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析舒伯特《冬之旅》

摘要：作为浪漫主义时期的代表人物之一，舒伯特的音乐继承了古典主义时期音乐的风格，又是浪漫主义时期音乐的开拓者，他的作品十分丰富，舒伯特在一生的最后两年创作出了一部重要的代表作，即声乐套曲《冬之旅》。本文选取《冬之旅》中的第四首《凝结》，从旋律、和声等方面进行分析。

关键词：舒伯特;《冬之旅》;《凝结》;和声;钢琴伴奏

中图分类号：J614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4-9436（2020）21-0-02

弗朗茨·舒伯特，浪漫主义时期作曲家，被誉为“德奥艺术歌曲之王”。他的一生坎坷，但是他的作品却流芳百世，其中艺术歌曲这一因他确立的音乐体裁更是在音乐历史长卷上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艺术歌曲简单来说就是音乐与诗歌共同完成呈现的音乐体裁，其中的歌词为著名文学家、诗人所写的诗句。《冬之旅》是艺术歌曲这一体裁最具代表性的作品之一。《冬之旅》是舒伯特于1827年所作的声乐套曲，歌词选用的是德国诗人缪勒所作的诗歌。歌词描述了一位失恋者在冬日旅行中辗转复杂的心情。这部作品体现出舒伯特艺术歌曲创作的高超水平。这部作品十分注重音乐与诗歌的结合、歌曲旋律与钢琴伴奏的补充等方面。

套曲《冬之旅》中很多歌曲的开始运用了“平行乐句”的手法、作品大量使用离调和转调增加旋律的色彩、和弦外音的特殊使用、经过性和弦的特殊进行、复调手法的大量使用等等，这些都是舒伯特《冬之旅》的艺术特色。《冬之旅》体现了舒伯特艺术歌曲的创作水平以及他的思想情绪，并且也是浪漫主义音乐创始初期的艺术体现。《冬之旅》的旋律写作、钢琴伴奏、复调技术以及和声语言都是非常优秀的，这是一部值得研习的经典作品。《凝结》是《冬之旅》声乐套曲中的第四首艺术歌曲。本文以《凝结》为对象，分析其音乐风格。

《凝结》共有5段歌词，全曲以小调的音响色彩为主，第四、第五段歌词的旋律及和声与第一、第二段歌词的旋律及和声基本一致。

1 调式中的艺术特点

《凝结》中频繁地运用转调和离调手法，调性色彩多变，加大了乐曲的展开力度。以c小调为主，舒伯特运用近关系和远关系转调的手法，全曲主要使用了?E、c、?A、f、?D、?b这6个调性。

谱例一：

谱例一是《凝结》第二段歌词的旋律。第1至第4小节的调性为g和声小调，第5至第7小节的调性转到?A大调，第7至第8小节的调性转到f和声小调，第8至第17小节的调性转到c和声小调，第17至第18小节的调性转到f和声小调，第18至第21小节的调性转到c和声小调。其中两次转到f和声小调，也可以看成是c和声小调音乐进行中的两次SD6-S的离调。在这短短的21个小节中，就转调离调了5次，这种多调性的转换增强了旋律色彩。

第一、二、四、五段歌词的音乐主要以小调色彩为主，大调的色彩偶尔穿插其中，与这4段歌词的音乐中的小调形成对比，凸显乐曲的音乐个性。而第三段歌词的音乐以大调的调性色彩为主，小调的调性色彩穿插其中，第三段歌词的音乐调式色彩与第一、二、四、五段歌词的音乐调式色彩形成对比，产生反差感。在缪勒的原诗中，第一、二、四、五段歌词，使用的是陈述句的表达手法，而第三段的歌词使用的是疑问句的表达手法。舒伯特在音乐中运用大、小调听觉上的对比感来表现缪勒诗作中陈述句与疑问句这两个表达手法的区别。

在《凝结》中，调性的安排与设置打破了古典主义时期的规则，调性的转换变得自由，但却又有一定的规律，如《凝结》中多以小三度或纯四度进行，除了大小调之间的对比以外，调性的变化也会带来不稳定的和弦，为音乐的进行带来了紧张感，同时也带来了发展的动力。

2 和声中的艺术特点

和弦中的和声外音在多数情况下都位于弱拍的位置，并且和声外音的时值小于和弦音，而在《凝结》中，舒伯特特意选择《凝结》的第三段歌词的音乐，将和声外音安排在重拍位置，并且在这个乐段中和声外音的时值超过和弦音。

谱例二：

谱例二是《凝结》第三段歌词的音乐开始的4个小节，这4个小节的和声功能分别为?A大调Ⅰ→Ⅴ34→Ⅴ34→Ⅰ，一个小节一个和声功能。谱例二声乐声部第1小节的?D、?B和第3小节的?E、C是各自小节和声功能的和声外音，两个带附点的音符在其所在小节中起倚音的和声外音功能，其他两个在其所在小节中起经过音的和声外音功能。

这种和声外音的独特安排使《凝结》第三段歌词音乐的和声色彩有了独特的表现，与其他4段歌词的音乐的和声色彩形成对比，再一次应和缪勒诗作中陈述句与疑问句这两个表达手法的区别。

譜例三：

《凝结》中大量使用副三和弦以及七和弦，例如谱例三，谱例三的调性是c和声小调，其和声进行是属七和弦、导七和弦以及Ⅱ和弦的穿插使用。这些和弦的功能都是不稳定的，再加上3种和弦的穿插运用，大大拖延了解决到主和弦上，为音响色彩增添了紧张性。和声小调的副三和弦的大量使用给予了音响上强烈的紧张感，再加上七和弦的使用，使紧张性愈加强烈，极大地丰富了歌曲的和声色彩，增强了和声运动，更好地发挥了和声功能上的变化和对比。

3 钢琴伴奏中的艺术特点

通常艺术歌曲的钢琴声部主要起伴奏作用，只是充当“伴奏者”配角的身份。而在舒伯特的《冬之旅》中，钢琴声部突破了这一界线，与声乐同属于作品的重要组成部分。舒伯特所写的钢琴伴奏非常重视“钢琴化”，钢琴演奏者在演奏的过程中会感到非常自在顺手[1]。

一般钢琴自己的旋律多存在于“间奏”，也就是没有声乐声部参与的几个小节，但是在《冬之旅》中，舒伯特大量运用复调的写作技术，使钢琴的旋律能够与声乐的旋律同时出现。钢琴和声乐相互补充，相互兼容。钢琴和声乐在音乐结构上呈现你繁我简、你简我繁的表现形式，使两者的旋律线条以及音色线条更好地交融在一起，增加了作品的表现力，更好地突出了作品的内涵。

最典型的例子就是，在《凝结》的一开始，钢琴的低音声部就出现了一条旋律。这条旋律在《凝结》的一开始先是起歌曲引子的作用，当声乐进入后，钢琴低音声部的旋律与声乐声部的旋律就形成“对比复调”的关系。

由此可以得出，在《凝结》中，舒伯特提升了钢琴声部的地位，令钢琴在声乐作品中应和者转变为参与者，丰富了《凝结》的旋律感，凸显了舒伯特在《凝结》中表现手段的个性感。

4 旋律中的艺术特点

古希腊哲学家毕达哥拉斯认为对称是所有美的形体都必须有的。对称是美的基础，是美的前提。“平行乐句”是对称美在音乐中的众多体现之一，“平行乐句”具有“重复”的作用，能够加强听众对音乐作品的记忆[2]。舒伯特在《凝结》中使用“平行乐句”这一高明的手法作为作品的开始，使作品一开始就能够给予听众深刻的印象。“平行乐句”由两个对称的乐句组成。

谱例四：

谱例四是《凝结》声乐声部的开始部分，由谱例四我们可以看到，第4至第8小节的乐句与第8至第12小节的乐句基本一致，第8至第12小节的乐句在第4至第8小节的乐句的基础上添加了4个外音，由此可以得出这两个乐句是使用“变化重复”的手法创作的“平行乐句”。

同时，我们也可以看到，在谱例四中第4至第12小节的钢琴低音声部是一条很明显的旋律线条，第4至第8小节的钢琴旋律乐句与第8至第12小节的钢琴旋律乐句一模一样，这两个乐句在关系上也同样形成了“平行乐句”的关系，并且钢琴旋律上的这两个乐句是运用了“完全重复”的手法创作的。

从谱例四我们可以看到，钢琴旋律的“平行乐句”与声乐旋律的“平行乐句”是同时出现并且同时结束的。由此我们可以得出，钢琴旋律的“完全重复”与声乐旋律的“变化重复”在创作手法上也是“对比”的关系，舒伯特巧妙的安排使得钢琴旋律在各方面对声乐旋律产生“对比”的关系，除了“对比”以外，钢琴旋律还对声乐旋律起到了衬托应和的作用，丰富了歌曲的音响，也使两者的音色更好的融合，令《凝结》在一开始就给听众留下深刻的印象。

5 浪漫主义时期的音乐特色在《凝结》中的体现

浪漫主义时期的音乐在各个方面都得到了极大的扩展，作曲家在作曲时开始追求个人风格，重视个人特点，抒发个人情感。音乐上，突出对比，从各个方面丰富表现形式，如节奏变化多，和声结构的形式得到扩展，和弦的运用变得自由，从文化传统上看，旋律乐句的组合形式不再受约束，调性使用的丰富等等[3]。

而在《凝结》中，我们可以听到作曲家主观情感的强烈表现，全曲充满了对大自然景观的描述与体验，在调性的使用或者是和声的运用上都是舒伯特的嘗试，也凸显了舒伯特的个人风格。《凝结》中音乐与歌词相辅相成，音乐结构不仅贴合诗歌的韵脚，还与诗歌所要表达的内涵相辅相成。

《凝结》的旋律优美且充满诗意，扎根于民歌的土壤，音乐与诗歌相互交融，充满了清新纯朴的意味和极具感染力的心理刻画，钢琴伴奏在扩大和声、丰富色彩、描绘情景等各个方面都起到了非常重要的作用。这些都是《凝结》中体现出来的浪漫主义时期的音乐特色。

6 结语

在对《凝结》进行简要的分析后，我们可以感受到舒伯特独特且巧妙的创作手法。由《冬之旅》第四首歌曲《凝结》我们可以看出，舒伯特在写作整部《冬之旅》时提升了钢琴声部的重要性。复调手法的运用增加了钢琴声部的旋律性，紧密了钢琴声部与声乐声部的音色，丰富了钢琴声部和声乐声部的搭配方式以及音响效果。舒伯特在作曲时，重视细节令乐曲在各个方面与缪勒的诗作相应和，运用在调式及和声方面巧妙的设置，除了使乐曲更好地和缪勒诗作的结构相符以外，还进一步突出舒伯特的个人情感的表现，将音乐和诗歌这两个艺术门类完美地结合在一起。

所以由《凝结》可以得出，《冬之旅》这部套曲集中体现了舒伯特艺术歌曲的创作水平，具有深刻的现实性和思想性，同时也是浪漫主义初期的艺术体现。

参考文献：

[1] 沈茜.舒伯特《冬之旅》钢琴声部的艺术特色及其演奏处理[J].黄钟（武汉音乐学院学报），2001（03）：76-80.

[2] 狄其安.舒伯特声乐套曲《冬之旅》的艺术特色[J].黄河之声，2009（06）：30-31.

[3] 于润洋.浪漫主义音乐——为《音乐百科全书》词条释文而作[J].音乐研究，2004（01）：88-102.

作者简介：吴思里（1994—），男，江苏扬州人，音乐与舞蹈学专业硕士在读，研究方向：竹笛演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