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益程
(浙江农林大学 经济管理学院,浙江 杭州 311300)
解决农民就业问题,培育新型职业农民是发展现代农业的关键,是中国农业的未来。近年来,随着市场化、城镇化进程的不断深入,农民的就业结构发生巨大改变,大量农村青壮年劳动力进城务工就业,务农劳动力数量大幅减少,农民兼业化程度在不断提高,农民的就业选择趋于多元化。2016年农民工总量28 171万人,比上一年增加424万人,其中,外出农民工16 934万人。农民工广泛分布在国民经济中各个行业,从事制造业的农民工比例为30.5%,在建筑业、采掘业中占20%,从事第三产业的农民工占46.7%,在环卫、家政、餐饮等服务业中这一占比达50%。另外,2016年全国农民工月均收入达3 275元,与2015年相比增长6.6%,由此可见,农民就业的人数规模在扩大,收入水平与上一年相比也在提高。
与此同时,农民就业问题在经济新常态下压力日益增大,农民就业“短工化”问题明显,许多农民无法在城市扎根而导致流动性大,由于行业用工需求的饱和使农民的收入增长速度明显趋缓,部分农民由于文化水平较低缺乏专业的职业技能,导致产业队伍不稳定,农民创业环境不宽松,政府在资金和技术支持上还不够,落实政策有缺陷。由于农村集体土地被大量征用,催生了越来越多的失地农民,让农民就业存在许多困难和阻碍,就业率低,就业渠道少,就业结构失调,这也加剧了农村留守儿童和留守老人等社会问题,农村留守人口老龄化趋势明显,造成了农村土地荒废,土地流转缓慢,影响了现代农业的发展。非农产业的深入发展,快速推动了农民收入的提高,促进了农村的发展,但也造成了纯农业发展的落后,农民的离农意愿倾向越来越明显。
因此,剖析农民就业选择的影响因素,有助于我们合理引导农村剩余劳动力就业问题,推动农村经济结构的转型,在某种程度上把握农村劳动力未来的发展趋势。
农民就业问题一直是中国学术界关注的重要课题之一。国内现在有许多研究成果,一些学者考察了农民外出从事非农就业以及兼业的因素。一方面来说,是由于激烈的市场竞争关系以及农民个人之间的人力资源差异,导致农民在选择从事非农就业有不同的意愿倾向;另一方面,城乡二元结构对农民就业流动产生的制度影响也十分深远[1]。同时,有国外学者研究发现,农民的自雇就业经历对于农民的非农就业选择有显著的正向影响[2]。也有部分农民的一些个性特征影响着他们对自雇就业的选择[3]。
影响农民就业类型的因素很多,农民在拥有自己的土地时,土地的社会保障功能和土地流转让农民对从事农业专业化生产有更强的意愿[4],土地让农民家庭中的所有劳动力都能最大限度从事在纯农业劳动中。在家庭人口、耕地面积、性别年龄单因素影响下,农民选择纯农业就业有显著的倾向[5]。农民对于从事行业薪酬的比较,家庭所处于的社会组织地位例如是否是村干部、户均耕地面积、农民个体禀赋对农民选择从事非农就业有显著影响[6]。农民就业选择还与农民的性别、年龄及其受教育程度和自身的职业技术水平有密切联系[7-9]。刘玉成等[10]将以上一些影响因素整合为家庭因素和个人因素。此外,李瑞琴[11]的研究还将目光拓展到地形与经济发展水平因素,认为这些因素都对农民就业选择有显著影响。
农民总体非农就业水平的提升对推动非农就业结构升级,增强农民主动离农意愿具有显著积极作用[12]。与此同时,农民的就业类型还和农民所能得到的报酬具有紧密的关系[13],所以有越来越多的农民选择外出从事收入收益更高的非农就业,这是多方面因素共同作用的结果。而农民大量外出从事非农就业以及兼业,对农村经济发展也有一系列的负面影响,例如城镇化发展阶段让越来越多的农民成了“三无农民”[14];农民青老年比例失调,农民中优质的人力资源流失现象非常严重[15]。农民中存在大量的失地农民,而失地农民的就业问题也一直是一个难题,2016年中国农村经济调研报告指出,全国28个省有20%的失地农民处于失业状态。
许多学者也对农民就业选择提出了建议,可以加大农民的职业教育培训投资,提高农民的核心竞争力,对农民提供政策上的倾斜,推动农民自主创业创造更高的经济效益,从而带动非农就业发展[12];完善农村的基础设施、土地制度,推动农村区域经济发展,助推农村剩余劳动力的转移[16];以人为本,坚持城乡统筹的战略方针,加强改革和创新,改变城乡二元结构[17];尊重农民的就业选择,合理疏通引导农民就业,发展多种形式的农业经营方式,拓宽农民的就业选择,促使农民就业多元化发展[18]。
已有研究关注了农民逐步从纯农业向非农就业和兼业转移的因素,大量农民外出从事非农就业对农村经济发展所带来的负面影响,以及改进该现象的建议。作者通过对临安、开化、庆元、龙泉四地的实地调研,结合有关数据,运用科学方法整理分析,探究出农民的就业类型及其影响因素,并根据模型研究结果结合实际,实事求是地寻求科学、合理、实用的对策,通过国家政府科学合理地积极引导,健全农业劳动力转移机制和创业创新体制,鼓励农民多渠道就业,为我国解决“三农问题”提供有力的支持。
将农民就业类型分为纯农业就业、兼业和非农就业三类,采用Mlogit回归模型进行分析。选择不同就业类型受到多因素的影响,可分为个体类特征变量、家庭类特征变量和其他类特征变量三类。
个体类特征变量包括受访者性别、年龄、婚姻状况、受教育年限、健康状况、是否为村(组)领导、是否受过技术培训。男性是农业生产的主力军,外出务工概率远大于女性;女性则较多从事兼业或者是赋闲在家。年龄也是影响农民就业的重要因素,年轻人希望进入城市扎根,倾向于从事非农工作;而年纪越大的农民因为思想观念上的不同和体力的客观性,会更多考虑纯农业以及打零工。获得较多教育的农民接受新观念的能力强,他们愿意去从事前景好、工资相对高的非农职业;而教育程度相对较低的农民受限于自身的知识范围,只能进行农业生产以及兼业。农民健康程度好,在客观上就有能力从事体力繁重的纯农业;而健康状况不好的农民就会倾向于选择兼业或者非农就业。村干部接触国家政策早,便于得知更多的前沿信息,有更多的机会从事其他行业。就是否接受技术培训而言,农民接受了技术培训就有了技术支持,他们会运用先进的技术设备和自身的理论储备,从事兼业和非农就业;反之,没接受过技术培训的农民就会大部分从事纯农业。
家庭类特征变量包括家庭总人口、儿童负担率、老人负担率、户均耕地面积、户均林地面积。家庭总人口多少在一定程度上影响农民的就业选择,家庭人口多,让家中劳动力外出从事非农就业有较多不确定的因素,受到家庭的束缚。就儿童负担率和老人负担率而言,家庭中儿童和老人多,农民就业就会倾向于从事纯农业;留在家中的儿童和老人少,家中儿童和老人的负担轻,农民会更倾向于外出从事非农就业和兼业。所拥有的耕地面积和林地面积,是影响农民农业收入的直接因素,户均耕地面积和户均林地面积大,农民就会倾向于从事纯农业,让自身拥有的耕地面积和林地面积的收益最大化;反之,农民就会更倾向于外出从事非农就业和兼业。
其他类变量包括村委会到乡政府距离和县(市)虚拟变量。村委会到乡政府的实际距离也在一定程度上影响着农民的就业选择,距离远了,农民接受信息程度就会闭塞,农民更可能留在家中从事农业生产;而距离近了,便利性提高,乡政府发达的氛围会让农民有更多选择从事非农就业以及兼业。不同地区各种风土人情以及习俗习惯对农民的就业类型也有着重要的影响,临安、开化、庆元、龙泉四个地区对农民的就业选择也有不同的影响程度。
本文数据主要由一手资料和二手资料构成。一手资料主要来源于农户问卷调查,二手资料收集来自于官方统计数据和相关文献、报告。一手数据来源于2016年国家林业局委托调查的“浙江省林权制度改革”项目。在浙江省53个林区重点县(市)中,采用分层随机抽样方法确定4个县(市)——临安、开化、龙泉、庆元作为调查点进行调研。将样本县(市)中所有乡镇按2015年农村人均纯收入排序,分为高收入和低收入两组,在每组中各随机抽取3个乡镇,共12个样本乡镇。采用类似抽样方法,在每个样本乡镇中随机抽取2个村庄,共24个样本村。在每个样本村中,采用完全随机等距抽样抽取10个农户作为调查样本户,共计240户。受访者被要求回答一系列问题包括家庭成员基本信息、自然资源禀赋、收入支出情况等。数据处理过程中,根据分析需要,保留家庭中每个有职业的人员,不包括上学和参军人员,并将其归纳为三种就业类型,剔除所需变量缺失的样本,最后得到样本总量623份。
从调查结果(表1)可以看出,农民性别均值为0.57,表明受访者以男性为主。样本平均年龄48岁,最小17岁,最大为83岁。健康状况均值为0.87,意味着样本的健康程度相对较高,受伤病的困扰影响会相应降低。样本农户受教育年限均值为9.01,表明大多数受访者的学历为初中,文化程度相对较低,接受大学教育的农民数量偏少。是否受过技术培训的均值为0.28,可以看出受访农户大多数没有接受过专业的技术培训,在劳动力上缺乏竞争力。而是否是村干部均值为0.14,说明样本只有少部分人是村组干部。家庭总人口最少的只有1人,最多的有9人,说明受访者家庭的多样性,涵盖面比较广。儿童负担率均值为0.08,老人负担率均值为0.18,可见大部分家庭的老人比儿童多,老人负担相对较重,农村老人赡养问题压力大。户均耕地面积均值为1.29亩(1亩=1/15 hm2,下同),最小值为0,说明样本中有部分农户的家庭耕地面积为0,这可能是由于农民把耕地全部流转出去导致的。户均林地面积的均值为10.36亩,意味着调查地区农户拥有林地面积比较可观。村委会到乡政府平均距离均值为10.19 km。
表1 变量的名称、定义及统计描述结果
从调查结果(表2)看出,从事非农就业最多,所占比例达39.17%,从事纯农业的数量为224人,所占比例为35.96%,兼业的农民数量最少,所占比例为24.88%。
表2 调查样本的就业类型分布
从调查结果(表3)可以看出,临安、开化、庆元、龙泉调查样本总量为623份,分别为158、157、147和161份,所占比例分别为25.36%、25.20%、23.60%和25.84%,说明所选样本分布较均匀,四个地区相差不多,具有较强的说服力。
表3 调查样本的数量及地区分布
用Stata(11.0)版,对所调查的数据进行回归分析。通过Mlogit模型将非农就业设为基准组,随后将纯农业和非农就业相比,将兼业和非农就业相比,并通过无关选择的独立性,验证了在纯农业和非农就业之间选择的可能性之比,不受是否兼业的影响与兼业和非农就业之间选择的可能性之比,不受是否从事纯农业的影响。根据回归结果(表4),可以得到如下结论:
表4 Mlogit模型的估计结果
对农民就业纯农业的选择影响,性别有极显著的负面影响,而性别对农民兼业的选择影响方向为正,但差异不显著。传统的思想让男性农民主动从事纯农业,女性则是家庭主妇,男性相对于女性就业选择所受的束缚要小,容易从事非农行业。但是在兼业农民类型中,性别对于农民就业选择的影响就变得小很多,女性农民受到的阻碍相对于纯农业农民就要小得多。年龄对农民就业选择在类型(1)、(2)中都有极显著的正向效应,年龄越大,选择居家从事纯农业劳动的可能性越大,年龄小的年轻人更多地选择在外从事非农行业以及兼业,这可能是不同年龄段思想观念的差异,受教育程度不同的结果。类型(1)、(2)中,健康状况对农民就业选择兼业和非农就业都有显著(分别在5%和10%水平)的负向影响。健康状况对农民就业选择有直接的影响关系,健康状况越差,他们便会选择在家从事一些简单的纯农业劳动或者兼业劳动,而身体十分健康的农民就会更多地选择外出务工。类型(1)、(2)中受教育年限都有极显著的负向影响。学校教育让学历程度越高的农民眼界更加开阔,知识范围广,专业技能培训让农民有自己的一技之长,市场需求大,他们从事非农行业的意愿更强烈,然而接受教育少的农民受限于知识技能水平则更倾向于从事纯农业和兼业。婚姻状况、是否受过技术培训、是否村干部对于农民就业类型的选择都没有显著的影响。
家庭总人口对受访者就业类型的选择没有显著的影响。儿童负担率对兼业选择有正向的显著影响(在10%水平),对从事纯农业没有显著的影响。而老人负担率对从事纯农业有正向的显著影响(在10%水平),对兼业类型却没有显著的影响。由此分析,儿童负担率和老人负担率对就业选择有一定的影响。在类型(1)和类型(2)中,户均耕地面积对就业选择纯农业和兼业都有正向的显著影响(在10%水平)。自家拥有的户均耕地越多,农民会选择从事纯农业或兼业,将自家耕地的利益最大化。而户均林地面积对于就业类型选择都没有显著的影响,可能是由于农村经济的快速发展,农村农民外出非农就业增多,林地流转的现象越来越普遍。
村委会到乡镇距离对受访农民就业类型选择的影响不显著。随着农村经济的快速发展,交通越来越便利,互联网时代的发展,让更多的农民能接触到最新实时的信息和技术,农民在就业选择上有更少的束缚,距离在就业选择中成为次要的影响因素。
基于浙江省四个县(市)240户农户的实地调查数据,运用Mlogit模型实证分析了农民的就业类型及其影响因素。相对于从事非农就业的农民,年龄和户均耕地面积对农民从事纯农业和兼业都有显著的正向作用;相反地,身体健康程度和受教育年限对其都有显著的负向作用。以从事非农就业的农民为参照,性别对农民从事纯农业来说有显著的负向作用,而家庭中的老人负担率对其有显著的正向作用。相对于从事非农就业的农民,仅有家庭儿童负担率对农民从事兼业有显著的促进作用。
国家应高度关注新生代农民的培育,在模型分析中可以发现,年轻农民更愿意从事非农就业,国家应该在政策上给予支持,为现代农业的发展注入新鲜的血液,并且因地制宜,让农民适应不同市场的人才资源需求,推动农业经济效益的有效提高,完成中国新老农民的更替。
重视农民个人素质的发展和职业技能的培训,推动农村职业教育的深入发展,为农民就业提供多种渠道,有多元化的选择,既能引导农民从事非农就业,转移农村剩余劳动力,又能吸引高素质的年轻农民“返乡”发展更高层次的现代农业,以农民创业带动就业的发展。同时,加大对农村医疗水平的提高,完善农村医疗保障制度,让农民有更好的身体健康水平,增强农民就业的稳定性。
随着农民年龄的增长,农民选择从事非农就业的意愿下降,我们要加大对农民从事非农就业的社会保障制度,提高农民的安全感,并且加大引导宣传,改变老一代农民传统的思想观念,特别要加强引导农村女性转变传统就业观的束缚,摆脱对纯农业的依赖,国家应该给农民提供更多的就业机会,让农民的就业问题得以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