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议文学的悲悯性与社会性

2020-12-08 14:23:46宗玉玉
魅力中国 2020年40期

宗玉玉

(包头师范学院,内蒙古 包头 014030)

文学的悲悯性是超越其社会性的。

文学的悲悯,也就是消解着人为世界立法的主体性色彩,从而关怀与人一起的平等共存的个体的生存境遇。文学的悲悯不单是超越社会生活中的不平等要素,而是在一定的视角,超越社会存在个体,是一种神性意义上的彻底超越。文学的社会性则是社会意义上的部分超越。拥有文学的社会意义,可以使得文学作品更加深刻,但是社会意义承载在一个个具体的、个性化的形象之上。相较之下,文学的社会性更加抽象化、一般化。文学悲悯性,归根到底还是落在人上,是对人与人性的关注。

文学的悲悯是超越现实、国家等所有的差别,相对崇高壮美的,追求平等和自由的人类的大爱。存在先于本质,这也是萨特存在主义的核心。存在主义强调人的自由意志,人要按照自己的意志对事物做出选择。人不必要因为自己是什么样的身份地位二必须遵循某一种道德标准,人要选择自由。如果人的自由选择的权利被剥夺,自由意志被剥夺,那么这个人就失去了自我,不能算是真正的存在。道德和灵魂都是人创造的,人没有绝对的义务必须遵从某些道德标准。萨特的存在主义不仅仅奠定了部分西方文学作品的基础,正是因为他提出的自由意志,人有自由选择的权利,也衍生出了充满人道主义关怀的人本思想。

带有民本思想的作品一直以来都深得人心。如“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的杜甫,这样的推己及人与胸襟气度,堂堂正正顶天立地。一个诗人不可能靠讲述自己得故事而知名,不论是自己的幸福,或是苦难。每一位诗人之所以伟大,都是把自己深深扎根在历史的土壤里,代表整个社会、时代、也代表千万的人本身。诗圣此篇不是为了彰显自己的苦难,是想通过自己的苦难来映照出千万的天下寒士的苦难,那就是社会的额苦难、时代的苦难。诗圣不为自己的“庐破屋漏”而失眠哀叹,他为天下寒士夜不能寐。而文学的悲悯性和社会性也相互依托,正是基于安史之乱黑暗背景,才有了杜甫的大声疾呼。诗人的浪漫隐居生活被秋夜的暴风骤雨惊醒,使他不得不面对黑暗的现实,不断用自己的一笔之力,呼吁社会的变革,强调超越社会当中的不平等,要求对现实生活的改善。这也就是文学的社会性。由此可见,文学的悲悯性和社会性是相互成就,互为依托的。先是有了文学悲悯的主观情绪,才有了文学社会性的客观实现。

中国文学的民本思想拥有永恒的生命力,在这些反应民本思想的作品中,对人的关注时时刻刻的,但也带有一定的功利性,也就是我们所说的文学的社会性,需要通过作品来获得对社会生活的关注和改善。而西方文学的视角更偏向于关注人性的悲悯,充满着人道主义关怀。人在不断的认识世界、改造世界的过程中,人也不断认识到自身的渺小。在西方文学的众多作品中,都体现了对命运的抵抗。例如神话俄狄浦斯,西方的文学的悲悯性更是审美的悲壮,这里所说的高尚是对一切事物理解后的超然,对善与恶的一视同仁,用同情的目光看待世界。正如美国作家福克纳所言“人之所以不朽,不仅因为在所有生物中只有他才能发出难以忍受的声音,而是因为他有灵魂,富于同情心、自我牺牲和忍耐的精神。”诗人和作家的职责就是不断描摹这样的精神。读者通过阅读文学作品,感受作品传达出的高尚的精神,在现实生活中不断重现作品中的勇气、毅力、希望、怜悯、自尊和自我牺牲精神,这些精神支撑着人们面对现实生活中的磨难,不断复活人类昔日的光荣,帮助人们战胜自己,战胜命运。

在19世纪末诞生的拉贝是一位德国商人,也是一名纳粹党员,当年没有任何义务、却在南京人民最危难的时刻选择留下来,在南京建立安全区,保护了几十万难民。这样的悲悯,超越种族,超越意识形态差异,是我们最为熟知也最为感动的人道主义救赎。《拉贝日记》中特有的对人的关怀,对人类的大爱,对整个时代的悲悯,像一轮明月不断沐浴、涤荡着千万灵魂。文学的悲悯性,体现的不仅是对人的存在的关注,更是对人的本质价值的追寻。

在抗日战争的战争沦陷区中,有一队的日本士兵日夜把守且监控者沦陷区人民的生活。在抗日战争即将结束的时候,一位年轻的日本士兵遇到了一位中国的被战争已经折磨的瘦削的老农。这位士兵之前是负责看守这一片区,日夜站在这里。士兵看到老农后,轻轻说了一句:“战争结束了”。没想到老农听到后,缓慢且自然地说了一句:“是啊,结束了。孩子,你可以回家了。”这虽然不像特蕾莎嬷嬷“爱我们的敌人”一样宽容博大,但是也让我们在愕然后感动得热泪盈眶。这就是文学的悲悯吧。

个体悲悯不是脱离社会的。《安娜卡列尼娜》生动描摹了真实的社会生活,对当时社会黑暗、罪恶揭露地彻底而深刻。制度的腐朽、人性的贪婪、利己主义的泛滥,让读者与人物一道窒息、一同愤懑。这恰是在呼吁对人的关注和怜悯。这也印证了个体的悲悯是不能脱离社会现实的,他关注现实,也拯救现实。安娜的故事令人怜悯与畏惧,列文的故事,则是带给人勇气和力量的精神史诗,托尔斯泰用小说平衡了两种伟大的艺术形式,也使生命的真谛在其间自然展现。这都体现了西方学者对于人本困境的敏锐觉察。

结语

历史君临一切,在它前进的车辙里,留下无数的鲜血和生命,但是历史毫无悲怆,毫无知觉。历史洪流看似庞大,却载不住太多细小的尘埃。无数的革命义士成为时代的祭品,但是文学以它特有的悲悯,模糊了仇恨,十字焦点清晰了静静等候铁路修通的荒地,清晰了夕阳下焦急望归人的老妇,清晰了一句轻轻地“战争结束了,孩子你可以回家了”,足以让我们振聋发聩。这虽然不像特蕾莎嬷嬷“爱我们的敌人”一样宽容博大,但是也让我们在愕然后感动得热泪盈眶,这就是文学的悲悯。个体悲悯不是脱离社会的,它反而反映社会,改造社会,致力于如何让创建一个更好的世界。只有在这样的作品中,我们才能享受日深,感激日笃,对生的信仰更为深沉,在生活里也更幸福博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