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红艳 陶 红
(安徽财经大学,安徽 蚌埠233000)
中国的对外贸易总额从改革开放之初的206.4亿美元增长到2018年的46,224.2亿美元,在40年的时间里增长了约224倍,贸易大国的称号实至名归。目前我国处在改革开放的攻坚区和深水区,研究贸易开放和经济增长之间的关系,有利于经济的高质量发展和贸易质量的提升。同时政府财政支出关乎社会稳定,会影响一个国家或地区的经济发展状况。本文将贸易开放、财政支出与经济增长纳入同一框架中进行分析,根据研究结果可以较为准确的认识贸易开放和经济增长、财政支出规模和经济增长,以及贸易开放和财政支出规模之间的关系,有助于更好地理解贸易对经济运行的作用机理以及财政进行宏观调控的内在逻辑。
我国关于贸易开放和经济增长之间关系的研究从线性到非线性,从全国到区域。陈继勇等人(2017)认为贸易开放对经济增长有显著的促进作用[1];林发勤等人(2018)认为贸易开放和经济增长之间是非线性的倒U型关系,当贸易开放达到一定程度时对经济增长的影响由正转负[2];王金营等人(2017)的研究结果表明,在不同时间段,贸易开放对经济增长的影响有三种结果:负向影响、正向影响和无影响。且该影响在不同区域表现不同,对东部地区的促进作用高于中西部地区[3];余思勤(2020)认为贸易开放和经济增长两者存在双向的互动关系,贸易开放可直接或间接地促进经济发展,而经济发展只能间接促进贸易开放[4]。
各地区经济增长都需要政府财力支持,政府的财政支出作为经济发展的重要资金来源,会对经济增长产生一定的影响,郭庆旺等(2003)通过研究发现总财政支出和经济增长之间呈现负相关关系[5];宋丽颖等(2018)通过构建空间计量模型进行研究,结果表明各个省份的财政支出总额可显著的促进经济增长[6]。李强等(2017)运用系统GMM估计就财政支出和金融发展对经济增长的影响进行实证分析,得出财政支出和经济增长之间存在倒U型关系的结论,他们认为财政支出占GDP的比重存在一个最优值,当财政支出占GDP比重小于最优值时,此时增加财政支出有利于经济增长[7]。
Cameron(1978)通过对多个OECD国家的发展过程进行分析,认为贸易开放引起国内产业集聚使得工会组织得以强化,从而对政府部门施加压力要求增加财政支出[8];Rodrik(1998)的研究也发现贸易开放程度和政府财政支出之间存在显著的正相关关系,他认为政府应该增加财政支出用以应对对外贸易带来的外部风险,对外开放程度越高的经济主体一般都有较大的政府财政支出规模[9];高翔等(2016)认为贸易开放对财政支出有抑制效应,还从区域层面进行分析,认为贸易开放对财政支出的负向作用在沿海地区要大于内陆地区[10];胡文骏(2017)进行实证分析结果表明,贸易开放对不同类别的财政支出均有抑制作用,任何类别的财政支出对贸易开放均无显著影响[11]。
本文建立PVAR模型,该模型将同一体系中所有变量看作内生变量,利用脉冲响应函数、方差分解描述经济变量之间的动态冲击响应。该模型克服了VAR模型样本量的限制,既可以从时间上又可以从截面上获得数据。为了考察三个变量之间的动态冲击作用,本文的PVAR模型设定为:
被解释变量Yit是由贸易开放、财政支出规模和经济增长的三维列向量构成的,i表示省份、t表示年度,q是滞后阶数,α0为截距项向量,固定效应列向量εi表示用固定效应形式来反映截面个体差异,时间效应列向量θt表示时间变化会影响截面个体,uit为随机扰动项。
本文参考胡文骏(2017)[11]的指标选取思路,用各省的进出口总额/地区生产总值衡量贸易开放水平,其中进出口总额要换算成人民币再计算;借鉴李强(2017)[7]的变量选取方式,用各省的财政支出总额/地区生产总值衡量财政支出规模;用实际人均地区生产总值衡量经济增长水平。为了消除异方差性对所有变量进行对数处理。
本文选取2000-2018年全国31个省(不包括港澳台地区)的相关数据,数据全部来自《中国统计年鉴》和EPS数据库。同时将全样本数据划分为东部和中西部两大地区分别进行实证分析。
Love(2006)[12]编写的PVAR模型的STATA程序有一定的局限性,连玉君在此基础上进行改进形成了PVAR2程序包,他主要是将Love程序中的helm前向差分消除个体效应这一步骤内制到PVAR2程序中,同时PVAR2还可以去除时间效应。本文利用PVAR2程序包和STATA15对上述模型进行估计和检验。
在进行实证分析时,若数据不平稳会影响实证结果,因此需要对变量进行平稳性检验,检验结果见表1(由于篇幅限制,只列出了全国的平稳性检验结果)结果表明,3个变量的一阶差分通过了平稳性检验,表明3个变量为一阶单整,因此引入变量dlntopen,dlnfe,dlnpg进行后续模型估计。
表1变量平稳性检验(全国)
本文使用AIC、BIC、HQIC三种信息准则进行判断,根据表2的检验结果可知,无论是从全国层面还是区域角度,均选择5阶滞后。
表2 PVAR模型滞后期选择
脉冲响应函数作为PVAR模型的重要分析工具,在控制模型中其他变量不变的情况下。运用脉冲响应分析,可以预测贸易开放、财政支出规模和经济增长这三个因素在受到冲击变化后对包括自身的其他变量在当前以及未来各期里会产生怎样的影响,能够直观地呈现出各变量之间的动态冲击反应。本文通过500次蒙特卡洛模拟得到脉冲响应图,有全国(图1),东部地区(图2)和中西部地区(图3)。
图1展示了全国层面贸易开放、财政支出规模和经济增长之间的脉冲响应图。面对财政支出的一个标准化冲击,经济增长当期的响应程度为0,在前八期内达到峰值,随后影响作用逐渐减小,但仍保持正向响应。贸易开放对经济增长也具有显著的正向促进作用,面对贸易开放的一个标准化冲击,经济增长的当期响应程度为0,在第6期前达到峰值,随后正向响应逐渐减小。
图1脉冲响应图(全国)
贸易开放促进财政支出规模的扩大。面对贸易开放的一个标准化冲击,财政支出的当期响应为0,第5期时响应强度达到峰值,随后强度下降,最终收敛于正的均衡值。经济增长也可以促进财政支出的增加。面对经济增长的一个标准化冲击,财政支出在当期达到了最大的正向响应,此后响应始终为正,最终收敛于水平线。
财政支出规模的扩大对于贸易开放有显著的促进作用。财政支出的标准化冲击对于贸易开放的当期响应为负,第1期时转变为正向响应,第5期时达到最大的正向响应,最终收敛于0。累积响应为正,所以财政支出可以促进贸易开放。经济增长在短期内会抑制贸易开放,面对经济增长的一个标准化冲击,贸易开放的响应在当期达到负向最大值,第一期及之后各期影响作用不显著。
图2脉冲响应图(东部)
由东部地区的脉冲响应图可知,对于财政支出的一个标准化冲击,由于零刻度线一直处于置信区间内,因而经济增长并没有显著的响应。贸易开放一个标准化冲击对于经济增长的当期影响为0,之后转为正向影响,在前四期内达到峰值,之后不断下降最终趋于正的均衡值。经济增长的一个标准化冲击对财政支出的当期产生正向影响,并在第三期达到正向最大值,此后影响不断减小最终收敛于水平线,经济增长的一个标准化冲击对贸易开放的当期产生负向响应,第四期转为正向响应,第五期又转为负向响应,累积响应为负。贸易开放的一个标准化冲击对于财政支出的当期影响为0,在第五期达到正向最大效应,贸易开放的标准化冲击对于财政支出的累积效应为正,说明贸易开放可以促使财政支出的增加。财政支出的一个标准化冲击对贸易开放的累积效应为正,说明财政支出的增加可以促进贸易开放。
图3脉冲响应图(中西部)
由中西部地区的脉冲响应图可知,面对财政支出的一个标准化冲击,经济增长的当期响应为0,之后转为正向响应,并在前10期内达到峰值,之后不断下降最终收敛于零水平线。面对贸易开放的一个标准化冲击,经济增长的当期响应为0,并在前六期内达到正向峰值,之后不断下降最终趋向稳定。面对经济增长的一个标准化冲击,财政支出的累积响应为正,而贸易开放在当期产生负向响应,之后的各期影响效果不显著,但总体来说,因为累积响应为正,所以经济增长还是促进了贸易开放。贸易开放的一个标准化冲击对于财政支出的当期响应为0,之后转为正向响应,并在前6期内达到峰值,之后不断下降并趋于稳定,财政支出的一个标准化冲击对于贸易开放的累积效应为正。
在脉冲响应分析基础之上,进行方差分解,得到模型内生变量之间变动的贡献度,经过500次蒙特卡洛模拟,得到贸易开放、财政支出规模和经济增长的方差分解结果,全国层面、东部、中西部地区的方差分解结果如表3所示。长对贸易开放的方差贡献度由第1期的2.5%增加到30期的3.6%;经济增长对财政支出的方差贡献度由第一期的7.3%增加到30期的15.1%;对于财政支出而言,财政支出受其自身的影响比较大,贸易开放对财政支出的影响有明显的滞后效应,但随后,影响程度越来越大最终稳定在11.2%左右;贸易开放对自身的方差贡献度不断减小而财政支出对贸易开放的方差贡献度不断增加最后稳定在15.4%;可见在中西部地区,财政支出对贸易开放的影响程度大于贸易开放对财政支出的影响。
表3方差分解结果
从全国层面来看,财政支出对于经济增长的方差贡献度不断增加,由第一期的0%增加到30期的16.3%;贸易开发对于经济增长的方差贡献度也是不算增加的,第一期为0%,第30期达到了17.5%;因此从长期来看,贸易开放对经济的影响程度要大于财政支出对于经济的影响;经济增长对财政支出的方差贡献度是不断增加的,由第1期的3.8%增加到30期的9.7%;同时,贸易开放对财政支出的方差贡献度也是不断增加的,由第1期的0%增加到第30期的10.5%;经济增长对于贸易开放的方差贡献度基本维持在1.9%;财政支出对于贸易开放的方差贡献度不断增加,第1期为1.6%,到第30期已经达到14.8%。
在东部地区,财政支出对于经济增长的方差贡献度由第一期的0%增加到第三十期的8.4%,虽然解释力度较大,但没有统计上的显著性;贸易开放对于经济增长的方差贡献度由第一期的0%增加到第三十期的17.2%;可见贸易开放对经济增长的影响程度大于财政支出对经济增长的影响。经济增长对贸易开放的方差贡献度不断增加最后稳定在6.7%;经济增长对财政支出的方差贡献度不断增加最终稳定在4.9%;贸易开放对财政支出的方差贡献度不断增加最后稳定在13.8%;财政支出对贸易开放的方差贡献度不断增加,影响比例最终维持在7.7%;贸易开放对财政支出的影响程度大于财政支出对于贸易开放的影响。
在中西部地区,财政支出对经济增长的方差贡献度由0%不断增加最终维持在18.2%左右;贸易开放对经济增长的方差贡献度由0%不断增加最终稳定在16.1%左右;从影响程度上来讲,贸易开放和财政支出都会对经济增长产生影响但财政支出对经济的影响程度要大于贸易开放对经济的影响。经济增
本文对贸易开放、财政支出规模和经济增长之间的动态影响效应以及这些效应在地区之间的差异进行了实证检验和分析,得出以下结论:第一,从全国层面看贸易开放和财政支出对经济增长的影响,贸易开放和财政支出对经济增长都有显著的促进作用,加大贸易开放和财政支出规模依然是促进经济高质量发展的重要手段;第二,从长期来看,贸易开放对经济增长的影响程度高于财政支出对经济的影响,政府的财政支持力量有限,贸易开放成为了弥补政府财政资金不足,推动经济高质量发展的重要力量;第三,分区域来看贸易开放和财政支出对经济增长的影响:在东部,财政支出对经济增长的正向影响没有显著性,贸易开放可显著影响经济增长,总之,东部地区的贸易开放可以显著推动经济发展,贸易开放对经济的影响程度大于财政支出对经济发展的影响,所以东部沿海城市的贸易开放程度越高经济发展越快;而在中西部地区,贸易开放和财政支出都可以推动经济增长,但是财政支出对经济的推动作用大于贸易开放对经济的推动作用,因为,该区域的贸易开放水平相较于东部地区较低,需要依赖更多的财政资金带动经济发展。最后分析贸易开放和财政支出的关系:无论是从全国层面来看,还是从区域层面来看,贸易开放和财政支出之间都互相促进,两者之间互为发展需要,贸易开放给各个省份各类市场经济主体带来了更大的外部风险要求政府加大财政支出规模进行宏观调控。帮助经济主体更好地适应国际竞争环境。中国要从贸易大国向贸易强国转变,最主要的是要拥有自主核心技术,这就对各级政府提出了新的要求,各级政府应加大科学研究的支出。所以财政支出对贸易开放也有促进作用。
第一,因为经济增长主要依靠自身的拉动作用,近几年我国经济增速逐渐向中高速过渡,更为注重经济质量,与此同时,贸易开放对经济增长也有一定的推动作用,因此,我们应该进一步扩大开放水平,既要加快贸易总量的积累,也要注重贸易结构优化,提高对外贸易质量。我国东部各省份具有独特的地理优势,对外贸易发展较成熟,能更好地与国际市场接轨,贸易额自然要比中西部地区高,但随着劳动力等资源的成本上升,传统的劳动密集型出口产业受到阻碍,因此,在新常态背景下,需要重新审视自己,了解自己的优势所在并精确判断发展前景,将对外贸易的发展方向从传统的劳动和资源密集型向技术和资本密集型转换,用创新驱动对外贸易发展,积极应对国内外市场的挑战,促进经济高质量发展。对于中西部地区而言,在国家不断发展的对外政策的引导之下,近年来的对外贸易整体上有较好的发展趋势,一方面需要向东部地区借鉴贸易发展的成功经验,另一方面,要好好把握贸易开放相关的政策优势,在发展贸易时不断学习和进步,充实地区人力资源。
第二,政府财政支出对不同地区的影响不一样,所以不同区域关于财政支出规模的态度和举措也不一样,东部地区的财政支出对经济增长的作用不显著,因此既不需要扩大财政支出规模也不需要缩小财政支出规模,应该在保证东部地区财政支出总量的前提之下,优化财政支出结构。政府作为重要的市场主体,财政资金可以带动经济发展,同时资金的流入可以吸引资本的投入,有利于中西部地区的基础设施建设,也为中西部地区经济结构转型打下了坚实基础。应该适当扩大中西部地区的政府财政支出,不仅有利于经济发展,同时,还可以发挥财政支出和贸易开放之间的交互作用,在经济全球化背景下,伴随着“一带一路”的有序推进,中国与全球经济的融合程度必然会进一步加深,外部风险也会逐渐加剧,只有适当提高财政支出规模才能防范和化解贸易开放带来的风险,才能促进经济高质量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