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干河冰雪小镇（外一首）

喙林儿

太阳照在桑干河上

也照在桑干河岸的冰雪小镇

在暖冬，旅人都年轻起来

黄花兀自开放在路旁图片里的七月

冰层上恣意唱歌的，跳舞的

都放开了倒下去的胆量

仿佛在和世界宣誓

——再不放纵这一回，就白活了

而从高处雪垫上冲下来的尖叫

喊破了积存整个季节的阴霾

一片一片地落雪，一声一声地欢笑

白日放歌，幸福无需纵酒

飞扬的童心作伴，不用还乡也是快乐

紧紧握住这天地之间的晶莹，就好

就要看你举起的马灯

供销社博物馆

让岁月顷刻间回溯几十年

那时，我是小小的少年

那时，母亲在父亲在，哥哥姐姐们在

就是没有自行车缝纫机手表

这样奢侈的三大件

我也没有资格佩戴能够昂首的胸章

我只有简单的快乐

现在，这个老供销社

魔术般，可以让我什么都有

我自拍，和毛主席石膏像合影

我闭眼，打算盘，一去九进一

回想和同学们坐在学校的泥房子里

有一缕光，透过教室破洞的窗户纸

照在我的脸上

那么多的人，记不清名字了

生活让人各奔东西

生活让我们在富裕的奔忙中变老

儿童相见，笑问客从何来

而总有什么，是永恒的

你看这柜台上结满灰尘的一排马灯

你缓缓拿起一盏，像是要点燃

我突然泪盈双睫

“当世界坠落，你手中的马灯为我轻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