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 锐
(宿迁学院,江苏宿迁 223800)
纵观我国音乐艺术的发展历程,可以发现,音乐始终与舞蹈密切联系,往往是以乐舞的形式呈现。丝绸之路开辟之后,一条横跨亚欧的文化之路悄然打通,西域乐舞文化得以有机会进入我国,影响了中国古代乐舞艺术的发展。从艺术形态层面来看,他们既有渊源,又存在一定的差异,中西艺术文化的广泛交流在很大程度上推动了我国乐舞艺术的发展。而丝路的形成也是世界文明得以密切交流的关键所在,本文在解读我国古代乐舞文化的同时,也将对丝路发展对乐舞的影响进行初步探析,希望能对我国乐舞文化的理论研究提供一些新的研究思路。
纵观我国音乐文化的发展历史,乐舞文化应是原始社会人类的最初音乐形态。史学家们普遍将夏朝视为我国真正意义上的首个奴隶制朝代,而其王权的建立对于我国古代社会的发展具有不容忽视的意义。由于政治、经济结构的变化,人们的思想观念也发生着变化,音乐文化受时代变迁的影响必然也会出现变化。据史料记载,大禹成功治水之后,为了歌颂其功绩,令皋陶创作了乐舞作品——《夏籥》,规模庞大,气势非凡。启继位之后,由于对音乐艺术的喜爱,乐人为了迎合帝王的喜好,创作了大批优秀的乐舞作品。夏朝晚期,乐舞文化的繁荣景象发展的有些畸形,为了追求乐舞表演的奢侈,无节制的压迫百姓之财,虽在一定程度上发展了乐舞文化,但却使得乐舞艺术变了质。
与夏朝乐舞文化相似的是,商代的乐舞艺术也获得了繁荣发展,但不同于夏朝乐舞文化的文献仅能从传说中获取,研究者们能够考据的殷商时期的乐舞文献更为明确、丰富。商代已经具备了专业的音乐机构——瞽宗,且有着专业的音乐教导者。由于青铜制造业与手工业在商朝发展的较为成熟,因此,这一时期的乐舞常常与之紧密联系。例如,人们饮酒时会有专门的宴会乐舞;祭祀典礼时,以乐舞敬献神灵等等。
到了西周时期,礼乐逐渐获得了系统发展且有了专门的礼乐机构,他们为乐舞赋予了政治意义,同文学、思想以及统治秩序密切关联起来,使人们能够在乐舞的表演与欣赏过程中获得内在与外在的和谐发展,提倡音乐对于人的教化作用。同前几个时期相比,西周乐舞思想的伟大之处在于更加科学、理性,它不但赋予了乐舞的社会功能,还立足于民间音乐元素,拉近普通百姓与乐舞之间的关系,强调乐舞的社会性,能够改造社会风气。
汉唐时期是我国艺术文化发展的繁荣时期,经济发达、国力强盛且对外交流密切。政治的稳定以及社会的良好发展为乐舞文化的发展提供了优渥的环境,在这样的背景下乐舞文化展现了以往从未有过的活力。
汉唐时期,人们对于文学与乐舞的喜爱空前高涨,尤爱在文学作品中表现音乐与舞蹈,因此,这时期乐舞的发展空前繁荣,内容、形式较为丰富。究其原因,首先体现在帝王、贵族的喜好,这也是封建时期艺术文化发展的共有现象。汉唐时期的乐人以寄食生活为主,具有依附性的特点。而所谓寄食,通常指文人受贵族供养,其创作主要来自贵族的艺术文化需求与指示,代表着上层阶级的审美品位以及艺术兴趣。所以,这些创作者的作品大多缺少灵魂,只是上层阶级掌控之下的产物,他们一方面为了生计以及艺术理想进行着此类创作,一方面又苦恼于自身所处的“尴尬”境地。作为寄食性的产物,创作者在创作时必然要迎合贵族的喜好,从而获得更多报酬,在这一时期的乐舞作品中多有体现。
其次,歌颂统治者的功绩、描绘盛世太平是这时期乐舞作品的主要内容也是时代需要。在汉唐时期,人们认为歌舞升平是社会稳定、国家和谐的象征。汉初在武帝统一了政治、文化的基础上,国家实力达到了空前高度。赋家与乐人在亲身感受到国家强盛、奢华、安稳的生活之后对于国家与统治者表现出强烈的自豪感,再加上帝王与贵族对文人的尊宠与喜爱,文人们具有强烈的使命感,积极主动的进行艺术创作来歌颂祖国、赞美帝王功勋。乐舞艺术在我国古代的基本职能是作为上层阶级的娱乐产物,需要投入大量的财力、物力以及人力才能够保证其表演的规模。因此,只有国家稳定、社会和谐、政治经济良好发展才能够培育出乐舞文化。
此外,创作者的个人素养以及主观意愿也是汉唐乐舞得以繁荣发展的重要原因。纵观中国的教育事业发展,从夏代起,礼乐便成为了贵族教育的基本内容,《礼记》中对于学习者学习乐舞的内容与年龄都有着明确要求。而能够进行乐舞创作的文人自幼接受乐舞艺术的教育,对于乐舞的喜爱是在潜移默化中形成的,因此,在进行艺术创作时,他们必然会选择这一熟悉且精通的艺术体裁。
在大力提倡、发展一带一路的今天,丝路成为了社会普遍关注的热门话题,就音乐艺术领域而言,丝路的发展不仅仅促进了中西乐舞艺术的交流,还对我国古代乐舞内容、形式的发展有着重要影响。以敦煌乐舞为例,它不但是我国舞蹈艺术宝库中难得的宝藏,同时也彰显了我国民族艺术的魅力与美学理念。而敦煌乐舞的产生离不开张骞的丝路开辟。
“西域”一词,始终与张骞二字密不可分,狭义的理解是指西汉时期的都护府之地,而广义的概念则包括了现代的地中海沿岸、伊朗、阿富汗以及罗马帝国等地域。汉武帝时期,张骞开辟了丝绸之路,到达了众多西域国家,不但在当时产生了轰动影响,对于今天仍有着非凡意义,它促进了中西政治、经济、艺术文化的广泛交流,拉近了中西人们的距离。在这条交流之路上留下了灿烂的乐舞文化,也成就了其在时空、地域中所展现的文化内涵。敦煌文化灿烂且历史悠久,这里的古迹以及文化景观是我国历史文明的财富,有史料证实,敦煌是我国古代思路的重要通道、交通枢纽,古人正是通过敦煌,将我国的优秀文化带往西域各国,同时又将西域各国的艺术文化带回,与中原的艺术形式进行有机融合,产生了深远影响。据史书记载,我国唐代的“十部乐”,其中七部皆是来自西域,而西域的乐舞形象在敦煌壁画中有着具象的体现,当代舞蹈《飞天》也是西域乐舞影响我国古代乐舞的有力证明。
乐舞艺术是人类文明的体现,是古人精神娱乐的工具,反映人们的生活状态同时又承载着人们的信仰崇拜与美好愿望。汉明帝时期,佛教顺着丝路来到我国,这种信仰文化直至今日依然深刻影响着我国的文化发展。因此,我们现在看到的敦煌乐舞已经不仅仅是反映人们日常生活、劳动的形象,大多数都是对于佛传故事以及佛经内容的描画,它在很大程度上改变了我国传统乐舞的艺术形象。其次,与以往的乐舞风格与形式相比,受丝路交流的影响,敦煌乐舞的人物形象更加灵动、自由,具有浓郁的异域色彩,更具多元性特征。
毋庸置疑的是,丝路在世界文明的发展历程中拥有绝对的“话语权”。不管是从历史层面还是地理层面而言,丝路都具有跨时代、跨空间的重要意义,它的四通八达拉近了汉唐时期乃至现在世界各国的文化距离,打开了各国的文明眼界,推动了整个世界文明的前进脚步。摊开这段乐舞文化交流的历史,能够发现众多中西乐舞交流的实例。从表面上看,这些乐舞形象具有迥然的差异,而从深层意义来看,它们之间渊源颇深、相互联系。作为唯一从未断流的文明古国,中国的乐舞文明具有相当的厚度,伴随着丝路的互通有无,中西方的乐舞交流至今日已有几千年,其交流的形式主要包括三种,其一,由使臣带入,直接促成文化交流;其二,作为陪嫁品随公主外嫁;其三,佛教东传。这三种形式皆突出了汉朝乐舞的自身特点,推动了这一时期的乐舞交融与发展。值得肯定的是,这一时期汉族的乐舞艺术家在面对多元化艺术涌入的局面并没有一味的“拿来主义”,而是在立足本土特色与传统的基础上有目的的吸纳外来乐舞的精华,对其进行民族化改造,而不至于缺失传统特色。
例如西域大宛,是汉代中西交流的前沿地区,盛产汗血马,随着丝路开辟后优良马种的陆续传入,大宛游牧民族帅气、精美的服饰以及与马文化相关的舞蹈也随之传入,这样一种类似于当代杂技团演出的表演形式,饲养人有目的的精心训练马儿,使其能够跟随音律的变化进行动作表演,如伴随鼓点的节奏行走,根据一定的节奏进行跪拜、行礼等等,都体现着大宛民族的智慧,在汉代传入后曾盛极一时,成为当时贵族娱乐、宴享的保留节目。此外,西域乐器的传入也在很大程度上影响了中原乐舞的发展,如敦煌壁画中琵琶形象的描绘,这些外来乐器与中原传统乐舞的思维相互碰撞、融合,在汉唐时期的画像中都有着具象的描绘。
从现今可以考据的乐舞图示、文献中我们能够发现,乐舞是一种包含了多民族文化特征的综合性艺术,它有着自己完备的艺术体系,具有人的情感与思想,兼具“人”、“神”通达的艺术境界。乐舞的存在不但能够为我们描绘出我国古代人们的音乐生活面貌,同时,还能够为当代研究我国古代的中西文化交流、各民族之间的关系以及人们的生产生活、社会经济状况等方面提供强有力的证明。中西方的乐舞文化交融是随着丝路的缘起开展的,这种由物质交流至文化、精神深入的形式,分别拓展了中、西方的历史文明进程,从乐舞的交融研究中我们不仅能够探寻古时人类文明的发展之路,也能够启发我们当下如何寻求世界文化的民族化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