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 年度英语热词：忧虑与关切并存

● 杨 博

新年伊始，各大网络词典、英语语言机构和网站纷纷公布网络用户推选出的，或专家根据用户搜索的频繁度和动向整理出的年度热词。从2020 年的英语热词来看，英语使用者的关注点在过去的一年里，主要聚焦在冠状病毒的传播、政治活动、人权运动与环境保护领域。

病毒流行与应对方式

毫无争议，2020 年度的英语热词大多与新型冠状病毒相关。年度热词的始创机构——美国方言学会（ADS）一改只有其会员能够投票的惯例，邀请大众投票，选出了它的年度热词：“新型冠状病毒肺炎（COVID）”。韦氏在线词典基于用户搜索频率，将“流行病”一词选为2020年度热词。根据韦氏在线词典提供的数据，这个词的搜索量从2020 年1 月开始增加。到了2 月3 日，该词搜索量比2019 年增加了1612%。到了3 月初，这一数据达到了4000%。“人们显然在关注有关新冠肺炎性质的新闻和描述”，韦氏在线词典的报告分析。当世界卫生组织宣布新型冠状病毒肺炎为“流行病”时，该词在韦氏在线词典上的查询量比一年前的同一天增加了115806%。词典网（Dictionary.com）用了两种方式推选其年度热词。一种是通过用户搜索频率选取，选出的是“流行病（pandemic）”；一种是通过用户投票推选，选出的词则是“史无前例（unprecedented）”——新型冠状病毒的流行给人们带来了史无前例的忧虑，也给人们的生活带来了史无前例的变化。

除了与新型冠状病毒相关的术语和描述，2020 年度英语热词也体现了人们与对疫情的积极和消极应对。剑桥在线词典的年度热词是“隔离（quarantine）”——它的搜索峰值和页面浏览量在所有词中最高。澳大利亚国家词典中心则将“Iso (isolation，即‘隔离’一词的缩短词)选为年度热词。柯林斯在线词典的编纂者选择了“封锁（lockdown）”作为其年度热词。词典网在其新闻稿中称：“正如流行病颠覆了2020 年的生活一样，它也颠覆了语言，不仅推动了人们以创纪录的次数搜索新的或者不熟悉的术语，也使收录词典网的新词创纪录地增加。”在这些新收录的词中，包括了“自我隔离(self-isolate/selfquarantine)”、“撞肘问候（elbow bump）”等积极防疫措施。通常，主要关注英式英语的牛津词典会选择一个词作为其年度词汇。但这一次，牛津词典的编撰者们“详细检视了这一年语言监测中的重要主题”后，为去年选择了47个年度词汇，组成了“史无前例的一年的热词”清单。在这份清单里，最多的是与应对疫情相关的的词，包括“封锁（lockdown）”“社交距离(social distancing)”“就地避难（shelter-in-place）”“重新开放(reopening)”“登月计划（moonshot，指英国大规模核酸检测）” 。澳大利亚麦考瑞在线词典所选出的年度热词之一是“罗娜小姐（rona）”，即冠状病毒的戏称，它体现了英语使用者针对自身的糟糕处境所表达的一种“绞刑架幽默”。阿里安娜·赫芬顿创办的致力于对抗倦怠的媒体公司“繁荣全球（Thrive Global）”在一篇帖子中选择了“弹性（resiliency）”作为其年度热词，意指在重建事业和正常生活中，人们所采取的积极行动和拥有的强大心理。

但是，应对疫情的消极做法和情绪也体现在了一些年度热词中。最典型的是麦考瑞在线词典的专家选出的年度热词“阴暗刷屏（doomscrolling）”，它指的是不停地阅读网络新闻或社交媒体负面信息的行为。“这个词是2020年的一个非常显著的标签，它伴随着从森林大火到美国大选，当然还有冠状病毒等一连串令人不安的消息而来，”词典委员会在对这个词的评论中写道：“它印证着我们在现代对数字设备的沉迷。”冠状病毒的流行也带来了“洁癖（germaphobe）”——词典网收录的一个新词。另一个麦考瑞在线词典年度热词是“新冠白痴（covidiot）”，指的是那些“拒绝遵守旨在遏制新冠病毒传播的防疫建议的人，他们不保持社交距离，参加大型集会，还自以为是地大量囤买日用品，尤其是厕纸”。

冠状病毒的流行也催生了很多关于与远程学习和办公相关的热词。例如，ZOOM 的年度热词是“你静音了(you're muted)”，意指反复提醒他人在发言时解除静音产生的疲惫感。一些混成词和新造词也成为热词，如随着学校关闭，线下课程改为在线课程而来的“新冠假期”（coronacation）和过多使用视频会议软件产生的 “Zoom 疲劳（Zoom fatigue）”等。

撕裂的政治意识、族群与文化

牛津在线词典的另一类年度热词体现了英语国家政治意识、族群与文化的撕裂。其中，“弹劾(impeachment)”和“无罪（acquittal）”反映了英语使用者尤其是美国人对2019 年10 月至2020 年2 月特朗普弹劾案的关注，和对特朗普被判无罪的疑虑。邮寄投票（mail-in）也成为热词，体现了许多选民因为疫情原因在2020 年美国总统选举中采取的投票方式，和这种方式引起的争议。虽然不是韦氏在线词典的年度热词，“胡说（malarkey）”一词在韦氏在线词典中达到了搜索峰值。这来自拜登的一个竞选金句——“No malarkey”（别胡说）。通过这句话，拜登不但在批评特朗普阵营的政客谎话连篇，而且说明自己言而有信，句句是实。另一个在韦氏在线词典中达到了搜索峰值的热词是“海妖（kraken）”，它主要来自特朗普的律师驳斥拜登选举胜利合法性的声明。在声明中，律师威胁要拿出证据——“释放海妖”，来证明特朗普赢得了选举。这些热词反映了英语国家尤其是美国政治意识的分裂，和民众因为持有不同政治意识，彼此不解、互相攻击的状态。

麦考瑞在线词典的另一年度热词是“凯伦（Karen）”，这一词通常指的是出生于1965 年至1980 年的中产阶级白人女性，她们自认社会地位优越，居高临下，经常持有种族主义偏见。这个词通过社交媒体视频被迅速炒热。很有意思的是，在名为“凯伦”的投票用户中，有一半的人认同对这个词的定义。另外，词典编纂者认为持有同样态度的男士大有人在，却没有相应的热词。或许，与男性相比，女性更容易为种族主义“背锅”。牛津在线词典的热词名单中，“黑命贵（Black Lives Matter）”、“黑人、原住民和有色人种”（BIPOC）等人权运动词汇进入了前16名的榜单。这反射了人们对美国少数族群所受压迫的关切，和对人权运动引起的骚乱的支持、批评或恐惧。总之，这些热词印证了在英语国家中种族主义根深蒂固且普遍存在，消除种族主义的努力虽然被许多人支持，但也带来了社会的不稳定性。

除此之外，“废弃文化（cancel culture）”也是牛津在线词典的热词之一。它指的是针对知名人物的抵制文化。往往因为某位知名人物表达了令人反感的言论，或做出了让人难以接受的行为，一部分人开始对其进行抵制。而这种抵制通过社交媒体得到发酵，变成了大众的普遍抵制。抵制文化源于娱乐圈和文化圈，但在一年之内拓展到政治、商业和学术等许多领域，废弃的方式也从抵制特定人物的影视作品或书籍，升级为要求特定人物道歉甚至辞职。特朗普在2020 年7 月4 日的美国国庆演说中指责左派将废弃文化当作政治武器，“让人丢掉工作，羞辱持异见者，要求任何和他们看法不同的人完全屈从”。从总体上看，抵制文化折射了英语国家中下层阶级针对上层阶级的分裂与反叛。

不减的环保关切

新西兰的“公共广播”（public address）网站的一个热搜词——“#NZHellhole（新西兰地狱）”成为新西兰众多推特用户发布带有新西兰优美自然景色推文的标签。因为特朗普指责新西兰采取严格的隔离措施而防疫过度，并且一些英美Twitter 用户随之指责新西兰是“地狱”，许多新西兰推特用户采用这种嘲讽的方式，抗议指责，并展示科学抗疫给人们带来的平静生活。“政府将我关在了地狱里，要是我能找到安宁与静谧该多好！”一名Twitter 用户分享了在新西兰库克山下拍到的美景时，发布了这样的推文。“我试图划着皮划艇逃离这人间地狱，但它把我拽回来吃午饭了。”另一名新西兰推特用户发文描述道。随着众多环保组织使用“#NZHellhole”一词发布推文，这一热搜词引发了人们对环境保护的关切。许多新西兰人开始了“回到我们的后花园”的国内旅行，并在社交媒体上呼吁人们保护自然环境和珍稀动物。他们的呼吁也得到了其他英语国家社交媒体用户的支持和回应。

牛津在线词典的另一热词“净零(net zero)”在2020年末引发了众多英语用户的关注。它来自习近平主席在2020 年9 月22 日联合国大会上的承诺：中国要争取在2060 年前实现碳中和。能源转型委员会（Energy Transitions Commission）主席阿戴尔·特纳在《金融时报》上撰文称：“这反映了中国希望成为负责任的全球领导者，并且有通过技术进步，在不中断繁荣之路的情况下实现净零排放的信心。”《卫报》发表文章称：“如果成功的话,这项努力将使全球温度下降0.2 到0.3 摄氏度，这项承诺也会成为迄今为止世界上最重要的一项气候承诺。”这篇文章在Twitter 上的转载被大量地转发和点赞。

美国方言学会在2021 年的报告中强调，语言的改变是“正常的、持续的、有趣的”。但是，2020 年度热词仍然体现了英语使用者在过去的一年里的忧虑与关切：他们对新冠病毒传播感到担忧，对积极、科学的抗疫行动愈加认同；他们因为政治、人权和文化问题形成区隔，却又在寻求打破区隔的方式；他们对环境保护事务持续关注，并盼望着负责任的全球领导者带领各国创造更美好的后疫情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