庚子清秋,成都访 “书” 记

2020-12-07 06:21
爱尚书香 2020年6期
关键词:毛边书局书友

子 张

庚子清秋,又到成都。

第十八届全国民间读书年会10月16至18日在成都举行,为了使这次旅行更充实些,我安排了会前的峨眉山之行。12日下午,我在学校讲了两节课后直接去杭州萧山机场,乘坐晚上的飞机于翌日凌晨抵达成都。在成都东站附近一家民俗休息几个小时后,就转乘火车到峨眉山了。如此峨眉山、乐山、眉山一路走去,15日下午才又回到成都东站,由年会服务人员小张接到成华-希尔顿酒店,自此进入了年会的 “程序”。本届年会的具体承办者乃成都毛边书局、桃蹊书院,这样,我就把原先写过的一篇关于毛边书局的短文一并置于此处,以见出我前后两次成都之行的一点关联。

毛边书局

我一向孤陋寡闻,对许许多多已发生的大事小事常常无知无觉,想来真是不该。譬如成都有名的毛边书局,直到它要举办一系列活动纪念自己成立二十周年了,我才因为被拉入微信群而初闻其名,可是仍旧懵懵然,茫茫然,反复询问来由。三月份,收到天斌先生寄来书局主办的《毛边书讯》2004 年底试刊号、2005 年3 月份试刊二号、2006 年4 月试刊三四号合刊,及所附书局二十周年纪念集编印通知,才又恍然如梦初醒般大为惊诧。原来二十年中,竟有这么一个由湖北而四川、以 “经营毛边书、签名书为特色” 的 “综合性网络(邮购)书店” 在运行,又有 “成都毛边书局通讯”、毛边书友会、《毛边书友会通讯》先后存世,仅在2005 年即创下 “向海内外书友寄发图书四千多包、一万多册” 的辉煌业绩!

我不知道《毛边书讯》后来是否一直在办,仅从这十余年前试刊的几期来看,分量便着实不轻。书界名家阵容庞大,而篇篇短文尤为充实有味,至少就毛边书而言,于我实在是眼界大开,不单是推崇,也还有异见,而不论推崇或是异见,似乎又各有道理。以如此开放的态度七嘴八舌讨论,令人感觉很放松。

故而前不久成都之行,于沙河先生新书发布之余,我怀着一份歉疚、一份好奇应书局主人之约,寻寻觅觅,终于找到了隐藏在楼群深处、几乎不为人注意的以营销旧书为主的个体书店。主人因临时有事不在店里,而在书友圈里十分热情、活跃的朱晓剑先生却早已赶到了。

旧书店,素来为我所喜,八十年代,济南、北京的旧书店我常去,近十几年则主要在杭州买了不少半新不旧的特价书,都是为了用,而并非着眼于收藏。成都,大约十年前也曾去过一次,在一家很小的书店里买过特价的孙静轩诗集,除此之外就不知道成都还有哪些旧书店了。现在,步入置身于小区单元房一层的毛边书局,我总算对它有了切切实实的感觉,三个房间全部被高高的书架排满,高高的书架又被层层的旧书挤满,书架与书架之间的宽度仅可容身,惟有兼做办公室的那间房略微舒朗一点,却也是四壁皆书,门楣上是那熟悉的沙老所题 “毛边书局” 四字,镶在镜框中的复制件,另一端封死的门楣上另有王稼句新写的同样四个字。

就在我各个房间翻书的当儿,时有购书者光临购书,可见尽管藏身甚深而并不寂寞。其实,旧书,毛边书,都是小众消费品,自不必开到闹市,躲进小楼成一统,如此便十分可喜了。主人也未必指望它发大财,而趣味尽在其中即是圆满。

待到主人天斌先生处理完急事回来,天色向晚,便去约好的川味老菜馆点了可口的菜,边吃边聊,直到酒酣兴尽,才各自离座起身,在一如白昼般热闹的夜色中作别……

毛边书局二十年,风景这边 “读好”。2017 年12 月21 日,杭州大晴。

年会絮语

这回年会规模颇为宏大,虽说不少 “老会员” 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缺席,而会议整体气氛还是足够热烈,节目不算少,由 “书” 而延伸出的话题比如 “天府学人” 也颇有意思。

抵达酒店的当晚,武汉成勇兄就拉着我去赴龚明德夫妇的茶会和酒宴,新老朋友济济一堂,总有十几个人吧。三年前来成都,明德先生曾约我们几位去成都郊外的清流艾芜故居参观,留下了很深的印象,这回再见面,更觉亲切。明德先生长我八岁,是老兄长了,治新文学而能辟新路,善为考证,写出的文章总是角度新颖,滋味绵长。这回他又送我一本素雅的小书《新文学旧事》,我回杭州后拜读自序和校后记,感觉这位老兄长话说得忠恳,对我则不失为一份提醒:“关上手机,躲在一间安静的小书房里,打工之余,读一篇文章是一篇文章,读一本书是一本书,慢慢地,不着急。” 我想,从这些话里,或许可以找到他这些年沉浸于新文学文本勘订和版本研究、以及所出著作每每于书名中带一个 “旧” 字的缘由吧。

16 日上午集体乘车去毛边书局· 桃蹊书院,亲眼看到三年前局促于小区一楼的毛边书局已在与成华区图书馆合作的过程中壮大到一座三层楼的规模,既惊讶又振奋。上午会议的论题 “政府与民间文化服务机构的融合与创新、发展”,很可能就是从毛边书局与成华区图书馆的合作中提炼出来的,作为读书年会的讨论话题,也明显不过地为读书年会的职能拓展出值得期待的可能性。

我匆匆浏览了一楼的公共阅览室,空间很大,书架很多,布置也很雅致,坐在此处读读书是很舒服的。离开此地前,又在楼前举行了一个 “十二月市· 桃蹊书荟” 的开市典礼,主人邀请四川省图书馆馆长王嘉陵先生、《汉语大词典》编委戴建华先生及区区为开市鸣锣,随后大家就在楼前的临时“书市” 上选购旧书。摊位也有十余家,好书也真有,我就看到一家摆出的不少民国版旧书,如诗人白采的一部线装诗集,曹禺的剧本《雷雨》,可惜时间太紧,来不及细看,只匆匆用会议发的代金券买了一本当代学者周翼南的签名本散文集就乘车回酒店用餐了。

严格按照时间表行动,乃是因为下午还要去完美文创公园参加年会正式的开幕式和“我与天府学人” 论坛。但这两项内容,我都插不上嘴,上半场勉强坐在座位上帮人场,下半场因为于“天府学人”实在外行,怕点名,只好躲出去与崔文川、王延新等几位书友讨论别的话题去了。活动结束,照旧集体乘车,到了一个叫 “大妙” 的火锅店用餐,里头可真场面、真热闹,大家自由组合,每桌两个火锅,六个人,我跟南京蔡总、扬州沈文冲、哈尔滨章海宁、嘉善禾塘、安顺姚女士一桌,热火朝天地体验了一回货真价实的成都风味。回到酒店,微信群里晓剑兄又在招呼喜欢夜饮者出去聚会,余闭门不出,同住一屋的长安吕浩兄则兴冲冲下楼了。

翌日上午在酒店会议厅开会,董宁文、黄成勇二位主持。两个议题:一是民间读书年会的例行研讨,即民间读书报刊的办刊;二是明年第十九届年会主办者的申报。前一个话题在董宁文主持下,重点请几位平常不太讲话的与会者如禾塘、许进、董国和发言,后一个话题则似乎小有波澜,但最后也还是定下了接棒者:杭州徐志摩纪念馆!

杭州徐志摩纪念馆,身份是无可置疑的“民办”,由其接办明年的读书会,道理上是顺的,但主要是馆长罗烈洪热情高、劲头足,从三年前他第一次参加诸暨年会,就有了接棒的强烈愿望。我想这大概也是大家乐于赞成由他主办下届年会的主要原因吧。自然,一锤定音之前,其他申办者的诉求,章海宁先生关于遴选主办者办法要 “改革” 的诚恳建议,理应认真听取,以使形成民间读书年会健康运行的良好机制,庶几走得更稳健、更久远。

两个半场间隙,民办读书报刊和相关图书交流,大家纷纷取阅。没想到因为疫情而推迟印出的《太阳花》第七期和第八期竟然在成都 “首发” 了,烈洪馆长提前托运来数百册,几位书友拿到后甚至跑过来要求题签,不敢拂逆朋友们的雅意,只好写几个字聊作留念。但除了《太阳花》《易读》和嘉善禾塘新出的《分湖》,好像就没见其他品种,不知何因。

这天下午,参会者分成两拨,一拨去市内参观武侯祠,另一拨乘车去了诗人流沙河故乡金堂。本来我也很愿意应吴茂华女士建议去金堂看看,无奈天斌兄给我安排的木心讲座也定在这天,我只好在酒店等到大约三点,便由司机送到市中心太谷里方所书店成都店,从四点半至六点半跟另两位嘉宾一起与现场二十位读者分享了 “木心与鲁迅” 的话题。主持人鹤无粮(姓高)是个三十岁上下的年轻人,东北口音,对木心非常熟悉,此前组织了成都的木心读书会,已举办了若干期讲座和分享活动了,还自己编了两册关于木心的小册子。他请来的两位嘉宾一位是研究《红楼梦》的外语教师,一位是九零后的程序员,谈起木心来也同样是如数家珍。

还有一位成都理工大学的赵川教授,虽说是研究智能科学的学者,但对木心也极其热衷,写的诗也不同凡响,似乎有着蜀人特有的那种汪洋恣肆的想象力和气度。

两个小时的分享不知不觉就过去了,颇有意犹未尽之感,但天斌兄有不要 “拖堂” 的交代,鹤无粮先生也非常配合,适可而止地结束了分享,进入了拍照合影的环节……

天斌兄和韩三洲先生在不远处的 “钟水饺” 等我,我们在那儿会齐,一样一样品过了端上来的诸多美食,出来向酒店方向走,立刻就感受到夜成都特有的那种活力了。

本来,18 日还有会议安排的都江堰之行和龚明德教授安排的清流艾芜故里考察,但我已订好了回程的机票,遂于凌晨四点半就由司机送机场候机去了。

再度与 “书” 有关的成都之行,能与不少书友再次见面,又认识不少新朋友,感受到成都浓浓的 “书” 气息,心里有一种不虚此行之感。谢谢天斌!谢谢晓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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