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八大家应该不陌生,去年二月的时候,他的《一个太空旅者的故事》把我们引入了一家“贼猫”酒吧,听了一个光怪陆离的故事。这次他又带着他的新作《成年礼与轮盘赌》,再次把我们带向那个充满了冒险和奇遇的世界。不过这次可别想讲完故事就溜——这不,我好不容易逮住了忙碌的他,让我们一起来八一八这只兔子!
临染:兔八好!话不多说,国际惯例,先来介绍一下自己吧~
兔八:大家好,我是兔八,男性蓝星人,奔三90后,目前生活在山西太原,国企搬砖,家里没矿。
临染:没事,家里有存稿就行了。(真诚的微笑.jpg)兔八这个名字很有意思啊,怎么想到取这么个名儿的呢?
兔八:兔八这个名字其实没有什么特殊含义,就是我微信名字的前半部分,于是就拿来用了。
临染:居然是这么朴实无华的理由吗?!唉,我还以为可以挖掘什么恶趣味呢……咳咳,那我们就先来聊一聊你是怎么走上写作这条道路的?
兔八:我感觉我走上科幻写作的道路其实是一种必然。因为我从小就喜欢胡思乱想,加上技能点大多点在写上,所以很早就开始写些自娱自乐的小东西,然后大概在2000年左右吧,我接触到《科幻世界》,一下子就被这种技术与文学相结合的产物吸引了,阅读《科幻世界》成为我学生时代重要的娱乐活动之一。在《科幻世界》的影响下我对科幻小说的创作也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我记得我在初中时写了第一篇科幻小说,大概是讲的是一个拥有了反叛意识的机器人的故事,当然,以现在的眼光来看它特别幼稚。
临染:哈哈看来你也是个资深幻迷了,然后你就开始笔耕不辍了吗?
兔八:完全相反。这个小故事写完直到2018年,我再没能写出一篇可以被称作科幻小说的东西。
临染:诶?为什么?
兔八:除去学业工作之类大量占用时间的事情,主要是因为我遇到了一个巨大的问题:我不知道该写一个怎样的故事。
临染:(预感有料,搬小板凳状)此话怎讲?
兔八:因为看了越来越多的科幻小说,其实会对人形成一个桎梏,我发现在已知的科幻领域,比如说时间旅行、太空歌剧什么的,都有无数优秀的作家在耕耘,每当你想出一个点子,下一秒你就会想起早有作家在这个点子的基础上讲述了一个精妙绝伦的故事。我得承认我的想象力其实并不突出,所以这个问题困扰了我很多年。还有就是许多科幻作家最大的特点就是擅长宏大叙事,比如说阿西莫夫、大刘等等,他们都擅长在一个很大的背景上讲述一个史诗级的故事。这样的创作思路影响了我,让我在构思故事时总想搞个大动作,然后就直接卡死了。说实话,你让我去想象两个文明如何进行星际战争,我觉得我写出来的东西不会比两只土拨鼠互搏更好看。
临染:噗!土拨鼠感到了一丝丝冒犯……那么,你最终是怎么克服这个问题的呢?
兔八:那是去年的某一天,在我下班回家的路上,一个穿着花衬衫、瘦得像旗杆一样的年轻小混混突然闯进了我的脑海,他身世不明,像耗子一样在贫民窟里讨生活,胆小怕事,瞻前顾后,却总是莫名其妙地卷入各种事件中。然后,我把他放到一个未来异星球的堕落城市上,一切就在我的眼前活了过来,喧闹的下等酒吧、破败的居民楼、各怀鬼胎的小市民……我意识到我不需要纠结于怎样讲一个大场面,从这个叫马克的家伙身上我就能榨出很多故事来。于是,我很快就动笔写出了被三审大大毙掉的《血债》,再然后就是《一个太空旅者的故事》,我管它们统一叫“星港城系列”。
临染:(装作没感受到三审被毙掉的浓浓怨念)那么在你动笔的时候,有没有什么作品对你的写作产生了比较大的影响呢?
兔八:我看书比较杂,最早开始看的都是一些名著类的,后面才转到类型文学上。如果针对“星港城”系列来说的话,我觉得杰克·伦敦、欧·亨利、劳伦斯·布洛克的“马修·斯卡德”系列、威廉·吉布森的“赛博朋克”系列,都对我产生了很大的影响。当然,在《太空旅者》里我们可以看到大刘的《太原之恋》的影子,在《成年礼与轮盘赌》上我们可以看到高见广春的《大逃杀》的影子。还有就是“传播学”这门学科也对我的写作产生了极大的影响,比如说《太空旅者》更像是尼尔·波兹曼《娱乐至死》和勒庞《乌合之众》的一个小小的注解。
临染:说起这个,从《太空旅客》到《成年礼与轮盘赌》,看得出来你是想构造一个完整的世界观下的系列故事,能跟我们说说你这个世界观是怎样的吗?
兔八:是的,“星港城”系列是建立在一个完整的世界观之上的。我的设想是,在也许并不遥远的未来,人类发现了一种奇特的存在,并称之为“星门”。星门就像一种周期性的传送门,活跃期可以瞬时把物质在遥远的两片星域之间传送(双向不能同时进行),间歇期就没有这种能力。通过星门,人类在单纯靠自身科技发展还难以实现星际殖民的时候就开始了星际扩张,所以才会出现像西塞罗这种重要的太空交通枢纽但未来科技感极度缺乏的存在。加上各个殖民星域在物理距离上十分遥远,交流只能靠定期往来的星船,所以人类其实又重返了“大航海时代”。但两者的区别在于量子即时通信出现了突破性进展(比如说伊恩的“链”),所以也不算完全的音信难通。在近乎孤立的发展环境下,人类创造的文明也就出现了无数种可能,这些文明在西塞罗这种地方交汇,也就诞生了一个又一个的故事。
临染:那你是在怎样的契机下构建了这个世界观呢?
兔八:其实这个世界观的灵感来源于地铁,我们在坐地铁的时候,从这个站到那个站是一个单调封闭的过程,这段路程地面上有什么风景、什么样的故事,我们是看不到的,对我们来说,我们只是以最快的方式完成了两个点之间的穿越。我觉得星际旅行就是这种感觉。
临染:地铁这个比喻很有意思!看来灵感果然来源于生活。不过,我就有个问题了,想问问你的看法。
兔八:你说~
临染:我们都知道写系列小说,世界观的建立是必不可少的,那么你认为怎样在写作中把世界观比较好地展现出来呢?比如现在很多网文,一开篇就先把世界观写个背景板放在那儿,你怎么看待这种写法?
兔八:我认为世界观的展现这个问题需要看它对系列作品的影响程度,如果它只是一个背景板的话我觉得把它放在最前面也没有什么不可,虽然会有些突兀,但是这样可以使读者以最快最简洁的办法融入小说中。如果它是作品的一部分,我觉得应该还是通过剧情把它讲述出来比较好。“星港城”系列即是如此,比如说,星际旅行时代的主要途径——星门是属于世界观设定的重要组成部分,但是我却没有关于它的细节描写,这个其实是刻意的,因为在后面的写作计划里面会有一个单独的故事来试图揭开星门的秘密。我觉得这样写的话可以让世界观看上去更真实一点儿,也更容易被读者接受。
临染:是的,比如我刚刚也是突然发觉,这还是我们第一次正儿八经聊你的世界观设定。那么如果采取在小说中慢慢融入世界观设定,这种写法会不会传达给读者的信息比较模糊?
兔八:如果能有幸让读者读完我整个系列的作品,我相信是不会的。但是这样做缺点也很明显,读者一旦错过了其中的某一篇,或者读得不仔细的话,就可能对这个系列的世界观理解有些模糊,影响阅读感受。而且如果在情节中加入太多世界观设定的话,也会影响情节的流畅性。
临染:这确实是写系列小说的一个很重要的问题,那你有想到什么更好的解决办法吗?在写法生硬和传达的信息模糊中找到一个平衡点?
兔八:我觉得这个问题其实并没有标准答案,全靠作者自己把握。但是如果是非常出名的作品,以马丁大叔的《冰与火之歌》为例,它的世界观设定极其宏大,如果全放在开篇的话估计会劝退很多读者,全放在情节中会把剧情拖垮,所以马丁大叔只把故事发展需要的设定放在书里,然后又专门写了一本官方的设定集来对小说的背景进行补充。
临染:这确实是目前最好的解决办法了,试问哪个作家不希望有朝一日能因为自己的系列创作出一本设定集呢~
兔八:是的!我也会继续学习,不断努力的!
临染:关于世界观,我最后还有一个好奇的地方,你为什么把故事的背景设立在一个比较西化的环境下呢?
兔八:故事的风格其实是有一点儿偏美式的。因为“星港城”系列在最初构思的时候都是偏黑色小说风格的,但是我对我们国家在未来可能创造的星际文明充满了光明的憧憬,所以要是把我的故事强行塞到我国背景里,那感觉就十分怪异了。之前我提到对“星港城系列”产生影响的四位作家都具有鲜明的美式风格,所以导致我在写这个系列的时候不由自主地就带入了。
临染:噗这解释……看得出来是根正苗红好青年了!
临染:那我们继续八一八小说,就比如你的小说里出场了非常多的人物,那你写了这么多人物,有没有哪个是以自己为原型的?或者你觉得你最像哪位?
兔八:我和小说里面任何角色的相似之处都很少,我在现实生活中是一个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人,但是我把我的一些特点抽离出来,分配给我的角色们。比如说马克像我一样喜欢耸肩,老戈登像我一样喜欢对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例如未成年人禁酒令)较真,如此等等。当然,以后如果小说里面出现了一个张口就是各种冷笑话和过气网络段子的家伙,也不排除是作者黔驴技穷只好自己下海这种可能。
临染:好,那我在以后的审稿中会努力找寻你下海的高光时刻!对了,说起上一篇《太空旅客》里的老戈登,他怎么一开篇就死了?我原本还以为他会继续当介绍工作的工具人的……这其中有什么背后的故事吗?还是单纯的作者发刀子?
兔八:写死老戈登,我得承认有发刀子的成分……我的本意是想通过他的死亡来表现旧塔区贫民窟生活的无常性……当然,两个故事之间间隔比较长(隔了三年左右),可能是导致老戈登之死比较突兀的重要原因。不过请各位读者放心,以后在这两个故事之间发生的故事里面老戈登都会出场的,如果有灵感的话我也会把老戈登的死写成一个新故事的。
临染:诶~这话大家都听到了哈!白纸黑字不得抵赖哦!(笑容逐渐变态)
兔八:惊!弱小可怜又无助.jpg
临染:那我就趁热打铁问一下,接下来你又打算带领我们去这个世界中的哪一颗星球旅行呢?对,没错,我就是在催稿!
兔八:“星港城”系列顾名思义,大多数还是讲发生在星港城的故事,但是描述各种可能存在的文明对我来说是一种无法抗拒的诱惑。本来下一个要写的其实是最早构思出来的故事,内容和马克在卡拉科矿区的成长经历有关,部分揭露了马克的身世,也是马克从旧塔区过渡到空港区的承前启后的点。但是后来我还是决定先写一个小一点儿、暖一点儿的故事,讲述了一位来自某个追随彗星的游牧民族的女子的经历。这个故事的灵感来自于潘帕斯草原上的高乔人。但是由于时间安排的缘故,而且按照我一贯不稳定的发挥,这个故事最终能不能和读者见面也不全是我能决定的了……
临染:(再次感受到了若有若无的怨念)没事,你可以你能行!那么,整个“星港城”系列大概会有多少篇呢?能给我们透露一下吗?
兔八:“星港城”系列目前已经构思好但是还没写出来的有七篇,旧塔区的两篇,空港区的四篇,异星球的一篇(马克已知的唯一一次前往异星球的经历哦),更多的还在构思中。我还想写一些星际文明版的以本土为背景的故事,不过这都是后话了,目前还在等灵感自己来报到。
临染:哇,已经构思好这么多篇了吗,那我就很期待了!(开心地挥起小皮鞭)最后,有什么想对读者说的话吗?
兔八:衷心感谢各位喜欢科幻、喜欢《科幻世界》的读者们,愿原力与你们同在!
至此,我和兔八的唠嗑就结束了,希望大家能喜欢他这次的《成年礼与轮盘赌》,当然也希望他的新故事能早日和大家见面~我们下一个星球再见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