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东中学事件簿之乡村迷踪 （三）

邱隽思 段宏磊

四、初入陈家村

一行人跟着段警官向树林走去。段警官走走停停，时不时通过树木上那些寻常人看不出来的细节确认着前进的方向。段小磊不禁感叹，段警官具备的敏锐观察力和生存技能，真是一般人无法企及的。

不知道走了多久，大雾渐渐变淡，天边最后一点光亮马上就要消失在黑黢黢的山峦之中了，这时，段警官指着前方，说：“到了到了，就在那儿！”只见远处隐隐约约有一些小房子，小房子的上面还升腾着袅袅炊烟。大伙儿这才松了一口气，于是加快了脚步，终于赶在天黑之前，走到了陈家村的村口。

陈家村的房屋和云省传统的“一颗印”式民居不同，是按中原的传统住宅形式修建的，院子分为前、中、后三进，是传统的四合式民居。但是因为建造年代久远，村中的很多房子看起来有些破旧，但是整体来说方正整齐，细细看去还能发现它们的雕饰十分素雅，虽没有雕梁画栋之华美，但是颇有些碧玉素装、雅而不俗的味道。在来的路上，段警官给孩子们介绍了陈家村陈氏一族的情况—陈家祖上来自中原，陈氏曾是中原地区的大族，只是不知什么缘故，其中一支选择迁居到了这里，并且再也没回过中原。陈氏一族在本地颇有名望，相传他们的祖上刚刚迁入此地时，看到这里的人们食不果腹、衣不蔽体，还住在用树枝、泥巴和草做成的房子里，于是便将中原的种植、养殖与建房技术传授给了他们，不但如此，还带领他们开垦荒地，采桑养蚕，缫丝织绸，过上了富足幸福的生活。所以，当地居民很敬重陈氏一族，陈氏一族的族人也安心在此定居，并与当地人和谐相处、建立起了牢固的友谊，而这样的关系也一直延续至今。

段警官找到了陈家村村长的房子，上前去敲门，其他人则站在他后面。这时，白武空看见段小磊的眉头紧锁，便悄悄戳了戳他，问：“你怎么了？”

段小磊说：“没什么，就是觉得有些奇怪，这里家家户户的大门都是敞开的，只有村长家的是紧闭的……”

“也许他们家今天有什么事吧，你别胡思乱想了。”林秋思也听见了他们俩的对话，忍不住插嘴说道。

“就是，我看你现在是魔怔了。”胡小威嘟囔了一句，他太饿了，就算对面是龙潭虎穴，只要有吃的，他也会毫不犹豫地走进去，所以听了段小磊的话，胡小威略感不快。

段警官敲了一会儿，终于有人来应门了，开门的是一位面容姣好的女性，她头上包着黑色的头巾，肤色白净，看起来只有三十几岁，但一双漂亮的杏眼却毫无生气，漆黑的瞳孔中也仿佛是一潭死水，眉宇间还藏着一丝淡淡的哀愁。段警官用当地方言和她说明了情况，她犹豫了一下，正要说什么，这时，一名男子走了过来。男子的长相普通，但是身材高大健硕，皮肤黝黑，与其他云省人不太相同。他先是将段警官一行人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又听段警官说明了情况，犹豫了一会儿，才告诉段警官他们村长因为得了严重的中风，已瘫痪在床，现在嘴巴里只能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并且因为年纪大了，还有些老年痴呆。之后，这名壮硕的男子向段警官他们介绍自己是村长的大儿子，叫陈达文，给他们开门的那名女子是自己的弟媳—阮玫。陈老村长自从瘫痪在床后，日常起居都是由这位弟媳照顾。

这时，又有一名男子走了出来，他和陈达文长得极为相似，陈达文向大家介绍说这是他的弟弟陈达武。随后，他向陈达武低声询问了几句，见陈达武点头了，才松了口气，之后便邀请段警官他们往屋里走。段警官和陈警官表达了谢意，还提出想借村长家的固定电话联系省城，但是陈达文说，因为前几天下暴雨发了洪水，洪水又冲倒了电线杆，扯断了电话线，所以电话座机暂时还无法使用。无奈，段警官说只能等第二天天气好些再想办法联系省城了，至于抛锚的车子，也只能等天亮了再拖回村子修理。

五、陈家村的无名氏

进入村长家后，段小磊他们看到村长家里还有一个女人，她就是村长的大儿媳—陈达文的妻子晏金花。晏金花看起来十分精明能干，说起话来也中气十足，听了陈家兄弟的介绍，也不多说，转身去厨房烧起了菜，不久便置办齐一桌丰盛的美味佳肴。在此期间，二儿媳阮玫安静地听从大嫂的各项指挥，帮忙准备茶水点心来招待段小磊一行人。当看到段小磊正好奇地观察着阮玫时，陈达武向他挥挥手道：“别管她，她就是这样的性子。”

村长家里还有三个孩子，两个男孩一个女孩。两个男孩分别是陈达文的儿子陈亦光和陈达武的儿子陈亦宗，另一名女孩叫陈夕颜，她是老村长五六年前因病过世的小女儿陈婧婧的独生女，陈婧婧过世后，陈夕颜的父亲便不知所踪了，所以她是被村长和两个舅舅抚养长大的。

晏嫂子十分热情地招呼着孩子们吃饭：“别客气，多吃些，一会儿还有菜，小孩子就要多吃才能……”话还没说完，只听门外传来“啊”的一声尖叫，段小磊几个“噌”地站了起来：“是秋思！”几个人赶忙跑出去，只见房间外的拐角处，林秋思正坐在地上，她旁边还站着一个人，这人正背对着他们。

段小磊赶快把林秋思扶起来，问她：“还好吧，哪里受伤了吗？”林秋思摇摇头说：“我没事，就是刚才不小心撞到他了。”说完面向旁边的那个人，说：“不好意思，没有撞疼你吧？”

段小磊定睛一看，看清了对方的长相，但也着实被对方的容貌吓了一跳。只见对方头上包着黑色的头巾，一身黑色的衣服将身体裹得密不透风，最可怕的是他的脸上歪歪扭扭地爬满了红色的伤疤，甚至让人看不清楚五官，他裹着纱布的双手正端着两碗菜，从纱布的缝隙中能看见他的双手也布满了密密麻麻的伤痕。此刻，他正低头躲在阴影里，让人看不清表情。他也对林秋思的问话充耳不闻，仿佛没听见一般，只是沉默地站着。晏嫂子走了出来，对着段小磊他们说：“别怕，他是无名。”随后，她转向无名，厉声说：“好了，你把菜拿去厨房吃吧，吃完就回你房间待着，别再出来吓人了。再吓到人，你明天就别想吃饭了！”

林秋思正要上前解释，却被段小磊拉住了。后来吃饭的时候，他们才知道，这个无名还真的是个“无名氏”，他是五年前被上山玩耍的陈夕颜捡回来的，那时他就已经失去了全部的记忆。在村长家住的这些年，他从来没有开口说过话，大家都当他是个哑巴，智力也有点不正常，但是他干活倒是很好，时间久了，大家也就见怪不怪了，平时的脏活累活都扔给他，让他一个人完成。在吃饭上，村长家倒也没有亏待过他，没有让他挨过饿。因为他无名无姓，又不知来历，最后大家干脆就喊他“无名”，他对此也没反应，仿佛不管这家人怎么对他，他都会默认和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