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本《尉缭子》提要

2020-12-02 18:01
孙子研究 2020年2期
关键词:眉批

张 申

宋元丰三年(1080),宋神宗诏国子监司业朱服、武学博士何去非校订《尉缭子》《孙子》《吴子》等七部兵书并付梓,这就是著名的《武经七书》(以下简称《七书》)。《七书》的颁布对后世产生了深远的影响,元明清三朝的《尉缭子》都是以《七书》中的《尉缭子》为蓝本刊印的,今本《尉缭子》也是如此。①张申:《〈尉缭子〉作者及成书年代考》,《咸阳师范学院学报》2015年第3 期。

明代《尉缭子》的研究大多是作为《七书》整体的一部分来研究。《七书》成书颁行后成为北宋武学官方教材,后世因袭之。加之明朝历代上层统治者的重视,这样就使得《尉缭子》更加广泛传播,研习者甚众。武学之设,自洪武时置大宁等卫儒学,教武官子弟。正统中,成国公朱勇奏选骁勇都指挥等官五十一员,熟娴骑射幼官一百员,始命两京建武学以训诲之。寻命都司、卫所应袭子弟年十岁以上者,提学官选送武学读书,无武学者送卫学或附近儒学。成化中,敕所司岁终考试入学武生。十年以上学无可取者,追廪还官,送营操练。弘治中,从兵部尚书马文升言,刊《武经七书》分散两京武学及应袭舍人。嘉靖中,移京城东武学于皇城西隅废寺,俾大小武官子弟及勋爵新袭者,肄业其中,用文武重臣教习。万历中,兵部言,武库司专设主事一员管理武学,近者裁去,请复专设。教官升堂,都指挥执弟子礼,请遵《会典》例,立为程式。诏皆如议。崇祯十年令天下府、州、县学皆设武学生员,提学官一体考取。已又申《会典》事例,簿记功能,有不次擢用、黜退、送操、奖罚、激厉之法。时事方棘,无所益也。①〔清〕张廷玉等:《明史》,顾颉刚点校二十四史本,中华书局2011年版,第1690 页。

2019年11月23日,由华东师范大学先秦诸子研究中心和中国国家图书馆联合举办的《子藏》第五批成果发布会暨古籍整理保护学术研讨会在沪举行。华东师范大学先秦诸子研究中心主任方勇教授指出,本次《子藏》成果发布会发布《子藏》“兵家部”,以“求精且全”的原则收录中国古代兵家典籍《孙子》《吴子》《六韬》《司马法》《尉缭子》《黄石公》《武侯书》《李卫公问对》各种版本总计438 种,整合为精装16 开55 册,由国家图书馆出版社出版发行。其中,《尉缭子》附于《子藏·兵家部·六韬卷》后,计有35 部共四册。今以《子藏》收录所已校之重要明刻本为基础,列之如下。

明刊本 尉缭子直解五卷(卷一至二) (明)

刘寅 撰

刘寅,太原崞县(今山西省原平市)人,生卒不详。字拱辰,事亲孝,性敏嗜读,承父菊斋庭训,学有渊源。明洪武四年(1371)辛亥科二甲进士,官兵部主事,洊历侍郎。著《五经直解》行世。邑人秦世龙有赞:“常以道学自任,粹然一出于正。”教授乡里,学问渊源。其书中论道德仁义忠恕敬信,粹然一出于正。祀乡贤。②〔清〕赵冠卿、〔清〕龙朝言修,〔清〕潘肯堂纂:《中国地方志集成·山西府县志辑》第14 册,凤凰出版社2005年版,第483 页。

张纶言《林泉随笔》称,“太原刘寅作《六书直解》,谨据经史,辨析舛谬”③〔明〕张纶言:《林泉随笔》,中华书局1985年版,第73 页。。《四库提要》云:“然刘寅所注者凡六书,此其一种也。《三略》一书,《汉志》不著于录。张商英伪作《素书》,托盗者得之张良冢中,而以称《三略》出黄石公者为误。寅辨其杂取子书中语,更换字样联属之,诋商英言涉虚无。其说当矣。然必以《三略》为真出太公,至黄石公始授张良,于书中越王句践投醪饮士一事无以为解,则指为黄石公所附益。又遁其说以为句践以前或别有投醪之事,今不可考。则其诬与商英等矣。真德秀《西山集》有是书序,亦以为虽非太公作,而当为子房之所受。则寅说亦有所自来。其大旨出于黄、老,务在沉几观变,先立于不败以求敌之可胜。操术颇巧,兵家或往往用之。寅之所注,亦颇能发明此意,又能参校诸本,注其异同,较他家所刻亦特为详赡。中有阙字无可考补,今亦姑仍之焉”。④〔清〕永瑢、〔清〕纪昀主编,周仁等整理:《四库全书总目提要》,海南出版社1999年版,第512 页。

元丰六年(1083)丙辰,国子司业朱服言:“承诏校定孙子、吴子、司马兵法、卫公问对、三略、六韬。诸家所注孙子互有得失,未能去取,它书虽有注解,浅陋无足采者。臣谓宜去注,行本书,以待学者之自得。”诏:“孙子止用魏武帝注,余不用注。”①〔宋〕李焘:《续资治通鉴长编》,上海古籍出版社1986年版,第3168 页。《孙子》以下六书无注,止有原文,故寅在是书《序》中说道:“洪武三十年(1397),岁在丁丑。太祖高皇帝有旨:‘俾军官子孙讲读武书,通晓者临期试用。’寅观孙武旧注,数家矛盾不一,学者难于统会;《吴子》以下六书无注,市肆板行者阙误又多,虽尝口授于人,而竟不能晓达其理。于是取其书,删繁撮要,断以经传所载先儒之奥旨,质以平日所闻父师之格言,讹舛者稽而正之,脱误者订而增之。幽微者彰而显之,傅会者辨而析之。越明年(1398),稿就;又明年(建文元年,1399),书成。凡二十五卷,一百一十四篇。”②中国兵书集成编委会:《中国兵书集成》第10 册,解放军出版社、辽沈书社1990年版,第21 页。

吴铨,字容斋,号璜川,生于徽州歙县之璜源,随其父侨居松江,老而自松江迁苏州渎川望信桥,生卒年未详。雍正时为江西吉安太守,归田后于木渎筑遂初园。因怀旧之思,题其藏书处曰“璜川书屋”,架上万卷,皆秘籍也。③王国平、唐力行主编:《苏州通史·清代卷》,苏州大学出版社2019年版,第340 页。“是时载酒问奇而来者,如惠松崖征君辈,皆吴下知名士,遂以‘璜川吴氏’著名于时。”④〔清〕叶昌炽:《藏书纪事诗》,北京燕山出版社2008年版,第354 页。吴铨有子二。长子吴用仪,号拙庵,其与浙江诸名士交往甚厚,“流连觞咏,座无俗客”。用仪亦嗜典籍,藏书在其父基础上复购数万卷于其中,多宋元善本,是璜川吴氏藏书第二代中的代表人物。此外,次子吴成佐,号懒庵,同样亦有藏书名,其中亦不乏宋元佳椠,“成佐藏书处曰‘乐意轩’,藏书印有‘乐意轩吴氏藏书’等,并有《乐意轩书目》四卷”(马杰《清代苏州的徽籍藏书世家》)。第三代藏书家以长孙吴泰来(用仪子)为代表,次孙吴元润、吴兰舟亦为藏书家。第四代曾孙吴志忠(兰舟之子),继续收藏古籍图书,尤擅长目录校勘学。⑤虞浩旭主编:《天一阁文丛》第3 辑,宁波出版社2006年版,第108 页。

原书序次为《孙武子》《吴子》《司马法》《唐太宗李卫公问对》《尉缭子》《黄石公三略》《六韬》,前有《武经七书直解序》《读兵书法》《武经直解凡例》《武经直解引用》《武经所载阵图》《武经所载国名》《武经直解目录》《兵法附录》,后有《跋》。《尉缭子直解》首页书名下有“前辛亥科进士太原刘寅解”,十行十九字,有“璜川吴氏收藏图书”章。篇前有刘寅总论,他认为尉缭子是梁惠王时人,承认该书为先秦古籍,在一定程度上驳斥了南宋以来的伪书、疑书说。他指出,今本只有二十四篇,不同于《汉书·艺文志》中的杂家《尉缭》二十九篇与兵形势家《尉缭》三十一篇。此外,他对于尉缭其人不见著于《史记》也给出了自己的猜测,即从梁惠王“东败于齐、西丧地于秦、南辱于楚”(《孟子·梁惠王上》)的结果恰恰反映了其未任用尉缭;同时,他认为当时庞涓用事,嫉贤妒能,以孙膑之例来看尉缭当是一见惠王即去。①方勇主编:《子藏·兵家部·六韬卷》第11 册,国家图书馆出版社2019年版,第463 页。

《尉缭子直解》共五卷二十四篇,第一卷四篇,第二卷五篇,第三卷六篇,第四卷五篇,第五卷四篇。每篇篇名下有对篇名的解释,以小字阐释其义并指出其篇名的由来,有以书中义以名篇者,如《兵谈第二》等;又有以篇根本之句取其若干字以名篇者,如《治本第十一》等;以书内有其字故以名篇者,如《战权第十二》等;还有以篇首有某字故以名篇者,如《束伍令》等。每篇原文一句或若干句后辄以小字释之,原文简而释文繁,原文晦涩而释文粗通,微言精义,愈阐愈出,愈读愈入。《尉缭子直解》最早刊本为明洪武乐安孙氏刊本,《增订四库简明目录标准》著录,现存最早刊本为明成化二十二年(1486)保定赵英刊本,又有明嘉靖元年(1522)金台汪谅刊本,明嘉靖十六年(1537)知保定府旌德汪坚重修本,明万历五年(1577)刊本,明万历九年(1581)莫舆斋刻本,明万历初年朝鲜内阁活字本,清乾隆三十年(1765)敕辑《四库全书》本,民国二十三年(1934)陆军印刷厂影印国学图书馆藏明万历刊本。今《子藏》止题“据明刊本影印”,但未详说具体为哪一版本之明本。书见《子藏·兵家部·六韬卷(附司马法尉缭子)》第十一和十二册。

尉缭子 (明)归有光 辑评 (明)文震孟 参订

明天启六年(1626)刊诸子汇函本

《诸子汇函》刊本《尉缭子》只有《天官》《制谈》《攻权》《守权》《治本》五篇。卷首有冠言,有句读及眉批并加圈点,偶有夹注,每篇末以小字附以作者己见。其冠言以为尉缭乃魏人司马错也,又云其人为鬼谷高弟。②方勇主编:《子藏·兵家部·六韬卷》第12 册,国家图书馆出版社2019年版,第91 页。今考司马错于秦昭襄王十二年(前295)至二十七年(前280)将兵攻韩、魏、楚,校之以魏惠王与鬼谷子年世,虽相及也,但史无记载,盖附会无据也。又言陈兵法二十四篇于梁惠王者,可知著者未考是书篇数问题,《汉志》有杂家《尉缭(子)》二十九篇与兵形势《尉缭》三十一篇,避谈今本杂家与兵家争论问题。《尉缭子》末章为《兵令下》篇,有“臣闻古之善用兵者,能杀士卒之半,其次杀其十三,其下杀其十一。能杀其半者,威加海内;杀其十三者,力加诸侯;杀其十一者,令行士卒”语,是以其认为“惨刻太甚”。但综而述之,依然评价该书之谈兵,分本末,别宾主,崇俭右文,虽未纯王政,亦窥见其本矣。眉批及章末有引林见素、黄廷臣、王槐野、宗方成、陈明卿、钱鹤滩、罗景纶、王漾陂、胡执礼、童士昂、王子充、黄肯玄、袁了凡、庄定山、杨遂庵、焦弱侯、姚东泉、闵午塘、田豫阳、舒国裳、王凤洲、何仲默等人评语,冠之以某曰以充解释。书见《子藏·兵家部·六韬卷(附司马法尉缭子)》第十二册。

尉缭子 (明)李贽 推释 (明)臧应骐 校阅 (明)蔡国辉 参订

清抄本七书参同本

此书为节抄本,非全本,无凡例、序言,也无句读,有目录。卷首有“七书参同尉缭子目录”,计有二十四篇,篇名及顺序与宋本《尉缭子》同。首章前有“温陵蔡国辉参、范方评”之语,书末有“东吴蒋荐伯贤甫识”的识语。卷首有著者按,以尉缭为魏人,从学于鬼谷,盖以此说明尉缭之年世。至于今本为原《汉志》兵家还是杂家的问题则未作讨论。著者谓尉缭谈兵惟以崇修人事、率民务农为本,乃王政之羽翼,盛赞其书诚是当时救时良策也。①方勇主编:《子藏·兵家部·六韬卷》第12 册,国家图书馆出版社2019年版,第123 页。各章篇名下偶有以小字双行夹注解释篇题释义之注解,所录各篇非为原书全文,每篇辄引其中晦涩、深奥、难通或重点几句列出,顺句解说且不采他家之言。书见《子藏·兵家部·六韬卷(附司马法尉缭子)》第十二册。

尉缭子 (明)沈津 选

明隆庆元年(1567)含山县儒学刊百家类纂本

本书置于《百家类纂》兵家类,非为原书全本,黑口双边,十一行二十二字,无句读及注。只节选《天官》《兵谈》《制谈》《战威》《攻权》《武议》《治本》《兵令》八篇。其中,《兵令》不分上下篇,与宋《七书》本相校,当为原宋本第二十三篇《兵令上》篇。其卷首有沈津自作题辞,标明了该书要旨。首先对尉缭表示了赞许,称尉缭论兵所言“兵者凶器,不得已而用”等语,虽未纯王政,但亦能窥兵之本者。他还对重刑诸令进行评价并叙述读后感想,言其皆严酷苛暴,道杀人如道饮食常事,又何其刻深少恩,此句评论颇似仿自方孝孺之说。②〔明〕方孝孺著,徐光大校点:《逊志斋集》,宁波出版社1996年版,第115 页。故贬尉缭之说自相背戾,以其说屡变不一,因以为尉缭子盖谈兵而非用兵者③方勇主编:《子藏·兵家部·六韬卷》第12 册,国家图书馆出版社2019年版,第173 页。。至于年世问题则含糊其辞,以尉缭为六国时魏人,并未说明究竟是六国时的前期、中期还是后期。书见《子藏·兵家部·六韬卷(附司马法尉缭子)》第十二册。

新锲翰林三状元会选尉缭子品汇释评(明)焦竑 较正 (明)翁正春 参阅 (明)朱之蕃 圈点

明万历四十四年(1616)刊新锲翰林三状元会选二十九子品汇释评本

是书黑口单边,十行二十四字,有句读及圈点,有眉批注。非为原书全本,节有《制谈》《战威》《攻权》《守权》《武议》《将理》《天官》等篇。每章篇名下无注解,其中将《制谈》列为首章,《天官》篇列在《将理》篇之后,且《天官》与《将理》《治本》两篇文字错乱。案宋本,《天官》篇后半部篡为《将理》篇后半部分内容,如“财谷多积,豪士一谋者也”,下句本应为“若城下池浅守弱”,但该书下句则接为《将理》之“待棰楚,而囚之情可毕矣”一句;《治本》篇应为“古者,土无肥硗,人无勤惰”,但是书《治本》则作“古者,土无肥硗,人若城下池浅守弱”,“城下池浅守弱”则出自《天官》篇。眉批,引有卢集、舒芬、楼昉、冯叔吉、袁宗道、王维桢、王慎中、钱福、罗大经、杨道实、林希元等人评语,冠以某人曰以充之,体例似明天启六年《诸子汇函》刊本。书见《子藏·兵家部·六韬卷(附司马法尉缭子)》第十二册。

两翰林纂解尉缭子折衷汇锦 (明)焦竑纂注 (明)陈懿典 评阅

明万历间金陵少冈三衢书林刊两翰林纂解诸子折衷汇锦本

是书列于《两翰林纂解诸子折衷汇锦》本兵家类,九行二十字,无序言、凡例、目录及跋。此为节选本,是著者节其所以为善者而选著,非为原书全本,收录有《制谈》《战威》《攻权》《守权》《武议》《将理》《治本》《重刑》《天官》共计九篇。其中篇章顺序排列与宋本不同,《天官》篇列在最后,且《重刑》篇题目较宋本少“令”字,宋本作《重刑令》。卷首书名《尉缭子》下有夹注,有著者自注之眉批,简洁不繁,如在《武议》篇“凡兵,不攻无过之城,不杀无罪之人。夫杀人之父兄,利人之货财,臣妾人之子女,此皆盗也”句上自注“此议最高”四字;在“鼓之而不当,则身死国亡。是存亡安危,在于枹端,奈何无重将也”上自注“句法好”三字。正文有句读及圈点,无旁注。书名《尉缭子》下有夹注,著者度此书非伪,对于自南宋陈振孙以来关于《尉缭子》一书的伪书、疑书提出了自己的观点,并给予了尉缭很高的评价,认为其“关机阖开不在孙武之下”①方勇主编:《子藏·兵家部·六韬卷》第12 册,国家图书馆出版社2019年版,第209 页。。书见《子藏·兵家部·六韬卷(附司马法尉缭子)》第十二册。

新镌尉缭子玄言评苑 (明)陆可教 选(明)李廷机 订

明刊新镌诸子玄言评苑本(原书有缺页)

是书黑口单边,半页十行二十字,有句读及圈点,有眉批注,眉批体例、篇章顺序和篡乱处极似《新锲翰林三状元会选尉缭子品汇释评》本。非为原书全本,节有《制谈》《战威》《攻权》《守权》《武议》《将理》《天官》等篇。《制谈》与《战威》篇章不全,有缺二页。《子藏》编者按:原书缺页,今校之宋本,《制谈》篇阙“得天下助卒,名为十”后“万,其实不过数万尔”,至“由国中之制弊矣”共字;《战威》篇阙首句“凡兵”,至“而所以夺敌者五”中间共字。其每章篇名下无注解,其将《制谈》列为首章,《天官》篇列在《将理》篇之后,且《天官》与《将理》《治本》两篇文字错乱。案宋本,《天官》篇后半部篡为《将理》篇后半部分内容,如“财谷多积,豪士一谋者也”,下句本应为“若城下池浅守弱”,但该书下句则接为《将理》之“待棰楚,而囚之情可毕矣”一句;《治本》篇应为“古者,土无肥硗,人无勤惰”,但是书《治本》则作“古者,土无肥硗,人若城下池浅守弱”,“城下池浅守弱”则出自《天官》篇。眉批所引评语较《新镌诸子玄言评苑》本多几处,冠以某人曰以充之,体例似明天启六年《诸子汇函》刊本及《新镌诸子玄言评苑》刊本。书见《子藏·兵家部·六韬卷(附司马法尉缭子)》第十二册。

尉缭子品节 (明)陈深 撰

明万历间刊诸子品节本

是书黑口双边,半页九行二十字,无序言、凡例、目录及跋,亦无旁注。有眉批,全书章节顺序内容、书名下夹注及眉批全引《两翰林纂解诸子折衷汇锦》本,但眉批有所删减。书见《子藏·兵家部·六韬卷(附司马法尉缭子)》第十二册。

尉缭子粹言 (明)陈继儒 选

明刊艺林粹言本

是书无序、凡例、目录及跋。只有四页,无一全篇,全书截引《尉缭子》二十四篇中之若干句以成书,其中有引《兵谈》《制谈》《战威》《攻权》《武议》《治本》《兵令上》《兵令下》篇。书见《子藏·兵家部·六韬卷(附司马法尉缭子)》第十二册。

新刻注释标题尉缭子正义一卷 (明)赵光裕 注释

明万历十六年(1588)书林萃庆堂余泗泉刊新刻注释标题武经七书正义本

是书全本全篇,黑口双边,十行二十四字,一卷,列于《新镌武经标题正义》卷之五。卷首有“明杭郡庠生赵光裕克荣甫注释与男庠生赵三锡开之甫、门人武生方镇太平甫仝校”字样。有句读,无圈点,无旁注。各篇题名下均有夹注以释篇名之义,各篇原文辄以一句或若干句后附以夹注解释,当为赵光裕所注释;有眉批,亦以己言以作注解,盖赵三锡与方镇所校。卷首书名下有夹注,以为尉缭乃尉姓缭名,为鬼谷之弟子,善圣阴阳,深达兵法,典隐于夷山。①方勇主编:《子藏·兵家部·六韬卷》第12 册,国家图书馆出版社2019年版,第285 页。此史不书亦不可考,不知其何所闻。此与《诸子汇函》本《尉缭子》类似。其言“因惠王聘”,似认为尉缭时代乃魏惠王时。而“召陈兵法二十四篇”所述则忽略了《汉志》兵形势《尉缭》三十一篇和杂家《尉缭(子)》二十九篇的篇数问题,不知是否认为是书是不同于《汉志》兵杂两家的第三种《尉缭子》。其书后又有著者按,评价尉缭谈兵主于分本末,别宾主,崇俭节敛,右文左武,认为其言虽未纯王政,亦窥见其本矣,此言与《诸子汇函》和《百家类纂》本评价相似。但认为末章“杀士族之半”等语惨刻太甚,批评尉缭岂其徒知兵事尚严而不觉其立言之过,亦与《诸子汇函》本同。书见《子藏·兵家部·六韬卷(附司马法尉缭子)》第十二册。

尉缭子全书 (明) 李槃 汇编

明万历十八年(1590)汪一鸾刊武德全书本

李槃,字用甫,又字大兰,浙江省绍兴府余姚县人。生于嘉靖二十八年(1549),卒年不详。《明神宗实录》“万历十三年(1585)十月庚午”载“湖广巡按御史任养心疏参考试官承天府推官李槃用朱笔添改诸生文字,翰林院检讨张应元、礼部员外郎李同芳失于觉察,槃降杂职调边方用,应元及同芳夺俸半年”。曾祖李克文,县主簿;祖李公明;父李洙;母谷氏。妻董氏,弟棨、槩、棠。民籍,治《礼记》,由国子生中式浙江乡试第三名举人,会试中式第一百二十七名,万历八年(1580)庚辰科三甲第一百四十九名进士,年三十二岁。历官湖广承天府司理、孟县县尉、县尹、承天府推官。盖有子五人,万历三十四年(1606)建阳书林余彰德刻李槃纂《世史类编》,诸序后列“纲鉴世史类编姓氏”,其中“门人”会魁张大孝,进士彭好古、彭尊古、景明、樊玉衡,解元陈良心、汪起云、曹于汴,庠生余应虬、余昌祚为“参阅”。李槃之子监生李名世,庠生李匡世、李弼世、李安世任“校正”。参阅者虽列有李槃众门生,但除了两个建阳余氏刻书家族的人之外,均为科场拔隽者,壮声势做广告之意味颇为浓厚,何朝晖即认为真正为该书作文字校订工作之人当是李槃四子①何朝晖:《明后期刊本中的著作参与方式述论》,《首都师范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 2018年第2 期。。而本书参阅校订者又有李槃子名 世者,李槃自称于越者,非明时县名,何光岳考证越人为夏禹之裔少康之后,是百越中文化最发达一支,后来与东夷族於(于)人结合成为于越,其地今属浙江。②何光岳:《百越源流史》,江西教育出版社1989年版,第22 页。吴如嵩主编《孙子兵法辞典》以为李槃用、于越(县)人、有三子等解释者皆失考。③吴如嵩:《孙子兵法辞典》白山出版社,1995年版,第281 页。槃门生有名彭好古者,为明代彭氏三杰之一。彭好古,号熙阳;彭信古,号龙阳;彭尊古,号旦阳,人称三阳。兄弟三人有文有武,好古、尊古以文取胜,信古则有武功。万历十一年(1583),彭信古考取武进士,起初任道州守御,迁琼州游击,升官朝鲜参戍,敕协大将军刘綎平平倭有功。朝鲜用兵,信古率步兵用大棒击毙敌渠魁,众军进逼贼濠,毁其棚。因炮裂失利,充为事官。后叙功,赐世荫黄州卫指挥同知。万历十四年(1586),彭好古、彭信古同登文进士榜。彭好古历任知县、御史、佥事,刚直不挠,风格类古人。彭尊古历任教授、光禄少卿,性耿介,厉名节。

该本《尉缭子》位次于《武德全书》卷第十一,为原书全本全篇,黑口双边。无序、凡例、目录及跋,有句读。卷首列编者,题有“明进士于越李槃用甫汇编、门生彭好古伯篯甫校、男李名世集注、男李 世补注、男李匡世订证”。是书篇名及序次皆与宋本同,仍列《天官》为第一篇,第十三篇《重刑令》以下至于第二十篇《踵军令》凡七篇名皆有令字,《兵教》《兵令》两篇分上下篇,共计二十四篇。每章篇名下咸有夹注以为解释,每篇正文结尾辄以小字附为旁注,注均为编者自

注,不引他家之言。此注甚详,注文字数与正文仿佛,或多于正文者,可见编者注释用力之深。如第二十四《兵令下》争论最多的“杀士卒”一句,编者认为“言能杀士卒十分之五乃为善用兵者,然不曰杀而曰能杀,则亦非徒事惨酷者矣”①方勇主编:《子藏·兵家部·六韬卷》第12 册,国家图书馆出版社2019年版,第426 页。。卷首书名下有编者夹注,亦以为尉缭子乃尉姓缭名,战国时魏人,模糊其年世时代不作探讨,言著书二十四篇等似《百家类纂》本。为魏将者,前诸书皆不言而史不见载,不知以何为凭。书末附王圻曰,总言该书所涉主旨及尉缭年世与内容争论等问题,如引晁氏言以论尉缭子时代;引《周氏涉笔》总结全书主旨,其言“其谈兵,主于分本末,别宾主”等又与《诸子汇函》本、《新刻注释标题武经七书正义》本类似;又如卒章“杀士卒”语,其认为尉缭立论惨刻,较之“戮犯教禁逃亡”诸篇(第十三至第二十)殆又甚焉,委婉批评了尉缭所言“不可”。但其援引张横渠注为之撰注事(载有张载注《尉缭子一卷》)指出不能以尉缭“兵事尚严”而废其书。书见《子藏·兵家部·六韬卷(附司马法尉缭子)》第十二册。

尉缭子 (明)孙园 辑校

明万历三十九年(1611)刊诸子十五种本是书仅收录《尉缭子》第八篇《武议》,但非原书全篇。书见《子藏·兵家部·六韬卷(附司马法尉缭子)》第十二册。

尉缭子标释一卷 (明)阮汉闻 撰

明天启三年(1623)刊本

是书首录有集序、序及目录,有圈点,无句读与眉批,黑口双边,双边内有“李得春刻”四字。集序为靳扵中所题,有“天启三年中秋邑人靳扵中题”十二字,其集序概言尉缭之全集莫要于《战威》《攻权》《武议》《将理》四篇,而四篇之中三致意焉莫要于“兵以静胜”一言,且孙武、孙膑未有谈及。此外,靳扵中认为此兵书为秦始皇时国尉缭所撰,认为“独秦用缭之计策,竟破纵横混一区宇”。后次为尉氏令之序,后有“天启癸亥孟秋既望尉氏令交河及朴譔”十六字。其言以“古来何书无兵法,世间何事无兵机”为总,更述尉邑及阮氏著刻兵书之始末。其后又有阮氏《尉缭子》题辞,末有“天启癸亥春仲邑人阮汉闻书于啸台下之咏怀堂”题字,阮氏按《尉氏志》言县邑东北有战国时尉缭所筑尉缭子台,又曰尉缭宅在县治东北。其按《秦始皇本纪》十年事论证尉缭籍贯及姓氏问题。至于其年世,阮氏认为当是秦始皇时尉缭。至于《天官》第一云梁惠王问耶之言,其按惠王三十一年徙治大梁,礼币贤者,邹衍淳于髡孟轲皆至梁,而尉缭治兵家言,认为“独不足当一洒耶”,否定了尉缭为梁惠王时人的可能。至于“今本”阮氏认为当是原《汉志》兵家书,今本之所以为二十四篇乃是因“逸其七篇”的缘故。阮氏指出,“吾读缭武植文种,省狱禁暴诸篇,绝不类是,其后督责诸令刻深俨秦法,岂尉秦时所为,又绝不类前”,所以他认为《尉缭子》者真赝相半。对于该书争论最多的《兵令下》篇“杀士卒”之句,阮氏也继续进行探讨。即因此篇,古今讥之为略疏,数语置之箧中二十余年,缭书遂封尘饱蛀,是以阮氏因以再标释之。①方勇主编:《子藏·兵家部·六韬卷》第12 册,国家图书馆出版社2019年版,第451 页。

题辞后附有《史记·秦始皇本纪》。阮汉闻是第一个注意到两个尉缭问题的学者,故其将载有始皇十年事的本纪附录于此,使读者对于尉缭其人的问题更加清晰明了。本纪后有引《周氏涉笔》等语以论其善者,又引春秋战国以来兵事及曲端言以评《兵令下》“杀士卒”之论,批评尉缭笔之于书,以杀垂教,孙武却未有是论,意其不及孙吴。其后又有《〈尉缭子〉目录》,章名及序次与宋本同。值得注意的是,如目录第四篇《战威》,正文却作《兵威》,盖是字误。正文卷首页有“尉氏阮汉闻标释、瀛海及朴参订”。正文中有小字夹注以作字、词、句之解释,每章末有大字旁注以作通篇之总结,夹注与旁注为著者自注不引他说,或引《卫公兵法》等他书参而校之。书末以三国曹操、高柔就军征法答对为引,详述其事,因论《尉缭子》禁止逃军等法令。与明诸刻本《尉缭子》相较,述论该书诸令及其古今得失成败、成书年代、尉缭年世、兵家杂家或卒章“杀士卒”之意,无有右阮氏者。有校勘原文之价值。其论均出己见,尤为可贵。书见《子藏·兵家部·六韬卷(附司马法尉缭子)》第十二册。

尉缭子奇赏 (明)陈仁锡 评选

明天启六年(1626)刊《诸子奇赏》本

是书原次于《诸子奇赏》第三十三卷,有自序及目录,有句读、圈点、眉批,无夹注偶有旁注,首章有“古吴陈仁锡明卿甫评选”字样。非为原书全本全篇,乃《尉缭子》节选之作,计有十五篇,分别为原宋本《天官》《兵谈》《制谈》《战威》《攻权》《十二陵》《武议》《将理》《原官》《治本》《战权》《伍制令》《分塞令》《兵教》和《兵令》等篇。其中目录的《兵教》与《兵令》两篇不分上下章,然正文一如宋本分上下章,其余各篇之篇名、顺序等如常。其于目录言“尉缭子,魏人司马错也”,此说与《诸子汇函》本类似;与仪秦同师鬼谷,应魏王聘,陈兵法二十四篇,盖未考《诸子汇函》及《新刻注释标题武经七书正义》本而从其说。虽未详考其时代,亦忽略了《汉志》中兵家两家与传本篇数不同的问题,但陈氏认为尉缭“深得战胜攻取之法”,高度评价其“自成一家”。其序言讨论了尉缭其人年世问题,《尉缭子》其言皆核名实,推见至隐,认为其人其书“非纸上之陈言也”,然而却不见用于当时之世。而自其书自收录于《七书》中流传至今,世传其为“魏司马错”。陈仁锡又据传言,尉缭与张仪论伐蜀之利害于秦惠王之前,秦因其策以有蜀中,认为后世言兵者言之易行之难,评价是书“非徒言之,真能行之者”。书见《子藏·兵家部·六韬卷(附司马法尉缭子)》第十二册。

尉缭子 (明)陈仁锡 评选

明刊《子品金函》本

是书非为原书全本,九行二十二字,有句读和圈点,无旁注与夹注,有眉批。仅节选有《攻权》《武议》两篇。此两篇亦见于《诸子奇赏·尉缭子奇赏》,但眉批注语校《诸子奇赏》本所节录之两篇为多,更加详细,盖后作也。《尉缭子》书名下有旁注,曰:“尉缭大梁人也,其书机关阖开,不在孙武之下”,此论与焦竑纂注、陈懿典评阅的明万历间金陵少冈三衢书林刊两翰林纂解诸子折衷汇锦本《两翰林纂解尉缭子折衷汇锦》语同。陈氏于《攻权》篇之上眉批处总论该篇,高度评价此篇“立意措词当与《孙子》十三篇相次,真见卓识,侭不可及”。《武议》之篇以其有言“兵者,所以诸暴禁不义”之言素为儒士所喜爱,尤其是其攻守战胜之道符合明代儒家价值观下的“战争观”,所以该篇在诸明本中出现的次数最多,注释甚详,更有甚者如孙园辑校的明万历三十九年《诸子十五种》本《尉缭子》全书只有一篇,就是《武议》章。书见《子藏·兵家部·六韬卷(附司马法尉缭子)》第十三册。

注解尉缭子一卷 (明)沈应明 辑注

明崇祯间刊注解武经本

是书为全本,次于《新镌武经纂注》卷之五。有校勘原文之价值,九行二十字,无序及目录,按正文,其篇名及章节序次与宋本同。书后有君燮评论,有句读及圈点,有夹注无旁注,夹注为正文字、词、句之注解;有眉批,眉批多为注者提炼正文语句简而记之,如《天官》章眉批曰“刑德可以百胜”“黄帝人事而已”,《兵谈》章眉批有“三相称则内固外胜”等。注者自注不引他说,书名下有夹注,沈氏以为尉缭是梁惠王时人,他高度评价尉缭在料敌制胜方面,其才能是仅稍逊于孙吴的,然而不能扶东败西丧之魏者,可能并不是只因为魏惠王不能用之,当是当时庞涓用事于魏,尉缭一见惠王即远去,此说从刘寅。对《汉志》两《尉缭》问题,沈氏在书末亦有见解,沈氏总论该书曰“尉子通卷总论形势而已”,可见他是认为“今本”(即《七书》本《尉缭子》)是原《汉志》中的兵形势书!其又言“尉,姓;缭,名;为商君学。尉音欝(yù)”,此全仿颜师古说,《汉书》师古有注曰“尉姓缭名,缭为商君学”,然似并未注意到师古所言此是注于杂家《尉缭子》下的。此外,注者对颇有争议的卒章“杀士卒”问题也表达了自己的观点,他通过缭子之语多谿刻,认定其学宗卫鞅无疑。书见《子藏·兵家部·六韬卷(附司马法尉缭子)》第十三册。

标题评释尉缭子 (明) 陈元素 撰

明龚绍山刊《标题评释武经七书》本

是书为全本完篇,原次于《标题评释武经七书》卷之四,九行十九字,无序、目录及跋,有句读及圈点,无旁注,有夹注与眉批,不引他言。卷首有“长州陈元素孝平甫评注”题字,书名作“尉缭子二十四篇”,无注释,其篇数与序次与宋刊本同。每章篇名下辄以小字夹注作简略注解,正文各章中心词句亦以小字夹注之,或作阐释,或引而申之。眉批盖为撰者初读时所记,多为每章中心词句。明人较多关注的《兵令下》“杀士卒”一句,撰者仅有圈点,并无注释。该书注释较略,无足取者,但比他书非全本者,是书于原文校勘较有价值。书见《子藏·兵家部·六韬卷(附司马法尉缭子)》第十三册。

评注尉缭子兵略 (明) 陈玖学 撰

民国六年(1917)鸿文斋石印《评注七子兵略》本

是书为全本完篇,原次于《评注七子兵略》第五卷,卷首题字有“于越云兹居士陈玖学”,下并有“男廷杰、廷傅、廷侃、廷价订证”与“友仲忠、严廷谏仝校”之字,无序、目录及跋,有句读,无圈点,有夹注、眉批,无旁注,章名及序次与宋刊本同。书名下有注释,言“尉,姓;缭,名。魏人。乃鬼谷之高弟,善理阴阳,深达兵法,与弟子隐于夷山,因惠王聘召,陈兵法二十四篇”,此说与赵光裕《新刻注释标题尉缭子正义》同。每章篇名下均有双行夹注作为解释,少者数字,多者数十字。正文中亦以双行小字夹注于每篇中重要文句下,此当是陈玖学所言。眉批所评语多为正文不注者,或该文句尤为重要,或注者另有所见。是书注释详细,多出己见不采他说,尤为可贵,不仅有校勘原文之价值,亦可将其注与他书参校之,或有所得。其《兵令下》章也对当时争论的焦点“杀士卒”一句进行了阐释,陈氏认为此言之意是能自杀其士卒,如此威令方能斯行。卒章后有后记,其言全仿归有光说,赵光裕、李槃用亦有类言,故此不再赘述。书见《子藏·兵家部·六韬卷(附司马法尉缭子)》第十三册。

尉缭子开宗一卷 (明)黄献臣 撰

明芙蓉馆刊《武经开宗》本

是书为全本完篇(书缺第二十三页,文属《原官第十》),共二十四篇,章名及序次与宋刊本同。故有校勘原文之价值,原次于《武经开宗》第五卷。有句读及圈点,其注释之详于诸明本中仅次于刘寅。注分夹注与旁注,每章篇目下以双行夹注说明章旨,明诸刊本以此书篇名注释最为详细。正文中亦以双行夹注以作词、句解释,正文中字、词、句夹注亦以此书为多为详。各章正文每段后以小字加注于旁,皆以“此言”为首二字,其可贵处在于遇有旁注中有古事、典故等处,更以双行夹注为旁注加以注解,如第三章《制谈》首段后旁注“此言兵制详明……如细柳之营不可驰。”下更以小字夹注作释:“汉文帝劳军至细柳,军令不得驰。上按绺徐行曰:‘亚夫真将军。’”再如第四章《战威》首段下有旁注“盟直抵黄龙府之志”下亦有夹注,其曰:“岳飞大胜兀术,谓其下曰:‘直抵黄龙府,与诸君痛饮耳。’”可知撰者本意乃为使之注务必通俗,务必使读者一目了然,不存疑惑,此体例于诸明本中独一无二,可为后人所借鉴。

对于尉缭其人年世问题,黄献臣亦采赵光裕说,“尉姓缭名,魏人。鬼谷之高弟,隐于夷山,因惠王聘,陈兵法二十四篇”。他认为该书大旨多合孟氏,虽未明说,愚案必不外乎于如《武议》诸篇所著“ 凡兵,不攻无过之城,不杀无罪之人。夫杀人之父兄,利人之货财,臣妾人之子女,此皆盗也。故兵者,所以诛暴乱、禁不义也”等说,此等“仁义”之说最为明儒所喜,赞誉评价亦不逊于孙、吴,故有明一代《尉缭子》广为传播,所刊者众,论见前。黄氏指出,“令(梁)惠王能用之,宁第雄伯一时,尽洗三败之耻,必可包举六国,不为二世之亡,何至于踵韩赵而折入于秦”。此外他还说道,“吾不能不于尉缭之不见用”。可见明代学者多认可尉缭乃梁惠王时人说,至于其不见用于惠王,有为庞涓所妒而去说,持此说者还有刘寅、沈应明等。是故黄氏自言“为之掩卷而三叹”,将此私下哀叹之事著录于书,欲以表其恨缭之不用于时,盖推崇至极也。

黄氏既推崇尉缭甚焉,故不得避时所争论与“世儒”讥缭惨刻之事,他于《兵令下》“杀士卒”段后旁注有详注,可参看原书。简而言之,他认为此句杀字非诛杀之意,结合下句句意可知杀士卒乃是使士卒拼死效命、效死之意。此说今人多有沿用。最后他指出,尉子之言杀乃深于不杀者,有善会其意者斯可与之读尉子之书。书见《子藏·兵家部·六韬卷(附司马法尉缭子)》第十三册。

裒谷子商隲尉缭子二卷 (明)孙履恒 撰

明崇祯二年(1629)刊《裒谷子商骘武经七书》本

是书为全本完篇,共二十四篇,章名及序次与宋刊本同,有校勘原文之价值,原次于《裒谷子商骘武经七书》第五卷、第六卷,首题“吴湖孙履恒仲立父著”。有眉批二处,文内加注四处,有句读,虽无圈点,但有画线处,均在卒章。各章篇目下无注,一句、数句或数段正文后附有文外旁注,皆以“孙履恒曰”为首四字开论,篇首较正文低一格,遇“国”“上”等字时顶格。凡句遇太祖、圣天子、圣主诸辞或以祖、宗为首字句者,辄另行越顶格。其注文也详,大旨宗儒,为自注己说不引他言。又常以明代制度与尉缭子法相较,其所引述祖制并当时尚所行用者,品评优劣及是否足法可行。有明一朝有两大外患,时人称为“南倭北虏”,嘉靖时有“庚戌之变”,万历后后金崛起超越蒙古族政权成为明第一大敌,虽蔑蒙古、后金政权斥以为北虏、东虏,然于事实败多胜少,故孙氏校注《尉缭子》实为取法于古人而欲振今之武事。孙氏曰今边塞御虏,以守为常,以战为暂,将明北边形势直言指出;尉子《守权》有守法,孙氏亦有引明军御虏之法,如什一备守,什七备战;追者家丁,守者京卒。由其书只言可晓知明军形势、作战方式与方法;经片语亦可见当时武事尚有可为,虽如粮饷军资为边将侵夺以私家丁,国事败坏日甚,但明军其时不仅能御敌于九边之外,边将之家丁野战中亦不逊于虏。

孙氏虽未于冠言明说尉缭之年世,但据全篇注文可知,其认为尉缭与梁惠王之问对无可疑也。然孙氏对该书所言诛、杀之处反应激烈,右文左武之心昭然,崇仁贬杀之意跃然纸上,丝毫不掩其痛恨之意。正文《兵令下》“吏能夺斩之而夺其卒者,赏……在陈中者皆斩”与“能杀士卒之半……令行士卒”两句,更框以实线而突之。孙氏指谪尉子“尽敌之力不能杀士卒之半,而先为敌自杀,不亦纰谬于杀从吏近卒乎”,责斥尉缭不见用于魏非魏不用也,实不可用也。后又引《资治通鉴》记杨素每将临阵辄求人过而斩之事,“每将临敌,辄求人过失而斩之,多者百余人,少不下十数,流血盈前,言笑自若。及其对陈,先令一二百人赴敌,陷陈则已,如不能陷而还者,无问多少,悉斩之;又令二三百人复进,还如向法。将士股栗,有必死之心,由是战无不胜,称为名将”①〔宋〕司马光著,沈志华、张宏儒主编:《资治通鉴》第12 册,中华书局2011年版,第5636 页。。讥杨素乃祖尉缭也。孙氏认为杨素其人严刻,“快意其幸而得死,谓其积恶余殃也”。诸明本对该句赞者有之,毁者亦有,然似孙氏如此愤恨者则未之有也。兵事残酷,每战过后,六军将士皆死尽,战马空鞍归故营。《增广贤文》亦有曰,慈不掌兵。窥一斑可见全其豹,而可知儒生虽喜谈兵,但多为纸上谈兵耳。书见《子藏·兵家部·六韬卷(附司马法尉缭子)》第十三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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