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容、价值观与审美—— 论创意写作学科对文化产业的支持

雷 勇

创意写作学科的兴起主要有三方面的背景：一是中文系自身的改革需要。传统中文系重理论批评轻创作实践，培养了大批批评家和研究者，而作家和创作者却相对较少。这不符合社会对中文系的学科期望。于是，创意写作弥补了中文教育缺失的这一环，这是文学学科的一次自我觉醒。二是文化产业发展的需要。随着中国文化产业的持续增长，市场对具有创意能力和创新思维的高级写作人才的需求也在持续增加，文化产业的内核是利用创意生产将产品中的文化价值转化为高附加值的经济价值，正是这一点，创意写作应和了产业需求。三是新媒体发展的需要。立足于印刷媒体的写作时代正在朝着互联网媒体写作时代转型，写作媒介的变化对写作形态的影响是颠覆性的、革命性的，不仅影响到写作的文体、篇幅等形式要素，更影响到写作的思维、心理等内容要素。当下基于自媒体、融媒体等平台已经产生了一些新兴写作形态，比如立足于文学网站的超长篇小说，立足于微博微信的微型小说等。创意写作的理念必须能够适应媒体的变革，主动回应新的写作现象，这成为创意写作发展的第三个动力。

文化创意产业的概念最早发源于英国。1997年，在首相布莱尔的推动下，英国政府成立了创意产业工作小组，并对创意产业首次进行了具有官方性质的界定：“源于个人创造性、技能与才干，通过开发和运用知识产权，具有创造财富和增加就业潜力的产业。”①张望：《中国文化创意产业发展模式研究》，南京大学2011年博士学位论文，第12页。文化产业在不同地区有不同的界定，英国、澳大利亚等国称为“创意产业”，在日本、韩国等也称为“内容产业”，美国称为“版权产业”。在中国一度被称为“文化工业”，近年来逐渐被“创意产业”所替代。各个国家和地区的文化产业的内涵也不尽相同。文化产业包含的范围很广，包含了出版产业、影视产业、广告产业、演艺产业、传媒产业、设计产业、动漫产业、游戏产业等等。

2009年国务院出台《文化产业振兴规划》，首次认可了文化产业化的发展思路。2009年，复旦大学和上海大学设立了创意写作专业。中国的创意写作学科发展是与中国正式提出文化产业战略相生相伴的。文化创意产业的兴起和文化市场的繁荣要求高等教育开展有针对性的人才培养，这大大促进了创意写作学科的建设与推行。目前，中国已经有近30多所院校开设了创意写作专业，另有众多学校都开设了创意写作课程。葛红兵和许道军认为：“创意写作教育的培养目标是通过针对性的写作训练和专业培训为文化产业提供核心从业人员。”①葛红兵、许道军：《中国创意写作学学科建构论纲》，《探索与争鸣》2011年第6期。但是，作为方兴未艾的新学科，创意写作能否真正满足文化产业的核心诉求？谌鹏飞也提出这个疑问：“通过深化创意写作教学改革来推动文化创意产业的发展是否可行？”②谌鹏飞：《创意写作与文化创意产业的发展：综述及展望》，《长沙理工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9年第9期。创意写作究竟能给文化产业带来什么支持，是当前学界研究的薄弱之处。在笔者看来，创意写作可以为文化产业带来三方面的支持。

一、内容支持

文化产业又被称为内容产业，其运作过程包括优质文化内容的生产、消费、流通与分配等。“内容为王”是文化产业的口头禅。创意写作能够为文化产业提供原创IP、故事、剧本、文案脚本等等。文学作品本身就是文化产品，创意写作与出版产业的关系是一对原始的关系。文学内容支持了文学出版，这是不言而喻的。文学剧本、策划文案这些中间形态的文本，经过媒介转化后形成电影、综艺、游戏、剧本杀③剧本杀，又叫谋杀之谜，是当下一种流行的社交体验游戏。以剧本为载体，玩家通过饰演剧中人物，完成逻辑推理，从而达到体验交流的目的。等，也是文化产品。所以说创意写作能够支持文化产业的内容需要，是最能够直接对接文化产业需求的专业之一。

在文化产业中，“脚本”是一个核心术语，集中体现为影视脚本、广告脚本、游戏脚本等。“脚本”虽然并非完整的作品，也不是最终形态的文化产品，但是“脚本”是对思路的整理和总结，承载了巨大的创意和灵感，为影视、广告、游戏等文化产品提供设计思路和操作指导，其作用是举足轻重的。戏剧剧本、小品剧本、网络剧剧本、影视剧剧本等等，都可以看作是更完整的“脚本”。这一类写作有别于纯粹的文学写作，有别于三大文体——散文、小说、诗歌，但其作为生产性的写作样式，却必须得到重视，创意写作学科非常重视这一类写作的培养。

在创意写作的二度开发当中，尤为突出的就是跨媒介转化，如将文字影像化，使创意写作与影视产业发生联系。创意写作并不能保证创作出的影视剧本一定是上乘之作，但是经过规范的培养，对影视剧本要素进行针对性学习和训练，从人物设计、情节编排到结构调整、场景细化等等，至少能够写出符合一定规范的剧本作品。将创意写作引入影视产业，将会逐步减少影视产业的过度恶俗等现象的发生。此外，写作门槛降低了，不同行业的人士得以进入这一专业，不同的视角、不同的经历、不同的专业背景，都会为我们带来不一样的创作，也就会出现越来越多的类型影视作品。很多具有科学背景的人士加入科幻小说写作行列当中，很多具有历史背景的人士加入历史小说写作当中，很多具有法理背景的人士加入刑侦小说写作当中，比如刘慈欣原是计算机工程师，后撰写了科幻小说《三体》；孙皓晖原本研究先秦法制史，撰写了历史小说《大秦帝国》；刑侦剧《法医秦明》就是由一位名叫秦明的法医写成。创意写作能够带来创作的多元化，而不仅仅囿于纯文学写作，能够推动类型化文学的繁荣，继而推动类型化电影的繁荣。

在游戏产业当中，创意写作也找到了一席之地。游戏在发展过程中，按照游戏的组成，离不开“游戏”和“叙事”，不同的游戏类型也有不同的侧重，操作类游戏大多注重“游戏”而弱化“叙事”，强调玩家的操作体验，使玩家在操作时得到快感，这也是最常见的游戏类型。然而除此之外，另外一类游戏重“叙事”而轻“游戏”，给玩家讲述一个完整的故事，或使玩家参与一个完整的故事，即角色扮演类（RPG）游戏。它们更像是一部电影，一本小说，只是以另一种生动的、具有交互性的方式呈现出来。这也是在这个技术至上的游戏时代里，单机游戏RPG仍然得以占据一席之地的重要原因。而游戏中的叙事部分，也是它与创意写作关系最紧密的部分。游戏与传统小说一样，也有一套叙事框架。就比如《仙剑奇侠传》，连续多年耕耘IP和故事，至今流量仍然能够得到保障，而最近发行的《古剑奇谭三》正是抛弃了叙事，片面追求游戏性，反而在游戏市场中败北。再如，文化属性在《王者荣耀》的内容运营中是不可或缺的，如何将传统文化中的人物与游戏相结合，如何通过游戏人物中的语言、技能等让玩家获得更好的游戏体验，从构想到实践都是一种创意写作。

创意写作IP和网络游戏也能够形成转化关系，重大IP本身有庞大的读者群体，这部分读者可以转化为游戏玩家，能够降低游戏研发的风险指数。网络游戏业的外购创意分为两类，一类是网游运营商通过支付代理费代理其他运营商的网络游戏。例如盛大公司代理的韩国游戏《传奇》，完美时代公司代理暴雪公司的《魔兽世界》。另一类外购是向版权人支付小说、电影改编的版权费，进行二次创意和游戏改编。因为一个游戏的产生，需要一个庞大的世界体系进行支撑才可以让玩家一直玩下去，还要保证所有的事件都是在这个世界体系中是自洽的、符合逻辑的。利用现有的小说或者故事，能够最大程度上减少创意成本，比如网络游戏《大话西游》和《武林外传》。

再说旅游产业，传统旅游资源的发掘主要从三个方面发掘，一是自然资源，二是人文资源，三是社会资源。但是，近年来兴起的创意旅游，将创意作为旅游业的第四大资源看待。这种旅游资源可以说是一种“无中生有”的资源，当某些地方既没有好山好水，又没有文化古迹，也没有特殊的民俗节日，那也不代表它没有发展旅游业的可能性，创意旅游可以作为最后一种选择。创意旅游强调对各类资源的多维化整合，以创意转化资源为资本，突破传统旅游的边界，实现旅游产业的融合渗透。比如《那些年花开月圆》这部剧播出之后，周莹老家泾阳成了著名旅游景点，上海迪斯尼乐园是在整合迪斯尼动漫公司出品的无数动漫形象后打造的童话世界。这些都是创意旅游的代表案例。

创意写作在旅游宣传上亦可以做营销文案，比如近两年出现的营销文案，潜移默化影响着旅客的选择，如《过年去哪里旅游最实惠》《三月份最适合去哪里》《一个来了就不想走的城市》等等。创意旅游强调旅游产业链的扩展和延伸，以及区域整体价值的提升，可以打造以某个创意产品为核心的支持产业群、配套产业群和衍生产业群。在这里要提到西安大唐不夜城，它本是一条商业街区，西安曲江文化产业投资集团将其打造成一条能够讲述长安故事的街区，街区内有诸多雕像和浮雕图案，配以盛唐诗歌；真人扮演“唐妞”进行不倒翁表演，不断出游的仿唐彩车和唐装队伍，构成一幅现代和历史的交融场面，成为了国内重要旅游目的地。可见，创意写作也可以参与创意城市建设，重塑城市公共文化空间，提升城市形象和影响力。

由此可见，创意写作参与文化产业内容生产的方式是多种多样的，既能提供较为成熟完整的文本如小说、剧本等，也能提供一些承载了创意和执行策略的中间形态的文本如文案、策划、脚本等。它已经突破了文学创作的范畴，其本质是创意第一性，写作第二性，更加适应文化产业的多形态的文本需求。

二、价值观支持

价值观是人们在思维感官基础上作出的认知、理解、判断或抉择。价值观要能够正面回应社会发展中遇到的重大问题，而不是回避问题。创意写作仅仅支持文化产业的内容是远远不够的，还必须延伸到价值观范畴。在一个虚假繁荣的文化市场上，文化产品可能看起来很丰富，但是价值空心也很严重。文化市场的内容良莠不齐，有精华也有糟粕，不良的内容和扭曲的价值观甚至会把读者和观众导向错误的方向。

在文学作品中，价值观是内容向思想的升华。一部作品基本的价值观是要对笔下的人物有基本的同情，而不仅仅把它当成一个玩偶，沦为情节的附庸，从而能够塑造出真正有灵魂的人物。譬如在网络文学领域，我们看到了大量情节类似的类型作品，这些作品成了多数读者的精神食粮。因为缺乏价值观引导，市面上就被后宫争斗、架空、阴谋论历史、抗日神剧等题材所占领。

穿越历史题材在中国市场上大行其道，但是穿越题材鲜少能够提供思想价值。从20世纪90年代的《寻秦记》，到今天的《庆余年》等等，皆是如此。整体而言，中国的历史穿越小说或者影视作品多是现代男女穿越回古代，利用信息和知识上的不对称，在古代所向披靡无往而不胜，它的本质是一种“爽文”，满足观众和读者主导世界和他人的虚拟想象。这些小说的情节可能非常离奇、曲折，事件与事件之间的排列也能做到环环相扣，但是阅尽之后，能够留在人们头脑中的思考，能留在人们心目中的人物却很少，因为人物是小说情节的附庸。

穿越历史小说的世界观架构在一种废墟之上，是站不住立不起来的。因为历史已成往事，不可能改变。相比于其他国家和地区而言，中国人或许是缺乏科幻精神的，而科幻和架空历史是两个相反的方向，科幻是面向未来的想象和设计。有很多重要的科幻小说都预言了未来，多少年后我们再来看，当年的预言都变成了真。凡尔纳在19世纪写了《海底两万里》，20世纪就产生了潜艇。由乔治·梅里埃指导的《月球旅行记》，被称为“史上第一部科幻片”，几十年后人们登月成功。今天的人工智能已经在某些方面超越人类，阿尔法狗碾压世界围棋冠军，人类大脑的运算能力显得不堪一击，而今天对于人类和人工智能如何相处的未来，已经产生了大量科幻想象，比如《黑客帝国》《太空漫游》《我的女友是机器人》等等。遗憾的是，中国这一方面的作品仍然很少。倘若创意写作能够主动引导学生关注和书写此类题材，能够或多或少填补中国市场上的科幻价值空虚。

如果说穿越历史小说是历史虚无主义主导的话，那么后宫争斗题材几乎是阴谋论主导的产物，穿越历史小说虽乏营养，害处却不大。后宫争斗题材则不仅无益，其价值观甚至对社会产生伤害。在后宫争斗题材当中，往往将女主之间的关系设定为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极端竞争关系，为了生存需要，处处提防他人，把他人视为地狱，不择手段去达成自己的目的，这些在后宫题材当中异化了的人际关系，也会让当代人的认识产生异化。此外，宫斗题材的女性价值也是极端扭曲的，后宫的女人争斗，本质上围绕一个男人，她们是男人的玩偶，其独立价值是不存在的，一切以取悦那个唯一的男人为根本目的。这种女性价值观虽然已经成为过去式，可是当今的文学和文化市场反复书写和播映，会潜移默化地影响当下女性的自我认知。

创意写作如果能够参与进去的话，把中国传统文化价值和西方优秀文化价值凝练在作品里，逐步在市场占据一定份额，或许能起到一定的价值引导作用，把中国观众和读者从后宫争斗、穿越、耽美中拯救出来，拥抱科幻、社会和非虚构题材。

创意写作为什么能够提升内容产业的价值呢？这是因为创意写作并不是一个孤立的学科，而是一种跨学科、跨界的新文科。它广泛汲取了文学、历史学、哲学、传播学、心理学甚至其他自然科学和社会科学的营养，它立足于文学，但是视野却是开放的。高校创意写作学科往往受到文学系的庇护，在学习写作技能的同时，还受到人文精神的熏陶。学者刘卫东提出创意写作的发展，应当“注重文学原创与文化创意结合、创意思维与产业思维结合、文学教育与文化创新结合”①刘卫东：《中国创意写作的三个路径：文学教育、文化产业与文化创新》，《山东青年政治学院学报》2019年第11期。。接受了高等创意写作教育的学员，与普通写作者相比，他们具有更全面的知识素养，具有更自觉的人文关怀，具有更完善的价值体系，具有更清醒的创新担当。他们并不是盲目地投入到写作活动当中，他们也是一个个具有自我反省意识的现代公民，会有成熟的创作理念和价值判断，而这最终能够改善文化产业的价值单向化问题，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扭转文化产业的价值空心趋向。

三、审美支持

审美是能够对美的事物（使人感到愉悦的事物）进行判断和欣赏的能力，审美过程是一种主客观和谐统一的过程。审美和价值不一样，如果说价值有功利倾向的话，审美则是无功利性的。正如康德所言：审美是无目的的合目的性。

缺乏审美就会把丑的文化产品当成是美的文化产品。晚清时期，在龚自珍的《病梅馆记》当中，时人认为：梅以曲为美，直则无姿；以欹为美，正则无景；以疏为美，密则无态。这就是审美观出了问题，社会形成了一种病态审美观。而到了当下，人们的审美力相比晚清来说，虽有很大进步但仍然很贫弱，乃至于在很多方面，比如建筑、绘画、书法、影视等领域，“中国式审美”往往成为笑谈。这往往是缺乏美育教育的后果。席勒在他的《审美教育书简》当中就认识到，现代人的残缺、分裂、不完整是因为缺乏审美教育引起的，他认为人不能作为纯粹的自然人以物欲感觉来支配，只有通过审美教育才能恢复其圆满人性，成为有精神感觉的人，成为有教养的人。王宇阔和朱国华的《新媒介语境下创意写作的文艺生产力》一文指出：“创意即创意写作者用自我的表达对抗他者化的过程，个人的情感（欲望）与体验，通过写作自我发掘，发现自我、形成自我、表达自我、最终实现成为自我。”②王宇阔、朱国华：《新媒介语境下创意写作的文艺生产力》，《写作》2020年第2期。创意写作学习者立足于学院派，浸润于人文熏陶当中，接受了最基本的美育教育，通过研读世界经典名著，胸中自有文学的高标。这使得他们的作品不媚俗、不合污，以自我实现为核心追求。

美的事物的确能够唤起人的愉悦，然而并不是所有使人愉悦的事物都是美的。反过来，很多能够使人兴奋快乐的事物，恰恰是有害的。它们能够短暂唤醒人的快乐，那些文字和视频，却如同吸食鸦片一般，走上娱乐至死的道路。现在文化产业领域盛行“爽文”“爽剧”，“爽文”和“爽剧”的唯一目的就是取悦读者，读者希望看到什么样的情节，作者就按照什么样的套路去写，正如2018年风行一时的影视作品《延禧攻略》。女主惩恶扬善的举动固然令人拍手叫绝，女主勇于反抗固然可取，但是工于心计、手段狠戾这样的人物形象真的是我们这个社会需要的美学形象吗？

近年来有一种类型小说在网络文学中占有一席之地，那就是耽美小说。比较具有代表性的作品有《镇魂》《魔道祖师》《默读》《天官赐福》等等。耽美文学作为一种虚构性文学，是同性恋文学与唯美主义文学相结合的产物。不同于同性恋的写实文学，它注重非功利的“纯爱”书写，并不过多关注同性恋者在现实社会中所面临的社会压力以及他们的生存困境，而旨在表现男性间超越性别的爱情。这一小说类型的女性读者远远多于男性，女性读者群体会把现实当中对爱情的憧憬转移到耽美主角身上，似乎这种爱情诠释了他们对完美爱情的想象，因为这种爱情不涉性爱，或者微涉性爱。此外，男性与男性之间的心理比男性和女性之间的心理更容易理解，更容易沟通，似乎是理想爱情的典范。但是我们不禁要问，“耽美”真的美吗？为了完成这场耽美爱情演义，耽美中的男性越来越被塑造为中性化或者女性化，改编成影视剧中的诸多角色，也是褪尽阳刚之气，鲜见男性雄风。这种审美，会严重影响到下一代年轻人的心理气质，因为年轻人容易模仿他们的偶像，长此以往，整个文化产业的审美就会出现严重问题。

创意写作的审美价值不仅体现在读者阅读作品文本时可以有美感体验，更重要的是具有能够激发读者审美想象的潜在能力。倘若受过完整美育的创意写作学子能够主动参与到社会的审美塑造中来，或许能够提升文化市场的审美。

结 语

文化研究者往往将文化产业看作批判的对象，认为资本裹挟的文化产业使得文化丧失了独立性地位，控制着文化的表达策略，降低了文化品位。但是，仅仅对文化产业进行批判是不够的，文化研究也强调介入性，创意写作更要强调介入性，应该积极参与到文化产业运作中来。资本的本性在于盈利，不盈利就不能定义为资本了。然而，并不是媚俗、迎合才是盈利的方法。优秀的原创内容，高雅的品位，有价值，有内涵，也是资本盈利的方法。事实上，读者和观众一直在期待优质文化内容，我们不能一开始就界定我们的消费者一定是媚俗的。要能够和资本博弈，在资本和政策的夹缝中谋求生存之路，这也是我们需要的创意表达策略。我们的文学最早教给我们的东西——“隐藏作者”——我们在创作中的第二重身份，这可以无限拓展我们的创意表达。如果不满意市场上的作品，批判又无济于事，那就不妨努力开展创意写作实践，写出比市场上更优秀的作品。假若高校都能开设创意写作专业，每年培养大批学生进入到文化产业当中，那么文化产业的下一代，将会因为我们这些人而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