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宜男,李光
(哈尔滨市中医医院,黑龙江 哈尔滨)
西医学中特发性肺纤维化(IPF),古代文献中并无此病名,归属于中医的“肺痹”、“肺痿”等病范围。肺痹的特点是本虚标实、肺络瘀阻、肺气不通,多由实邪痹肺而致,而肺痿是肺气及津液虚损,肺气虚弱,津气耗伤,肺失于濡养,以致肺叶枯萎,前者本虚标实,以邪实为主,而后者以本虚为主,对应IPF不同时期的发病特点。崔永华[1]、谢淑华[2]等认为IPF早期类似肺痹,以邪气痹阻为主,后期类似肺痿,以气血亏虚为主[3]。其病因多与先天不足,后天失养,饮食不节、年老体衰,外邪侵袭等有关。其发病病机为肺本脏虚损,阴津严重耗伤,疾病初期为外邪侵袭肺脏,肺脏络脉闭阻;疾病后期发展为痰湿壅肺,肺气不得宣降。本病《素问·痹论》“肺痹者,烦喘满而呕。”,《圣济总录·肺痹》“其候胸背痛甚,上气,烦满,喘而呕是也。”,归结为肺系疾病日久不愈而成,正气邪恋、痰湿壅滞始终贯穿于本病病程中。
笔者临床工作40余年,根据临证经验总结出本病病位在肺脏,与脾肾肝三脏相关。脾虚气滞,生化乏源,不能输布津液;同时土不生金,肺失濡养,渐及于肾,子母同病;津液的输布,同时有赖于肝气的条达。气机不利,水聚成痰成饮、血凝成瘀,痰饮、瘀血之间作为病理产物和致病因素相互影响,相互转化,形成痰、瘀共存,进一步损伤正气,导致病情迁延日久,缠绵难愈。根据上述病因病机,笔者提出了补肺脾肾,化痰消壅,疏肝活血的治疗原则。
《素问·上古天真论》道:“肾者主水,受五脏六腑之精而藏之。”肺主气,司呼吸,肾主纳气,肺吸入的自然界清气下达于肾,通过肾的纳气作用来实现,肾气冲盛,吸入之自然界清气才能下达于肾,此谓“肺为气之主,肾为气之根。”[4]。肺气虚损日久,累及于肾,导致肾不纳气,出现动则气喘的症状。肺肾为子母关系,治疗中应同补,本病发病者中老年人居多,其体质肾气本就衰弱,也应当适当加入补肾之品。笔者在临床中通常加入人参、蛤蚧、虫草等,以补肾纳气,达到金水相生之妙。补肺经常选用党参,黄芪、红景天等益气养阴之品。《医门法律·肺痿肺痈门》曰:“肺痿病者,多不渴,以其不渴,漫然不用生津之药,任其肺日枯燥,医之罪也。”。现代研究表明[5],黄芪甲苷具有抑制特发性肺纤维化大鼠模型CD34/bFGF表达,减轻由后者诱导的肺纤维化相关细胞的增生;党参可下调肺纤维化大鼠致纤维化因子TGF-β1及TNF-α的表达,缓解肺纤维化的进程。
《难经·经释》“邪扶生气而来,虽进而易退”,脾脏为后天之本,气血化生之源,同时脾土生肺金,健脾气可以起到补肺气的作用[6]。脾气虚时,化生气血不足,不能滋养五脏六腑,脾不散精,不能上输于肺,肺气不足,宣发肃降功能失常。故而在治疗上临证中加入党参,黄芪,红景天等益气健脾之品。笔者依据多年的临床经验总结出:本病初起时痰湿壅滞者居多。因此在治疗中选用健脾化痰之品,如陈皮、浙贝母、鹿角霜之品。IPF发病始终存在“肺络痹阻、痰瘀内停”病机,故其治疗当以“补虚通搏”为大法,郎宜男教授据此以补肺脾平方为基础,所加陈皮、浙贝母、鹿角霜等化痰之品具有降低肺组织炎性细胞浸润,胶原沉积,巨噬细胞、中性粒细胞的渗出,减少血清弹性蛋白酶的水平,从而达到抗纤维化的治疗目的[7]。
《素问·举痛论》“百病生于气也,怒则气上”,肝气在气机条达方面起着重要作用,肝气可疏泄消化,疏泄津液,疏泄情志,情志在疾病的发生发展中起着重要作用[8]。笔者在临证中善用疏肝活血之品,如丹参,三七粉、炮山甲、水蛭,主入肝经,使肝气条达,疏泄有序,减轻咳嗽,气逆,情志因素易于肝气郁滞,导致胸闷气促,以加重肺痹的症状,故应注意疏肝活血药的使用。方中丹参、三七粉行气活血,化瘀止痛;炮山甲、水蛭破血逐瘀,且具有软坚散结之效,方中加入此几味药起到散结化瘀,有效祛除有形实邪,缓解IPF患者肺功能的恶化,在一定程度上起到抗纤维化的效果。
患者,王某,男,62岁,2017年10月16日就诊。
主诉:咳嗽,咳痰8年,加重1月。
现症见:患者咳嗽,咳痰,色黄,伴有胸闷,气短,乏力,便秘,舌体胖大,舌质暗,苔白腻,脉弦滑。
X线显示:双肺弥漫网格状影。血常规:中性粒细胞6.0×109。
西医诊断:特发性肺纤维化
中医诊断:肺痹
痰湿壅滞
笔者认为本病虚实夹杂,当遵循急则治其标,缓则治其本的原则,当以化痰消壅,同时患者肺肾之气虚衰,中气不足,气血化源不足,当肺脾肾一同调理,处方:醋鳖甲10克、炮山甲5克、鹿角霜10克、浙贝母20克、三七粉4克、丹参20克、黄芪30克、蛤蚧5克、红景天20克,3付研为细末,每次5克,水冲早中晚三次分服。
二诊,患者咳嗽,咳痰减轻,胸闷,气短症状缓解,大便通畅,睡眠佳,饮食及二便尚可,舌体胖大,舌质淡暗,苔白腻,脉略滑。患者症状有所改善,考虑年老患者,治疗不能速成,需久服以达治疗目的,上方加山茱萸20g、川断5克以加强固肾之力,3付研为细末,每次5克,水冲早中晚三次分服。
患者服药3个月,咳嗽,咳痰症状消失,偶有咳嗽,日常生活不受影响。
中医对特发性肺纤维化的认识历代医家虽有不同的见解,但总不出本虚标实,故在治疗中补虚泄实贯穿始终之[9]。虚、痰、瘀、滞相互错杂,互为因果,是本病日久,迁延不愈的根本原因。笔者在临床中多以“肺痹”论治特发性肺纤维化,外感六淫、内伤七情、饮食劳倦等多种致病因素侵袭人体,损伤肺脏,“肺朝百脉,主治节”失权,则肺脏气血不通畅。肺为娇脏,不受邪侵,主气,司呼吸,外合皮毛,为五脏华盖,与自然界气体交换的场所。外邪侵袭肺脏,肺脏首先受累,肺气失司,治节无权,津液反聚而为痰为滞,壅滞于肺脏,发为本病。肝气不舒,则气机壅滞,肺络闭阻不通,进而出现肺痹之证,《黄帝内经》“皮痹不愈,反复感邪,内舍于肺,发为肺痹”,笔者临床中遵循李中梓所言:“治实者攻之即效,无所难也;治虚者补之未必见效,须悠久成功”。确定补肺脾肾、化痰消壅,疏肝活血的治疗大法。标本同治,消补并行,辨证论治,治疗本病效果显著。并对本病有了新的认识,较为系统全面,在治疗中肺脾肾三脏同调,固护津液,疏泄肝气,以使气机条达,运用散剂,从缓取效。在治疗特发性肺纤维化的临床研宄中发现,中医药对于本病的治疗有很大的优势,能有效改善患者的临床症状、提高肺功能和生存质量,且无毒副作用,无明显药物依赖性。
郎宜男运用软坚散治疗特发性肺纤维化在临床中取得了很好的疗效。值得在临床中推广应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