缎轻轻
女儿问“冰岛在哪里?”
她手举小小的地球仪,映衬着苹果红的脸
我们几乎同时看见
飘浮:一座孤岛
升起在地球仪表面
它在我心脉的尽头,黑夜中闪现墨绿色极光
那里面藏着我来到世上的意义
却不是女儿的
她所喜爱的太多:白垩纪的恐龙,屋前的一片黄杨树叶
都不是我曾注意的
而我追寻什么?地球仪上忽明忽暗的夜灯
从四面八方钻进我怀里
佯装每一天没有荒废
我仍旧把时间这虚渺之物精细地
刻画在古老的科学仪表上
齿轮在黯淡中轮转
相册里的祖母在一张张泛黄照片中
慢慢老去
上帝把另一个女性——女儿,从我的子宫里
取出来给我
温热的生命,延续血和肉,我还是那个冷漠的
时间刻画师吗?
我付出,却体会不到什么是付出
我得到,也不明白究竟得到什么
只能佯装成为一个非常耐心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