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双双
(天津外国语大学 中央文献翻译研究基地)
中国政治文献在本文中特指以中国共产党和中华人民共和国中央人民政府(国务院)为创作主体而产生的治党、治国的各类文献。它们在中国政府治理国家的过程中起着重要作用,国家层面的许多报告、决议、规划、规章制度等都是以政治文献的形态而存在。杨雪冬(2008:1)认为,政治文献是“我国政治话语体系构建的基础性文本”。中国政治文献的内容涉及广泛,从政治、经济、文化、社会到民生、教育、国防、生态等,涵盖治国理政所需的各个方面。本文所言的中国政治文献在内涵和外延层面,基本等同于李铁军(2018)和唐义均(2018)所言的党政文献。
本文拟从翻译行为的视角入手,运用莫斯科语义学派的义素分析法,用外译这种行为包含的五个基本义素——主体、客体、受众、行为、结果定义中国政治文献外译。外译的客观意义由它自身的概念语义和反映情景参与者的配价语义两方面组成(张家骅,2011),主体、客体、受众、行为、结果是外译词义的有机构成。这五个义素是外译的语义配价,填上相应的题元词就构成外译的表层句法结构,即构成此概念的内涵。中国政治文献外译是指“在以‘国家’为代表性发起人的推动之下,译者面向国际受众,以异化为主的翻译策略和全译的翻译策略,将中国共产党和中国政府的治党、治国文献为源语文本,翻译成一种目标语或多种目标语的文本,以便回应国际社会对中国的关切,增进国际社会对中国发展理念、发展道路、内外政策的认识和理解”。它本质上是一种跨语言、跨文化、具有政治性、目的性和传播性的翻译行为。中国政治文献外译仅指语际翻译,排除Jakobson(2004)所划分的语内翻译和符际翻译。中国政治文献外译与当下中国的时代背景密切相关,它是国际受众了解中国大政方针、基本政策及政治、经济、军事、教育、文化、外交等方面情况的重要渠道,因此对于中国国际话语权提升、对外话语体系建设、中国政府及国家的国际形象塑造有着重要的影响。由此可见,开展中国政治文献外译研究,是服务国家重要需求和当前社会发展的必要举措,对于中国自身的发展乃至全球的未来发展都有重要的现实意义。
在论述中国政治文献外译研究体系概念之前,首先需要了解体系的定义。依据《现代汉语词典》的定义,体系是“若干有关事物或某些意识互相联系而构成的一个整体,如防御体系、工业体系、思想体系”。《辞海》对体系的解释是“若干有关事务互相联系互相制约而构成的一个整体”。从上述定义可以看出体系有两个代表特征,一是它包含一些组成部分或构成要素,二是这些组成部分之间既有区别也有联系,而且是有机组合,能够成为一个整体。
针对某个具体翻译现象或翻译领域的研究体系的构建,学者已有初步探索,这可以为中国政治文献外译研究体系的构建提供借鉴。如杨红英(2012)借鉴旅游业的内部分类,提出将旅游翻译划分为旅游接待翻译、旅游管理翻译和旅游研究翻译的研究范畴构建体系。朱义华(2013)借助于哲学领域的思想,从本体论、认识论、方法论、目的论、价值论和批评观六个方面,构建了外宣翻译研究体系,不仅呈现外宣翻译研究的全景图,还为现实生活中的外宣翻译工作提供方法论的指导。王华树、冷冰冰和崔启亮(2013)考察了全球化和信息化时代的语言服务产业状貌,最后在应用研究的分支上,勾勒出以语言服务产业全局为基础的相关的五大专题研究——语言服务产业链、产业技术、翻译管理、行业角色和职业发展、语言服务标准,从而搭建出应用翻译研究的体系。仲伟合和冯曼(2014)从翻译社会学视角构建了文化外译研究体系,该体系包含宏观、中观和微观三个层面。具体来说,外译宏观研究包括外译系统整体认知和外译系统与其他社会系统关系两个方面,外译中观研究包括行动者研究、外译生产研究、外译接受研究、外译的社会营销、外译产业运行机制五个方面,外译微观研究包括内部研究和外部研究两个方面。就研究方法而言,则主要涉及社会学的一些方法和理论。王鹿鸣(2019)指出由于当前中医药翻译研究尚未形成体系,因而必须着手构建,他将Holmes(2004)的翻译研究的学科框架体系,直接套用到中医药翻译研究之中,其合理性需要进一步论证。
还有两位学者,尽管没有构建出一套外译研究体系,但是他们认识到了这样一套研究体系的重要性,呼吁后来的研究者往这个方向努力。窦卫霖(2016:18)通过分析《习近平谈治国理政》对外传译成功的启示,呼吁要“整合资源,构建政治话语对外传译研究体系”。梁林歆(2018:23)指出,外译研究未来趋势之一是“积极建构外译研究体系,涵盖理论框架及评估体系等”。可见国内学者已经从宏观视角意识到有必要构建外译研究体系。
通过以上论述我们可以看出研究体系概念的内涵与外延,总体而言就是对某一研究领域或研究现象之研究进行规划,厘清研究范畴、研究对象与研究内容,在这个基础之上,划分次级的研究对象和研究内容,最后依据每一个特定的研究对象和研究内容,提供相关的研究方法、研究思路、研究视角、适用的翻译理论、研究立场等,简而言之,即回答某个领域有哪些方面或哪些内容需要研究以及如何研究的问题,这些研究方面或具体内容之间有区别,但也有联系,而且能够构成一个整体,即组合成该领域的整体研究对象。
随着中国整体实力的增强和全球经济一体化的发展,当前中国政治文献外译,规模越来越大,时效性越来越强,重要性也越来越突出,它是构建中国国际话语体系的重要途径,也是提升中国国际形象的方式之一。由于目前国际舆论环境,主要是由西方主导的话语权所控制,此外加之文化、历史、意识形态等方面的原因,西方主流话语对中国存在许多误解和偏见,因而为了改善国际上对中国的舆论环境,平衡和制约西方话语的霸权,中国需要发出自己的声音,文化传播的意识越来越强。为了让国际受众了解我国的政治、经济、文化等,尤其是政治制度,我们需要主动将政治文献对外翻译,因此,中国政治文献外译,绝大多数都是由中国译者承担完成。1927 年,毛泽东的文章《湖南农民运动考察报告》俄文版和英文版在《共产国际》刊物上发表,本文认为,这可以被视为中国政治文献外译的滥觞。从那时至今,中国政治文献外译一直是国家的刚性需求,这种主动译出的行为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是一项必不可少的国策,正如黄忠廉(2015:67)所言:“唯独在政治主张、对外宣传、对国外有意攻击中国进行辩护等方面要主动译出,有时还要巧妙译出。因为价值观、政治立场、道德观点等诸多不同,会导致彼此的译介不同,因此主动译出有助于正视听,让世界了解中国的主张、实情等。”
国际受众对中国政治体制和政治制度依然缺乏了解。梁林歆(2018:132)指出:“在政治体制方面,2013 年近50%海外受众整体上对中国政治缺乏了解,尤其是中国特有的政治理念与主张,发达国家与发展中国家对中国政治的认知存在较大分歧。2014 年海外受众对中国执政党的印象是权力集中、有超强的组织动员能力、组织严密,发达国家和发展中国家对中国道路和模式的理解仍有所不同。”由此可以看出仍需进一步加大中国政治文献外译的力度并扩大规模,尤其是针对西方的发达国家,提升外译效果,扩大外译的影响力,以消除海外受众对我国政治制度的误解;同时我们也抱着开放的心态,主动跟其他国家分享中国改革开放40 年以来飞速发展历程中的一些中国方案或中国智慧。中国政治文献外译是一种国内、国外联合驱动的翻译活动,即国内有外译的渴望,而国外也有这种了解中国的需求。
鉴于中国政治文献外译在当前时代发展中所起到的重要作用,研究者当对其开展研究,总结中国政治文献外译的经验,为讲好中国故事,传播好中国声音和中国国际话语体系建设提供理论支持和策略参考。如今中国政治文献外译也面临着诸多问题,如传播渠道不畅、接受效果不佳等,中国政治文献外译亟需理论指导。因此有必要对其开展系统性研究,构筑一个研究体系,全面认清外译的本质,探究外译活动的各个要素,构筑相关的研究概念、研究方法、研究视角等,然后从概念入手再升华到理论的构建,从整体上促进外译活动质量的提升。通过这一个研究体系,也有助于我们认识翻译在中国政治对外交流中的作用。
中国政治文献外译是中国非常独特的一种翻译现象,可以说是中国翻译研究者们应当关注的一个“富矿”,如果进行系统而深入的研究,则必将有助于形成具有中国特色的翻译理论。纵览中国翻译研究界,绝大多数学者都是在跟随西方的翻译理论,使用它们的概念或术语,阐释中国的翻译实践,有些时候难免削足适履,一定程度上导致我国学者在国际译坛上的“失语症”。中国学者开展翻译研究,应该根植于当今中国的翻译实践活动,服务于当前国家和社会发展的需求。2016 年5 月17日,习近平主席在《在哲学社会科学工作座谈会上的讲话》中指出:“要按照立足中国、借鉴国外,挖掘历史、把握当代,关怀人类、面向未来的思路,着力构建中国特色哲学社会科学,在指导思想、学科体系、学术体系、话语体系等方面充分体现中国特色、中国风格、中国气派。”从宏观上来讲,中国政治文献外译研究,属于中国特色哲学社会科学的一个小分支,因而也有必要在该研究领域的各个方面充分体现中国特色、中国风格、中国气派。习近平主席还指出:“中国特色哲学社会科学应该体现系统性、专业性。……每个学科都要构建成体系的学科理论和概念。”具体到中国政治文献外译研究这个领域,也应该要有自己一套的研究理论和概念,而且它们能够构成一个体系,鉴于此,中国政治文献外译研究体系的构建已经迫在眉睫,只有将这个研究领域体系化或系统化,才能够充分彰显中国特色。否则,中国政治文献外译研究这个领域,只能停留在一盘散沙的阶段,难以实现任何重要突破。
马会娟(2019:109-110)指出:“中国有着悠久的翻译历史,存在着欧美所没有的独特的翻译现象,就这些现象进行深入的分析和科学的研究会获得迥然不同于西方翻译研究的成果。……(1)翻译方向:独特的译出现象。(2)中国丰富的民族翻译实践活动。……基于中国翻译经验的翻译研究应该也必须带有中国特色。而且,针对中国翻译研究对象得出的结论也会迥异于根据西方翻译现象得出的结论。”中国政治文献外译就是中国独特的一种翻译现象,它与文学翻译、科技翻译等其他类型的翻译现象具有不同的特点,对现有翻译学的一些核心概念和翻译理论造成一定的挑战,尤其是西方的一些翻译理论,它们已经无法充分或恰当阐释清楚中国政治文献外译的某些现象。
首先,中国政治文献外译突破了传统的翻译定义,它们基本不涉及外译行为,或者更确切地说,它们把译入行为和译出行为视作一回事(谢天振,2015:14)。而中国政治文献外译,是一种典型的外译行为,或者说译出行为。而且对绝大多说的中国政治文献译者来说,这是一种逆向翻译,对于译者的挑战更大,因而中国政治文献外译人才的培养也成为当今值得探讨的一个重要课题。近代以来的中国翻译活动,一直以译入为主,传统的翻译理论,无论是中国的还是西方的,都是建立在以译入行为为主的翻译活动之上。显而易见,作为一种译出的翻译活动,中国政治文献外译是难以用传统的翻译理论来解释清楚的,因而有必要构建一套系统的研究体系,促使新的翻译理论之诞生,以适应、匹配和恰当阐释这种新的翻译现象。
其次,翻译活动的出发点发生根本性变化。谢天振(2009:6)指出:“人类历史的发展过程,经历了宗教典籍翻译、文学翻译与实用文献翻译的不同阶段,但翻译的根本出发点没有变,都是出于目标语文化的需求。……翻译是由目标文化发起的,是因为目标文化有所缺失,需要通过翻译来填补。”中国政治文献外译却是出于源语文化的需求,由源语文化发起,即中国想把自己的一些政治话语、制度文化、中国智慧和中国方案等主动给世界其他国家分享,当然许多国家也迫切渴望和需要了解中国,但是由于汉语在世界上的通用程度还没有英语那么广,其他国家没有或很少有从事汉语译入到其自己国家语言的译者,因而就需要中国凭借自己的译者力量,把中国政治文献翻译成其他目标语国家的语言。从某种程度而言,中国政治文献外译是一种双赢,中国希望世界其他各国更多了解自己,而许多其他国家也有这种需求和意愿。
再次,与描述翻译学派的许多理念迥异或相反。描述翻译研究学派的代表学者Toury(1985:18-19)认为:“发起翻译决定和翻译过程的,是目标语文化或接收方文化。翻译是一种目的性活动,很大程度上受制于翻译的目标,而这些目标则根植于接收方系统。因此,译者在操作过程中,最先服务于目标语文化,而不是首先考虑原作,也不是首先考虑源语文化。”中国政治文献外译给上述观点带来两个挑战:一是中国政治文献外译的目的,根植于源语文化,最根本的也是要促进源语文化的发展;二是中国政治文献外译的译者,在翻译过程中最先考虑的是源语文化和原作,在忠实于原作者意图性的前提下,才考虑目标语文化的一些规范等。Lefevere(2004)的改写理论(rewriting theory),适合于阐释译者开展的译入行为,但如果用于解释中国政治文献外译,则有了很大的局限性,正如方梦之(2013:109-110)所言:“‘改写’属于条件型策略。要实现‘改写’,必须满足三项要求:(1)在改写过程中,译者以目的语文化的意识形态为圭臬;(2)受目的语文化占主导地位的诗学的制约;(3)译者按母语原则从事翻译。”中国政治文献外译,译者以中国人占绝大多数,外籍专家主要是参与润色译稿的工作,以便在行文层面符合目标语读者的阅读习惯,因而中国政治文献译者是以源语文化的意识形态为圭臬,受源语文化主导地位诗学的制约更多,而且译者不是按照母语原则进行翻译,而主要是逆向翻译。
最后,中国政治文献原作读者与译作读者的反应不会、也不应该基本一致,这就对那些提倡以译作读者反应为参照或为基准的翻译评价造成挑战。Nida 认为:“翻译的服务对象是读者或言语接受者,要评判译文质量的优劣,必须看读者对译文的反应如何,同时必须把这种反应和原作读者对原文可能产生的反应进行对比,看两种反应是否基本一致。”(谭载喜,1999:XXIII)Nida 提出读者反应是有其原因的,他主要是针对《圣经》的翻译,认为原作的信息承载的是上帝的旨意,是一种普遍真理,无论读者说何种语言,都可以理解,最终原作读者和译作读者的反应一致,就是信上帝之言,皈依基督教。对于以中国译者为主体而开展的政治文献外译而言,译者服务对象首先是原作者或翻译活动发起人,尽管译作最终要面向目标语读者,但外译活动的最终服务对象是源语国家或源语文化。在中国政治文献外译中,原作读者与译作读者的反应是不可能达到基本一致的,中国政治文献外译的原作对于中国读者来说,通常不仅是一种信息的传递,也是一个要求、规定、或呼吁、提倡等,如《政府工作报告》中经常出现的“我们要……”,这就是对其读者提出的要求和呼吁,读者应当按照《报告》的内容做事。对于外译的受众来说,他们通常是关注方针政策等信息的获取,而无需按照《报告》的内容行事,如投身于中国的建设等。
综上所述,鉴于西方翻译理论在阐释中国翻译实践过程中存在的局限性,我们有必要构建具有中国特色的翻译理论,使其适应中国本土的土壤。为此我们应当从关注我国的翻译实践出发,从中提炼、升华自己的一套术语、概念、理论。针对中国政治文献外译这一特定领域,其理论的提炼与升华,需要我们针对研究对象开展系统性研究;为了实现中国政治文献外译的系统性研究,一套宏观的中国政治文献外译研究体系则必须确立。也就是说,理论体系的基础之一是研究体系的构建。谢天振(2015:15)指出:“越来越多的国家和民族开始积极主动地把自己的文化译介出去,以便世界更好地了解自己,这样两千多年来以‘译入行为’为主的翻译活动发生了一个非常重要的变化,民族文化的外译也成为当前翻译活动的一个重要领域。相应的,文化外译,包括相应的文化外译理论,正成为当前翻译研究的重要内容。”如何构建适用于中国政治文献外译的一套研究体系乃至一套理论体系,这是一个大的课题,需要另外撰文探讨,但已有学者提出翻译理论的来源问题,可以给我们带来启发,穆雷和邹兵(2015:20)认为:“翻译理论不仅仅来源于翻译实践,还来自于其他社会实践的经验,以及其他相关理论的借鉴与推导。”要提出与中国政治文献外译相适应的研究体系,就必须要研究中国政治文献外译的实践,还要分析其他社会实践的经验,以及借鉴其他相关学科的理论,如社会学、政治学、伦理学、心理学的理论等。
翻译学的学科需要细致分化,空白需要填补,这是学科分立的必然要求。黄忠廉、方梦之和李亚舒(2013:6)认为:“分类日益细致是科学研究的进步,翻译研究也是如此。”翻译学是一个涵盖面广且复杂的学科,依据翻译所涉及的文本的内容,至少可以划分出以下常见的几种翻译类型:文学翻译、宗教翻译、科技翻译、商务翻译、法律翻译、政治翻译等。每一种文本类型的翻译实践,都存在其自身的特征,针对每一种文本类型的翻译而总结或提升出来的翻译理论,也往往最适合于那一种文本类型。传统的翻译理论多是基于文学翻译之上而得出,而且是针对译入行为而言的,因而难以充分解释中国政治文献外译的实践现象。目前针对特定文本类型的翻译学子领域,有些已经系统化,如以研究文学作品翻译为主的文学翻译学(郑海凌,2000)、以研究科技文本为主的科学翻译学(黄忠廉、李亚舒,2007)、以研究应用文体翻译为主的应用翻译学(黄忠廉、方梦之,李亚舒,2013)等。然而,还没有形成以针对政治文献翻译为主的政治翻译学,尽管已有学者开始设想出这一名称(同上:5)。构建中国政治文献外译研究体系,将弥补政治翻译在翻译学领域研究的不足,丰富翻译学的学科内涵,推动翻译学向前发展。
在翻译学领域,学者大多聚焦文学翻译研究,而中国政治文献外译研究的成果数量则较少。对中国政治文献外译开展研究,可以拓宽翻译研究的视野,帮助我们不断加深对翻译的认识。中国政治文献外译自身有许多独特性,因而有必要加强对该领域的关注力度,开展系统性研究,理清该研究领域的体系与范畴,呈现该研究领域的全貌。从定位来看,中国政治文献外译研究,属于部门翻译学或特殊翻译学,部门翻译学得出的是特性,普通翻译学得出的是共性,而部门翻译学的发展能推动普通翻译学的发展,进而有利于整个翻译学的学科走向更加全面和系统化。王宏印(2010:67)指出:“在翻译研究中一个根本的问题是,是否能够按照某一作品本身的特点找到或形成一种适合的分析方法,或者为了某一具体的研究对象而专门设立一个新的研究类型。应当说,这种从实际出发,运用归纳法建构起来的研究和评论,除了具有特殊的适合性之外,在做的好的时候,也可以作为一种新的研究类型加以推广,使其具有普遍的方法论意义和理论意义。”中国政治文献外译,就是一个具体的研究对象,而中国政治文献外译研究则是一个较新的研究类型或说研究领域,那么,从中国政治文献外译活动或者现象出发,进行归纳总结,探讨其规律和性质,构建相关研究体系等,甚至可以将某些共性的发现推广到其他文本类型的外译活动之中。
中国政治文献外译的个案研究已经非常丰富,许多经典译本已经基本覆盖,但是,现有研究成果比较零散,难成系统,而且多聚焦于中国政治文献译作研究,且多是针对某一具体问题而开展讨论,微观研究居多,在研究方法、研究内容、研究视角、研究对象方面都有局限性,容易只见树木不见森林,这奠定了中国政治文献外译研究领域形成的基础,但还远远不够。目前鲜有学者采取宏观视野的中国政治文献外译研究,高质量的综述文献也还不多,理论层面的探索匮乏,这与当下中国政治文献外译的重要性不相称,而且与讲好中国故事,传播好中国声音的期待不相符。作为翻译学之下的一个独特研究领域,本文认为,构建中国政治文献外译的一套研究体系,它可以起到回顾过去,审视现在以及展望未来的纲领性作用,在研究体系之内进行理论化提升,促进形成相适应的理论框架甚至理论体系。
中国政治文献外译研究已经发展成为翻译学之下的一个独特的研究领域,正在吸引越来越多学者的关注,他们运用各种理论从不同视角就外译的某一侧面进行分析和阐释,但鲜有学者从全局出发来研究外译现象的全貌。在中国政治文献外译活动日益重要的今天,鉴于其本身的复杂性和高度的政治性,有必要对其开展系统性研究,因此我们呼吁要构建一套中国政治文献外译的研究体系,理清该研究领域的范畴与边界,扩展现有研究内容,引导未来的研究,从而推动该领域的全面而系统的发展。本文的后续研究将探索中国政治文献外译研究体系的构建方法与原则、研究体系的整体框架、研究体系内部各个构成要素以及它们之间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