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诸暨市草塔中学高二(10)班
磨刀老头
文 诸暨市草塔中学高二(10)班蒋昊哲
我正在看书,他来了。“磨剪刀喽——抢菜刀——回收旧手机,破手机——”破扩音器发出的叫卖声,有点刺耳,又似乎十分平和,还有一点嬉笑味道,尤其是“抢菜刀”三个字,一字一顿,短促干脆,还带有一股子戏腔味儿。
本以为他会像往常一样边走边喊,慢慢离开小区,继续游离于这个城市的高楼间。但我意外听到一个中年妇女的喊声,开始和叫卖声碰撞在一起。叫卖声没有停止,依旧平稳淡然地犹如潺潺溪流般流淌着,直到女声急不可耐地接连出现:“磨刀!磨刀!”他才字正腔圆地悠悠应道:“好的。”我也才知道他那几乎完全一样的叫卖声是练出来的,不是复读机播出来的。
我一下子从椅子上跑到窗台口,看见一个身影缓缓踱入眼间。军绿色解放鞋,灰色工装裤,一袭不知是灰色还是黄色的大衣披在身上,显然不太合身。他的右肩顶着一张和他一样满是尘灰的长板凳,凳子的后端连着一个似乎是那种手动的磨刀砂轮,好像还挂着一大袋旧手机之类的回收物品,凳子前端则挂着一只装着其他磨刀工具的红色塑料袋。
这就是刘欢歌中的“磨刀老头”?我喜出望外,今天终于可以见识真正的手工磨刀了。
他走到对面楼道口,迎着明亮的阳光,放下长凳后坐了上去,也不催着把刀递过来,反而转过头去和一边玩耍的幼童逗趣:“小家伙,别怕。”小的小孩还有一点畏惧,稍大点的则都围着他,看着那些新奇的家伙。楼道口大步跨出一个烫过头披着花围裙的中年妇女,双手各一把明晃晃的菜刀。
中年妇女用带有浓重诸暨味儿的普通话介绍着刀的情况:“这把刀上面还好的,就是这里……”我打开窗户,想听清他们说了什么,但只听见那女人最后用方言自言自语道:“……太贵了,这都可以买一把新的了……”随即转身打算走进阴幽的楼道。他转向那女人仿佛说了什么,那女人还是摇摇头,将两把刀往右手一攥,如出来时一般大步跨进楼里。
我所有期待和激动完全转化为急迫与无来由的失望,几乎想冲下楼去拦住那女人,告诉她即使我出钱让她磨一把也好……或者,直接把我家的好刀拿下去让他好好磨一番——我很想看一下如何磨刀。
可我只是焦躁地坐在大理石台面上,看着他不急不躁离去的身影。他没有任何改变,起身,左手拾起那个扩音器,右手将长凳扛到肩上,像之前一样喊出叫卖声。我忽然意识到,他的叫喊声与我记忆中的不一样了——过去是没有“回收旧手机,破手机”这一句的——那么,这个磨刀的行当,确是老得不太景气了……
我还是没能看到现场磨刀。我在椅子上坐下来,发现书落在地上,合上了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