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江涛 胡 青
([1]杭州电子科技大学 浙江·杭州 310008;[2]中共浙江省委党校 浙江·杭州 310000)
数字经济发展已经成为中国落实国家重大战略的关键力量,对实施供给侧改革、创新驱动发展战略具有重要意义。习近平总书记在中共中央政治局第二次集体学习时的讲话中指出,要加快发展数字经济,推动实体经济和数字经济融合发展,推动互联网、大数据、人工智能同实体经济深度融合,继续做好信息化和工业化深度融合这篇大文章,推动制造业加速向数字化、网络化、智能化发展。
世界各国都把推进经济数字化作为实现创新发展的重要动能,各国家/地区对数字人才的需求急剧增长,相应地,数字人才短缺也成为全球性问题。在大数据行业,数据科学家和数据分析人才出现了非常严重的短缺现象。领英和麦肯锡的研究数据显示,2018年仅美国就面临151717名数据科学家人才缺口,14万至19万数据分析专业技术人才以及150万数据分析管理人才缺口;根据中国商业联合会数据分析专业委员会统计,未来我国基础性数据分析人才缺口将达到1400万,在百度、阿里巴巴、腾讯等大企业招聘的职位里,60%以上都在招大数据人才。在人工智能行业,领英全球人才大数据显示,软件、算法、机器学习等基础层的人才需求量最大,相对于应用层有更明显的需求缺口。在区块链行业,尽管2015年至2017年间,区块链相关技能的人才数量增长了近19倍,但人才总量仍然较少,仅能满足15%的行业人才需求。面对数字人才巨大的需求缺口,全球各主要国家在数字人才培养等方面正在做前瞻性布局,针对数字人才的培养也必然成为发展数字经济的核心战略。
高等教育机构是培养数字人才最核心的场所,也是数字经济中技术、人才、产业汇集的场所。在高等教育中培养数字人才是一个新的问题,也是一个世界性的难题。一方面因为数字人才的培育方式、培育需求和培育类型上具有多样性;另一方面,作为数字人才培育的高等教育机构,其培育方法必须从数字产业经济领域实际的专业知识和技能出发,并且随着数字产业的发展而保持不断更新。在此背景下,有必要对世界主要发达国家的数字人才培育战略和举措展开分析,为我国高等教育数字人才培育提供启示和经验,助力我国做大做强数字经济人才基本盘。
冷战结束以后,从军用技术转化而来的互联网技术开始蓬勃发展,这一新兴事物首先在美国得到了政府的高度重视。1993年初,在美国13家主要计算机公司的建议下,克林顿政府宣布了“国家信息基础设施”计划,也即“信息高速公路计划”。在这份计划中,提出数字人才必须具备能够从必要的数据,信息和决策支持中获得解决问题的能力。为了持续的保持美国在数字领域的领先地位,在1999年,克林顿政府又发布“21世纪信息技术计划”(Information Technology for the twenty-first Century,简称IT2)。在这份计划中,特别对数字人才的标准,数字人才具备的技能,对数字人才评估的工具,以及高校和企业界联合培养数字人才的能力进行了详细的描述。
尽管信息产业一开始是以美国为主导,但是欧盟国家同样很快意识到了互联网对产业变革的影响以及对数字人才的大量需求。在本世纪初出台了规划规划未来十年发展目标的“里斯本战略”,提出实施欧洲数字扫盲计划,发展信息技术等,为欧盟过渡到知识经济社会储备数字人才,该政策重心在于推动校园信息化基础设施建设,通过普及学校宽带接入、提高师生电脑占有比等建设数字化校园,为数字人才培养夯实了基础。日本政府在本世纪初也深刻地认识到,要想使日本成为世界上最先进的国家,维持国际竞争力就必须加强数字人才的培养,并制定了“IT政策项目2005”,明确提出,为强化和提高日本产业的国际竞争力,必须培育产业界急需的高级IT人才。
进入21世纪的第二个十年后,世界各国对数字经济的重要性进一步加深,普遍认为数字人才的培育是国家振兴的关键战略之一。2018年至今美国陆续发布了《数据科学战略计划》、《美国国家网络战略》和《美国先进制造业领导力战略》等白皮书,以“美国优先”为指导思想,提出了在医疗卫生、网络安全、制造业等领域加强数字人才队伍建设的战略,力图继续巩固美国数字经济的优势地位。2010年,欧盟发布《欧洲2020战略》,提出下一个十年的发展战略,其中将培养数字人才作为实现智慧、可持续和包容性增长的关键举措之一。至2017年,欧盟有19个成员国先后制定了国家数字能力战略,将培养数字人才上升为国家政策。2019年,日本发布了《综合创新战略》计划,提出确保2032年之前所有大学毕业生都具备IT能力。
纵观发达国家数字经济人才培养战略的实施背景、实施内容和实施现状,可以发现有如下几个特点:
(1)重视顶层设计,突出优秀人才引育的同时着力夯实人才培育的基础。各主要国家都认识到人才对于数字经济发展的战略支撑作用,将人才引育工作纳入国家发展战略和行动计划,在重视吸引优秀人才的同时也注重从业人员的培育工作,着力夯实本国数字人才基础。在美国的《国家网络战略》中,提出要培育充满活力和弹性的数字经济,并将培养优秀的网络安全员工队伍作为促进美国繁荣的重要内容,一方面重视吸引、奖励优秀的网络安全人才;另一方面,重视行业从业人员的培训与教育,为网络安全人才的培育打好基础。在《英国数字战略2017》中,英国政府对数字人才培育做出专项部署,聚焦数字人才培育的包容性,将数字技能培训的覆盖面拓展至中小学教育和成人教育,并计划对女性、残疾人和少数族裔以及贫穷地区的人提供专项支持,以帮助他们获得必要的数字技能或进入科技领域工作。德国政府在《数字化战略2025》中提出要实施覆盖各个年龄阶段的数字化教育专项工程,并对如何在基础教育、高等教育和职业教育阶段开展数字化教育提出了具体举措。
(2)加强数字化学习,系统推进人才培育各阶段的数字化教育工作。加强数字化通识教育是各国人才培育的主要着力点。除了在课堂中教授编程知识,英国政府还在学校、图书馆和社区中心开设编程课程,设立“编程俱乐部(Code Club)”。美国政府重视推进高质量的科学、技术、工程和数学(STEM)教育,认为STEM教育是未来数字化人才培养的基础。在高等教育层面,各国以数据科学学科建设为重要抓手,为数字经济的发展培育青年人才。数据显示,美国有245所高校设立数据科学项目,共有数据科学项目530个,占全球该类项目总量的77.1%,商业分析师、数据分析师、数据架构师等市场亟需的专业人才成为数据科学专业人才职业发展的主要路径。此外,产教融合的培养战略也成为了数字专业技能人才培育的重要途径。英国实施新“学徒计划”为英国的数字经济培育技能人才。该计划由非盈利组织“技术合作伙伴”(The Tech Partnership)的企业和高等教育机构联合开发“数字与技术解决方案”、“商业信息技术管理”和“商业软件开发”等学士学位学徒制,让学生获得包括学术学习和在职培训的荣誉学位,使个人能得到实际的工作培训和经验,而参与“技术合作伙伴”的企业则能以高性价比获得需要的业务技能人才。
(3)注重龙头企业作用发挥,不断提升企业创新平台聚才能级。近年来,发达国家在数字人才引育中注重发挥领军企业的主体作用,以名企名校联合建设实验室等方式打造企业创新平台,并通过高薪聘用、柔性引才等方式,提升企业创新平台对高端人才的吸引力。例如,美国Facebook与纽约大学联合建设人工智能实验室。德国以构建知识转化平台为中心,促进高校与企业及研究机构组成知识工业联盟,大力发展创业教育,为推动德国工业4.0的进程提供智力支持。德国西门子与德国慕尼黑工业大学(TUM)、联合启动自动化与数字化研究项目。除了美国、德国等主要国家之外,近年来,韩国等新兴经济体也不断加强校企合作以吸引与培育高端人才,例如三星电子将联合英国剑桥大学设立一个新的人工智能研究中心(SAIC-Cambridge),计划吸引多达150名人工智能专家。
(4)完善数字人才标准体系,持续采用标准化方法识别与评价人才。美国政府在《国家网络战略》中强调要持续采用国家网络安全教育计划(NICE)框架来识别、雇用、发展和留住网络安全人才。同时,NICE框架也为教育机构开发培训课程、学位课程提供了有益参考。欧洲标准化委员会为了精准指导数字人才培训、选拔以及资格认定等工作,在集中调研了PMI、思科等100多个欧洲以及全球具有代表性企业的基础上,制定了“欧洲数字能力框架”(简称e-CF)。e-CF把所有ICT人才能力分为5大能力域和40个能力项,每个能力项都含有5个熟练级别,覆盖了各个行业所有岗位级别ICT人才所必须具备的能力素质。
针对国际数字经济人才培育政策的分析,笔者以为,应从以下几方面加强工作,加强我国高等教育工作中数字经济人才培养的力度:
(1)明确数字经济人才培养功能定位,从战略角度提升数字经济人才培养工作。要明确高等教育数字经济人才培养工作的功能定位和具体目标。既要符合国家数字经济发展内战略,又要灵活根据高校所在地区数字经济产业发展特征制定数字人才培养目标,促进区域协调发展。在培养方向上,要建立健全数字经济人才的培养体系,并根据数字技术国际前沿发展情况,及时调整完善培养体系,切实提升数字人才培养的实效性。
(2)集聚数字经济高精尖人才,加快科研成果的社会转化。一是根据数据科学等大数据基础学科的全球发展情况,有针对性地参考国外大院名校的发展情况,与行业龙头企业共建国际化数字技术创新平台、联合实验室,并通过适度提高职务发明的报酬比例、促进高端人才在高校与企业间自由流动等方式,在高校吸引领军人才团队开展技术攻关,力争在关键数字技术领域取得突破性进展。二是要大力进行校企合作,鼓励企业—高校联合创新平台的建设,鼓励数字高精尖人才发挥其自身的专业技术优势,在社会实践中干事创业,实现高校-企业间有效的资源整合与共享。三是打造一批创新创业平台,加大对青年数字人才的资助力度,通过设立青年教师专项科研启动资金、数字创业导师、毕业生数字创业孵化器等方式,为青年数字人才的发展提供更广阔的空间。
(3)发挥市场主体作用,精准培育数字技能人才。一是高校要明确数字技能人才的能力素质标准。可借鉴欧盟制定的e-CF标准,在充分考虑企业对人才能力需求的基础上,对数字技能人才的专业能力、培养方式、支撑学科做出界定,推动数字专业技术人才与各传统学科的融合,并完善基于能力水平的数字技能人才培养课程设计,为数字技能人才指明成长路径。二是要深化校企合作,通过建设企业大学、企业培训基地等方式,鼓励高校根据市场人才需求,开设相应的培训课程,通过推动企业深度参与高校课程设置、教学设计、实训课开发等方式,为培育既精通信息技术又熟悉经营管理的“数字工匠”夯实基础。
(4)助力数字人才就业择业,优化数字经济人才发展生态。一是积极介入经信、科技等各条线部门已有数据资源和信息平台资源,开展数字经济人才发展趋势等方面的大数据分析,为数字人才的培养提供数据支持,提升数字人才工作的专业化、信息化、智慧化水平。二是要延伸服务触角。高校的角色不仅仅在于培养数字经济人才,也要着力解决数字经济人才专利申请、维权、成果转化等方面的问题,保护人才创新创业的积极性。三是重视高校的社会属性,有针对性地帮助社会广大人群进行知识更新,为我国数字经济发展打造强有力的组织保障队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