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云天
德国文学家歌德曾说过“建筑是凝固的音乐”,这是因为一切艺术都想达到音乐的境界。最美的建筑都有它内在的结构、造型、色彩搭配,以及与周围环境和谐统一等带给人们亦如音乐般旋律的审美愉悦,后来人又将音乐称之为“流动的建筑”,是“围起空间的艺术”。
从古希腊古罗马建筑、东方城庙宇殿堂,以及当今世界高耸入云的现代建筑风格中,可以窥见建筑之美的起源、演化、升华,并且始终与音乐同行的渊源。前不久,为鼓励人们战胜新冠肺炎疫情,大提琴家斯蒂潘·豪瑟独自一人在他的家乡克罗地亚普拉竞技场举行一场名为Alone Together的特别音乐会——你不再孤单,令无数人为之哭泣。曾经容纳万人之众的环型竞技场,因为疫情困扰,听众不能亲临现场,彼此不能相遇。虽然一曲流连注定孤独,但我愿意去拥抱整个世界!在我看来,这便是建筑与音乐最完美的结合。
说到摄影与建筑的渊源,世界最早的一幅照片,就是摄影术的发明者、法国人尼埃普斯在自家阁楼阳台上拍摄的实景影像《窗外风景》,照片中隐约可见房屋轮廓。这应该是史上最早的建筑摄影了。从那时起,摄影便和建筑结下了不解之缘,且这缘分与生俱来。可以这样说,摄影存在一天,就一直不会放弃这种符合摄影表现的特性而永远与建筑携手而行。
早年英国艺术评论家贡布里希在他的宏篇巨著《艺术的故事》中,介绍了从古埃及金字塔原始建筑到中世纪教堂建筑乃至今天风格迥异的现代建筑。前几年再版的新书中,更是收录了许多精美的建筑摄影,作为书中的插图介绍。
可以这么说,摄影术的诞生将建筑之美推向了一个更高层面的审美境界。
值得一提的是,我极为推崇的日本当代著名摄影家杉本博司的作品,与建筑摄影有直接关联。他的《剧场》、《海景》系列作品,早已成为当今摄影史上的经典之作。且不说他的《海景》系列惊世骇俗,单就他早期的《剧场》系列,表现“时间与记忆”的观念建筑摄影,曾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受其影响,我在1998年拍摄的金山岭长城,就是选用了慢门长时间曝光拍摄完成的。而《海景》“人类远古记忆”的拍摄理念,也成了我后来创作《方舟》系列作品的初衷(“凝固的时间点”)。
就摄影而言,我大部分时间都是拍摄自然风光,但很多风景中都有建筑物的存在。1980年代,我从绘画改行从事摄影,荣获首届中国摄影金像奖的《九歌》组照(1989年)其中有三幅作品皆是建筑摄影。其中《紫禁城》拍的就是故宫角楼,也是我任职中国民航杂志摄影记者的第一幅摄影作品。十几年前在华辰拍卖的图录中,我曾这样写道:“80年代的紫禁城,护城河既无彩灯装饰也无路灯照明,夜幕降临,月轮初照之时,紫禁城笼罩在澄明朗澈的华严境界之中。这种‘参水月写意形式,是我当年‘引禅入影的主观尝试,是用镜头亦真亦幻地追寻紫禁城红墙内外几代至尊帝王的兴衰荣辱及几百年蛮梦……”
不甘于仅仅流于外在“情感愉悦”的表现摄影,我更愿让作品融进一种“有深意的形式”,直抵人心。
毕竟艺术的最高境界,是创作那些有着深刻思想内涵、最能充分体现出人的精神并引起人們思索产生共鸣的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