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位胸椎骨巨细胞瘤一例误诊分析并文献复习

2021-01-04 01:11史凌子
延安大学学报(医学科学版) 2020年4期
关键词:胸椎肿物椎体

史凌子,邓 婕

(1.河北医科大学第四医院普外科,河北石家庄050019,2.南方医科大学,湖南长沙410005)

骨巨细胞瘤(giant cell tumor,GCT)是一类具有潜在侵袭性的原发骨肿瘤,好发于20~40岁的中青年[1]。脊柱GCT仅占脊柱原发肿瘤的2%~3%[2],其中胸椎病变更少见。而原发于骨的恶性纤维组织细胞瘤(malignant fibrous histiocytoma,MFH)的一类亚型常与GCT有相似表现,易与不典型的GCT发生混淆引起误诊[3]。本文报告了近期我院收治1例病理误诊为MFH的高位胸椎GCT的患者临床资料,简单回顾了两病的诊断思路、分析了误诊的可能原因,为以后临床工作提供经验。

1 临床资料

1.1 患者

女性,32岁。主诉:胸背部间断隐痛2月,症状加剧1周。2月前无故出现胸背部阵发性隐痛;无头颈部及肩周沉重感,不伴咳嗽咳痰及咯血,无胸闷气短等;1周前疼痛明显加重,当地医院CT提示上纵膈占位性病变伴邻近骨质破坏,遂就诊于我院。

1.2 治疗

入院后CT检查示T1、T2椎体前方见不规则软组织影,邻近椎体骨质破坏。肿物穿刺病理考虑间叶源性肿瘤,免疫组化:AE1/AE3(-),Vim(+),Des(-),CD34(血管-),CD163(+),SMA(-/+),Ki67(阳性细胞数15%),S100(-/+),考虑为纤维组织细胞性肿瘤(见图1)。遂给予AI化疗方案第一、第二周期化疗(异环磷酰胺10 g+吡柔比星80 mg)。第二周期化疗结束后10 d,患者无明显诱因出现轻微活动后疼痛明显加重,伴肩部牵涉痛,自述低头时触电感,因无法正常生活而再次住院。查体:脊柱生理弯曲正常,颈椎下段及胸椎上段叩痛及压痛明显,向双侧肩胛区放射,右侧颈部可触及肿物,压痛,触时无放射痛。辅助检查提示病变区域为明显的骨质破坏,肿物压迫脊髓。给予头颈胸支架固定、放疗及对症治疗均无效。患者及其家属不同意行再次穿刺取病理,要求直接手术。术前评估:X线及CT提示:T1、T2椎体前方不规则软组织影,病变侵及椎管(见图2箭头所指);MRI检查示右后上纵膈可见不规则混杂等T1长T2信号,内见结节状长T1短T2信号,边界欠清,长径约5.4 cm,与胸1椎体相连,椎体及附件骨可见骨质破坏,病变突向椎管内(见图3箭头所指);颅动脉血管造影提示肿物血供来源于右侧锁骨下动脉(见图4箭头所指);食管镜提示肿物未侵及食管。一期手术在全身麻醉下行后路胸1椎体节段椎管减压术+内固定术,术中充分暴露颈5~胸4双侧关节突,依次置入内固定物;暴露胸1、2棘突及椎管后壁,显露该节段硬膜囊,探查发现肿物凸入椎管,硬膜囊及胸1神经根受压明显;二期手术于2周后在全身麻醉下行前路右后上纵膈肿物切除+胸1椎体病灶清除+内固定术,术中充分暴露,见肿物位于胸1椎体前方,该椎体受侵伴病理性骨折;充分切除瘤样组织(包括胸1椎体及上、下相邻软骨终板、相邻椎间盘及硬膜囊周边),置入适合尺寸人工椎体。手术全程顺利,术后安返病房。

1.3 结果

术后患者继续给予支架头颈胸固定避免活动损伤,原肩部牵涉痛及低头时触电感等病变症状消失,术后查体未出现神经损伤等并发症。复查X线提示颈6~胸4水平可见金属内固定器,胸1椎体可见金属填充物(见图5)。手术后病理报告(见图6)可见多核巨细胞(A)和梭形纤维母细胞样基质细胞(B),符合骨巨细胞瘤。术后3个月及6个月复查提示无复发迹象。

2 讨论

2.1 诊治回顾

2.1.1 病史及临床表现 脊柱GCT多因位置深、毗邻结构复杂,表现常不典型。病程时长主要由肿物生物学特性决定,存在数周内快速进展者、也有迁延数年者;临床表现也因病变节段而有所差异,高位椎体(颈椎、胸椎)者常以病变周围麻木、疼痛为主要表现;而低位椎体(骶椎、尾椎)病变可能有臀尖包块、排尿困难等不同症状;表现为截瘫者考虑病变累及脊髓组织,突发剧烈疼痛者则存在病理性骨折可能[4]。因此单从病史及临床表现不具有较高诊断价值。恶性纤维组织细胞瘤(malignant fibrous histiocytoma,MFH)发病缓慢,病史通常在几个月至数年不等;其中原发于骨骼者称为骨恶性纤维组织细胞瘤(malignant fibrous histiocytoma of bone,BMFH),通常见于长骨的干骺端或骨端,下肢病变多于上肢,局部疼痛及肿胀为其主要症状,突然的局部剧痛也考虑病理性骨折[5]。本文报道的患者初诊时病变位于胸椎,病程进展十分迅速,从发病到急性神经症状的出现发生在2个月内,结合前述的临床特点,应考虑GCT可能。并且在后续治疗效果不佳时应及时对病理结果提出质疑,条件允许下可再次取材加以确诊。

2.1.2 影像学表现 经典的“皂泡样”改变为长骨GCT在X线检查时的特征性表现,而非长管状骨GCT如脊柱病变可能因椎体骨皮质较薄、易被肿瘤破坏,而表现出更明显的溶骨现象、相对更大的软组织肿块[6-7],不具有特征性,漏诊率可高达50%[7];目前公认CT及MRI检查为脊柱GCT确诊的主要影像学依据。其中脊柱GCT在CT以椎体的膨胀性溶骨性的骨质破坏伴大体积软组织肿块为特点,病变边界清晰,无骨膜反应;而MRI检查尚不具有CT检查的明显特征,常作为CT的辅助参考、判断软组织病变;绝大多数脊柱GCT在MRI检查T1期显现出以低信号为主的等低信号;T2期主要呈高信号[8]。BMFH最常见的X线表现为溶骨性破坏(93%),约1/3并发病理骨折,半数合并骨膜反应,虽CT及MRI无特征性改变[9],但症状轻而骨质破坏明显为其诊断时考虑要点。汇总该患者的影像学检查:T1椎体呈扩张性溶骨性改变,伴有明显的骨质破坏;病变界清,骨皮质连续;但未见经典“皂泡样”的骨质变化,考虑可能原因为病变位于椎体,确诊还需进一步明确病理。

2.1.3 病理解读 Jaffe于上世纪中叶依据GCT光镜下表现率先提出GCT病理学分级。《WHO2002年版软组织与骨肿瘤病理学及遗传学》依据其生物学行为将GCT分为2种:①巨细胞瘤。虽为良性,尚不无研究可明确排除局部侵袭及术后远处转移可能;②恶性巨细胞瘤,也称巨细胞瘤中的恶性、巨细胞瘤恶变。细分为原发和继发两类。前者极少见到,指初次发病时病理就显示为良性巨细胞与高度恶性肉瘤相间。后者指初次发病时病理检查提示为良性,治疗后恶变的情况,特点为治疗数年后才可出现,且恶变后恶性程度很高[10-11]。恶性纤维组织细胞瘤或普通骨肉瘤为现研究阶段已知的恶变类型[12]。GCT及BMFH光镜下细胞成分均具有多样性;而BMFH细胞波形蛋白(vimentin)免疫组化检测均为阳性,可作为排除诊断的依据之一。需要特别注意的是,恶性GCT与巨细胞型BMFH常有更为相似的病理表现极易误诊,主要鉴别依据可参考前者镜下可见到经典的多核巨细胞[13],免疫组化存在vimentin巨噬细胞标记酶阴性可能[9-14]。该病例因病理组织具有不典型性,免疫组化提示vimentin为阳性,再次送检或完善免疫组化指标可以更好地进行鉴别。

2.2 思考

2.2.1 术前辅助治疗 放射治疗常用于术前手术困难及无法完整切除者,也可用于术后肿瘤复发者[15];但传统术后即刻放射治疗可能会引起伤口难以愈合、骨巨细胞肿瘤恶变[16]。据报道,大约1%的GCT疾病患者会随着病情的进展而转化为恶性肉瘤,辅以放疗的患者或存在更高的发病风险[17],因此笔者尚不推荐放射治疗。脊柱GCT富含血供,通常术前在明确肿瘤与周围血供的关系后考虑行选择性瘤体栓塞,以保障术中更少的出血及更清晰的视野。本例患者放化疗期间疾病进展迅速,考虑肿瘤为不敏感类型且本身增殖较快,目前尚无相关文献报道术前放化疗有此类副作用。由于目前手术治疗为主流,相关术前辅助治疗报道较少,系统治疗指南尚待考证。

2.2.2 手术方式的选择 现阶段公认的脊柱GCT治疗主流措施仍为手术,黄稳定等建议在手术技术精湛的条件下尽可能采用椎体整块切除术,较单纯的病灶清除术有更好的预后[15]。该例患者在疾病迅速发展的情况下及时给予手术治疗为正确选择,但由于肿瘤位于第一胸椎,位置较深无法整块切除病变椎体,术后仍存在较高的复发风险甚至恶变可能[15,18],后续的辅助治疗及密切复查至关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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