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能达：开发支出“堰塞湖”难消

吴新竹

专用通信网作为电信公用通讯网的一种补充，是为满足安全生产、抢险救灾、调度指挥等需要所建设的通信网络，在A股同行公司蓬勃发展之际，头部玩家海能达（002583.SZ）自2019年起却增长乏力。2020年，公司不但处置非核心业务，还变卖资产，并增加短期借款，这些反常的举措需要密切关注。

推敲财务报表可发现，海能达的研发投入居高不下，长期应收款暴增却不计提坏账准备，并购标的业绩滑坡却未计提商誉减值准备，种种操作均为公司“节省”了利润，公司真实的盈利水平堪忧。

财务数据异动

海能达自2017年起加大了研发投入力度，2017-2019年研发投入占营业收入的比例分别为17.10%、15.46%和13.82%，资本化研发投入占研发投入的比例分别为38.17%、39.17%和37.99%，当期增加的内部开发支出分别为3.50亿元、4.20亿元和4.12亿元。这样的资本化率在行业内是偏高的，海格通信（002465.SZ）的资本化率为0.63%-3.20%，东方通信（600776.SH）为7.58%-16.31%。比较2020年三季度末和2019年年末的数据，海格通信的开发支出科目由零增加至368万元，东方通信由2054万元下降至451万元，而海能达的开发支出由7.48亿元增加至8.94亿元。

事实上，从2011年起，海能达开发支出的年度余额便只增不减，特别是2015年以后一路高涨，2020年三季度末余额是2016年的3.41倍，每期增加的开发支金额出远超过了结转出的金额，没有及时转入研发费用或确认为无形资产，形成了一个“堰塞湖”。公司除土地使用权和客户关系之外的无形资产摊销时间为5-10年，意味着没有及时确认为无形资产的开发支出可节省数千万元的摊销。2019年和2020年前三季度，公司的归母净利润为8081万元和2.09亿元，扣非净利润为-4978万元和1.13亿元，如果开发支出被及时费用化处理或转入无形资产并进行摊销，那么会减少公司数千万乃至数亿元的利润，对盈利造成冲击。

2015年以后，海能达非流动资产中暴增的科目还有长期应收款，2020年上半年末高达8.53亿元，在通讯行业中仅次于中兴通讯（000063.SZ）。当期，中兴通讯分期收款提供通信系统建设工程的金额为31.82亿元，计提了7113万元坏账准备，合众思壮（002383.SZ）分期收款提供劳务金额为2.59亿元，计提了777万元坏账准备，而海能达分期收款销售商品8.53亿元，却未计提任何坏账准备。

2020年三季度末，海能达的长期应收款高达8.08亿元，分期收款销售商品本身具有对外提供融资的性质，未来发生坏账的风险不可忽视。另一方面，2020年三季度末，公司的应收票据及应收账款高达41.76亿元，和当期的营业收入43.68亿元规模相当，应收账款周转天数由上年同期的215天延长至278天。2020年上半年末，海能达3年以上的应收账款为3.20亿元，较上年同期的5027万元增长迅猛，回款情况出现恶化的迹象。

增长瓶颈

据前瞻产业研究院数据，2017年，中国专网通信市场规模约为147亿元，预计到2022年市场规模将达到273亿元。专网通信涵盖范围较广，包括调度系统、信息传输网络所需交换设备、无线基站、无线接收终端等，近年来，涉足该领域的上市公司逐渐增多，除中兴通讯、海格通信、东方通信以外，杰赛科技（002544.SZ）、佳讯飞鸿（300213.SZ）、烽火通信（600498.SH）、震有科技（688418.SH）等也纷纷拓展细分市场，行业竞争加剧。2016年以后，海能达的营利增长主要来自海外，直至2019年出现回落，当期的海外销售收入为42.64亿元，毛利为19.82亿元;国内销售收入为35.80亿元，毛利为10.74亿元。2020年前三季度，海能达实现营业收入43.68亿元，与2018年及2019年同期的45.31亿元和49.20亿元相比略有下降，营收增长陷入瓶颈。

海能达在投资者关系活动中表示，2020年前三季度公司营收同比下降11%，其中主营业务同比下降6%，主要因疫情引起部分项目招标延缓，并对公司员工海外差旅和商务活动造成一定阻碍;OEM业务下降20%，主要因下游部分区块链、机器人客户业务需求下滑，预计2020年全年欧洲区域会实现较好的增长，相比欧洲，部分发展中国家和新兴市场由于疫情防控会导致一些项目招标延迟，对新签订单形成一定压力。然而，海能达的经营状况依旧难言乐观，以2017年为分水岭，公司的短期借款由上年同期的2.36亿元暴增至25.06亿元，增加了一个数量级，资产负债率由30.16%跃升至59.44%，2020年三季度末短期借款高达30.67亿元，资产负债率为61.82%。

2020年三季末，公司账面尚有2.61亿元的商誉，其中Norsat International Inc.商誉为1.41亿元，2017年和2018年该公司的营业收入分别为1.25亿元和2.32亿元，净利润分别为1196万元和548万元;2020年4月的担保公告显示，截至2019年12月31日，Norsat的总资产为3.98亿元，所有者权益为3.36亿元，2019年的营业收入为2.12亿元，净利润为-574万元。2020年中报未披露该公司业绩，在盈利水平连年低下的情况下，其商誉是否面临减值有待观察。

变卖资产疑云

为了聚焦主业，海能达近日决定以1.70亿元的价格将公司EMS业务中部分涉及光通信和海事通信的业务及相关资产出售给深圳市富创优越科技有限公司（下称“富创优越”），以2020年3月31日为评估基准日，上市公司名下的委估设备评估原值为3468万元，评估净值为2344万元，评估原值减值率5.83%，评估净值增值率3.12%;全资子公司深圳市海能达通信有限公司（下称“深海通信”）名下的光通信及海事通信业务收益法评估价值1.66亿元，较评估基准日账面值1.43亿元的增值率为16.22%。交易对方约定，将于2020年12月31日前向公司支付资产转让价格的51%，并于2021年6月30日前支付剩余交易款项，预计该交易将对公司2020年度或后续年度带来2672万元的税前收益。不过交易对方富创优越带有浓厚的海能达色彩，该公司成立于2019年8月，由海能达创立，于2020年3月被深圳市洇锐科技有限公司收购。天眼查显示，目前，富创优越的小股东钟亮和李贤晓分别持股20.70%和10%，这两位自然人还出现在海能达第一期限制性股票激励计划人员名单中，担任技术岗位。

除机器设备、电子设备等固定资产可供出售之外，海能达自2009年至2016年曾打着建设研发中心、教学、生产基地的旗号陆续囤入四块地，分别位于哈尔滨松北区、南京市雨花区、东莞松山湖和深圳市南山区后海中心区。2020年上半年末，公司的土地使用权账面价值高达18.60亿元，在通讯行业中处于前三名，与营收规模排名17形成巨大反差。这些地皮建设缓慢，公司的在建工程从2016年年末的2.11亿元一路飙升至2020年三季度末的10.08亿元。2020年7月，公司决定以海能达总部大厦项目向全资子公司深圳市海科达咨询有限公司（下称“海科达”）增资，并在增资完成后以不超过25亿元的价格将公司持有的海科达100%股权转让给深圳市特区建设发展集团有限公司（下称“特建发”），特建发将继续进行项目公司在建工程的建设，在本项目取得不动产权证书后，公司对项目公司股权拥有优先购买权。房地产估价报告显示，纳入评估范围的有位于南山区后海滨路的海能达全球总部大厦，规定计容建筑面积共9.71万平方米的办公、商业、食堂及物业管理用房在建工程，包括该大厦全部房屋的所有权和土地使用权。

海能达至今未再披露该交易的交割情况，而天眼查显示，海科达的股东已于2020年9月7日变更为特建发，出资额为22.14亿元。2020年半年报显示，海能达后海项目预算数为16.49亿元，累计投入占预算比例为21.43%，也就是说已投入了3.53亿元，对应的土地使用权在2017年合并报表的入账价值为18.72亿元。

评估报告显示，以2020年3月11日为评估基准日，标的资产的估值为21.65亿元。海能达从该交易中获取多少资产处置损益尚未可知，公司2020年上半年及三季度末的货币资金分别为9.60億元和13.55亿元，其大手笔变卖资产的行为值得警惕。

此外，摩托罗拉诉海能达商业秘密及版权侵权诉讼案件已于美国当地时间2020年3月5日做出一审判决，判决公司向摩托罗拉支付赔偿约7.65亿美元，约合人民币50.06亿元，公司尚未就该法律事项计提预计负债。

截至发稿时，海能达没有回复《证券市场周刊》的采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