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 骥 特里·N.克拉克 亓 冉
全球与地方的互动,是百年未有大变局和双循环新发展格局下,促进全球区域增长的重要方式,在这一框架下,致力于明晰“复杂且流动”的“全球-本土”互动如何建立、如何塑造区域的独特性、如何为区域发展创造机遇或形成挑战的新方法、新理论,逐渐受到关注(3)毛熙彦、贺灿飞:《区域发展的“全球-地方”互动机制研究》,《地理科学进展》2019年第10期。。在乡村振兴中,“全球通道-地方蜂鸣”理论有效解决了当前乡村文化发展的许多困境,不仅将乡村的视野打开,以“全球感”将乡村纳入全球生产、流通网络,引领当代乡村面向更高的发展层次,而且将乡村的优势凸显,以“地方性”将乡村悠久的文化积淀和差异化的聚落方式作为“隐性知识”加以聚焦,推动乡村“五位一体”的同频振兴。
在全球化和城市化时代,尤其是在双循环新发展格局下,所有区域均嵌入全球经济网络并彰显本土特征,新的地理空间和产业体系的布局不断分化和重组,“全球通道-地方蜂鸣”作为经济地理领域的重要理论维度,将全球经济格局划分为经济活动的地理扩展和经济活动的功能整合两个维度,并将“产业链”和“价值链”作为区域生长机制的重要维度,构建出新的时空逻辑。
从“全球-地方”的时间视角看,乡村多元化趋势明显,乡村“地方蜂鸣”让农耕文明、传统技艺、乡风文明和乡土记忆得以存续并成为中华文明的载体,乡村“全球通道”让传统文化在互动机制和传播平台的作用下,实现农耕文化蕴含的优秀思想观念、人文精神、道德规范的创造性转化、创新性发展,是深度推进乡村振兴的内生动力。
从“全球-地方”的空间视角看,乡村是具有自然、社会、经济特征的地域综合体,本身便具有文化地理和文化经济的多重特性,乡村“地方蜂鸣”创造出场所空间,提供乡土文化孕生的环境,并使乡村特色产业得以发展和演进。乡村“全球通道”创造出流通空间,使乡土文化的优势凸显出来,并以活态、动态的乡土文化形式不断化解文化危机,是促进乡村可持续发展的核心力量。
发轫于经济地理的“全球-地方”理论是解释知识创新和集群形成的重要维度,为有效发现区域禀赋和地方优势,突破区域局限并面向广泛市场提供了指南。并且,作为一种倡导经济和人文、编码知识和隐性知识、产业市场和文化氛围相互交织、嵌入融合的理论,“全球-地方”理论对文化创新、文化生产和文化消费均起到了重要引导作用,为赋能乡村文化发展提供了新的视角。
首先,“全球-地方”理论倡导交流互动引发创新,乡土文化的特性促进“在场”的文化创新,加速乡村文化振兴的历史进程。乡土文化强调“面对面”的交流,在地缘和亲缘关系上凝聚的乡情,成为“回得去的故乡”最大的聚合力,这既是产生“蜂鸣”的关键所在,也是创造“通道”的重要方式。乡土文化产生的“蜂鸣”催生了乡村经济的发展活力,文化服务和参与活动创造的“通道”保持了乡村与时代同步发展的频率,与优质的公共服务设施、场所等硬件相比,乡村“全球-地方”的产生所依靠的“场所”和“场所”中产生的“流通”,其文化感染力、价值认同感和精神凝聚力更加持久、更具共鸣。
再次,“全球-地方”理论力图以“地方蜂鸣”促进“全球通道”构建,乡村振兴诉诸于“在线”的文化消费,触动了乡村文化振兴的泛化发展。当代乡村对全球经济社会发展新事物、新技术的吸纳,无疑打开了乡村自我发展和内生成长的“通道”,而利用乡村自身禀赋和文化特色创造“蜂鸣”,则为乡村提供了“全球”视角下“地方”突围的条件。不管是“淘宝村”的出现还是“乡村民宿”的崛起,都说明“全球”视域下,具有创新和远见的精英,正在通过制度嵌入和关系嵌入,回归乡村,重塑乡村生产和消费的关系网络,重构乡村文化资本的再生产。而在“地方”维度中,不管是“淘宝村”还是“乡村民宿”,其发育和成长均体现了乡村居民自发力量基础上的多主体参与过程。因而,“全球-地方”的互动,是伴随着乡村居民学习仿效、多元主体参与(蜂鸣)而产生新的生产和交易主体(通道)的过程。信息技术在乡村的普及,智能媒体在乡村的使用,不断打开乡村的“地方通道”而面向全球,传统的流通模式和消费方式也不断实现创新,电子商务以普适性的经济实践活动成为乡村就业、创业的重要方向。“全球-地方”理论因而成为解释互联网赋予乡村主体创新动力的工具。
乡村文化具备的包容性特点,为乡村经济结构的多元融合、多点嵌入提供了可能性。首先,在双循环格局下,经济全球化仍是历史潮流,各国分工合作、互利共赢是长期趋势,“全球通道”理念为乡村创造了全新的“全局”观——乡村居民美好、幸福、安全的生活体验、生态感受和生计尊严,这使当代乡村从物质富裕升华为精神富足。其次,双循环发展理念促使“全球通道”为乡村创造了要素重组的机缘。乡村经济社会发展中,要素的“全局”概念不仅来自于生产要素的重组,更来自于价值观念的重塑。在区域文化经济的版图上,每一个乡村都犹如一个节点,与经济、社会网络中的各要素互相联合、互动共生,并通过产业链、价值链形成协同机制。乡村振兴无法脱离以资源环境和基础设施为依托的基础要素,以乡土文化和地缘文脉为核心的内驱动力,以及以资本、技术、信息和市场为核心的外驱动力。乡村振兴也无法脱离伦理本位这一传统乡村文化的社会基础,血缘关系这一村落凝聚的纽带,它们是社会关系网络搭建的核心,亦是主导乡村与外界进行交流、交换和要素互动的核心。因此,双循环格局下的乡村振兴,是在充分尊重乡土文化、遵守乡村文化生态有序保护底线、遵从乡村资源可持续发展理念的基础上,统筹生态、生产和生活,协同文化振兴与产业振兴、组织振兴、人才振兴,以文化之力激发乡村系统活力的包容发展过程。
乡村文化所具有的记忆表达的根植性特征,让乡土文化成为一种文化基因和价值符号镌刻在乡村图谱上,并产生了以“家族”为根基的“蜂鸣”。乡村文化的根植性,来自于乡村主体与母村切割不断的血缘、地缘和业缘。乡土文化是维系乡村社会稳定,促进乡村社会结构变化,催生乡村产业创新发展的本源,在乡村“全球化”的过程中,产生了许多“离乡者”,也产生了许多“去村向城”后由于诸多原因返回乡村的多元复杂的“返乡者”。不管是离开故乡还是返回家园,他们与其母村之间的关系并不是随着其离开村落便宣告终结,而是一个持续复杂的双向互动的过程。这也注定,这些“离乡者”和“返乡者”本身便是“地方蜂鸣”的主体,他们作为城乡交往的重要媒介,在关系网络上与村落社会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基于故乡血缘、地缘、业缘而长时间建立起来的各种社会关系(21)田毅鹏:《乡村振兴中的城乡交流类型及其限制》,《社会科学战线》2019年第11期。,构成一种根植于乡土的文化记忆,这也是“唤醒土地黄昏”的核心力量。乡村文化记忆的根植性,还来自于农耕文明孕育的社会结构。“差序格局”的社会结构是由“波纹宗亲网”构成的礼俗社会(22)费孝通:《乡土中国生育制度》,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1998年,第26页。,乡民生产和生活的基本组织形式是家庭、家族及村落等初级群体,来自血缘的亲情与来自地缘的乡情编织出一个熟人社会的人际关系网络,处于“熟人社会”中的乡民有着各自固定的伦理位置与道德角色,并在此基础上形成共同的价值观念和伦理规范,构建出一种自下而上、自然形成的村落生活秩序(23)赵旭东、孙笑非:《中国乡村文化的再生产:基于一种文化转型观念的再思考》,《南京农业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7年第17期。。这种生活秩序是“蜂鸣”孕生的沃土,也是记忆根植的“地方性”体现。
乡土文明的历史悠久、多元丰富,在文明的延续、文脉的传承、文化的传递中,不断产生“蜂鸣”,但也折射着全球化和城市化冲击下传统生活方式的式微、村落生计方式的消解、自然生态景观的破坏等问题。在这一境况下,乡村文化振兴绝非回到前现代历史,甚或以一种乡绅情结和精英姿态蹈入现代历史的虚无和国家的虚无,而是意味着跳出对乡村文明和城市文明非此即彼和唯我独尊的文明模式认知,在否定之否定中开启人类文明新纪元(26)赵月枝:《中国与全球传播:新地球村的想象》,《国际传播》2017年第3期。。在双循环新发展格局下,乡村振兴既面临着外部环境变化带来的新矛盾、新挑战,也经历着通过深化改革扩大内需释放巨大而持久动能的新发展机遇。而文化对乡村发展产生的核心作用,则定格在以“回得去的故乡”获得文化认同和精神共鸣上。
双循环时空下,万物互联使“地球村”更接近现实,而全球化进程所造成的不平等也加剧了国家、阶级、族群、区域和城乡之间的不平等。在全球背景和地方议程中,当代乡村在全球时空变化下也进入新的发展阶段,经历了全球化、市场化和城市化冲击的中国乡民,开始在乡村追求一种“怡然自得”的美好生活(27)张志华:《“新地球村”的想像——赵月枝谈传播研究新实践》,《国际新闻界》2016年第10期。,开启乡村振兴的“文化之光”被赋予新的历史使命。
双循环时空下乡村叙事应当围绕国内外经济社会发展格局演进的时间轴线展开。伴随着全球化、工业化、城市化的快速蔓延,世界逐步由乡村社会向城市社会转型,乡村衰落成为世界性问题。为了扭转乡村衰落,实现乡村地区可持续发展,世界各国都进行了各种尝试,无论是通过土地规划与整理再造乡村的德国“巴伐利亚试验”,还是韩国“新村运动”,日本“一村一品运动”,都对重构乡村生产、生活、生态空间,创造新的乡村治理理念提出了更高要求。回顾中国百年乡村发展的实践,从20世纪初民间自发的乡村建设派围绕文化和教育进行农村建设的尝试,到围绕土地所有制进行的变革,从国家对农村由“汲取”到“给予”的新农村建设,到新时期的探索“两山理论”“记住乡愁”“精准脱贫”的乡村振兴战略,乡村建设思想演进和乡村发展时空的变化,既体现了对传统文化的尊重、继承和弘扬,又体现出马克思主义中国化过程中对世界文明和全球文化的汲取。这些有益的探索和宝贵的实践,为全球乡村打开“通道”搭建了互鉴平台,提供了思想理路,也更加表明乡村文化共同体的历史价值和治理远见。
双循环时空下乡村叙事还应当立足于城乡区域经济循环下要素平等交换、双向流动,于乡土生活的日常表达中开展。乡土文化源自乡村生态图景中乡民生产、生活的实践活动。它不仅是乡民物质行动的直接产物,也是想象、思维和精神交往的生动体现。乡土文化在“全球通道”中,因为地缘的相对独立性、血缘的亲近性和文脉的接续性所保持的乡民主体实践内容和形式的质朴、真实和完整性,是乡村叙事的精神核心和价值凝聚。例如李子柒短视频中依山傍水的农家院,炊烟缭绕,生活随性诗意,农作技艺和乡情乡音交织在一起,短视频所传播的文化内容,讲述的乡村故事以及其在全球观众中的关注度,表明自然景观充满魅力,劳作方式朴实优美,传统手艺富有引力,家常生活充满烟火气息的乡村,是真正的美丽乡村。乡村文化传播绝不是要把乡村和乡民塑造成回归传统的、留存于精英想象中的“桃花源”世界(28)张进宝:《做好乡村振兴进程中的乡村文化传播:需求与路径》,《现代视听》2019年第10期。,而是以文化舒适物为叙事表达的生活哲学。这种发轫于日常生活的乡土文化创造了更加令人信服的乡村构想,体现了康德称之为“自由美”、爱默生命名为“完满与和谐”、黑格尔称其为“愉快的动人的外在和谐”的美好生活的哲学本质,也在乡村叙事中完成了让“回不去”的乡村成为人们向往之生活乐土的当代转型。
乡村文化资源是“地方蜂鸣”产生的根源,乡村空间因乡民的参与,使生活场景、生产行为和生态环境相互感染、互相影响,产生文化魅力;乡村空间也因为游客的参与,不断衍生出满足多元需求的文化产品,创造出丰富融合的特色产业。正是多元主体的参与和治理,让乡村的地方禀赋转化为发展红利,焕发出当代乡村转型的文化之光。
地方性禀赋中的乡村转型,必须加强“大循环”格局的构建,推动文旅融合与特色文化产业发展。乡村文化资源底蕴丰富,形式多样,山水、湖泊、森林、草原等优美的田园风光,农事庆典、拜神祭祖、求雨祈福等仪式活动,剪纸、农民画、雕刻、编织、制陶等民间手工艺,秧歌、说书、木偶戏、皮影戏、地方小戏等传统艺术,史诗、神话、传说、故事、歌谣等口头遗产,这些富有乡土文化气息的文化事项(29)李军红:《基于乡村文化资源开发的产业扶贫路径探析》,《东岳论丛》2019年第40期。,是文化旅游的宝贵资源,也是文化产业内容生产的源泉。从文化消费的角度看,体现在居民日常生活、生产中的地方禀赋,正是吸引游客关注乡村、来到乡村、留在乡村的核心资源。这些田园景观、农舍村落、农耕文明、文化技艺、民俗风情和朴实的价值观,又将乡村生态、生产和生活系统链接,为游客提供良好的文旅体验。例如,红河哈尼梯田、青田县的稻鱼共生系统等农业遗产,便是“乡村与其所处环境长期协同进化和动态适应下所形成的独特的土地利用系统和农业景观”,这类“复合农业生态系统”所具备的“活态农耕文明博物馆”特征,凸显出人与自然长期协同发展的包容与和谐,是文化旅游的核心资源,更是生活方式的生动体现。从文化生产的角度看,地方禀赋的孕育,是乡村自然环境和乡民生存发展中不断演进而形成的,它们通过乡村空间肌理、物质要素、精神价值和生产工具加以体现,并演变成丰富的消费形态。例如以乡村民宿、田园综合体为代表的空间形态,以习俗节日、民间文艺、民俗活动、旅游演艺等反映精神价值的非物质文化遗产、文化服务,以地方特产、民间工艺品为代表的文化产品。它们不但是实现乡村产业结构优化和村民脱贫致富的载体,而且其表演、制作、技艺改进、手艺传承的生产过程,必须以乡民之间的面对面交流和集聚方式开展,这也使乡村“蜂鸣”不断产生和循环往复。但从消极层面看,乡村文化旅游可能因为迎合游客的“乡村想象”而扭曲乡村文化的原有意涵,乡土文化的过度商品化、市场化将干扰乡村文化本身的传承机制、消解“地方蜂鸣”的参与特性,因此地方知识平台的打造成为乡村发展的重要思路。
地方性禀赋中的乡村转型,必须加强“双循环”市场的打造,推动地方知识平台的建设。地方知识来源于社会与周围环境长期互动时所发展出的理解技能和哲学体系。这些知识广泛存在于语言、娱乐、药物、建筑、食物、社会互动、仪式与精神等内容中。它们内隐于村民的生活与智慧中,为日常生活提供行动的依据,促进对本土资源高效率和充分利用,为适合当地的、文化多元化、可持续的发展奠定基础(30)郭寅曼、季铁:《社会转型与乡村文化建设中的设计参与》,《装饰》2018年第4期。。“地方蜂鸣”是地方知识产生的原因,它以“参与”“过程”“情景化”“局域性”等维度特征,构成了地方性知识的精神实质和主体概念,丰富了乡村知识的理论映像。之于乡村,“地方蜂鸣”代表着知识、信息在乡村和乡民之间流通传播的网络,包含了特定信息的持续更新、常规会面或偶然碰面引发的交流、针对新技术采用相同的理解方式、从事共同的专业技术领域、有着相似的文化传统等等。之于乡民,“地方蜂鸣”代表着乡情、乡音、乡愁的孕育和释放,是乡村成为“回得去的故乡”最具引力的内核。乡村的“精神家园”正是来自回归乡土带来的思想共鸣和价值表达。地方知识平台以地方禀赋为核心,以创造因地制宜的乡村文化发展条件为目标,才能够通过梳理和理解本土文化,创造有差异的“地方蜂鸣”,涵养不离土的文化魅力,解决乡村文化旅游过度开发、异化发展的问题。将全球对乡村的关注点从乡村文化本身转移到乡村文化的继承者与享用者——村落乡民,通过对乡民的价值塑造,增强乡民的文化认同意识和文化自觉意识,通过民众喜闻乐见的方式传播乡村文化中的精髓,让乡民认识到自己所属文化的独特性与重要性,在现实实践中对村落社区产生认同,以实现乡村文化的再生产(31)赵旭东、孙笑非:《中国乡村文化的再生产:基于一种文化转型观念的再思考》,《南京农业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7年第17期。。
从“全球”到“乡村”,历史视角下的“城乡融合”一直是乡村发展的理论主线,很多城乡交流机制之所以能够建立起来,主要是因为二者之间存在着真实的价值认同,并基于此意义价值而衍生出一种天然的交互“吸引性”(32)田毅鹏:《乡村振兴中的城乡交流类型及其限制》,《社会科学战线》2019年第11期。。当代价值中的“城乡一体”也一直是乡村追求的发展目标,乡村振兴的发展诉求从未脱离城乡互动关系和城乡一体构架的框架,尤其是人类社会步入后工业发展阶段,城乡之间的互动,不仅仅局限于经济交换和市场交易,而且蔓延到文化价值、精神寄托和民族认同。“全球-地方”理论对乡村振兴的创新性在于,它以“全球-地方”理论对知识的溢出、创新的编码和企业的集聚、集群的形成为解释起点,进一步诠释了基于乡村价值重估而开展的乡村文化振兴行动。
大循环语境中的城乡融合,是创新发展理念和传承传统文化的价值融合。从中国特色的农事节气到大道自然、天人合一的生态伦理,从各具特色的宅院村落到巧夺天工的农业景观,从乡土气息的节庆活动到丰富多彩的民间艺术,从耕读传家、父慈子孝的祖传家训到邻里守望、诚信重礼的乡风民俗,等等,都是中华文化的鲜明标签,都承载着华夏文明生生不息的基因密码,彰显着中华民族的思想智慧和精神追求。乡村传统文化既是乡村文化价值塑造的灵魂,也是乡村产生“地方蜂鸣”和打开“全球通道”的核心。城乡融合并非泯灭地方禀赋的融合,也非全盘吸纳城市经验和全球模式的融合,作为一个复杂的文化嵌入、融合和促生转型的过程,城乡融合是让乡村文化在全球文明体系和信息互联体系中找到自己的位置、回归自身的传统,以唤起乡民的文化自信,满足乡民的文化需求,燃起乡民的文化激情,赋予乡村新时代文化建设的精神和理想。树立乡村文化自信,一方面要利用“全球通道”打开乡村发展视域,以人类文化共同体作为价值导向,在乡村发展中,树立人与自然、人与社会、人与自我关系的认知,以乡村文化中蕴含的天人合一、礼俗仁义、坚韧达观等丰富的价值观念弥补当下以控制自然为特征的现代性文化之不足,把与自然合二为一、怡然的乡村生活方式和实行全面发展的创造性的现代生活方式,更加和谐地融合在一起(33)李永中:《重建乡村文化自信》,《光明日报》2013年3月13日,第6版。;另一方面要利用“地方禀赋”夯实乡村自信的根基,在乡村转型中,围绕乡土优势,充分利用乡贤的力量和与乡民天然的联系,创造多元主体参与、乡民喜闻乐见、乡情浓郁活跃的乡村文化场景,将乡土社会作为自然空间、生产空间和生活空间的共同体,以长期的城乡互动、人与自然共生为底色,实现乡村文化的再生产(34)赵旭东、孙笑非:《中国乡村文化的再生产:基于一种文化转型观念的再思考》,《南京农业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7年第17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