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格沙”类蒙药品种考证及应用现状调查△

李彩峰，晓花，阿木古楞，那木汗，高原，伊乐泰*，李旻辉，3*

1.内蒙古自治区中医医院/内蒙古自治区中医药研究所，内蒙古 呼和浩特 010020；2.呼伦贝尔市蒙医医院，内蒙古 呼伦贝尔 021008；3.包头医学院，内蒙古 包头 014040

蒙古族医药(蒙医药)作为我国四大少数民族医药之一，是元朝至明初蒙古族与汉族、藏族等民族和阿拉伯、欧洲、印度等国家之间的政治、贸易、商业、文化、宗教信仰等多方面广泛交流而发展起来的，是我国传统医学的重要组成部分，也是蒙古族贡献给人类社会的重要文化遗产，蒙医药是我国除了汉族中医药以外分布和应用范围最为广泛的优秀传统民族医药文化[1]。

1 品种情况

根据蒙医药古籍、现代文献以及蒙、藏医对“达格沙”类蒙药的临床用药情况调查和整理[8-11]，目前作为“达格沙”用的基原植物有3科3属16种。各地用“达格沙”以豆科棘豆属植物较多，同属间的混用品和代用品居多，见表1。

表1 “达格沙”类蒙药的品种情况

续表1

2 本草考证

2.1 名称和品种考证

2.2 基原植物考证

关于“达格沙”类蒙药的基原考证在历代蒙医药古籍记载较多且较为详细。本文通过古籍与现代文献中对“达格沙”类蒙药形态、生境等方面的记载推断“达格沙”类蒙药的基原植物，进而确定其正确使用品种。关于“达格沙”的基原植物形态最早见于《认药白晶鉴》，其中记载：“达格沙，生于山麓，茎叶绿色，主根上生多枝。表皮微粗糙，花紫色，荚果三角形状，具有粘性的为查干-达格沙；茎叶黄绿色，叶子比前者略大，果荚大，具有臭味的为哈日-达格沙”[2]126-127。《金光注释集》记载：“达格沙分黑白二种，白达格沙生长在阴草地，茎基部多分枝，叶绿色，开紫红色花，果三角形”；并引《大布如都》：“达格沙生长于草地，叶状如黄芪，花状如豌豆花，基生，果扁，叶具粘液，有柔毛，根软”；又引《敖布木》：“黑达格沙生长于沼泽地，叶花状如黄芪，茎四、五指长，味浓有粘性”[13]677-678。《认药学》记载：“粘努好日的植物生于阴处，叶如玉片。查干-达格沙，茎叶绿色，叶似青稞叶，主根生多复叶，花紫色，微粗糙，果三角形，状如皮裹木匣，具粘性；哈日-达格沙或呼和达格沙，茎叶黄绿色，比查干-达格沙小而长，丛生，有花萼，有巨臭味”[12]60。且书中附注释“蒙医用的查干-达格沙为豆科植物多叶棘豆Oxytropismyriophylla(Pall.)DC.的干燥地上部分[12]308，而哈日-达格沙为豆科植物毛棘豆OxytropishirtaBge.的干燥地上部分”[12]310。《蒙药正典》称：“达格沙生于山麓，茎叶绿色，簇生，微糙，花蓝紫色，荚果三角状，味甘、辛，发黏者为查干-达格沙”[14]217；“茎叶黄绿色，叶比前者小而长，果实大，具臭味者为哈日-达格沙，也叫达格毛卡日乐”[14]218。《蒙药正典》(汉译本)中记载：“达格沙生于低处，叶绿色，一根多茎，略粗糙。花蓝红色，状如豆花，果穗(实)状如三角盒尖，味甘，辛，发粘者为多叶棘豆。茎叶黄绿色，叶比前者小，长而卷曲，果实大，具臭味者为毛棘豆”[15]213-214。从上述记载中可以看出，古籍中描述的“达格沙”有2种，生境和形态特征为“生于山麓、低处、阴草地、沼泽地，茎叶绿色和黄绿色，叶状如黄芪，花紫色，状如豌豆花，荚果三角形”。

现代蒙医药书籍《蒙药志》中记载：“两种棘豆生长于山坡、岩石间和荒漠。多叶棘豆(查干-达格沙、达格沙-嘎日布)多年生草本、茎短、粗壮。叶为轮生复叶，每轮小叶3～6片轮生，总状花序，淡红棕色，有奇味[16]995-997。毛棘豆(哈日-达格沙、达格沙-纳格布)多年生草本，单数羽状复叶，托叶披针形，与叶柄基部合生；小叶5～19片，对生或近对生，卵状披针形或长椭圆形，边缘疏生长毛。花多而密，黄白色，少蓝紫色”[16]1007-1008。《中国医学百科全书·蒙医学》[17]、《中华本草·蒙药卷》[18]196，373、《内蒙古蒙药材标准》(1986年版)[21]410，489、《中国植物志》[8]5，133、《内蒙古植物志》[11]46，55中关于2种棘豆的生境、形态特征等记载均与《蒙药志》中基本一致。《蒙药正典》和《蒙药志》中“达格沙”类蒙药附图见图1。

注：A.《蒙药正典》所附“达格沙”图(a1.多叶棘豆；a2.毛棘豆)；B.《蒙药志》所附“达格沙”图(b1.多叶棘豆；b2.毛棘豆)。图1 《蒙药正典》和《蒙药志》所附“达格沙”

综上所述，古今书籍中描述的“达格沙”的生境“生于山麓、低处、阴草地、沼泽地”与现代书籍记载的“生长于山坡、岩石间和荒漠”相符。植物形态特征“茎叶绿色和黄绿色，状如黄芪，花紫色，状如豌豆花，荚果三角形”与现代豆科植物“蝶形花”的特征相符，因此可初步判断“达格沙”来源于豆科。再结合“叶状如黄芪，荚果三角形”与现代棘豆属植物“奇数羽状复叶，荚果长圆形、线状长圆形或卵状球形”等特征相符，推断“达格沙”可能来源于豆科棘豆属植物。再通过查阅棘豆属各种特征发现，多叶棘豆“全株被白色或黄色长柔毛。根褐色，粗壮，深长。茎缩短，丛生。轮生羽状复叶，小叶25～32轮，每轮4～8片。花冠淡红紫色。荚果披针状椭圆形”的特征与“查干-达格沙主根上生多枝，表皮微粗糙。叶具柔毛。花紫色。荚果三角形状”相符。而毛棘豆“全株被长硬毛，灰绿色。根很长，褐色。茎极缩短。花冠蓝紫色，紫红色或黄白色，小叶5～23，荚果长卵形”。具有比多叶棘豆的小叶数量少的特征，与“哈日-达格沙茎叶黄绿色，叶比查干-达格沙少，长而卷曲，果荚大”的特征相符。再结合《认药学》的注释和《蒙药正典》(汉译本)中将2种“达格沙”分别认定为多叶棘豆O.myriophylla(Pall.)DC.和毛棘豆O.hirtaBge.的记载，古今蒙药书籍所附“达格沙”药图以及在内蒙古地区开展第四次全国中药资源普查采集多叶棘豆药材时发现有黏液汁沾在手上的特性，认为古籍中记载的查干-达格沙和哈日-达格沙与现代植物多叶棘豆和毛棘豆植物特征相符，可推断分别来源于豆科棘豆属植物多叶棘豆O.myriophylla(Pall.)DC.和毛棘豆O.hirtaBge[22]。

2.3 功效沿革

关于“达格沙”类蒙药的功效及临床应用在历代蒙医药本草书籍和现代文献中均有记载，本文通过整理和比较古籍与现代书籍中记载的与“达格沙”具有相似功效的棘豆属品种，进而从功效上推断“达格沙”的植物来源。18世纪蒙药本草书籍《认药白晶鉴》记载：“达格沙，有愈伤、止泻、催吐、杀‘粘’、消肿、解毒的功效”[2]127。《认药学》记载：“达格沙，微苦，有杀‘粘’、清热、消肿、治疽之效”[12]60。《金光注释集》中记载：“达格沙，杀‘粘’三药之一，味微苦、甘、辛。具有愈伤、杀‘粘’、解毒之功效，分黑白二种。治头部和关节伤、消肿、接脉、燥希拉乌苏”[13]677。《必用药剂诸品》记载：“达格沙，具有治愈创伤、杀虫和解毒的功效”[23]。《蒙药正典》中记载：“达格沙，味甘，辛。具愈伤、清‘粘’毒的功效”[14]218。《蒙药正典》(汉译本)中记载与上述相近[15]214。《通瓦嘎吉德》记载：“达格沙具有愈伤、催吐、止泻、杀‘粘’、消肿、解毒的作用”[24]。说明“达格沙”最早具有的功效主要为杀“粘”、清热、解毒及愈伤。

而从近现代著作中查阅棘豆属类药材的功效，发现大多数书籍中对多叶棘豆和毛棘豆进行了记载。在《蒙药志》中记载：“多叶棘豆具有杀‘粘’、清热、燥‘希拉乌苏’、愈伤、生新肌、锁脉、止血、消肿、通便的功效。毛棘豆与多叶棘豆有相同的功效”[16]996-997，1009。《中国医学百科全书·蒙医学》记载：“多叶棘豆有杀‘粘’、清热、燥黄水、愈伤、生肌、合脉止血、消肿、软便之功效”[17]。《中华本草·蒙药卷》记载：“多叶棘豆和毛棘豆具有杀‘粘’，清热，燥‘协日乌素’，疗伤，生肌，止血，消肿之效。主治點疫，脉伤，新旧创伤，陶赖，赫如虎，协日乌素症，各种出血症”[18]196-197，373。《内蒙古蒙药材标准》1986年版记载：“多叶棘豆杀‘粘’，清热，燥‘协日乌素’，愈伤，生肌，锁脉，止血，消肿，通便。用于治疗瘟疫，发症，丹毒，腮腺炎，阵刺痛，肠刺痛，脑刺痛，麻疹，颈强病，痛风，游痛症，创伤，抽筋，鼻衄，月经过多，创伤出血，吐血，咳痰。毛棘豆与多叶棘豆功效相同”[21]410，489。《中华人民共和国卫生部药品标准·蒙药分册》1998年版[25]、《传统蒙药与方剂》[26]记载多叶棘豆和毛棘豆的功效和临床应用均与《内蒙古蒙药材标准》1986年版相同。第3版《内蒙古植物志》中记载：“毛棘豆能杀‘粘’、消热、燥‘黄水’、愈伤、生肌、止血、消肿、通便，主治瘟疫、发症、丹毒、腮腺炎、阵刺痛、肠刺痛、脑刺痛、麻疹、痛风、游病症、创伤、月经过多、创伤出血、吐血、咳痰”[11]47。“多叶棘豆能清热解毒、消肿、祛风湿、止血，主治流感、咽喉肿痛、痈疮肿毒、创伤、淤血肿胀、各种出血。功能主治同毛棘豆”[11]56。现代书籍中对2种棘豆的功效记载主要有杀“粘”、清热、解毒、燥“黄水”、愈伤、生肌、止血等，与古籍中记载的“达格沙”的功效基本相符。

综上分析，通过对比古今书籍中的记载，多叶棘豆和毛棘豆具有与“达格沙”相同的杀“粘”、清热、愈伤、生肌、止血等功效，是治疗瘟疫、创伤、出血、关节疼痛等疾病的入药品种之一。功效主治与古籍中记载无明显差异，由此说明“达格沙”类蒙药的功效从古沿用至今，因此，从功效主治上推断棘豆属植物多叶棘豆和毛棘豆与“达格沙”的功效是相符的，其来源于豆科棘豆属的多叶棘豆和毛棘豆不存在争议。

3 “达格沙”类蒙药方剂的标准收载和临床应用现状

蒙古人很早就能辨认和利用当地出产的药物，积累了以药物医治疾病的丰富经验。经过数千年的历史发展与演变，蒙医药在人类疾病的预防与治疗中发挥越来越重要的作用。“达格沙”类蒙药由于其杀“粘”、清热等特殊的功效，在内蒙古地区的蒙医用于治疗瘟疫、创伤、刺痛等症的方剂中多次被使用，本文通过查阅《内蒙古蒙成药标准》1984年版[27]、《内蒙古蒙成药标准》1988年版补充本[28]、《中华人民共和国卫生部药品标准蒙药分册》[25]、《内蒙古蒙药制剂规范》2007年版[29]、《内蒙古蒙药制剂规范》2014年版[30]5个蒙成药标准和规范中含“达格沙”类蒙药品种蒙药制剂的收录情况和走访调查各大蒙医医院制剂室的使用情况，对含有“达格沙”类蒙药的制剂情况进行统计，见表2。

表2 含“达格沙”类蒙药的复方制剂统计

续表2

续表2

从表2看出，内蒙古地区各大蒙医医院使用的在标准中收录的含有“达格沙”类蒙药的制剂主要有5种，分别为巴特日七味丸(12家)、清感九味丸(11家)、洪格日-12(6家)、额日敦-嘎日迪(2家)和依希赫日-13(1家)。各医院生产的院内制剂中含“达格沙”类蒙药的有10种。巴特日七味丸和清感九味丸方中的翻白草在实际生产中多数医院使用的是多叶棘豆，个别医院使用翻白草和镰形棘豆，见图2。标准中收录的方剂和院内制剂使用的“达格沙”类蒙药入方品种以多叶棘豆为多数，占比为71.42%；毛棘豆为少数，占比为19.04%；其他品种占9.52%。也有部分医院将翻白草误用为多叶棘豆，委陵菜误用为翻白草的现象。因此在临床使用中一定要注意区分，保证入方品种正确。在各蒙医医院使用的含有“达格沙”类蒙药的复方制剂，多具有燥“协日乌素”的功效，用于治疗“协日乌素”和“巴达干宝日”等症。各“达格沙”类蒙药品种-复方制剂-功效与主治疾病关系见图3。在内蒙古自治区进行的第四次全国中药资源普查时对棘豆类药材资源的调查结果也表明，多叶棘豆在内蒙古的蕴藏量要远大于毛棘豆，推测可能因为资源量的缘故，使得复方制剂中大多数用的是多叶棘豆而少数用的是毛棘豆[34]。

图2 各蒙医医院使用复方制剂中“达格沙”类蒙药品种情况

注：红色表示“达格沙”类蒙药入方品种；紫色表示蒙药复方制剂名称；蓝紫色表示主治；绿色表示功效；各部分之间的相互关联用边表示。图3 各蒙医医院使用复方制剂中“达格沙”类蒙药品种与功效主治关系

4 讨论

4.1 关于“达格沙”类蒙药基原植物形态特征的表述

本文引用的参考书籍《认药学》《蒙药正典》及《蒙药正典》(汉译本)中记载的哈日达格沙的叶比查干-达格沙小而长，也即毛棘豆的叶比多叶棘豆的小而长。但在现代书籍《中国植物志》中记载的2种棘豆的植物形态为“多叶棘豆轮生羽状复叶长10～30 cm；托叶膜质，卵状披针形，基部与叶柄贴生；小叶轮生，小叶25～32轮，每轮4～8片或有时对生，线形、长圆形或披针形，长3～15 mm，宽1～3 mm”[8]133。“毛棘豆羽状复叶长15～30 cm；小叶5～23片，对生，罕互生，卵状披针形或长椭圆形，长12～60 mm，宽3～17 mm”[8]5。从上述描述中可以看出，毛棘豆的小叶的数量比多叶棘豆少，而形状却比多叶棘豆大。且在《中华本草·蒙药卷》中引用1988年版的《无误蒙药鉴》中描述的达格沙(毛棘豆)叶比多叶棘豆少[18]373，笔者咨询了内蒙古自治区蒙药专家及书籍校注者，他们也表示以上3本书籍中记载的哈日-达格沙的叶比查干-达格沙“小”所表达得意思为“少”。同时对比文中图1所附蒙药书籍中“达格沙”图也发现，哈日-达格沙的小叶形状要比查干-达格沙的大，而小叶数量比查干-达格沙的少。综上，以上3本书籍记载的“哈日-达格沙的叶比查干-达格沙的“小”应是指“数量少”而非“叶片形状小”。因此认为以上书籍中对哈日-达格沙的描述应修改为“哈日-达格沙的叶比查干-达格沙的少”更合适，也不易引起读者误解。

4.2 关于“达格沙”类蒙药的混用和误用品

综合2.1～2.3项下对“达格沙”类蒙药的考证得知，“达格沙”正品来源为多叶棘豆和毛棘豆，其他棘豆属和蔷薇科的植物均为混用品或误用品。关于棘豆属植物作为“达格沙”类蒙药的混用品在蒙医和藏医中所用品种有所不同，蒙医用砂珍棘豆、海拉尔棘豆等的地上部分；而藏医用的是轮叶棘豆、瘤果棘豆和镰形棘豆的地上部分，且藏医分别把轮叶棘豆和瘤果棘豆的干燥地上部分当作查干-达格沙和哈日-达格沙用[3]。在藏药书籍《晶珠本草》[35]、《新修晶珠本草》[36]、《藏药志》[37]中记载了镰形棘豆、小叶棘豆、轮叶棘豆和甘肃棘豆的功效和形态，属藏医用药达夏。《中国植物志》记载镰形棘豆有黏液和特异气味，叶和花入药，是藏医用“达格沙”[8]140。据《蒙药正典》记载，蓝花棘豆和宽苞棘豆蒙医用作“萨日德玛”类蒙药。小花棘豆、甘肃棘豆、砂珍棘豆、镰形棘豆、宽苞棘豆等在藏药中使用，均有毒性，其中甘肃棘豆全草有毒，在自然状态下能引起多种动物慢性中毒[38-42]，在入药时应注意毒性研究。《内蒙古蒙药材标准》(增补本)中将小花棘豆列入蒙药材，且功能主治与毛棘豆相同，能否作为“达格沙”类蒙药使用有待进一步考证[43]。《中国民族药辞典》中记载的黄花棘豆O.ochrocephalaBunge为“蒙药，那布其日哈格-奥日都扎(查干-达格沙)，地上部分治瘟疫，丹毒，‘发症’，腮腺炎，肠刺痛，脑刺痛，阵刺痛，麻疹，痛风，游痛症，创伤，抽筋，鼻出血，月经过多，吐血，咯血；效用同硬毛棘豆”[44]，该书中描述的黄花棘豆的功效和临床应用与多叶棘豆的相近，蒙古名与多叶棘豆相同，以颜色命名是蒙药命名的一种方式，“查干”在汉语解释为“白”的意思，与黄花棘豆不符，且蒙药名那布其日哈格-奥日都扎和查干-达格沙均与2.1项下名称考证部分多叶棘豆相符。因此认为该书所附黄花棘豆的蒙文名和功效记载有待进一步考究，能否作为“达格沙”类蒙药也有待进一步考证。

关于将翻白草、委陵菜、胀果芹当“达格沙”使用的原因，通过查阅书籍，在《蒙药的藏、汉名对照》书中最先把“达格沙”的汉名记为翻白草，且在1962年成著的《蒙药名录》书中把“达格沙”记为“番白草”[4]。《蒙药志》中记载：“翻白草在古代关于药材名称的手记和近代有些书籍上也称之为‘达格沙’。虽然翻白草在一段时期在很多地区被用作‘达格沙’，但与在文献当中记载的‘达格沙’的形态特征不符，需鉴别清楚再使用”[16]1007。由此整理了这3种植物的基原信息，翻白草和委陵菜的特征为“叶似地榆叶细长，花茎直立，聚伞花序，花为黄色”[9，45]，与“达格沙，一根多茎，花紫红色”的特征明显不符；胀果芹“伞形花序”，不符合“达格沙蝶形花”的特征，明显为其他科属植物[10]。且在《内蒙古植物志》中记载，胀果芹的蒙名为达格沙都日根-查干，推断可能因名称相近误把胀果芹用作了“达格沙”。关于对翻白草、委陵菜、胀果芹的功效方面，在《新修晶珠本草》中记载：“翻白草凉血、止血、止痢、解毒。用于各种出血性热病、痢疾、无名肿痛等”[36]374。陆钰婷等[45]对翻白草的功效考证为治疗感染性疾病，如痢疾、疟疾、结核；治疗血症，如吐血、下血、崩中；治疗呼吸系统疾病，如肺痈、咳嗽痰喘；治疗外伤等症。这些功效与多叶棘豆用于治疗瘟疫、肠刺痛、脑刺痛、颈强病、痛风、游痛症、创伤、抽筋、鼻衄、月经过多、创伤出血、吐血、腮腺炎、吐痰、麻疹的功效有相似之处。由此推断可能因功效相似，把中药用的翻白草误用为多叶棘豆进行组方，从而导致蒙药方剂巴特日七味丸、清感九味丸和孟根-乌苏-7中把多叶棘豆记载为翻白草。翻白草在《内蒙古蒙药制剂规范》(2007和2014年版)中收录的苏日也丸、嘎日迪-18、呼和嘎日迪-9、哈玛日-乌日乐等制剂中也入药，其是否也代替多叶棘豆有待进一步的考证研究。

5 结语与展望

通过对蒙医药本草、近现代蒙医药书籍和文献资料的整理，从名称、基原、功效等方面考证了蒙药用的“达格沙”有2种，分别为查干-达格沙(白达格沙)和哈日-达格沙(黑或黑蓝达格沙)，其基原植物分别来源于豆科棘豆属植物多叶棘豆O.myriophylla(Pall.)DC.和毛棘豆O.hirtaBge.，药用部位为干燥地上部分。在对含“达格沙”类蒙药品种应用情况的调查中发现，内蒙古各大蒙医医院使用含有“达格沙”的复方制剂多以《中华人民共和国卫生部药品标准·蒙药分册》和《内蒙古蒙成药标准》中收录的为主，部分医院有生产独特的院内制剂，相同制剂中使用的“达格沙”类蒙药品种存在差异，特别是在清感九味丸这一制剂中。“达格沙”及含“达格沙”类蒙药的方剂均具有很好的清热、杀“粘”、解毒的功效，能够用于治疗瘟疫、发症、丹毒、创伤等症，具有很好的治疗瘟疫等方面疾病的潜在价值。目前，含有多叶棘豆的十二味漏芦散和二十九味藁本丸已纳入蒙医治疗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炽热阶段的方药[46]。因此可考虑进一步探索研究“达格沙”类蒙药在近些年的流行性感冒、重症急性呼吸综合征(SARS)和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等疾病治疗上的应用。

目前关于2种“达格沙”在化学成分方面的研究相对较少，药理活性及其相关生物活性研究报道更是缺乏，其发挥功效的物质基础和作用机制方面尚需明确。因此有待加强“达格沙”类蒙药化学成分、药理药效作用和蒙药药性理论中的性味及功效之间关系的研究。甚至对其混用品和误用品开拓建立以“本草考证-化学成分-药理作用-蒙药药性”为核心的亲缘关系研究体系，找出其中的异同点，以期格物致知，为临床用药的合理性和可靠性提供参考。同时也发现在《蒙药方剂大全》等现代蒙药书籍中记载的含多叶棘豆和毛棘豆的方剂有上百种，亟待整理。因此希望通过加强该类蒙药的化学成分和药理作用研究，结合方剂建立“达格沙”类蒙药方剂数据库，通过现今网络药理学的思维建立“基原品种-活性成分-方剂应用-功能主治”之间的网络关系图，进而整体性分析和阐述“达格沙”类蒙药方剂的作用机理，推动“达格沙”类蒙药方剂的深入研究，进而扩大临床应用范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