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董庆堂
未去美国之前,不少亲朋好友说:“美国是年轻人的天堂,老年人的坟墓”。来美国洛杉矶一年,从不适应、不习惯到慢慢适应环境,我终于明白“耳闻是虚,眼见为实”这句话的分量。
15个小时的长途飞行,缓缓走下飞机,双脚踩在异国他乡的土地上,顿觉心里空荡荡的没了着落。我们老夫妻俩带着满身的疲倦和茫然,走进机场入境处等待,一位高个头、白面孔、蓝眼睛的美国姑娘,用不太流利的中文微笑着说:“欢迎您来美国”,异乡他国的陌生、隔阂感瞬间一扫而空。
走出机场大厅,瞧见等待许久的女儿、女婿、孙子,旅途的疲惫与茫然已全部无影无踪。
洛杉矶位于美国加利福尼亚州西南部,是美国第二大城市。号称是美国西海岸的“天使之城”“阳光城”。各个小城市分散在各个方向,称得上是空气清新、四季常青、车多人少,非常舒适的一个城市,确实是适合老人晚年安居之地。
洛杉矶白天城区里行人很少,只有在东方霞光将出时,才有一些老人和寥寥无几的年轻人在晨练。人们都是健步如飞,当两人对面相遇擦肩而过时,都会微笑说一句:GoodMorning(早上好),这确实是美国人都有的礼貌和尊重。市区的马路上车速飞快,遇着没有红绿灯的十字路口,司机会主动停下车为行人让路。有次我走到路口,司机停车招手让我先通过,看着司机后面停了不少车,我在路口犹豫、迟疑片刻,又高又胖的司机竟亲自下车搀扶我通过路口,我连声谢谢,感谢司机对老人的细心照顾。
在洛杉矶一般家庭的住房都非常宽敞,但子女和老人都不住一起,只是周末或节假日会一起吃饭聚会。在偌大的城区里要寻找银发老人一族,必须去公园、运动场、教堂、社团。大大小小的公园、运动场,都是老年人的世界。老人们依据各自的体质,三三两两跑步、独自散步走路、凝神静气练太极、打篮球、网球……都是精神饱满。时间长了成了互相熟悉的老朋友,休息时互相问好,互相聊天。谈起各自的经历、家庭、子女,每个人的寂寞与惆怅却如云涌起,思绪万千!有位八十多岁的老先生,籍贯上海,上世纪五十年代上海交通大学毕业后移居美国,如今一口流利的英语,儿女都在美国成家立业,但用上海家乡话讲起现在异国他乡一人孤独漂泊,叙说曾经的故土,滚滚热泪滴落在脸颊。
洛杉矶的教堂比比皆是,教会成为美国老人互相联系的纽带,是人们在陌生国度的精神寄托。许多独居的老人,为了排解孤独、寂寞,都加入基督教、天主教。教徒们来自许多国家,有中国人、韩国人、墨西哥人、越南人……其中以华人居多。每次教堂聚会,大家都会带上自己做的美味佳肴,当做聚会的用餐。在一次教会活动中,我竟诧异地听到牧师口中出现达尔文、马克思的名字,女儿讲:因为马克思是犹太人,犹太人是天主的宠儿。“天涯若比邻,相逢自有缘”。洛杉矶因为华人占人口比例众多,我们老两口虽然语言不通,但也认识了许多新的华人朋友,其中许多朋友多才多艺,知识渊博。
在洛杉矶一年后,我们如愿拿到“绿卡”,以为大半辈子在家乡度过,以后就可以在美国安度晚年。经过洛杉矶一年的生活,体验过异国他乡许多新奇和见闻,可每天的思乡之情却愈发浓烈,梦乡里时常隐现的故乡山山水水,一草一木,都成为我梦醒时最多的回忆。行走在街道上听到一句中文,我和老伴会互相争论着他们是北京人、陕西人、四川人。和女儿一起去餐厅用餐,我们会讲:菜做的不地道,不是中国菜的味道。此时此刻,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思乡心切,分分秒秒有一个声音在心底呐喊:回家去!回家去!
落叶归根是我们炎黄子孙的心愿。难以忘怀的还是自己的故土——中国。在异域他乡的365个日子后,我还是选择和它说:再见了,美国!再见了,洛杉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