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个脱贫者

张庆岭

最后一个脱贫者

是的，第一书记

有资格成为最后一个脱贫者

他滚烫的心中有无数块铺路石

他决心把它们全都送出去

为全村再铺一条、两条，乃至多条路

让这些路无不通向富有和未来

然后他坐在最后一块铺路石上看星星

享受满天星斗的照耀

富日子穷着过

鼓了钱包，住上了高楼

脑宽，体胖，小日子东风浩荡

可，老张的生活依然穷着过

一件中山装，从上个世纪的八十年代

一直穿到山穷水尽……

背心破了，补;袜子破了，补

被褥破了，补……

饭粒掉在桌子上，捡起来吃

邻居扔掉的菜叶子挑一挑洗一洗照常下锅

一分钱照旧掰开花，像在掂量

四十年来之不易的幸福

照老张的话说：真担心——

要是一个人，一个家庭……的，俭朴破了

该怎么补？

那一天，老张无意中看见一家饭店剩在

桌子上的那些大鱼大肉、山珍海味

气得五脏六腑差点背过气去

田野里的麦子像我

用野心與想象左右驰骋

数千里的凉热乡愁

唯一句生死

守住属于家园的寸土。一动不动

默默沉寂，让春天占领

心灵，从脚下一直绿向蓝天

执灯走夜路那是第一枚叶子

沐风浴雨用根系抓牢大地

跌倒了爬起来，向

遥远的城市挥一挥手

晨露一样的泪珠，一颗颗钻心的痛

麦子像我：抱着此起彼伏的麦浪

像大海一样

把辽阔，推向辽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