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墨
11月12日,特朗普政府公布了一项行政令,禁止美国投资者对华盛顿认定的中国军方拥有或控制的中国企业进行投资。该行政令将于明年1月11日生效。
与打贸易战、限制中国企业赴美投资不同,这次是在资本市场领域兴风作浪。这是11月3日美国大选结果基本明朗后,特朗普政府对华外交上首次不友好的举措,其后续及影响不容低估。
从经济融合的角度看,贸易和投资营造的是互惠互利,但资本市场造就的是“利益共同体”,两者的融合度不在一个层级。如今特朗普政府祭出這一招,后果如何需要看两点。其一,这个政策是否会得到延续;其二,对中国经济体系有何影响。
在对华外交理念上,拜登并不赞成特朗普的全面脱钩,但他并没有否认部分脱钩。原因有两点。第一,拜登认同对华接触时代已经结束。这话的意义是说,以前中美经贸关系“超级融合”的时代已经结束,美国在与中国接触时,会“警惕为先”。换句话说,对华接触要以美国能获利(而且是获得比中国更大的利)为前提。
第二,对华战略竞争会被继承,能获得竞争优势的手段,拜登政府不会轻易舍弃。在可预见的未来,美国资本市场对包括中国在内的全球企业,依然具有强大的吸引力。伦敦、东京、中国香港、上海、深圳等金融中心,短期内都难以取代纽约。这是美国利用资本市场进行战略竞争的底气。
所以,对后特朗普时代美国不把资本市场的优势权力化,并以此作为中美战略竞争的筹码,不要抱过高的期望。特朗普的这个行政令,拜登有权限轻易取消,但他却不一定会这样做。
近年来中美经贸关系有个“反逻辑”的现象:贸易战导致中美经济关系急转直下,双边贸易额大幅下滑,中国企业赴美投资也断崖式下滑,但中国企业赴美上市却是另一番景象。
美国的真实意图,不太可能是在美国资本市场全面“清理”中国企业,更可能的情况,是以自身在资本市场的优势发挥“权力之手”的作用。
根据路孚特(Refinitiv)的数据,2020年1月至8月,中国企业在美国资本市场IPO(首次公开募股),金额达52.3亿美元,是2019年同期(24.6亿美元)近两倍。彭博社的数据显示,截至2020年9月,中国企业今年在美IPO金额已达91亿美元,创下2014年以来的新高。而且,计划赴美上市的中国企业名单还在变长。
值得注意的是,今年5月,纳斯达克出台新规,要求加强对在美上市海外企业的监管。今年8月,特朗普签署行政令,给美国证监会、美国上市公司会计监管委员会等机构赋权,要求不符合美方会计和审计规则的上市企业,2022年前在美国资本市场退市。
特朗普政府的这些做法,外界普遍认为是针对中国企业的新一轮打压。但需要指出的是,美国的真实意图,不太可能是在美国资本市场全面“清理”中国企业,更可能的情况,是以自身在资本市场的优势发挥“权力之手”的作用。
美国加强监管只是“表”,自我赋权才是“里”。从经济运行角度说,监管是国家针对企业行为的治理。从国家竞争角度说,监管的强化则意味着权力的扩充。如果再考虑美国长臂管辖的历史,这种扩充很可能意味着美国的手会伸向中国经济内部。
与贸易、投资不同,资本市场上的演变,会涉及企业的“归属”。换句话说,股权的变化,会涉及企业控制权的变更问题。美国在资本市场上的政策动向,或许不只是“金融脱钩”这么简单。