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站,便站成千古之谜。
一站,便站成旷世的孤独。
面东而立,太阳是你永恒的图腾。望着喷薄的旭日冉冉升起;背着滴血残阳缓缓落下。
你为茫茫草原站立成一块不朽的丰碑,尽管你腰间镌刻的文字无从破解,但流露出的文明气息,已在洪荒的草原经久弥漫。
一旦石头被赋予了人的形象,便与人有了不解之缘。那些纷披的发辫垂挂的分明是一串串岁月;那右手执着的硫盏,分明盛着纵横的风雨、千年沧桑。
草原石人,草原孤独的守望者。
蓦然,传来一声烈马的嘶鸣,是否唤醒了石人内心深处的苍凉?
赛里木湖很大,是喀纳斯湖的十倍,是天池的一百倍。
赛里木湖很小,是大西洋的最后的一滴眼泪;也是那个传说中的哈萨克族姑娘,为爱私奔后想家时流下的忧伤的眼泪。不信,你掬一捧湖水用舌尖舔舔,湖水肯定有淡淡的咸味。
蓝天把一半的蓝都倾倒进赛里木湖里,洇成了这波澜壮阔的蓝,铺展开一片辽阔的宁静和旷世的明媚,就连湖周围的云杉和森林也波及上蓝色的光茫;就连环湖盛开的金莲花和野罂粟的花朵上也映出蓝色的光芒。
赛里木湖,这空中的湖,是一颗璀灿的、光彩夺目的蓝宝石,熠熠生辉、闪闪发光;亦有人说上帝手中一杯蓝色的美酒,凡到湖畔观赏风景的人无不深深沉醉,那就索性在古老的牧调里且行且吟,婉叹这天籁妙音,追逐那纵马驰骋的身影,忘却那些虚妄的怀恋,在似神似仙的梦境里,一醉方休。
我从赛里木湖带回一块蓝色的石头,放置在案头,每当我抚摸着这块石头,就像握住了整个赛里木湖,仿佛听到赛里木湖蓝色波浪的喧响,这质感的蓝直抵心灵,我仿佛摸到了赛里木湖内心深处的冰雪与火焰,浊染的心灵瞬间得到净化。
是哪只鸟儿的尖喙啄破了夜的蛋壳,晨曦微露的黎明,呈现暖色。
一只鸟,率先独自轻吟,啼落了几粒残星,声音里有露水的微凉、流淌的霞光。
应和的鸟声渐次俱增。此起彼伏的鸟声圆润如珠、如玉、如雨。
被阳光点亮的露珠,睁开清澈的眼睛,静静聆听这天籁之音。
鸟声镀上了光芒,光芒里含有鸟声的重量,垂落的鸟声与光芒溅得满地都是。
湿漉漉的花草被鸟声又拔长了一节。
空茫的草原被鸟声撑得更加空茫、辽阔。
一把推开黑暗。
被夜色层层围困、层层包裹的草原之灯,以微弱的光芒,点亮满天繁星。
寂静无边。寂寞也无边。
丁点儿的声音,都会被大静迅速地淹没、消解。
草原的夜没有韵味,惟有一盏灯在为黑暗沉思冥想。
草原之灯,草原深邃的眼睛。你是眺望草尖上的露珠?还是眺望牧人梦境深处的蔚蓝?你一整夜都在细心叮嘱轻手轻脚的微风,别惊醒了那些沉睡的花草。
草原之灯,草原人燃烧的心灯。
那拉提,太阳升起的地方。
当蒙昧的荒野一旦被文明的慧眼发现,便会徐徐展开绚丽的画卷。
那拉提,人间天堂的入口,天上人间之界。
绵延的山脉恰似少妇丰腴的躯体,起伏流畅的线条呈现出完美的轮廓。
突突喷涌的泉眼是草原的脉搏,清澈的流水,叮咚脆响,仿佛是哗啦啦的翡翠;微风轻轻一吹,花草们碰撞出沙沙作响的声音,芬芳的音乐在辽阔的草原上经久弥漫。火焰般的红花像鲜艳的旗帜,燃烧着绽放的欲望;而平静如水的勿忘我,则用一袭蔚蓝,把纤细如丝的柔情在草原上铺展蔓延。
毡房点点、畜群云集、山泉密布、溪流纵横,莽原展缓起伏,松塔沿沟擎柱。
草天融合,如绿色锦缎;雪峰闪光,神灵在远方昭示。
我把整个那拉提置进心灵,今生今世,我的体内都装着那拉提的草原、山河。
一脚踏进特克斯,便踏进了梦幻之城。
阳光告诉我,这梦幻是真实的,哈萨克小巴郎清澈的眼睛告诉我,这梦幻是真实的;异域别样的歌声和清脆的说笑告诉我,这梦幻是真实的;更有头顶上一声响亮的鹰啸告诉我,这梦幻是真实的。
是太阳金蛛用心编织的一张巨网。网住了智慧、网住了胆略、网住了入侵者的野心,也网住了一方安宁、网住了远逝的岁月。
天人和一的特克斯,一部立体易经的特克斯,一朵八棱角奇异雪花的星辰,是镶嵌在喀拉峻大地上的一颗璀灿的明珠,也是闪耀在文明之上的一朵奇葩。
徜徉在八卦城内,我深浸在塞加人、大月氏人以及猎骄靡、细君、解忧公主的命运传奇里。看着这宛若迷宫般的街道布局,这浓郁淳朴的民俗风情,听着中原文化之博大精深与乌孙文化之源远流长,我想,八卦城的每一根线,网住的不仅仅是历史,网住的更是一方浓浓的民族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