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国宝画家

梁洪涛

“文革”中，一些高级文化人士被错划成臭老九，剥夺了文化创作的权利。待到拨乱反正，落实政策后，又变成一代宗师，中国美术的奠基人，老九不臭了，反成了宝贝。我这里说的是上海画家刘海粟。

上个世纪七八十年代，我在上海美术家协会工作，为画家服务，有缘走近国宝画家，四十多年来，至今印象深刻。

有一位上海著名画家朱复戡，60年代去了山东，上海几乎把他忘了，1980年调回上海。他持有中央李铁映的批文，说朱复戡是绘画、篆刻和书法专家，和劉海粟一样，属于国宝级的画家，让上海安排好工作。市里将这一任务交由上海美协解决，美协领导让我问问上海博物馆，后来让他去了上海交通大学。朱复戡在交大致力于中华青铜文化研究，1989年成立朱复戡艺术研究室，曾书58个大篆文字的中华青铜宝鼎，存放于联合国总部。周恩来说，当前研究钟鼎文化的很少，全国只有二三人，其中就有朱复戡。国家对国宝级人士极为重视，给以特别的关照。

1979年文化部、中国美术家协会、上海美术家协会为刘海粟在北京举办绘画展。刘海粟对此颇为认真，要求赴北京察看、观展，而北京方面说什么都不同意刘海粟进京，一天打给上海美协三次电话，转告刘海粟勿来北京，而刘海粟执意要去北京，说是睡北京的马路也要去北京。此事让上海美协很为难，个中原因颇多猜测：其一是对刘的关心。其二，老一辈艺术家的恩恩怨怨。刘海粟首创办上海美专，创造了启用女性人体模特、男女同校、美术专业杂志、旅行写生、将中国画送上世博会等好多个第一，引起诸多争议。刘海粟是一位不循规蹈矩的画家，在个人气质上具有强烈的个性，讲话率真，使有些人不喜欢。我在刘府听他亲自讲过，我的学生都是干大事的，文化部长黄华是我的学生；徐悲鸿在上海也上过我的学校等等。其三，传刘海粟曾住北京饭店三个月没有动笔，急煞中国美协。

不过，最后刘海粟还是如愿以偿去了北京，是方毅安排的，不但没有睡北京的马路，还住进了中南海，各方相安无事。

国宝画家是在特殊年代对杰出画家的尊重。今天时代不同了，艺术家没有了禁锢和枷锁所累，享受着极大的创作自由，可惜一部分人远离了现实生活，不关心国家的命运，要产生国宝画家，反而难了。

2020年8月14日 于梁牛堂

（作者为上海市文史研究馆馆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