于目前红军进入西北地区组织临时革命政权问题的决定》规定:革命政权的组织基础“首先是广大的工农劳动群众(工人、雇工、苦力、贫农、中农、手工业者、贫民等)以及革命的小资产阶级和革命的知识分子”,“红军到地各级共产党党部及其在红军中的政治机关必须广泛地进行抗日反蒋宣传”“组织抗日农民协会、抗日学生联合会、抗日妇女协会等”。《决定》中还明确提出,要建立革命政权领导抗日武装组织,如抗日义勇队、游击队、抗日青年义勇军等;“各级共产党党部与红军中政治机关必须特别注意在斗争中发展共产党和少共的组织”。[13]510-511

(二)红军是革命组织建立和发展的主要推动力

毛泽东指出:“相当力量的正式红军的存在,是红色政权存在的必要条件。”“所以虽有很好的工农群众,若没有相当力量的正式武装,便决然不能造成割据局面,更不能造成长期和日益发展的割据局面。”[5]50“红军是一个执行革命的政治任务的武装集团。”“它除了打仗消灭敌人军事力量之外,还要负担宣传群众、组织群众、武装群众、帮助群众建立革命政权以至于建立共产党的组织等项重大任务。”[5]86红军在陇南取得军事胜利后,组织动员群众,召开群众大会,帮助当地群众组织苏维埃革命政权,建立红色武装,宣传党的政策。正如毛泽东所说,红军撤离陇南地区后,包括苏维埃政权在内的许多革命组织便不能存在下去了。毛泽东进而认为:“……有根据地的,有计划地建设政权的,深入土地革命的,扩大人民武装的路线……直至正规红军这样一套办法的,政权发展是波浪式地向前扩大的,等等政策,无疑义地是正确的。”[5]98在陇南的组织实践中,由于时间短暂,没有来得及深入开展土地革命,陇南的人民武装也未能发展成为正规红军,部分武装力量响应中央号召,跟随主力红军北上抗日。因此,陇南地区的红色革命组织没有强有力的红色武装的保卫,各项建设也就难以为继。

(三)上级党组织是革命组织建设的领导力量

早在1926年9月,中国共产党第三次中央扩大执行委员会议通过的《组织问题决议案》就指出:“组织工作,即党指挥群众运动的枢纽。没有好的组织,便不能指挥广大的群众运动,运用党的政策;一个好的政策,是要有好的组织才能实现的。”“党的机关的作用,就在推进党的组织,执行党的政治的与技术的职任。”[14]279-283因此,在一个地区进行革命组织建设工作,党组织是先导组织,是领导力量。

1932年两当兵变前后,陇南地区的国民党驻军中短暂存在过党组织。1935年7月,红二十五军过境陇南。9月,党中央率领红一方面军进入陇南,在哈达铺确定了去陕北建立根据地的战略方针。1936年7月,为了加强对北上的红二、红四方面军行动的统一领导,中央批准成立了中共中央西北局。1931年5月,中共中央在《关于苏维埃区域党的组织决议案》中强调:“中央局或中央分局是代表中央的,他有权可以改正和停止当地最高党部的决议或解散当地党委。”[15]269因此,这个西北局就是中央与地方之间的一个特别机构,也是中央到地方的派出机构。1936年9月,红二方面军到达陇南,成立了中共甘陕川省工委,时任红二方面军政治部主任的甘泗淇,兼任甘陕川省工委书记。下辖两当县工委,由红六军团民运部部长李国斌兼任县工委书记。至此,陇南临时革命根据地自上而下的党的各级组织便建立起来了。

(四)红军政工干部是各类组织建设的组织力量

党的干部队伍建设在党的组织建设中居于核心地位。党的组织是通过党的干部队伍来发挥作用和威力的。党的干部是党组织的骨干,是党的路线、方针、政策的主要贯彻执行者,是实现党的领导的决定性力量。正如毛泽东指出的:“政治路线确定之后,干部就是决定的因素。”[16]526由于红军到来之前陇南地区党组织力量非常薄弱,因此,在根据地进行各项组织机构建设的任务主要是由红军的随军政工干部来推动的。

由于资料缺乏,红二方面军在陇南临时革命根据地成立的以徽县为中心的甘陕川省工委成员及工作机构没有具体名单。但是,此类工委在红二、红四方面军北上过程中建立过多个,可以据此来推测甘陕川省工委委员及机构设置情况。比如,1936年9月,红四方面军在甘南建立了以岷县为中心的中共甘肃省工作委员会,傅钟任书记,常委为傅钟、曾传六、何长工、刘少文、郭潜、华民、邵式平,下设组织部、宣传部、白区工作部、妇女部、少数民族工作部等。[17]992-993就常委及委员构成情况来看,大多干部为红四方面军中的政工干部。如傅钟,时任红四方面军政治部主任、中共中央西北局组织部部长;曾传六,时任红四方面军政治部副主任、保卫局局长;何长工,时任方面军粮食总局局长,此时又兼任甘肃省苏维埃政府党团书记;郭潜(后叛变)为西北局秘书长,兼任工委宣传部部长;邵式平,此前任红四方面军在四川炉霍建立的中共川康省委书记。根据此情况,甘陕川省工委的组成人员及机构设置与此相似。

甘陕川省工委下辖两当县工委,书记为李国斌。1985年李国斌给甘肃省委的信中说:“红六军团政治部要我在两当县任县委书记,并将民运部的全部干事分成三个小组。”[18]133李国斌时任红六军团民运部部长,将其领导的部门成员分组,与其他红军战士在两当县开展动员群众工作,选举成立县、乡镇等苏维埃政府,成立县农会等。

(五)依靠人民群众建立苏维埃政权及其他群团组织

在1928年7月10日中共六大通过《苏维埃政权组织问题决议案》之前,中国各地出现的苏维埃政权主要是由党领导农民暴动的方式来建立的。在此之后,大多数苏维埃政权都是由红军攻占某一区域后建立的。[19]30-37陇南地区的苏维埃政权,也都是由红军攻克这些地区之后,帮助和动员人民群众,通过召开群众大会选举产生了政权。

早在1928年3月发出的《中央通告第三十七号——关于没收土地和建立苏维埃》中,中共中央就明确指出:“苏维埃是直接之民众政权,苏维埃的组织必须经过群众大会或代表会议选举,绝对禁止由党部指派式之组织。”[20]153《苏维埃政权组织问题决议案》规定:“苏维埃应在劳动群众直接选举的基础上组织起来”,“选举应由工厂工人,各马路工人和贫民,工会工人,手工业者,学生等执行”,“代表成分的分配,应使大多数为直接选举出的工人和贫民”。[20]403《决议案》还规定:“苏维埃中应有小资产阶级下层成分的代表。”

从陇南五县的苏维埃政权机构负责人出身来看,突出特点是苏维埃政权是以人民为中心的政权。当选成县苏维埃政府主席的是民间艺人陈中元,两当县苏维埃政府主席为贫民范生荣,康县苏维埃政府主席为民间医生崔怀清,岷县苏维埃政府主席为张明远。贫民出身的张明远是岷县人,时为红五军团十三军三十八师的一个连长,由于回到家乡便于开展工作,因此当选岷县苏维埃政府主席。徽县苏维埃政府主席为回族人士马克仁。乡镇村苏维埃主席、群团组织及游击队等负责人,一般都是贫民出身的农民担当。如哈达铺地区游击队司令朱进禄,是农民出身的小商人;理川区苏维埃政府主席梁发荣,农民出身。康县苏维埃政府委员焦管管,贫民出身。[21]264-276

四、陇南临时革命根据地组织建设的经验

1936年10月初,红军陆续撤离陇南之后,临时革命根据地党的组织机构、苏维埃政权及其他群团组织先后都不复存在。尽管这些组织机构存在时间较短,但从无到有,呈现出地域覆盖面广、群众基础广泛的态势。广大陇南儿女积极踊跃参加红军,不完全统计,全区人数达5000多名,他们为中国革命的胜利做出了巨大贡献。[22]261考察陇南临时革命根据地组织建设的历程,可以总结出以下几个基本经验。

第一,坚持党的领导。没有党的领导,就没有根据地的建设与发展。陇南临时革命根据地的开辟及其各项组织机构的建立,都是在党的领导之下进行的。红二、红四方面军北上过程中,中共中央一直密切关注,并及时作出指示。1936年8月,中央的指示中说:“二、四方面军尽可能地夺取岷州或其附近作为临时根据地”,“发展甘南作为战略根据地之一,同时巩固与发展陕甘苏区”。[23]108-124中共中央西北局成立后,及时制定和发布根据地建设的系列文件,使建党、建政及建立地方武装工作有了明确依据。红二方面军建立陇南临时革命根据地,成立甘陕川省工委,并着手推动建立下级地方党组织。因此,临时革命根据地的各项建设,有着自上而下完整的党的领导体系,党的正确的革命方针和组织路线得到彻底的执行,陇南地区的苏维埃政权及群团组织建设取得了突出成绩。

第二,坚持武装斗争。正如前文提到的,通过军事斗争来带动地方各项组织建设。红军到陇南后,以勇敢的军事行动摧毁了敌人的正规军队,为根据地建设创造了基本条件。1936年8月,红二方面军三路出击,六军团为左路军,其十八师攻克徽县城。十六、十七师攻占两当县城。二军团六师为右路军,攻占康县政府所在地云台镇。二军团四师和三十二军为中路军,攻克成县城。在徽县,红军帮助建立徽县工农抗日游击大队,大队长马维英,下辖伏镇、永宁两个工农抗日游击队。在两当,红军帮助建立两当香泉义勇军。在岷县,红军方面军帮助组建哈达铺地区游击队、宕昌地区游击队,组编岷县新兵独立团。一定规模的群众武装力量的广泛存在,是根据地发展的重要保障,是根据地各类组织的重要保障。

第三,坚持群众路线。毛泽东指出:“我们共产党人区别于其他政党的又一显著标志,就是和广大人民群众取得密切的联系。”[16]1094其实早在1922年党的二大通过的《组织章程决议案》中,就明确提出“党的一切运动都必须深入到广大的群众里去”。[24]90随着民主革命的开展,中国共产党积累了丰富的群众工作经验。红军到陇南,运用群众路线工作方法,发动群众,依靠群众,“红军战士不但是战斗员而且也是宣传员鼓动员”。[25]214从将领到士兵,都能够深入群众,与群众打成一片,为群众谋利益。

第四,坚持培养本地干部。建立农村革命根据地,发展地方武装,离不开当地人民群众的大力支持。本地干部熟悉情况,便于联系群众。刘志丹、谢子长、习仲勋等都是在陕甘边当地的实际斗争中成长起来的本地干部,为中国革命做出了巨大贡献。中国共产党非常重视本地干部的培养。但是,党在陇南地区力量一度很薄弱,一个重要原因就是本地干部缺乏。担任岷县苏维埃政府主席的张明远,就是在红军中成长起来的岷县人,红军驻留他的家乡,他对本地情况比较了解,又是红军干部,因此红四方面军总参谋长刘伯承让他承担发动群众的任务,[26]97很快取得了突出成绩。县级苏维埃政权建立起来,乡镇及村级苏维埃政权也广泛建立,数量达35个,[21]255-259是红军在陇南地区帮助建立各级苏维埃政权的一半。

总之,整体考察陇南临时革命根据地的组织机构建设,可以明确的是,党的领导、革命武装力量、群众的动员及本地干部的任用,与根据地党的组织、政权组织、群团组织及人民武装力量的发展壮大有着密切关系。这种在红军长征过程中,在实际斗争中形成的各革命组织发展途径和基本经验,是我们认识与了解红军长征及土地革命时期的一个重要视角。陇南临时革命根据地的建设成就,既是土地革命时期根据地建设的历史经验的重要组成部分,也是红军长征中积累的斗争经验的重要组成部分,为20世纪40年代甘肃乃至西北解放打下坚实基础,提供了理论和政策上的经验积累,是值得深入研究、学习和继承的宝贵财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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