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论《如果大雪封门》的人物群像及主题

2020-12-28 02:23王延奕
文学教育 2020年12期
关键词:大雪

内容摘要:第六届鲁迅文学奖的颁奖词高度的概括了这部优秀小说的思想内容——“冷峻而又温暖”。本文将从“大雪”这一理想主义的核心意象,遗弃者、努力奋斗者、同化者和自由者的北漂人物群像,以及小说在冷峻的现实下渲染的温暖与纯净的底色,来论述《如果大雪封门》中所体现的主题思想。

关键词:《如果大雪封门》 大雪 人物群像 理想与现实

一.“大雪”——理想主义的核心意象

大雪是纯洁的,能够覆盖一切,包括肮脏与黑暗的现实。小说中大雪这个典型意象贯穿全文,推动着情节的发展和主题的显现。林慧聪因大雪而高考失利,来到北京也是为了看一场纷飞的大雪,可以说支撑林慧聪走下去的就是大雪,人有了梦想才有前进的动力,这是他的梦想也可以说是他持守的精神诗意。尽管生活艰难,身为南方人的他很难适应北方寒冷的天气,只能苦苦挣扎在大城市的底层勉强度日;尽管鸽子一只一只的莫名其妙地减少也冲击着少年本就脆弱的心灵,他还是盼着能看到大雪封门。小说中写道“我想看见大雪把整座城市覆盖住。你能想象那会有多壮观吗?”或许纯洁的能够覆盖房屋大地、贫穷富贵的大雪已经成为他心底深处的信仰。

小说中的“我”认为,如果大雪包裹住了北京,“那将是白茫茫一片大地真干净,将是银装素裹无始无终,将是均贫富等贵贱,将是高楼不再高、平房不再低,高和低只表示雪堆的厚薄不同而已——北京就会像我读过的童话里的世界,清洁、安宁、饱满、祥和,每一个穿着鼓鼓囊囊的棉衣走出来的人都是对方的亲戚”[1]。这是“我”对理想中的现实世界的美好愿望,透露出大城市底层小人物的无奈与心酸,这种理想太过虚幻,忽略了现实的不可抗力因素,以至于后面的大雪封门就给“我”带来了失望,“雪没法将所有东西都盖住。高楼上的玻璃依然闪着含混的光”。

林慧聪对于大雪封门后的世界只有着微小的愿望:“我要踩着厚厚的大雪,咯吱咯吱把北京城走遍”,大雪后的北京才是他向往的地方,白色与纯洁居多,尽管还掩盖不了现实中苦涩绝望的一切,却也是难得的人间极乐了,这短暂的欢愉过后,又有了重整旗鼓面对生活的勇气。这纯洁的城市还像记忆中的故乡,像黑色的石头和海边连绵的雪浪花,雪的理想主义象征也让他乡像故乡,而故乡一直都是古往今来诗人学者们心中代表着美好与憧憬的地方,代表着心灵和精神的依托。

雪也影响了“我”、行健和米箩[2],从用弹弓打慧聪的鸽子——吃鸽子——到替他留心鸽子的死活、时刻关注天气预报,在物质和精神的拉锯战中,我们的精神持守都发生了不同程度的改变。大雪封门这个南方人林慧聪带来的强烈的坚守,也让我们相信起梦想起来,这本是林慧聪个人的强烈愿望,最终上升为集体的愿望。

二.小说中的人物群像——北漂中典型的底层人物

遗弃者——宝来以及行健和米萝找的那个女人。从小说中我们不难看出京漂者对故乡的态度,也就是“等死”的隐喻,大城市的向心力让故乡这种小城镇成为平凡庸碌的地方,遗弃者指的就是不能适应北京的生活,只能回到故乡平凡的生活里。小说开篇就提到的宝来,虽无过多的描写,人物始终也沒有出现过,但却贯穿小说的始终。宝来为了一个不认识的女孩被打成傻子回了花街,他无疑是善良的,肯为一个陌生人出头,显示出他与大城市人们彼此漠视的状态截然不同,然而他也付出了惨痛的代价,这是大城市与外来北漂者的冲突。底层小人物的命运是悲哀的,宝来被他爸带回了家,丧失了在北京漂泊的资格,被城市遗弃,只得回到家乡平凡的生活里。小说中对女人的描述虽少,但我们却能找到几个关键的信息。第一就是她的职业,和米萝行健和我一样都是城市中的底层奋斗者,生活艰难,也为后面的回到故乡埋下铺垫;第二就是行健的话,小说中写到他的鸽子没有送出去,以及那一句话,“他妈的回老家等死了”,鸽子是大补之物,是为了给这个女人补什么呢?或许是生病,或许是在北京不能维持生计了,因为她要“死”了。虽然作者没有交代清楚原因,但却暗示了结局,就是被城市遗弃回到故乡平凡的生活里,即所谓的遗弃者。

努力奋斗者——行健和米箩,小说中两个次重要人物,他们是苦苦挣扎活在北京最底层努力奋斗的小人物的代表,以偷摸着夜间打小广告办假证为生,然而他们却能以边缘人独特的视角将枯燥乏味苦涩的生活活的有声有色。用弹弓打鸽子抱着炉子煲汤喝,喝酒打牙祭,爬到屋顶上打牌,吃驴肉火烧炖牛肉白菜,为勉强维持生计的生活找到了乐子,这也是他们能继续坚持北漂的加油站。和“我”和慧聪一直呆在一起照看鸽子期待大雪封门的精神追求不同,他俩活得更加现实,关注物质多于精神世界。他们有些市井气却又不失善良和坚持,因为找女人,他们结成了一个阵线,却会帮助慧聪看护鸽子和关注天气预报,米箩最后的一句话“我找个地方把鸽子埋了”,既揭示了贯穿小说始终的鸽子不断消失之迷,也点明了他善良的本性,仍旧有精神层面的信仰存在在他的心灵深处。

同化者——林慧聪的二叔代表了被大城市的价值观和生活状态影响了的一类人。他用刀捅了人,以为出了人命才被迫来到北京。北京是所有穷乡僻壤的小地方渴望出人头地、衣锦还乡的人向往的地方,它代表着大都市的繁华与财富,这里高楼林立、机会众多,这里是政治的土壤。所以林慧聪的二叔要逃亡时首先选择了这里,经过多年被环境的浸润,他已经逐渐融入,找到了养鸽子的有赚头的“公益事业”,“首都跟咱老家不一样,这里讲究适者生存、优胜略汰”,一席有些残酷的话说明了他早已懂得了这里的生存法则,无情的为林慧聪的大雪封门之梦敲响了警钟。

自由者——林慧聪来到北京是因为他想看一场大雪封门,没有丝毫的功利心和被权力掌控的欲望[3],他遵循的是个体的精神层面的超脱。林慧聪和米箩行健不同,不属于典型的“京漂”的物质奋斗者,他说:“你们不是我,我也不是你们:我从南方以南来”,出于对精神呼吸的内需,对大雪的极度坚持才是他留下的原因。他是自由的,一旦看完大雪封门愿望得到满足,没有了精神依托,他随时准备回到故乡。

三.温暖与纯净的底色——理想与现实的冲突

林慧聪、行健米箩和“我”这一类北漂小人物的群像表现了梦想的飘渺、现实的艰难以及外来者在大城市的精神困境。现实固然无奈又悲哀,和个人的理想愿望背道而驰,然而小说看起来并不会让人感到一味的压抑,因为作者以关怀与悲悯的目光对底层群众的命运赋予了新的温暖和纯净的底色,这也正是这部小说独特的魅力和价值所在。

宝来以及女人这两个遗弃者的故事本可以敷衍出一出悲剧,如同以往徐则臣系列“京漂”小说现实的一地鸡毛、人物的坠落一样,如同大城市里贫民所住的北京西郊众多人的命运挣扎一样。然而作者却在文章中选择作为背景简单带过,不仅如此,在这部短篇小说中北京的繁华其实从未出现,而是只有充斥着屋顶、北京西郊的巷子、寒冷等的困苦生活,这些都促使文章的主体事物、人物和情节高潮聚焦在希望理想之上,在绝望中透露着希望,颓败中夹杂着新生。

林慧聪是因为高考失利来到北京的,他想要一场大雪封门,然而当他下车脱掉鞋,看到脚肿的像两条难看的大面包的时候,现实已经扑面而来,他的精神世界注定不会那么容易就被得到满足。他找到的养鸽人的工作,只能暂时维持住表面的平衡,随着鸽子一只一只莫名其妙的死去或消失,他就要被迫离开北京了。然而众望所归的那一场大雪却是迟迟不来!剧情逐渐达到高潮,气氛也越来越压抑,就在他离开的两天前,终于等到了那天地须臾的一场白,北京三十年来最大的一场雪,对于在这个过程中早已成为集体愿望的期待,大雪封门给了我们所有人一个救赎,温暖和纯净扑面而来,所有现实的黑暗都被我们暂时抛到了脑后。

行健和米箩和“我”作为本就活在北京西郊里的奋斗者,林慧聪这个的异类的到来打破了原有的生活格局。“我”的神经衰弱、顽固性的头疼,其实就是在现实的苦難之下不能达到温暖平和的精神状态,可是随着和鸽群的友好相处已经好多了,林慧聪带给“我”的如果大雪封门的美好愿景,让我对“穿行在远处那些楼群丛林里时,我感觉像走在老家的运河里,一个猛子扎下去,不露头,踩着水晕晕乎乎往前走”的北京城有了新的认识和期待;故事中间代表着美好与生命理想寄托的鸽子的消亡让所有人感到黑暗和压抑,行健和米箩让读者对他们的怀疑是否在偷杀鸽子去送给那个女人,随着结尾的一句“我找个地方把鸽子埋了”而烟消云散了,重归对人性美好与温暖的信任;大雪封门时鸽子把我们的房门抓得嗤嗤拉拉直响,也让读者忘记悲痛再次感受到生命的美好与希望,这更是温暖之所在。

理想与现实的冲突,城市与内心的矛盾,鸽子命运性的消失和迟来的大雪,都是这篇小说中不可避免提到的现实主义,然而作者用妙笔生花的写法将北京这座城市的灰色面孔暂时抛下,给读者渲染了温暖与纯净的底色。希望我们在生活的苟且当中,还能不忘一场大雪封门的梦,这是这部小说带给我们的精神理念之一。

参考文献

[1]徐则臣,如果大雪封门[J],《收获》2012,第五期.

[2]张琦.“鸽子”与“大雪”神秘意象的轻重转换——评徐则臣短篇小说《如果大雪封门》[J].名作欣赏,2016(14):111-112.

[3]韩舒昕.带着理想主义情怀关注底层现实——论《如果大雪封门》中的“京漂”人物形象[J].名作欣赏,2018(24):10-11.

(作者介绍:王延奕,中南民族大学文学与新闻传播学院汉语言文学专业本科在读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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