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智华
还剩两个月就要退休了,盼时光过得慢些,再慢些。
1990年,我结束了在赣北修水师范五年的教师生涯,带着行政介绍信,来到县里最偏远的马坳派出所任民警。那年,刚好30岁。
马坳镇是修水的“西大门”,我光荣地成为一名“职业守门人”。所领导的见面谈话,让我意气风发,热血沸腾。
派出所设在区政府一老旧木楼里。那时,社会治安还算平稳。年龄最小的我,主要工作是装夹报刊,整理档案。因为离家很远,所以整天待在所里。顶替老民警值夜班,成了我的“敬业”标签。当时想着学点业务,但8名民警多是新手,而且都非科班出身,所以我只好向书本学习,但竟也发表了些体裁不一的文字。
跑跑颠颠的四年间,辖区所有行政村,有多少条街、多少个胡同,哪些人不安稳、好惹事,哪些地方易出事,搞得门清。渐渐地,我成了那儿的“元老”。看着自己刚入警时栽的那棵半死不活的小树长大,看着派出所搬进了区政府新大院,送走了一个又一个老伙计。
1994年2月,我调任黄金派出所副政治指导员,再次成为所里最年轻的民警。我分管四个护矿区中的两个,同事年龄虽偏大些但精神都挺“年轻”,科班出身,灵透。业务上的事,我顶多在关键时候出头拿拿主意。这时赶上抓基层基础,创建人民满意派出所。总结经验,包装典型,成了我的主业。针对矿山安全防范,开展“治安承包”;针对警力不足,实施“联防队员包片责任制”。一时间,取经成片,现场会不断。用改装的门铃“防盗报警”,还被市领导戏说须申请专利。治安案件调解方法及对策被省厅采用后,领导想让我去局里工作。可我的满腔热情全在矿区,谢绝了。
2000年,我調任何市派出所所长。何市是个大乡镇,与铜鼓县毗邻,人口多,又有木材、煤炭,经济发达,矛盾突出,各类突发性事件频发,是修水“重点治乱”的地儿。
有多乱?刚扎下脚,元宵佳节有人放灯火惹事。紧接着村干部被打,征地遇上了硬茬;“二月二”又发生了杀人强奸案。那一年,接连发生了2起命案,占到了全县的一半。太平官是当不成了,治乱世,用重典。愣是被逼出来“铁面”无私,混出了“无情”雅号。查破了30余起大要案、拘留了100多人后,何市安稳了。此后数年,小案了了,再无大案。
腾出精力,开始整治办公环境拥挤问题。几个月下来,终于讨了一栋三层楼。院子大了,便在前院盖了综合服务大厅,后边盖起了餐厅。改善完场所,买了一部吉普汽车、两部三轮摩托车,配备新电脑,“鸟枪换炮”。
2010年,再次下派庙岭派出所供职,工作的主要任务是提升人民群众的安全感、满意度。这事涉及方方面面,在基层乡镇,派出所作为主战单位,责无旁贷。困难重重中,讨来领导批示当令箭,拉起大旗作虎皮,借势发威逼着干。几年下来,成效显著,整体工作进步较快,县局成为全省优秀公安局,增加了40%三等功个人指标。力是一线民警出的,荣誉属于他们。
工作有激情,有时不知疲倦,但身体是诚实的。多年下来,得了支气管炎、哮喘病、肺气肿。2015年冬,轮换至刑侦大队,又是没日没夜,疾病只增不减。一次心肌梗塞,差点瘫痪。须给年轻干部让位了,这不是当“逃兵”,有病治病。
年光弹指过,从警30年。如今,在单位给年轻同志们打打下手,心亦舒坦。想起留在警营的日子越来越少,心中万分眷恋,依依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