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渔璜：清朝第四大才子的人生传奇（上）

木匠

说到有清一代的大才子，除号称“清代三大才子”的纳兰性德、纪昀和袁枚之外，还有一个人，也非常强，这个人就是周渔璜。他能强到什么程度呢？在很多人的眼里，他能强到如果要在那三个人之外，再找出一个人，凑成“清代四大才子”的话，那这“清代第四大才子”的桂冠，可能十有八九会落在他的脑瓜顶儿上了吧（之所以说“十有八九”，是因为还有朱彝尊、李渔，甚至曹雪芹，也许能够和他争上一争，不过要我选，还是选他）。

为什么这么说呢？请看——

周渔璜，名起渭，字渔璜，一字桐野，别号戴公。清康熙四年腊月初七（公元1666 年1 月11日)出生在贵阳府白纳长官司的骑龙寨。他们家最早是从江西吉安府庐陵县迁徙至贵州的，因入黔年代久远，世系已无从考。其先祖周可敬在明洪武时，曾为白纳长官司正印长官，周渔璜就是周可敬的第十一代孙。

周渔璜的父亲名叫周国柱，字玉础，是贵阳府的一个生员，母亲许氏。据说在周渔璜未出世前，一天夜里，许氏梦见一个仙人来到家，对她说：“姜子牙下凡路过此地，见这里山清水秀、民风淳朴，便想在这里多逗留些日子，如你愿意，我就请他来你家住吧。”许氏说：“姜太公要来咱家住，咱们当然是愿意了。”

第二天一早，许氏便将梦里所见，说与了丈夫周国柱听。周国柱初时也没在意，但没过两天，他就发现一直怀不上孩子的许氏怀了孕。再联想到夫人前两天跟他说的那个梦境，莫不是姜子牙真的投胎到了夫人的腹中？过后，他想到当年周文王不就是因为在渭水之滨，遇到在那里垂钓的姜太公，后便在姜太公的辅佐下，坐了江山的吗？难道说，姜太公这是又要来辅佐我周家了？他是越想越兴奋，便对许氏说道：“夫人，你生下来的如果是个男孩，我们就给他取名‘起渭’、字‘渔璜’吧。”许氏在听了他的分析后，亦是频频点头称好。

经过十月怀胎，许氏果然生下了一男婴。全家人都很高兴。转眼，周渔璜五岁了。骑龙周氏是个大家族，其时，族中大约有十来个孩童都到了该启蒙的年龄了。周国柱便和兄弟们商量，一定要请一位饱学的先生，来寨上训导周家的子弟。兄弟们都说应该。于是，周国柱便亲到贵阳，请回了一位很有才学的老先生。说来也奇，这周渔璜在这帮周家子弟当中，资质最是愚钝，经常别的孩子半天就能背会的书，他四五天都背不会。一天，先生叫他背书，他又背不出来，先生一气，一戒尺打了过去。哪知这一戒尺竟将他打晕在地，连呼不醒。先生大恐，连忙收拾了行李逃去，可是刚逃出几里，正遇到迎面走来的周国柱。周国柱还以为是家人怠慢了先生，就跟先生说了不少好话，请先生回学馆，继续教孩子们读书。先生无法，只得把实情告诉给周国柱。不料，周国柱一听，说：“不要紧，小儿不用功，先生打他也是为了他好。他会醒来的。”先生只得又跟着周国柱回到了学馆。等他们回到学馆，周渔璜也已经醒过来了，且从此天资大开，“不可控勤，读十行下，过目成诵，遐尔皆惊其早慧。”后来，他在先生的悉心教导下，进步得非常之快，不论是八股文，还是吟诗作对，无所不通。特别是诗，“上自建安（以三曹为代表的建安文学），下逮竟陵（明中晚期的一大文学流派），无不研究而进退之”，遂有了神童之名。

康熙二十年（公元1681 年）八月，年方16 岁的周渔璜，第一次走进了乡试的考场，当时，他十分自负，以为必中，不料，却只中了副榜第三名（其实，由于考生人数很多，能中副榜，已经很不容易了，特别是像他这样的少年考生。但中副榜，毕竟不能算是真正考中了举人。虽也取得了参加会试，即进士考试的资格，可是以“副榜贡生”的身份，去参加会试，考中的希望是很渺茫的。所以，绝大多数副榜贡生，都会选择再参加一次乡试。这就有点像今天高考生，差几分没过一本录取线，又不愿意选择上二本的学校，就会选择复读一样）。后来，他才听说，自己这次考试发挥得很好，主考官沈旭初在读了他的试卷后，也认为此子将来必成大器。然而，这位沈大人却又觉得他文章中带有一股子少年狂气，心想着，让他就这样走向仕途，将来必定会吃大亏。再一看，他的年龄只有16 岁，于是，就故意将他取为了副榜第三名，并派人传话给他，要他戒骄戒躁，静下心来，再好好读几年圣贤书。

周渔璜果然没有辜负沈大人对他的厚望，回来后，读书更加刻苦。康熙二十六年八月，周渔璜再次踏入了贵阳府乡试的考场，这一次，他不仅考得比一次更好，而且还高中了榜首，成为了周解元。这一科的主考官是清初著名学者，时任翰林院检讨的金德嘉。发榜后，周渔璜以门生的身份到金下榻的驿馆来行拜师礼。金大人勉励他道：“以你之学识，将来必然会成就一番事业，在做学问上，我没有什么可以教你的了，但你要切记务须怀有一颗为君分忧，为民造福之心，这亦是读书人的根本。”周渔璜表示，他会把金大人的这句话谨记在心。

康熙二十八年，田雯任贵州巡抚。田雯，字纶霞，自号山姜子，晚号蒙斋。他是康熙三年的进士，亦是清初著名诗人。田雯来到贵阳以后，周渔璜曾以诗前来干谒。当时，他给田雯送来的是四首《金陵怀古》：

其一

钟阜犹存王气销，石城自打晚来潮。

行逢旧燕乌衣巷，偶听残莺白下桥。

风月一天袁虎咏，衣冠满地阿龙超。

临觞莫漫悲千古，六十年前是六朝。

其二

赌墅风流误后贤，屡朝狎客递当筵。

宫车惯入鸳鸯寺，台阁新翻燕子笺。

千载埋金悲故国，十州钟容铁铸当年。

停云歌歇行云散，断送繁华尺五天。

其三

江孔倾危不足论，可怜名士亦脂唇。

犊车诣阙宁非妄，翟草弗蒙尘岂是真。

削柿南流满淮甸，回戈东指下湘滨。

帝星长白增芒耀，前路驱除定有人。

其四

尔汝歌如水调长，江南江北共凄凉。

不知横锁千重断，尚恋回舟一水香。

红豆按歌空有泪，庭花比玉恰逢霜。

到今无客悲禾黍，旧院人还说顿杨。

田雯一见，果然是年轻一代诗人中的佼佼者，复见其人，生得也是一表人才，再与之论诗，竟是甚为投合，大有相识恨晚之感，遂与之结为了忘年交。（这段是从书上看来的，不过，我对此却是有些不同的意见。周这四首诗，写得虽然不错，但字里行间颇有些为前朝叫屈之意。我们知道，有清一代的文字狱是很厉害的。周又怎么敢拿着这四首近于“反诗”的诗，去干谒一个其时他还并不十分熟悉的清廷大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