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学院校“纲要”课问题链教学法的探索与实践

兰雪花，刘倩倩，常陌塘

(福建医科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福建福州350122)

长期以来，党中央高度重视高校思想政治理论课的教学改革。2019年3月，习近平总书记在学校思想政治理论课教师座谈会上强调“推动思想政治理论课改革创新，要不断增强思政课的思想性、理论性和亲和力、针对性”[1]，这为新时代思想政治理论课教学改革创新指明了方向、提供了遵循。当前，在“中国近现代史纲要”(以下简称“纲要”)课程的教学改革中，问题链教学法已引起许多教育教学工作者的关注。问题链教学法是指思想政治理论课教师依据教学目标将教学内容设置成以问题为纽带、以知识形成发展和培养学生思维能力为主线、以师生合作互动为基本形式的新型教学模式[2]。医学院校“纲要”课的教学目标、课程设置与普通高校一致，但具体教学方法和教学内容可以充分结合专业特点和医学生实际采取别开生面的方式，真正做到“因校制宜、因人制宜、因材施教”。笔者在“纲要”课教学实践中，尝试将问题链教学法引入专题化教学，探索提高医学院校思想政治理论课教育教学效果的新路径。

一、医学院校“纲要”课运用问题链教学法的现实条件

(一)课程性质和内容的特殊性

从课程性质来看，“纲要”课是一门具有浓厚历史学特征的思想政治理论课，课程讲述了近代中国人民为救亡图存和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而英勇奋斗、艰苦探索的历史，目的在于帮助学生了解国史、国情，深刻领会“四个选择”的历史必然性。课程性质决定了该课的讲授必须以宏观历史叙事为背景，以一定的历史事实来印证“四个选择”的理论观点，而近现代发生的重大历史事件之间具有非常严谨的逻辑关联，这是“纲要”课得以实现问题链教学的逻辑使然。

从教材内容来看，“纲要”课跨越了从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到社会主义改革开放新时代的历程，其时间跨度大、内容浩博、体系宏阔，在规定的学时内呈现中国近代180年波澜壮阔、错综复杂的历史面貌，正本清源，其难度非常大[3]。因此，精心选择教学方法成为教师必须着力解决的首要问题。问题链教学法通过去粗取精，构建历史脉络清晰、逻辑鲜明、重难点突出、内容丰富的问题教学体系，易于学生全面系统掌握知识，解决内容多、课时少的问题。中国近现代史存在许多疑问，包含历史本身及历史遗留的问题，“纲要”课静态的教材体系难以有效激活学生的问题意识，只有通过动态的问题模式才能调动学生的探究欲望。因此，问题链教学法是实现教材体系向教学体系转化的重要途径。

从内容衔接来看，“纲要”课始终存在避免与中学历史课重复、与“毛泽东思想和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体系概论”(以下简称“概论”)课交叉重叠的问题。问题链教学法以问题为导向，从中学历史“是什么”转向“纲要”“为什么”“怎么办”的理论思考，学生在对一系列问题的探究过程中不断训练历史思维，提升理论分析能力。问题链教学法结合史实深度回答了中国化马克思主义理论形成的背景和过程，为理解“概论”课的内容、意义提供了价值认知。因此，问题链教学法理清了两课之间的内在逻辑关系，两课“史”与“论”互补，相互印证与衔接，共同形成思想政治教育的合力。

(二)医学院校生源和学情的特殊性

从生源来看，医学院校学生大部分是理科生，其历史知识较为薄弱，少数专业的文科生历史知识掌握较好，学习热情较浓，且各专业生源有明显差异。但无论文理科，在应试教育阶段，历史课程的教学模式大体凝固在时间、地点、人物、起因、过程、结果、意义、影响等教学要素上，学习方式往往停留在对碎片化史实的单纯记忆中，而且高中历史模块化的教学割裂了对中国近现代史的系统理解，学生运用唯物史观分析、解决问题的能力较弱。“纲要”授课对象多为本科一年级新生，他们对医学课程兴趣较浓，对“枯燥抽象”的思想政治理论课缺乏足够的新鲜感和学习动力。

从学业压力程度来看，医学院校的课业负担繁重。根据笔者调查，本校一年级各专业开设的专业基础课约2～4门，非专业课6～8门，总课时362～493学时，周课时20～27学时，日课时5～6节，还未包括选修课在内。由于医学专业学制长、学习难度大、行业准入难、就业压力重，大多数医学生把时间精力花费在专业课和专业基础课上，不注重思想政治理论课的学习。而医学类课程大多强调学科知识的识记，弱化了医学生问题意识、创新能力和思维能力的培养。

基于医学生的学情现实，寻求一种既能不增加课业负担，又能激发医学生理论学习欲望，提升医学生问题意识的教学方法成为“纲要”课教学必须解决的另一个问题。问题链教学法从解决问题着手，以问题链导引教学，着眼实效性，增强针对性，又在诸多问题中抓住主要问题、重点问题和难点问题，避免面面俱到的铺陈和罗列[4]。这种方法既保持了“纲要”课知识体系的完整性，又以理论逻辑的力量澄清困惑，在问题求解过程中，医学生逐渐提升运用科学方法论评析问题和解决问题的能力，养成问题意识、辩证思维和创新精神，这些品质正是未来从医者必备的科学素养和人文精神。

二、医学院校“纲要”课问题链教学设计的基本原则

问题链教学法是一种基于问题的学习，问题的选择和设计是开展这一教学模式的前提和基础。问题的设计应涵括教材问题、医学生问题和社会问题三大方面，遵循以下原则。

(一)问题设计应围绕教学目标，注重整体性和层级性

问题的选择和设计必须符合教学大纲要求，紧密围绕“两大历史任务”和“四个选择”这两大目标。教材分上中下三编、十一章，体例并未完全按照历史发展顺序编排，这为建构问题链教学体系奠定了基础。由于统编教材适用于所有高校，尚缺乏针对医学生的内容，所以教师在重整教材内容的基础上应有所创新，设计出对医学生具有实效性的若干个教学专题，再从各专题中梳理出教学的重点、难点、热点问题，初步搭建问题体系的基本框架，在该框架下将各教学主题细化、分解成若干个问题，并归纳、筛选、提炼出有效问题，最后串联成问题链。问题链必须环环相扣、层层递进，形成严密完整的逻辑体系。以专题“中国共产党的诞生”为例，首先，析出三大核心问题：一是“中国先进分子为什么和怎样选择了马克思主义”；二是“早期马克思主义者怎样传播马克思主义”；三是“为什么说中共的成立是开天辟地的大事变”。其次，在第一大问题下分解出如下二级问题：“新文化运动对马克思主义的传播有何重要影响”“中国先进分子学习西方为什么又对西方文明产生怀疑”“十月革命对中国先进分子有哪些启示”等。最后，在二级问题上再细分出三级问题，如“中国人接受马克思主义是外在移植还是内在需要”“五四运动中福建人的表现如何”等等。在学生讨论后，教师从必然性和偶然性两个方面阐述先进分子选择马克思主义的背景，并引出第二大核心问题的系列问题，如“马克思主义怎样被先进分子所接受”“马克思主义怎样在中国落地、生根、发芽、走向中国化”等。这些问题紧密关联、螺旋上升，既保证教学的连贯有序，也让学生感受到逻辑的魅力。

(二)问题设计应基于历史真实，突出思想性和理论性

“纲要”课是“寓教于史”的思想政治理论课，问题的设计必须把历史知识学习和政治理论学习有机结合起来，做到“于叙事中寓论断”，以“史”带“论”，“论”从“史”出，突出思想性和理论性。近代中国面临着“数千年未有之变局”“数千年未有之强敌”，在追求“两大历史任务”的进程中，交织着许多错综复杂的历史事件，从重大历史事件背后把握历史发展的规律，析出历史事件的肇因和影响，就是“史”与“论”结合的过程。以太平天国运动为例，可以设问：“太平天国起义以反孔开始为何最终又回到儒家”“这场起义对后来先进分子探索出路产生了怎样影响”等。这一系列问题将学生拉回历史现场，从中窥探鸦片战争后风云变幻的社会矛盾和问题。再如，讲授“怎样正确认识中华民族迎来了从站起来、富起来到强起来的伟大飞跃”专题时，可以按历史时段组成问题链：“中华民族站起来经历了怎样的艰难探索”“改革开放何以使人民富起来”“强起来的具体表现有哪些”“三大里程碑对中华民族复兴有何意义”这些问题贯穿中国共产党成立近百年来的革命、建设、改革开放的历程。由此看出，只有选用关键的历史事实来佐证，才能凸显理论的真实性。

(三)问题设计应符合医学生的思想特点，体现时代性和开放性

“纲要”授课的对象是“00”后的大学生，他们获取知识的渠道多样，视野开阔，个性鲜明，思维独立，但囿于知识的局限，对一些问题的看法又显得偏激、稚嫩。现行的“普世价值”思潮与传统价值观相互碰撞，又常使他们陷入迷茫。对此，教师应深入了解医学生的知识结构、认知特点、疑惑点和兴趣点，设计出既符合教学重难点又贴近医学生思想实际、专业实际和社会实际的问题。如设计“健康中国背景下医学院校学生应该如何‘不忘初心，牢记使命”“‘面对新冠疫情，作为医学生的你最深刻的思考是什么，应当怎样做”等问题引发学生思考“我”与国家、民族、社会的关系。“纲要”课学习的虽然是历史，但目标却指向今天和未来，当今重大事件的发生与发展几乎都能从近现代史中追溯根源，这为问题设计提供了丰富的时代性资源。再如，“洋务运动为什么会失败，改革开放却能取得巨大成功”“如何看待中日历史遗留问题”这类问题设计以历史关照现实，不仅彰显了历史教育的时代感，而且启发学生以史为鉴、把握将来。

问题设计的开放性主要针对学术界有争议的人和事，由于不同立场的研究者对近现代史的多样化解读产生诸多异见，比如关于“清末新政”，有“功劳论”“积极论”“消极论”“辛亥革命打乱改革论”等观点。教师应当结合教材，秉持正确的历史观和价值观，适时引用学术研究观点，对一些问题予以批驳或肯定。再如，以林则徐、李鸿章为例评价近代历史人物，设问：“怎样评价林则徐对西医的态度”“如何理解李鸿章是‘大清帝国中唯一有能耐可和世界列强一争长短之人’”深刻解读这2个代表了19世纪中后期中国有识之士的多重性人格，即传统与现代交织、开放和守旧兼具，可以让学生认识到评价历史人物绝不能标签化、模式化、程式化，而应将其置于特定历史环境及社会贡献上来界定。总之，开放性问题的设计不仅帮助学生廓清错误的认识，更让学生判辨纷繁复杂的历史问题，达到求真、致用的目的。

三、医学院校“纲要”课问题链教学法实施的优化

(一)改进课堂教学方法

问题链设置完毕，课堂教学的实施便是关键，即根据设计的问题，由教师引导，学生参与思考、讨论，最终共同解决问题[5]。问题链教学实施主要采取三种方法：一是“抛出问题-思考讨论-解决问题”；二是“呈现案例-提出问题-思考讨论-解决问题”；三是“学生质疑-思考讨论-解决问题”。无论采取哪种方法，学生思考讨论都是最重要的一环，教师可根据教学目标和内容，选择问答互动式、讨论辩论式、小组讨论集中汇报式、课堂演讲式等方法。在这些环节，教师作为教学的主导应营造平等、民主、轻松的课堂氛围，鼓励学生积极思考、陈述困惑、交换观点。教师在充分调动学生参与度的同时，要掌控好讨论时间，把握好理论深度，调节好思想温度，引导好政治高度。教师的总结归纳最能体现教师的综合能力和理论水平，需要长期积累才能做到游刃有余，教师在总结中要勇于讲真话、尊重史实，不讲大话或空话，特别是针对一些“伪问题”和涉及原则性的问题，应准确辨误、及时纠正[6]。

(二)对接课外实践课堂

只有将优质的课堂教学与多样化的实践性学习相结合，才能为“纲要”课问题链教学提质增效。笔者以课堂主题实践为主体，以暑期社会实践和专业实习实践为两翼，创设了“一体双翼”的实践教学模式，推动问题链教学法由课内向课外延展。课外实践是教学的重要方面，它为展开问题链教学提供补充和完善。笔者精选出200多个调研课题，汇集成“二百个为什么”，其中涉及近现代医学问题有“新时代新青年怎样践行红医精神”“如何理解民国西医本土化进程中的派系纷争”“瘟疫怎样促进近代公共卫生建设”“新中国70年卫生事业如何变革”等。学生带着问题以“分组研学”的方式展开实地调查、查阅文献、参观遗址、采访人物、阅读经典，最后形成调研报告，并按组在课堂分享。此外，福建医史调研、暑期思想政治主题“三下乡”医疗社会实践活动等作为实践课题长期展开。多样化的课外实践加深了学生对近现代史、医学史、社情、民情及医情的了解，也在实践中检验了专业技能。在网络课堂方面，教师通过学习通、课程中心、QQ、微信等网络平台上传图文、音视频、参考书目、文章等扩展教学内容，并在平台上展开问题讨论、答疑析惑，拓展网络教学的时空环境。

(三)优选课堂教学案例

医学院校“纲要”课实施问题链教学法的特色在于精选医史案例来解答历史问题，即教师不仅会讲政治故事，还要会讲医学故事。近代西医在中国的传播发展是列强入侵和中西文化冲突交融的缩影，从一个侧面昭示了中国近代化的历程，这无论在理论和实践上都是“纲要”课独具优势的教学资源[7]。例如，针对“资本—帝国主义对中国的殖民侵略是福还是祸”这一问题，教师可以例举本校附属医院以及近代中国教会医院，分析西医东渐对中国传统医疗制度和国民社会生活的影响，以此说明西方文化渗透的弊与利，加深学生对马克思关于殖民主义具有“双重使命”观点的理解。再如，回答“近代留学生究竟给中国革命和社会带来什么”时，笔者以本校侯宗濂、李鼎勋等“海归”创办福建医科大学为例，阐述近代留日医学生群体对中国公共卫生事业、现代医学教育、医学研究等方面的作用。同时也要强调，一些留日学生如余云岫、汪企张、汪精卫等人受日本废除汉医思想的影响，引发声势浩大的“中西医存废之争”，由此透视出中西文明碰撞下中国的变革。在回答“近代中国先进分子如何探索中国出路”时，可以从医学视角阐述先进分子在器物、制度和思想文化三个层面艰难探索的历程，如鸦片战争后早期留洋医学生的科学启蒙、洋务运动时期最早的西医学堂、维新派掀起的“医学救国”思潮、清末新政建立的现代医疗体制、新文化运动时期的新旧医学论争、抗战时期医学教育本土化等。近现代医学人物也是教学的典型案例，可设问：“孙中山为什么弃医从政”“抗战时期医学界怎样救亡”“国际医疗战士白求恩等体现了怎样的崇高精神”等，让学生深切体悟到历史人物对国家、民族、生命的责任和担当。总之，以医学史案例融入“纲要”课教学，不仅丰富了课程的理论内涵，加深了医学生对中国近现代重大历史问题的认识，增进了对历史发展进程及其内在规律的深度理解，也促进了学生对专业的认识。在教学中，教师应把握好尺度，避免讲成医学史，不应让专业内容冲淡历史主题，削弱“纲要”课的政治性和思想性[8]。

(四)完善考核评估体系

问题链教学法的学习效果与教学质量需要通过一定的考核评估，考评方法包括课堂反映、问卷调查、试卷检测、座谈访谈、同行评教、督导评价、教学研究等。对学生的考核评价由平时考核和期末考试两部分组成，各占50分。平时考核中，课堂表现占40%，主要考察学生的课堂问答、演讲讨论、参与活动等；考勤占10%；课外实践占50%。期末考试重点在于主观题，主要考核学生认识、解决、分析问题的能力。教师对试卷及考试情况进行终结性评估，并提出改进办法。“纲要”课的教学实践表明，采用问题链教学法的班级在问题意识、探索问题的积极性、思考解决问题的能力等方面优于其他班级。为把握教学效果，笔者选取2个班178名学生进行问卷调查，发放问卷178份，回收有效问卷170份。问卷对教师的教学态度、教学艺术、教学方式、教学内容、问题设置、获得感、存在问题等方面进行评价。调查显示，问题链式教学在改善教学效果上优势明显，学生回答“你喜欢什么样的教学形式”时，选择“教师主导、学生主体、问题链式教学”的占52.2%。教学实践和各类评估也反映，受医学院校学科背景、教学资源和师资力量等因素影响，该教学法还存在一些不足，如教师医史等知识掌握不够、各班教学效果存在差异、医学生学习被动、大班教学与课堂讨论时间矛盾、问题选题与医学教育结合不紧密等。对此，教研组通过组织教学研讨、实施相互听课评议、加强教学检查、开展教改研究、编写近代史与医史学习资料、修订课程建设标准等进行完善。教师也积极展开近现代医学史、校史等学习研究，调整问题设计，调动教与学的积极性等，推动问题链教学质量迈向新台阶。

“学起于思，思源于疑”，思想政治理论课本身就是一个存疑、析疑、答疑的过程，将问题链教学法引入医学院校“纲要”课是思想政治理论课教学改革的必然要求，也是新时代新医学人材培养的现实需要。不断推进问题链教学改革，切实增强教学的针对性、实效性、吸引力和感染力，能够使学生掌握精湛的医学专业技术的同时具备高尚的道德人文素养，这是医学院校思想政治理论课教师“立德树人”的根本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