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彦辰
夕阳翻越白鹭的啼鸣,在遥远的地平线
昼与夜平分秋色;只是静坐,我成了
暮色必经的驿站,每一寸晚风都必须穿经
我的肉身,才能擦亮星群的白骨
刚想到这里,你用指节轻叩我的额头——
“有些倦了,你可留有我的位子?”
你的裙裾微微扬起,落霞漫漶支离
既然我微不足道的身体只容一间客房,黄昏
只好在人间流浪。你若光顾,银河也可赊欠
借我针与线,我要穿引下一个慈悲
瓢虫奔赴向下一片草叶,这段旅程很短,
我把它当做一个午后的插页。
青青草色在山丘长期停顿,
白云和脚印,终于有了向上的坡度。
颗粒样的光阴掠过,如同泡桐花的甜腻
呼啸而来;
我本芸芸,用鼻息触及草木葱茏。
夕照垂下额头,让归鸟离巢再近一些;
浅橘色的黄昏轻轻转动,为一声鸣啼让路。
借我針与线,我要穿引下一个慈悲。
画 猫
拿起铅笔,你在画一只猫
画它的胡须,它的爪,它的瞳核,画它
微卷的毛发,藏在末节尾骨的慵懒
画它水滴样的背脊,它万里挑一的温顺
好动的小耳朵
画银灰色猫脚
它在纸上发出沙沙的摩擦声,也是你画的
雨是一枚戒指
云的脸色发青,忍受着骨骼剥落的痛,
让雨下得一茬密过一茬。
你想起我说过的话:
“草木蕤葳,雨天的五月更适合外出。”
便展开伞面,推开院子的门。
你走在前,身后有一万滴雨水追随。
它们的脚步落在石板上,发出达达的马蹄声,
你也步入其中的意境,用呼与吸,
将奔涌的马群分成上阕和下阕。
请伸出左手,让它箍在你的无名指上;
不要揉搓,它生来胆怯。
你尚未想到这场雨
是一枚戒指,是心上人的另一种形状。
除非你认出了牙印,且不加拒绝。
蝶翼微颤,有一寸风在歇脚
她拉着我去捉蝴蝶,黄的粉的黑的蓝的,
远远望去,像一座花园被草地向上托举,
她在效仿蝴蝶采花。
一只白蝴蝶绕开了我,落在她小小的肩,
她突然定住,像一棵新栽的树苗,
只是咯咯笑着。
“我怕弄疼它。”她说,“不是蝴蝶,
是歇脚的风。“她的右肩
蝶翼微颤,有一寸风在歇脚。
我和她造访过同一个子宫,有着相同的血,
她的温度比我要柔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